胤都城北,這裏有一處月老廟,香火鼎盛,城中的信男信女,每月都會來這裏上香求姻緣。


    尤其是山下的一處巨大的楓葉林,每到秋天,站在這月老廟前麵的幾處亭子裏,便可以欣賞到那山下如同火焰搖曳般的楓林。


    下午,太陽從西邊落下,那天邊的餘光映忖著漫山的殷紅,這幅畫麵,便是詩人也難以描述其萬一,上山的路上,有著無數的遊人,或是三三兩兩相攜,或者是一些文人騷客,又或者是哪家的千金前來上香,更或者是一些官家少爺什麽的來這裏遊玩。


    月老廟前,便有一棵巨大的月桂樹,此月桂樹樹幹差不多四人合抱那般大,上麵已經掛滿了紅綢,一端係著一些牌子,樹幹腳下不遠處便有許多的奇形怪狀的石頭,這個時辰,此地香客不少,但是最多的還是一些女眷。


    “要不要來求一根簽?”柳君如指著那一邊靠著路邊擺著一張桌子,上麵畫了一些看不懂的圖案,桌上麵擺放了一些簽筒,裏麵放著一根根細細的簽,前麵掛著一個個的紅色的牌子,上麵也寫著林瀟瀟所不認識的字,桌子後麵坐著一個閉目養神的有著長長的花白胡子的老者。


    “月老廟,不外乎是求姻緣,怕是需要的,乃是柳大人才是!”林瀟瀟好笑的看著柳君如,手輕輕地挽著安逸絕,挑挑眉示意,她還用得著求姻緣?


    柳君如臉色微微一黑,再看看另一邊那冷冰冰的眼神直直的刺過來的安逸絕,頓時頭皮一緊,果然,他是吃飽了撐著,這要是王爺誤會了他故意讓王妃那啥……那以後他的日子就黑暗了。不過,沒等他回答,另一邊的那個原本閉目養神的老者便悠悠的睜開雙目,眼神直直的看向林瀟瀟。


    “這位夫人此言差矣!”那老者輕輕地撫了撫胡子:“求簽問卦,不僅僅是姻緣,可以求家宅平安,親人安康,或卜吉凶,算運程,不一定是要求姻緣!”


    “道長這話倒是有趣!”林瀟瀟輕輕地往前走了幾步:“姻緣可以祈求,那麽這個世上還會有怨偶?健康可以祈求,這個世上還會有病患?吉凶可以祈求,這個世上還會有意外?”


    “各人的命格早已注定,求簽之事,信則靈!不過是個心理安慰,夫人倒也看的明白,隻是有的事,夫人自個兒也未必明白!”那道長雙目精光熠熠的看著林瀟瀟:“比如夫人這一生,將會大富大貴,若能守住本心,以後自會一帆風順!”


    林瀟瀟聽了這句話,有些忍不住笑了:“道長這句話,莫不是說,以後我會被什麽所迷惑而迷失本心?”


    “夫人自會明白貧道究竟指的是什麽!”說著微微斂去眼中的精光,垂下眼簾:“隻願以後夫人會偶爾想到貧道之言,就放一放手!”


    林瀟瀟眼神微微一厲,但是由於背對著眾人,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道長說的話,我並不明白,就如同道長所說,這些事,信則靈,不如,道長便為我卜算一下吉凶如何?”說著,轉頭對著安逸絕笑了笑:“當然,順便算算運程!”


    那道長輕輕地看了看林瀟瀟,然後微微的點了點頭,將左前方的簽筒微微的推上前,那枯瘦的手輕輕地置放在麵前的桌上:“那便請夫人從中抽取一根簽吧!”


    林瀟瀟眼神淡淡的瞄了一眼,然後隨意的從中抽出一根,簽的另一頭畫著各種顏色,且幫著一個紅色的紙,那上麵應該是寫著一個什麽詩句之類的吧。


    那道長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林瀟瀟,然後打開那簽上麵的紅色的紙,旋即,微微一愣,有些錯愕的將那紙張攤開了放到林瀟瀟麵前。


    “怎麽樣?是好是壞?”安逸絕原本站在一邊不甚在意的,可是看那老道長的神色,整個人忍不住緊張的湊上前來。


    “不就是求根簽嗎?這種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不用太過緊張!”柳君如與玉玲朗站在一邊,這些求簽之事,不外乎都是一些女孩子喜歡玩的,對於他們這些隨時會上戰場的人來說,並不信命。而念書和念畫兩人站在不遠處,但是兩人都是眼露渴望的望著這邊。


    “無解!”老道長將那張空白的紅紙遞給林瀟瀟,微微搖了搖頭。


    “那是不是便說明,我的命格,老天爺都不能左右?”林瀟瀟兩手執著那不大不小的紅紙:“命運,是自己譜寫的,並不能預斷,畢竟,明天如何,永遠都在變化,這事,就如同道長所說,信則靈,謝謝道長了!”林瀟瀟起身,直接的伸手到安逸絕的懷中,摸出一錠碎銀放到前麵的桌上,微微笑著點了點頭,旋即起身。


    “王妃,王爺……”念書和念畫兩人小心地上前,低聲的說道:“那個,不知奴婢可否……”


    林瀟瀟好笑的點點頭:“去吧!”


    念書和念畫兩人頓時滿臉驚喜的湊到那老道士麵前,兩人開始嘰嘰喳喳的問起自己想要問的來。


    “這月桂樹上麵的紅綢,是女人為了求姻緣而係在上麵的,至於那些上麵還掛著牌子的,高高的掛在上麵的,應該都是一些寫著意中人名字的牌子!”柳君如這回則是直接的避過林瀟瀟,好笑的看著跟在後麵的念畫:“你們兩個小丫頭可以去那邊買紅綢,或者可以順便買個牌子,然後扔到這上麵掛著,據說非常靈驗!”


    順著柳君如的手指望去,另一邊竟然還有許多的小販,這些人可真有生意頭腦,那邊還有不少賣元寶蠟燭之類的東西的。自然,另一邊還有賣小吃的。


    念畫兩人被柳君如一說,頓時兩人皆是麵紅耳赤,羞惱不已。


    “怎麽,玉公子也想去試試?”柳君如轉頭看著身後的玉玲朗。


    “不,在下暫時還未有娶親的打算!”玉玲朗臉色微紅,眼神有些尷尬的看了看安逸絕和林瀟瀟:“走吧,那邊的涼亭,還沒有人,咱們快些過去吧,過會兒太陽下山了,這些美景便沒那麽好看了!”


    “啪……”走過月桂樹下,突然,一個微微有些泛白的牌子輕輕地掉到了林瀟瀟的腳下,牌子後麵的紅綢隻剩下了一些殘線,顏色大概也因為時日太過長久而有些掉色。


    “不知道是誰扔的牌子,大概是時間太久了,便掉了下來!”安逸絕微微蹲下身,拾起那個有些泛白的木牌:“看這顏色,定然有些時日……”說到這裏,他的話音突然戛然而止,蹲下的身子並未立即的直起身來。


    “怎麽了?莫不是這還是個熟人?”柳君如好笑的上前,打算拿過安逸絕手中的牌子:“看看,不知道是哪家癡心小姐的!”柳君如有些輕佻的說道。


    “沒什麽!”安逸絕手微微一縮,躲開柳君如的手,然後站起身來:“上麵的字跡已經衝散了,看不太清楚了,這牌子也沒什麽用了,咱們走吧!”


    “給我看看!”林瀟瀟敏感的察覺到安逸絕神色有些不對,雖然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可是那眼神微微的有些沉了,不知道那牌子上寫了什麽?


    “真的沒什麽,都是別人的事罷了,走吧娘子!”說著,手隨手一扔,那木牌便落在了不遠處一堆還未燃燒殆盡的燒著元寶的火堆上麵,不一會兒便燃燒了起來。


    這還是安逸絕第一次沒有順著她意,看來,事情真是有些大條啊,林瀟瀟暗忖,事情應該出自那牌子上麵的字。


    “這楓林的景色真美,我真的好久都沒這麽開心了……”一排排的樹林隔開的另一側,一個嬌柔的女音傳來,聲音中帶著絲絲的甜意。


    “你開心便好!”這個聲音很耳熟!林瀟瀟想,應該在什麽地方聽過。


    身畔的安逸絕突然身子一僵,臉上霎時陰雲密布。


    “安逸信,他怎麽也在這兒?”柳君如微微壓低了聲音的小心湊上前來在安逸絕耳邊小聲說道:“王爺,咱們要不要避開一些?”


    “信王?”林瀟瀟微微有些驚訝的抬頭。


    “嗯,避嫌些也好!”難得的,安逸絕竟然沉沉的點了點頭,輕輕握著林瀟瀟的手,轉身準備從另一邊過去。


    “咦,戰王!”事情就是這麽巧合,剛剛轉身,便見身後的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笑眯眯的走上前,那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能使另一邊的人聽得到:“下官吏部侍郎周川見過信王!”說著抬頭,在看到林瀟瀟的時候,那眼中劃過一道驚豔,還有著點點其他的意味,不過很好的被斂去:“這位便是信王妃吧,果然天姿國色,傾國傾城!”說著又是恭敬的行了行禮。


    “周大人免禮!”安逸絕冷冷的看著周川,耳朵微動,已經感受到另一邊正快步的朝著這邊行來的腳步聲,頓時,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被安逸絕那陰沉沉的眼神注視著,周川強忍著跪下的衝動,眼神不解的小心打量著安逸絕,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得罪了安逸絕,以至於以後老是被人穿小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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