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月色的銀輝下,整個院子被照耀的大亮,幾乎連地麵上的碎石子都能看得清楚,樹影搖曳,在地麵上印下一個個的黑影。偶有夜鶯飛過,發出陣陣的撲棱聲。


    南閣麵朝著南方,月亮的銀輝從另一邊的縫隙中滲了進來,在陰暗的角落裏灑下點點的斑駁,窗外的一個巨大的樹蔭下,一團黑色的影子與樹蔭完全融合在了一起,隻能隱隱的看見那在黑夜中也能發出點點輝芒的六隻賊兮兮的眼睛。


    “誒我說,我們為什麽要到這裏來吹冷風?”柳君如使勁的在水悠然腰間一擰,然後看著某人反射性的彈開,頓時覺得呼吸順暢了一些,真是的,這裏又沒有人,擠這麽緊做什麽?


    水悠然怒瞪著柳君如,沒好氣的說道:“抓奸!”


    倏地,原本正聚精會神的眯著眼睛努力聚光以期能夠從那細小的縫隙中看到裏麵情形的某人猛然回頭,那眼神直接的讓柳君如和水悠然感受到了從初秋一步跨入冬天的感覺。


    “咳咳,屬下是說,勘察敵情!”水悠然努力地抑製不爭氣的想要顫抖的大腿,果然不愧是西冧國人們口中的殺神,那殺氣,真有些讓人扛不住。


    ——


    念棋與念琴在簾子外麵站定,林瀟瀟則輕輕地在床邊站定,看著閉目假寐的寒一,然後微微彎腰,小心地將手指搭在那擱在床邊的手腕上,微微感受了一下,旋即才走開在另一邊桌邊坐下。


    “說吧!”林瀟瀟的聲音不是很大,可是在這寂靜的夜色下,卻是格外響亮。


    倏地,原本緊閉著的雙目突地睜開,寒一那明亮深邃的雙眼在燭光映忖下,格外的明亮幽深,兩人定定的對視了一會兒,寒一才幾不可見的舒了口氣:“那邊發現了我的叛變!”


    林瀟瀟挑挑眉,麵上神色看不出喜怒,聲音也沒什麽起伏:“你露出馬腳了?”


    “不是!”寒一眼神不避不閃:“屬下跟著去了寧江鎮,也發現了白虎令的蹤跡,定是那時候被發現了!”


    林瀟瀟點點頭:“白虎令在哪裏?”


    “林正濤手中!”寒一緊緊地盯著林瀟瀟的眼睛,但是卻失望的發現,她的眼神沒有絲毫的變化,見此,他不禁想,難道她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自然,林瀟瀟並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對於白虎令會在林正濤手中,她自然也有幾分驚訝,但是此事卻又在情理之中,對於原本林瀟瀟的記憶,她隻保留了一些,大部分的記憶都模糊了,自然也不知道這白虎令究竟是什麽時候不見的。(.)


    “那白虎令可還在林相手中?”林瀟瀟淡淡的問道。


    對於林瀟瀟如此稱呼林正濤,寒一心頭微微有些疑惑,但是卻並未多想:“白虎令被奪走了,屬下正是在追蹤的途中被發現的!”


    林瀟瀟點點頭,然後似不經意的說道:“今晚羽裳苑那邊來了刺客,夜裏不怎麽安全,你多加小心吧!”說著,便起身欲離去。


    寒一心頭微微一驚:“是……”


    直到出了南閣好一會兒,念棋才小心地看著林瀟瀟:“王妃,那寒一……”


    “刺客不是衝著他來的,他不會有事!”林瀟瀟一邊不緊不慢的跟在念琴身後,一邊抬頭望了望天空,漫天的星子清晰可見,天空更是一片澄澈,看來,這幾日都是好天氣啊。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王妃不是來問那寒一與刺客是不是有關聯的嗎?”念棋心中實在是好奇,剛剛見王妃的樣子,還當她會問些什麽呢,誰知道就是短短的幾句話而已,當然,對於白虎令原來竟在王妃手中的事情,兩人心中到現在還有些怔忪。


    “誰說我是來問他這個的?”林瀟瀟微微停下腳步,眼神淡淡中卻夾雜著絲絲的淩厲:“本王妃不太喜歡被人揣測自己的心思!”


    “是奴婢逾矩了!”念棋心頭一驚,這些日子,林瀟瀟對她們並不怎麽苛刻,所以漸漸的竟讓她們險些忘了,她畢竟是王妃。


    回到安華樓的時候,見著安逸絕已經回來了,正一本正經的坐在床前,手中似乎捧著一本書,但是顯然,他的注意力並不在書籍上麵。


    “咳咳,你們先行退下吧!”林瀟瀟半握著拳頭輕抵著嘴唇假咳了兩聲,然後才輕輕走進,看著明顯倒過來的書籍,以及那順著書頁瞄過來的目光,林瀟瀟假裝嚴肅的走過去,但是卻在看到那書籍背麵上的那春闈秘籍幾個字的時候,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看不健康書籍,沒收!”林瀟瀟挑挑眉,從安逸絕手中將書籍抽走,眼神帶著點點調侃:“大叔竟好這口?”


    這次安逸絕倒是沒有被她這話弄得手足無措,而是一本正經的看著林瀟瀟,便連身子也忍不住坐直了,似乎是鼓足了勇氣:“娘子,這是在你枕頭底下發現的!”


    呃……林瀟瀟微微一哽,訕笑了一下,一屁股坐到床沿,伸手抓住安逸絕,手勁不是很大,安逸絕順著林瀟瀟的手勢,跟著起身坐到了床邊,心頭卻是忍不住猛跳。


    “沒事,咱們可以好好研究研究!”林瀟瀟笑容不變,順手將書籍再次塞到枕頭底下,看著安逸絕垂在肩頭的一縷帶著濕氣的發絲,以及衣衫上麵還帶著的點點潮氣:“咱們,就寢吧!”


    安逸絕伸手猛地將有些僵硬的下巴拍上去,有些扭捏的板著手指:“娘子,這次,能不能換我在上麵?”


    林瀟瀟手在兩人身上比對了一下:“你想壓死我啊!”


    夜色漸深,外麵的月兒不知何時被烏雲遮住,天地間似乎瞬間暗了下來,氣溫更加的低下,樹葉間漸漸的凝上露珠。


    然,房內溫度卻是不住的上升,搖曳的紗帳隱隱的還能看到一絲起伏,直到好半天,才聽得一聲低吼,終於,世界安靜了。


    林瀟瀟有些困倦的正想閉眼,突然腦中如同閃電般劃過,側頭看著身邊饜足的的某人,林瀟瀟心裏極度的不平衡,小心地動了動,頓時一陣的酸楚傳來,腰間的鐵臂也緊緊地收了一下,林瀟瀟小手使勁的在那如鐵一般的胸前狠狠的擰了一下,然,卻隻換得某人的哼哼兩聲。


    恨恨的將腦袋湊上去,森森的白牙咬上去。


    “嘶……”安逸絕倒吸了口氣,倒不是多疼,如隼一般的雙目倏地睜開,怔怔的看著懷中的嬌顏:“娘子,你還想要?”


    林瀟瀟老臉有些掛不住的臉紅了,但還是小心地斂去:“你還沒說今兒個在那月老廟前的月桂樹下撿到的牌子上麵寫了啥!”


    果然,此話一出,安逸絕眼神明顯的閃爍不定了:“娘,娘子,都是不認識的人……”


    “唔,說謊!”伸出右手擰著安逸絕的鼻子:“不許說謊,你今天好像很不高興,那上麵寫了啥?”


    “別人的事,咱們不用瞎操心!”安逸絕眼神微閃的看著麵前似乎不打算罷休的小女人,幹脆的湊過去,先啃了再說!


    “唔……”林瀟瀟微微一怔,美男計,這丫學壞了!唔,上下其手,很快,林瀟瀟便忘了自己的目的,直到最後一遍揉著快要折斷了的小蠻腰,一遍困倦至極的睡去,心頭還在疑惑:似乎還有什麽事沒辦?


    ——


    “王妃,昨日可真驚險啊,你可不知道,那半夜的時候牢中那刺客竟然自盡了!”念畫一邊喋喋不休的在一旁說著:“不過說來奇怪,據說那刺客牙中的毒包都被取出來了,自己也被牢牢的鎖上了,竟然還能自殺。”


    念書一邊小心地給林瀟瀟梳著頭,一邊麵帶著淡淡的笑容,聽著念畫的碎碎念。


    林瀟瀟則是望著窗外的大太陽,終於忍不住的打斷念畫:“王爺還沒下早朝嗎?”


    “王妃,安總管來了!”念棋從門口走了進來,看了看房內的三人,恭敬的對著林瀟瀟說道。


    “嗯!”隨著念書將最後一根發簪插好,林瀟瀟起身微微的走了出去。


    安伯的身影一如既往一般神色恭敬,整個人卻是給人一種不卑不亢的感覺,隻是隨意的站在那裏,卻讓人不敢輕易忽視,其實說到底,這家夥才是一隻老狐狸吧?


    安伯看著林瀟瀟那有些懶洋洋的樣子,頓時心頭開始鄙視,眼神不自覺的掃向外麵,再看看明顯剛起床的林瀟瀟:“王妃,外麵太陽很大!”


    “是啊,是個好天氣呢!”林瀟瀟嘴唇微微勾起:“可是永和布莊的人來了,真是麻煩安伯親自來一趟了!”


    對於林瀟瀟的聰明,安伯從來不懷疑,眼神看了看已經升的老高的太陽:“王妃需要傳午膳嗎?”


    “對呢,都快中午了,昨個大半夜才睡,竟是睡到了此時!”林瀟瀟一邊慵懶的捶了捶肩,這老頭兒拐著彎的說她懶,睡懶床吧?


    安伯臉色微微發黑,但是脖子深處竟有絲絲的紅暈,這些閨房趣事竟也拿出來說,無恥……


    “安伯怎麽臉色這麽紅?看來外麵天氣定然很熱!”林瀟瀟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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