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重,太子監國,信王在一邊虎視眈眈,郕王隻事玩樂。”宮無心頓了頓,眼神滿是篤定,臉上甚至帶著隱隱的勝券在握的表情,聲音亦是微微有些拔高,眼神中帶著點點輕視還有悲憤的望著林瀟瀟的背影:“相信王妃應該明白現下的形勢吧!”


    林瀟瀟斂去眼中的點點肅殺,旋即又勾起一抹冷沉的笑意:“我不知道是該佩服王爺的大膽,還是該諷刺你的愚蠢。”林瀟瀟毫不客氣的回身,直視著宮無心那因為憤怒而有些微微扭曲的麵孔:“這裏可不是任你呼風喚雨的西冧國,這裏是東邑!”林瀟瀟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


    林瀟瀟的話可謂是犀利且難聽,宮無心的臉色當即變得極為難看,看著林瀟瀟的眼中閃爍著濃烈的肅殺之氣,兩人直直的對峙,林瀟瀟眼神淡淡的凝視著宮無心的雙眸,那眼中那一刹那閃過的殺機,那一瞬間,她甚至以為他會在下一刻便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但是很顯然,宮無心是個控製力極強的男人,垂落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心中自是知道林瀟瀟的話雖然難聽,但卻也提醒了他,心中陡然像是被一盆冷水兜頭淋下,一顆心瞬間冷卻,後背不禁冒出一陣冷汗,不由得一陣的後怕,今日宮霓裳哀求著他來找林瀟瀟,他一時心軟便答應了,此時冷靜下來,腦中開始旋轉,雙眼中原本熊熊的怒火也瞬間熄卻,他開始重新審視起麵前的女人來。


    不可否認,林瀟瀟極美,尤其是那種冷然淡漠的氣質,對視半晌,宮無心心下不由有些驚訝,但更多的還是讚賞,他與安逸絕一般,征戰沙場,身上早就無形中多了一股血腥的殺氣,就算平日裏怎麽極力壓製,但是那股氣勢卻似刻在了骨子裏,所以大多數人皆是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即便是宮霓裳,她在他麵前都很是不自在,但是林瀟瀟眼中除了淡然還是淡然,這一刻,那原本熟悉的輪廓突然變得陌生起來,宮無心眼睛微微半眯起來,雖然麵前的這張麵孔似熟悉似陌生,絕對不會讓人認錯。


    “西冧國兵強馬壯,論起軍事力量,東邑國確實稍遜於西冧國。”林瀟瀟嘴角噙著淡淡的冷笑:“不過,本王妃可是記得,西冧國與南潯國相銜接的地方每年皆是重兵把守,現在西冧百萬雄師陳兵東邑邊界,不知道若是南潯國恰巧知道了這事,會當如何呢?”


    直到這時,宮無心臉色才是微微變了,或許說,從一開始他便是小瞧了林瀟瀟,林瀟瀟雖說對天下大事並不關心,可是關於四國的事情還是微微留意了一下,如此淺顯易懂的道理,即便是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宮無心眼神複雜的看著林瀟瀟。


    林瀟瀟原本還待說些什麽,卻突然看到遠遠地走廊邊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正快速的朝著這邊走來,林瀟瀟臉色微微一柔,正欲上前,卻被那轉角一抹身影搶了先,當即,林瀟瀟停下腳步,眼神微微一沉。


    宮無心亦是有所感的轉頭望去。


    “王爺……”輕噥軟語的聲音如同和風輕撫,嫋娜的身影自一旁快速的迎了上去。


    蜿蜒的走廊,宮霓裳眼神如同春風化雨,柔和且柔情萬分的仰頭盯著安逸絕,臉上漾著溫婉動人的笑容。男的挺拔高大,女人嬌小玲瓏,這一幕在旁人看來和該是完美的如同畫卷一般的畫麵。


    安逸絕微微俯首,眉頭有些不耐煩的微皺:“不知郡主攔住本王所謂何事?”


    安逸絕淡漠清冷的聲音,再加上點點的不耐,也或許有著故意的成分,所以音量稍顯有些高,林瀟瀟原本微微沉下來的臉也稍稍的鬆動了些。[.超多好看小說]


    宮霓裳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輕咬著下唇,雙目委屈的看著安逸絕,聲音中不覺有些嬌嗔:“王爺何必拒我於千裏之外,本郡主仰慕王爺已久,此次……”


    “沒有事的話,可以讓開一下嗎?”安逸絕臉上的不耐加深,快速的打斷宮霓裳後麵的話,眼神直直的越過宮霓裳,在看到那邊的宮無心的時候,目光中陡然爆射出銳利的精光,但是在碰見林瀟瀟的那一刻,瞬間便柔和了下來。


    宮無心深呼吸了口氣,他自然是將安逸絕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隻是實難相信,他安逸絕也會有如此柔和的一麵,不知該說她林瀟瀟有手段,還是這個男人真的愛慘了這個女人。


    自然,別人如何想,安逸絕是不會知道,更不會在意,隻是在越過宮無心的時候,眼中那陡現的殺意讓宮無心心中微驚了一下,心裏狠狠的一跳,此刻,他竟是有些摸不準安逸絕是早就對他起了殺心還是因為剛剛之事,若是隻是為了剛剛他來找林瀟瀟一事而起了殺心的話,那麽,他就得重新估量林瀟瀟這個女人在他安逸絕心中所占的分量了!


    宮無心微微扭頭望著徑自走向林瀟瀟的安逸絕,自嘲的彎起唇角。


    輕輕地握住林瀟瀟柔軟的小手,兩人自然而然的相攜著朝著安華樓走去,入手的觸感冰涼沁骨,安逸絕不禁雙手緊緊地將她的雙手合住:“天氣越漸的冷了,別在外麵待太久。”


    林瀟瀟仍由他握住雙手,感受著從他手中傳來的溫熱觸感,雙目因為笑意而微微彎起,似不經意的問道:“最近是不是很忙?這三國使臣來東邑怕是不僅僅是為了祝壽吧?”


    安逸絕聽她如此一問,倒也沒有多想,隻是點點頭:“三國使臣來此,便是因為來年的四國大會,其二便是……”微微皺了皺眉,安逸絕小心地看了林瀟瀟一眼,將她的雙手輕輕地按在懷中:“皇上病重,這關乎著東邑國未來皇位繼承人的事,這件事也直接的關係著天下格局,可以說,他們都是在這裏持觀望態度。”


    林瀟瀟了然的點點頭,隻是:“什麽是四國大會?”


    “四國每隔十年便會舉行一次四國大會,這期間,或者交換質子,或者是簽訂某種協約,或者結為盟國,前十年,我國與西冧國交換質子,但這期間卻還是戰爭不斷,這次……”安逸絕粗略的解釋了一下,林瀟瀟也是了然的點點頭,這四國大會,表麵上看其實不外如是,實際上還是國力的比拚,國力強盛的,便能從中獲取很大的利益,比如說開放通商口岸,降低關稅等等,若是國力低下,大概還會簽訂寫不平等的協約。


    現如今東邑國表麵看起來平和,實際上內爭不斷,再加上三國使臣偏偏又住在戰王府,一下子便將安逸絕推上了風口浪尖。


    後來,宮無心倒是沒有再來找她,並且第二天便從戰王府搬至驛館,連同宮霓裳也隨同離去,林瀟瀟一邊翻看著賬冊,一邊將手中的茶杯輕輕地置於一旁,一邊的念琴手腳快速的添上熱茶,動作輕微,絲毫沒有發出聲音。


    房內生著火盆,所以溫度適宜,窗外是有冷風刮過樹梢的聲音,房內隻聞林瀟瀟翻動著賬冊的聲音,好半晌,林瀟瀟身子微微朝著後麵靠著閉上雙目,念琴上前,手指輕輕地按著林瀟瀟的太陽穴,輕輕地按摩起來。


    “從王府旗下的一些店鋪的經營來看,常年入不敷出,你說,這偌大的王府,是怎麽支撐的?”林瀟瀟因為念琴那高超的手法而微微放鬆了下來,淡淡的問道。


    念琴微微驚訝的看了林瀟瀟一眼,手上動作不斷:“府裏賬簿的事情皆是先經過安總管之手才……”說著,手上動作微頓,雙目因為驚愕而微微瞪大。


    林瀟瀟嘴角噙笑:“這個安總管,不簡單啊……”賬簿若是經過他手之後才經過婷夫人之手的話,那麽婷夫人在府中這麽多年所作所為,他又豈會不知?隻怕是安逸絕始終念著當年她對他的好,所以對此事睜隻眼閉隻眼,當然,真正的賬簿估計隻有安伯才知曉。


    “王妃說的極是,安總管原本是……”說著頓了頓,旋即小心地看了看林瀟瀟的反應。


    林瀟瀟眉頭微挑:“說!”


    “回王妃,這安總管原本是前太子殿下的幕僚,後來在落魄的時候被王爺救下,這才甘心屈才當了王府的總管。”念琴一邊低低的說著,手上動作愈漸的輕柔:“隻是,他隻對王爺一人言聽計從,這些年對婷夫人亦是極為避諱。”


    林瀟瀟若有所思的起身,走到窗邊,輕輕地打開窗子,讓外麵的冷風稍稍透進,乍然的涼氣撲麵而來,林瀟瀟小小的瑟縮了一下,腦中各種思緒混亂不已,她好像隱隱的抓住了什麽,卻又似什麽也沒抓到。


    正在努力地想著,突然,窗外一聲清脆悅耳的笑聲傳來,一個穿著淡紅色長裙的窈窕女子輕盈的從前麵幾簇矮樹邊走了過來:“戰王妃可算是露麵了,本殿想見見王妃可真是難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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