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離校時,他照例去接她,一上了車看見他,她竟沒來由地心慌。


    他笑著跟她說話,說了什麽她全不記得,也沒聽真切,隻是含糊地應著,心不在焉。腦子裏隻是費雯麗那雙碧綠的眼,還有那句此時想來,仍能讓人肝膽寸斷的“‘sthetruth,roy,inevershall.”


    洛晨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能將那首歌唱得那樣的深情款款。


    因為她的心裏就有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她願意對他說“”


    而那個人就在她的眼前,就是她的養父。


    洛晨覺得心跳急促起來,她幾乎無法調整自己的氣息,她的呼吸紊亂著,稍不留意就便緩不過氣來。


    那張英挺的容顏就在她的麵前,漸漸放大,額上有了溫暖的觸感,是他的大掌在輕撫她的額頭,她看見他輕蹙了眉,收起剛才那一臉溫柔的笑,“洛洛,你不舒服?臉色不好,而且心不在焉。”


    是,她怎麽可能舒服,她的臉色怎麽可能好得起來。


    有哪個女孩發現自己喜歡上的男人竟是自己的養父,有哪個女孩發現自己之所以拒絕在中學時向自己表白的所有男孩是因為自己早就愛上自己的養父時,還能如往常一般鎮定。


    洛晨心亂如麻,她突然意識到,為什麽自己被收養多年後,卻從不願尊他一聲養父,每回都隻是以一個你字來稱呼他。


    原來。原來……


    他依舊看著她,眼底是真實的關切和疼惜,他甚至要鬱桐聯係風嶽到家裏替她檢查身子。


    而她突然發現,他的這一切舉動,全是出自父親對女兒的關懷。


    那種再正常不過的關愛影射著隱在她心底暗處的那種不為人知的扭曲情感,影射著她的不堪。


    麵對著蕭荊南的關懷,她第一次衝他大發脾氣,隻是當她衝著他無理發泄後,竟不知道那通脾氣的由來,隻是單純因為那句難聽的話,抑或隻是因為那句難聽的話引出了她心底的魔障。


    是的,那是魔障,吞噬著她的理智,在理智與情感的糾纏之後,她毅然拋開一切顧忌向他表白。


    就在那晚。


    待回到慈園,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刹車時的微頓拉回洛晨的思緒。


    管家耿默候在門外,迎著洛晨下了車,邊慈愛地端詳她一眼,邊吩咐著下人上菜。


    洛晨卻迫不及待地向他詢問,“他回來沒有?他答應今天會回來。”


    耿默聞言一怔,隨即搖頭,洛晨剛剛揚起的眉眼就又黯淡了下去。


    抬起眼看時,主宅燈火通明,在這樣的夜晚,本該是象征著家庭溫暖的燈光卻讓洛晨覺得膽怯,她茫然地走進房子時,身處滿室的通明時,卻會讓人打心底裏越發覺得孤寂無助。


    他還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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