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荊南聞聲早已經回過臉來,卻見她雙目無神地跌坐在地上,麵無表情的臉上卻讓人感覺似乎看到了世界末日的絕望。


    他握了握拳,終還是折回身來,蹲到她的身邊,“洛洛,地上涼,我抱你起來,到床上坐著。”


    隻一句話,洛晨眼裏的淚便不受控製地滑落了下來。


    蕭荊南隻覺得心上一顫,以為她是疼得厲害了,才哭成這般模樣,早也顧不得心裏的顧忌和避諱,先一把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放回到床上。


    洛晨一挨到床上,便翻過身去,背對著他,不像剛才那般撒嬌癡纏,倒像是巴不得眼不見他為淨一般,又將臉也埋進了枕頭裏鬮。


    蕭荊南見她這樣,又聽到她的哭聲傳來,因為臉埋進枕頭裏,那聲音顯然越加沉悶也更讓人覺得揪心。


    蕭荊南聽了,隻感覺心上一陣陣的刺疼,就像是小貓的爪兒在撓著一樣,稍輕時隻覺得不適,稍重了則能撓出血絲來,一不小心就是累累傷痕。


    他心裏莫名地煩燥起來,起身走到門邊,對一直守在門外的耿默吩咐道,“叫風嶽來。哦”


    耿默依言去了。


    蕭荊南這才半掩了門,折回房裏來坐到床邊。


    她仍是剛才酒會上的那件衣服,長及腳踝,偏肩上卻又露著,惹不是長發披垂下來,能蓋住些祼露在外的肌膚,幾乎所有人都能看見她的大半個後背。


    蕭荊南看著,隻覺得礙眼,一把扯過被子把她嚴嚴包住。


    洛晨的哭聲漸止,卻仍背對著他,雙手緊抓住身上的被子。


    蕭荊南見狀,俯下身去,輕言細語地安撫著,“洛洛乖,不怕,忍著些疼,風嶽一會兒就到。”


    可洛晨聞言,卻不回應,少頃後,才翻身坐起,她剛才哭得梨花帶雨,長睫上猶自染著霧氣,明明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可那一臉的神色卻又是強硬而冷淡的,竟與平日裏大大不同,“我不疼。就算疼,我也能忍著。”


    她的聲音極沙啞,暗淡無力。蕭荊南眸心微暗,此時這樣的洛晨是他不曾見過的。


    她麵對著他時,從來都像是個小女兒一般,撒嬌撒癡,胡攪蠻纏。特別是她的眼淚最讓他招架不住,她也將他看得透徹,每每一鬆懈,她便會纏上來,不依不饒。而他也便當真退讓了她。


    可這會兒,卻不一樣。


    她坐在床上,長發淩亂地披散在肩背上,神色疲憊憔悴,麵色蒼白,她甚至還裹著條被子,看上去狼狽不堪,可這些絲毫不影響她正襟危坐的姿態。


    蕭荊南看著她,記起從她進慈園後,就專門請過個老師來教習她的舉止儀態,她天生聰明,又見是他喜歡的,就盡了全力去學,不出一個月已經像模像樣,若不是眼神裏偶爾會露出的一絲防備與倔強,幾乎與那些名門小姐,大家閨秀不分伯仲。


    可這一刻,她坐在那兒看著他,眼底的那絲神采就又回來了。


    他一直覺得她的骨子裏隱著股野性,像是在原野上孤獨生存著的一頭狼,狼明明是種群居動物,可她就是個例外,就是孤獨著,遊蕩著,經風曆雨,也許還曾經被體形更大的野獸追擊,或者因為尋不到食物幾乎餓死,可到最後,傷痕累累卻仍倔強地活著。


    蕭荊南細細地打量著她,像是頭一回見她一樣,卻又像是早就將她的模樣刻進了心裏,卻許久不曾翻出來細細地品味,直到此時,才發現,原來她身上還有那樣多他不知道的模樣。


    就像是這一刻,他竟一恍惚時像是看見了自己。


    曾經的自己也是她此時這個模樣,明明是疼的,痛不欲生,明明渴望著有個懷抱讓她取取暖,歇一歇,可她偏就是高傲地立在那兒,清冷地目光拒人千裏。(.)


    蕭荊南這樣想著,又有些疑惑,她不是一直都在他的身邊,從來都是他疼著寵著,不管是疼了苦了,酸了累了,他都是第一時間出現的。


    怎麽此時,他竟會覺得她孤獨淒苦?


    蕭荊南的心思,洛晨是全不知道的。


    她看著他就站在自己麵前,卻用完全陌生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她感覺到一陣陣頭昏眼花,腳踝處疼得鑽心刺骨,也不知是不是剛才在牆角處吹了太久的冷風,她隻覺得腦子裏昏昏噩噩,還沉重無比,連身上都不自覺地泛起一陣陣的冷,迫她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裹在身上的薄被,卻猶自覺得不夠。


    可就算是如此,她仍咬著牙,強撐著與他對視,她的身體輕輕顫著,一陣冷又一陣熱,喉嚨更像是把火在燒著一樣,剛才她對蕭荊南說的那句話,她自己聽著都幾乎認不出是自己的聲音來,隻覺得無比沙啞,甚至她覺得自己的聽覺也遲鈍了起來,聽著自己的聲音,竟像是隔了好久的距離一般。


    可就算這樣,她仍是咬了牙,閉了閉眼再睜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沉靜下來,她側著臉望著蕭荊南,輕輕扯開一抹笑,笑得那樣冷漠,卻又那樣狡黠,讓他有片刻怔忡,“你剛才答應過的話呢?有人欺負了我,你打算怎麽處置?你自然不會放過他的,對不對?”


    蕭荊南聞言,微微一愣,他自然明白她指的是林佑揚強吻她的那件事。


    可他卻不答應,隻是眸心暗了暗,置於身側的手微微握拳。


    洛晨見狀,也不再追問,不以為然的輕笑帶著毫不掩飾的落寂,“還有傷了我的人呢?你追不追究?”


    她緊追不放,蕭荊南卻蹙了蹙眉,傷了她的人?誰傷了她?就算是林佑揚強吻了她,卻不曾見他對她使了太大的蠻力動了手腳。


    這個傷了她的人,又是誰?


    “洛洛說,是誰傷了你,我定不饒他。”蕭荊南下意識地開口。


    話一說完,就見洛晨笑得更歡,可笑著笑著,眼角又有淚滴了下來,先時是一顆顆的淚珠,像豆子一樣朝下掉著,可後來竟不知怎麽地,止也止不住,而且越發洶湧起來,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接連地落下。


    蕭荊南看著,心裏竟也覺得疼起來,他坐到她身側,輕擁住她的腰身,“洛洛別哭,別哭,有我在,誰都不能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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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想著安慰她,她聽了這話倒也真地抬起臉來,她望著他,眼角的淚漸漸止住。


    洛晨望著他,良久後,竟揚起笑來,原本是一臉的憔悴失意,可卻因著這笑,竟迸出了妖嬈的本性來,她笑顏如花地看著他,眼角仍是濕潤的,蕭荊南望著她的眸光不由轉深,卻見她伸手攬住他的腰,下巴抵住他的胸膛,一臉嬌憨的模樣,眼裏卻閃過冷光,低喃了一句,“傷了我的人是你,你傷了我的心,你站在那兒看著,卻視而不見。”


    那樣一句撕心裂肺的話,她卻是這樣輕描淡寫地娓娓道來。可越是這樣,就越是像把利刃,深深紮進蕭荊南的心裏。


    洛晨抬眼看他,視線有些模樣,她突然覺得腳踝地兒疼得厲害,心裏也酸澀得難受,總覺得全身上下全不對勁,哪兒都疼著。可她仍倔強地望著他,視線漸漸模糊,她咬了牙,卻開始胡思亂想,想著風嶽怎麽還不到,轉念又想,就算是風嶽到了這兒,依著他對自己的痛恨程度,也不知道是會幫她把腳給治好,還是直接就骨頭給擰斷了完事。


    她這樣想著,竟開始吃吃地笑。


    攬在他腰上的手漸移到身前來,纖纖素手緊攥著他的衣擺,青蔥十指不染丹蔻,他知道她從來不喜那些顏色,可此時蔥白的手指映在他的黑色襯衫上竟是說不出的魅人性感。


    他看著她的模樣,不知怎麽的就想到剛才。


    剛才她就是這樣一身打扮,周、旋在那個場所裏,也不知會有多少男人的眼睛落在她身上。他不知道在大廳外的牆角下坐了多久,眼前總晃著她剛才楚楚可憐的那副模樣,他隻覺得不快,像是對自己不快,埋怨自己怎麽就能那樣狠,把她丟開視而不見,又像是對她不快,好好的慈園不呆,好好的大小姐不做,偏要去混什麽娛樂圈,還去了那種事事都要奉承,處處都要侍候別人的地方。


    正想時,手機響起,他掏出來看了一眼,眉心微蹙,隨即拉開她的手,輕聲安撫著,“洛洛乖,好好休息,我接個電話就來。”


    洛晨此時也不鬧了,由著他重新將自己扶著躺在床上。


    他望她一眼,心裏覺得有些不妥,又暗自笑話自己,不過接個電話的時間,怎麽就生出這些磨磨磯磯的情緒來。


    他想著,快步離開,掩了門出去。


    待他接完了電話,風嶽正巧也到了,兩人一同走進房來,推開門時,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耳邊像是傳來風嶽的一聲輕笑,似歎息又像是譏諷,蕭荊南就覺得自己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來,堵住了氣管,呼吸一下就凝滯困難了起來。


    ————


    貌似好久沒有呼喚過收藏神馬的了。


    這會兒喊喊?


    再順手喊喊荷包花花神馬的?


    誰幫我湊齊三十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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