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距離沈宅還有幾百米的地方,湛藍解開安全帶,要下車時被身邊的人握住了手,攔下了去路。


    湛藍轉頭,看到封天雋自嘲的笑容:“如果時間能停下來就好了。很安安靜靜的獨處,在這五年裏,我幻想了無數次。”


    湛藍咬唇,看著他,心隱隱作痛。


    “可能隻有這樣,我才能堅持下去。因為想著熬過了這段時間,就可以永永久久的和你在一起,我才有力量和勇氣。”他抬起手,指尖輕撫她的臉頰:“湛藍,不要讓我等太久好麽?丫”


    當封天雋這般溫柔的對她講話,湛藍發現自己幾乎連拒絕的想法都沒有。滿眼滿心,都是他認真的雙眸。


    她想點頭,可是答應簡單,但是要遵守承諾是那麽困難。


    最後,她咬唇,說:“給我一些時間好嗎?沈慕之那裏……我還沒有想到怎麽和他說。”


    封天雋點頭,不舍得逼她:“沒關係,你隻要記得,我一直在等你就好了。媲”


    “嗯。”


    最後,附身,輕輕的吻了吻她:“快去吧,省的念堔會想你。”


    封天雋隻是輕輕的碰了碰她的唇,湛藍就像是情竇初開一樣,忍不住紅了臉。低下頭,輕輕應了一聲,打開車門,朝別墅走去。


    封天雋坐在車裏,久久望著她離開的背影。


    耳邊,想著不久前盛凱帶給他的消息:“dna的鑒定結果出來了,和你的血液比對,符合率達到了百份之九十九點九。三哥,這樣的結果你應該能明白它意味著什麽。”


    當時他不語,抽完了一根煙,很快又點燃了另一根。


    然後,聽到盛凱一聲輕歎:“葉念堔,是你的兒子。”


    抽回思緒,眼前早已經沒有湛藍的身影,封天雋低垂下眼瞼,神情莫測。


    葉念堔。


    念堔。


    竟然真的是他的兒子。


    封天雋無法形容那種心情,激動,卻也覺得遺憾。葉念堔延續了他和湛藍的骨血,他很感激在那段艱難時期,湛藍仍把念堔留了下來。可是一想到錯過了兒子成長的五年的歲月,封天雋又覺得遺憾。在念堔出生,第一次學會走路,第一次學會說話時,陪在他身邊的不是他,而是沈慕之。


    葉念堔對沈慕之的依賴,是封天雋心上的一根刺。


    而這五年時光,他最愛的女人,也是陪在那個人的身邊。


    想著,大掌愈發捏緊了方向盤。


    湛藍躡手躡腳的回到別墅,先去看了看熟睡中的兒子,然後一路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的臥室。


    剛打開臥室的大門,忽然啪的一聲,燈光大亮。


    湛藍愣住,然後僵在門口。


    在她臥室落地窗前的皮椅上,作者一身西裝的男人。


    沈慕之麵色平靜的望著她,眼神高深,讓人瞧不出情緒。


    湛藍按捺住紊亂的心跳,走過去,將搭在手臂上的外套和皮包放進櫃子裏:“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早麽?已經十點了。”沈慕之瞄了一眼床頭的卡通鬧鍾。


    湛藍無言以對,這個時間回家對沈慕之來說是早了,可是於她卻是晚了。


    前幾天一直沒去學琴,落下了很多課。今天林老師多教了一會兒,有點忘記時間了。


    “從下午一直到現在?”沈慕之挑眉,言下之意,忘記時間竟然能忘記這麽久?


    湛藍被堵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說謊話,她不在行。


    而沈慕之似乎已經無意追問下去,從沙發上站起身,解開領口的領帶:“趕快準備一下休息吧。”


    看沈慕之脫下襯衣走向浴室,湛藍驚訝的問:“你要在這裏洗澡?”


    沈慕之回頭,挑眉反問:“在我妻子這裏睡覺,沒有什麽不對吧?”


    “可是我們之前……”


    “那是以前,我說過,要改變現狀,你不會忘了吧?”沈慕之截斷她的話。


    湛藍沉默了。


    沈慕之洗好澡從浴室裏出來,湛藍也已經在別的地方洗完,穿著保守的睡衣,和葉念堔的是母子裝。


    他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下,卻仍見她坐在床的一角,一動不動。


    幽幽的,響起她的聲音:“沈慕之,我們能不能不要這樣?”


    他的臉色沉了下去:“不要哪樣?不要像正常夫妻那樣生活嗎?”


    “我們之間明明不是那種關係,為什麽非要搞的那麽複雜?”


    “是你搞複雜了。而且,我們之家就是那種關係!結婚證也領了,兒子也生了,你認為什麽樣才算得上是夫妻?”


    湛藍不知道沈慕之為什麽突然這般執拗,這五年他從沒提過類似這樣的事,可是一回東城,就什麽都變了。


    她不言不語,拒絕在交談,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強力的戒備意味,好似將自己保護起來,與他完全隔離開。這是沈慕之最無能為力的地方,每每想要和她接近,她總是會退後退無可退,所以,他才從不曾她談論這種事,所有有關感情的事他都刻意回避,隻是因為不想見她越推越遠。


    可是直到前不久,他才意識到,這樣下去,她也不會走近他。


    湛藍就像是一輛火車,你不推她,她永遠不會走。


    唉。


    他輕聲歎:“試著愛上我,有那麽難嗎?”


    湛藍苦笑:“愛上一個人,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


    “可是對我來說就很容易。”


    湛藍聞聲抬起頭,對上沈慕之分外認真的視線,那一瞬間,她的心跳加速,竟然害怕想下去。


    “我喜歡你,從很久之前。”沈慕之說的認真:“我不在乎你心裏是否還有別人,也不在乎念堔的身體裏是不是流著別的男人的血。但是對我來說,你是我的妻子,念堔是我的兒子。如果我們一直沒有孩子,我也打算將念堔培養長大,然後將嵐慕交給他。”


    湛藍驚愕的睜大眼睛,嵐慕對沈慕之來說有多重要,她再清楚不過。而他,竟然已經計劃好讓念堔繼承嵐慕。雖然她知道,沈慕之一直是出自於真心的疼念堔,可卻想不到他竟然會做到如此。


    秦昊前不久的話躍上腦海,真的是愛屋及烏嗎?愛到連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都能拱手讓給仇人的兒子。


    這一刻,湛藍覺得自己好卑鄙。


    和沈慕之結婚五年,她可有一刻,對這個男人真心過?


    淚意就這樣輕易的湧了上來,沈慕之見她愈發紅的眼眶,也措手不及。


    然後,看到她的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手足無措了一會兒,才沒辦法的將她擁進懷裏。


    她就那麽抗拒和他在一起?


    這五年,即便是當初最艱難的時期也不曾見到過她的眼淚。


    可是在聽到他想要和她好好過下去時,卻哭了。


    沈慕之心裏泛起苦澀,那麽想擁有的人,卻排斥他,世間還有比這更悲哀的事嗎?


    .......................................................................


    嵐慕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


    空氣僵凝著,似乎連呼吸都不能。幾位高管站在辦公桌前戰戰兢兢,有的頻頻落汗,卻不敢擦拭。


    而坐在前方的皮椅上的男人,抿唇,一言不發。


    今天令大老板生氣的事,是封氏重新上市,之前虧空的龐大數字似乎並不存在,而拍下封氏的擎悅也在一夕間沒了消息,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於是,他們才明白過來。


    他們被耍了。


    “封氏現在的老板是誰?”終於,沈慕之冷冷的出聲。


    下麵幾個人麵麵相覷,最後一個人站出來,哆嗦著聲音,道:“是、是封天雋……”


    啪——


    沈慕之揮掉了桌上文件,白色紙張在空中飛舞,每個人的呼吸都窒了窒。


    沒有人不知道沈慕之和封天雋之間的仇恨,因為在嵐慕之所以在東城紮根,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沈慕之要將東城從封氏的手中奪過來。


    但是他們計劃了那麽多年,卻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沒有人想到,封天雋竟然韜光隱晦,瞞著所有人暗地裏操控著封氏,即便那時候封氏還在他們的管轄之內,也沒有阻擋封天雋的計劃。


    一步步吞噬封氏的計劃。


    “你們都出去。”


    沈慕之說完這句話,下麵的人都競相走出總裁辦公室,生怕下一個倒黴的人會是自己。


    沈慕之眯起眼睛,盯著某一個地方,詭光從眼底倏然劃過。


    封天雋……


    與此同時,湛藍正在沈宅裏陪葉念堔在花園裏栽花。


    聽到手機想起來,湛藍將葉念堔交給保姆,自己回到客廳。


    電話那端,是秦昊略帶焦急的聲音:“湛藍,你現在在哪?”


    湛藍聽到秦昊的語氣,皺眉說:“我在家啊,怎麽了?”


    “沈慕之都知道了。封天雋、擎悅、封氏,他都知道了。”


    湛藍心裏咯噔一聲,收捏著手機漸漸泛白:“他人呢?”


    “現在正在回去的路上。”秦昊說:“他走之前氣衝衝的,我也是去外麵開會才躲過一劫。湛藍,沈慕之要是被激怒,也不是那麽好擺平的。你順著他,千萬不要在讓他繼續生氣,還有念堔……”


    “他不會傷害念堔的。”


    “唉,是啊,他疼念堔。”秦昊頓了頓,說:“我現在也在路上,我去接念堔,省的你們兩個若是吵架,孩子在一邊也不好。”


    湛藍沉默了一會兒,說:“好吧。不過,哥,你接到念堔之後,把念堔送到阿雋那裏。”


    “什麽?”電話裏傳來秦昊錯愕的聲音。


    湛藍無心再解釋,搪塞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回到花園,陽光正盛,念堔胖嘟嘟的蹲在花圃前,很認真的在挖坑,然後將花根種在裏麵。


    湛藍走過去,聽到聲音,念堔抬起頭,視線迎著陽光迫使他眯起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媽咪,你看我做的好不好?”


    湛藍微笑,將念堔從地上抱起來,接過保姆遞上來的紙巾,擦了擦兒子臉上的汗水:“念堔好棒,媽咪為念堔驕傲呢!”


    “嘿嘿。”聽到被誇獎,念堔高興極了。


    湛藍深深看著兒子的臉,撫摸著,像是永遠也看不夠,敏感的念堔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媽咪怎麽這個樣子?好像念堔做錯事了一樣。”


    湛藍搖搖頭:“不,做錯事的不是念堔,是媽咪。媽咪做了壞事,很壞很壞的事。”


    念堔似懂非懂,但還是抱住湛藍的頭,吻她:“媽咪就算做了很壞很壞的事,念堔和爹地也不會生氣的。”


    聽到念堔的話,湛藍苦笑,但還是點點頭。


    很快秦昊就出現了,比沈慕之提前十分鍾,湛藍將念堔和他心愛的玩具一起交給了秦昊,然後遣散了傭人,一個人坐在客廳,等沈慕之的到來。


    客廳裏的時鍾鍾表一點點的滴答作響,她垂著頭,很安靜的坐在沙發上。


    沈慕之進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湛藍,像是個乖巧的娃娃。


    可是這乖巧的娃娃,卻總是能傷害到他。


    走到她麵前,看著她緩緩抬起頭,那種表情……她應該已經知道了吧,畢竟秦昊是她埋在他身邊的眼線……


    為什麽這之前他沒有看出來,亦或是他一直躲避著這個答案。


    對,是他,是他一直不敢承認,江湛藍的心中一直沒有過他。


    “你什麽時候和他串通好的?”


    “我沒有。”她直直的看著他,並沒有回避他犀利的視線:“我一直不知道擎悅是封天雋的公司。但是,我猜到了。始終沒有對你說,隱瞞你,是我的不對。對不起,沈慕之。”


    對不起,這句話的殺傷力比他想象中還要大。


    沈慕之深呼吸,垂在褲線兩側的手緊握成拳,他要很用力的控製自己,才能不出手傷害她!


    “所以,你提出離婚?”他笑了,笑的陰鷙:“因為他又重新得回了封氏,因為他又重新做回了他風光的封氏總裁,那樣你就又能和他雙宿雙棲了,是不是?還帶著我們的兒子,你是不是那麽計劃的?!”


    “我沒有。”她仍是搖頭,雖然她曾經這麽想過,卻也始終沒有答應過封天雋。


    “可是你的心已經向著他了不是嗎?否則你不會在知道擎悅是封天雋打的一個幌子時,就開始隱瞞我,甚至拉著秦昊一起!嗬嗬,我怎麽忘了,秦昊當初和封天雋是兄弟,不也背叛了他?他既然能背叛第一次,那麽也能再背叛我一次!”


    “不關秦昊的事,一切都是因為我!”湛藍怕沈慕之會牽連到秦昊。


    秦昊已經很辛苦了,這麽多年,也一直為了報仇而失去自己的幸福。眼下他剛剛結婚,和心愛的女人組成了家庭,她說什麽也不會在連累秦昊。


    見湛藍如此維護秦昊,沈慕之更加生氣。她可以為任何人阻擋危險,卻獨獨隻傷害他!


    “江湛藍,你到底有沒有心?我對你的如何你難道不知道?封天雋是你的仇人,這些你都忘記了嗎?!”他終於低吼出聲。


    湛藍卻奇異的平靜:“對不起,我騙了你。其實……我不是真正秦家的女兒,秦家的女兒已經在那場大火中死了,而我,是葉敏和封欽楊的女兒。”


    湛藍將自己的身世婉婉道來,沈慕之從一開始的錯愕、震驚,到最後的沉默。


    她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不知道他會如何對她,尤其,是在知道了她從一開始答應和他在一起,就是為了阻止他傷害封天雋。


    倏地,沈慕之笑了起來,低低的笑聲回蕩在別墅的客廳,讓人覺得陰森可怕。


    湛藍咬著唇,製止自己想要後退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的婚姻,竟然也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他竟然還異想天開,想要和她重新開始,真是可笑至極!


    沈慕之冷冷的看了一眼湛藍,隨及掏出口袋裏的手機:“傑森,幫我準備飛機,我要立刻飛回英國。”


    湛藍倒抽一口冷氣,等他放下電話,才喏喏的問:“你要做什麽?”


    “回英國!”


    “……”


    “你不是想和封天雋在一起,我怎麽可能會讓你們如意?我忍了五年,一直為你著想,可是你呢?同床異夢,大概就是形容我們,江湛藍,我再也不會遷就你,再也不會了!”


    說完,沈慕之拉過湛藍的手腕,湛藍被這力道捏痛了,叫到:“沈慕之,你放開我!”


    “我會放開的,不過是回到英國以後!”


    英國是沈慕之的地盤,如果沈慕之將她藏起來,短時間內封天雋一定不會找到她。


    “我沒有答應封天雋和他在一起,也沒有和他暗通款曲,我們是清白的。沈慕之,和你有一天婚約在,我就不會背叛你,就像是這五年來你從來沒有背叛過我一樣!我知道,我都知道,隻是我的心已經不在我這裏,我要怎麽愛你?沈慕之,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好不好?恨一個人很累,為什麽要為了不相幹的人毀了自己的婚姻,毀了自己的後半生……”


    湛藍是真的急了,她怕自己這一走,是真的再也回不來。而且,還有念堔……


    她語無倫次,隻是想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讓沈慕之打消帶她回英國的念頭。


    可誰知,他捏著她的力道更加緊了:“是你毀了我的婚姻!是你毀了我的後半生!江湛藍,你真的沒有心是不是?我愛你,我愛你!你都不知道嗎!”


    她怔住了,呆呆的看著他氣得喘息的背影。


    一路被沈慕之拉近了車子,她不再反抗。


    她像是斷了線的木偶,沒了力氣掙紮。


    沈慕之的話將她打進深淵,他竟然真的愛她!


    感情,究竟是怎樣的一團亂麻?!


    車速飛快,湛藍回神的時候,他們的車已經狂奔在高速公路上,沈慕之將所有的車都狠狠地甩在身後,她甚至能聽到車胎摩擦在地上的聲音。


    “沈慕之,你開慢一點……”


    他簡直是不要命!


    沈慕之緊繃著下顎,裏也不理湛藍,心裏隻覺得氣憤不已!


    如果將她關在英國,關在隻有他的地方,她的眼睛,她的心,是不是就隻能看到他一個人了!?


    就在這時,身後一輛黑色的跑車很快的追了上來。


    湛藍注意到了,沈慕之也注意到了。


    價值千萬的跑車,性能超強,幾乎毫不費力氣的就與他們平行。


    然後,湛藍看到身側的車子,車窗緩緩降了下來,飛速掠過的狂風將坐在駕駛座的男人的碎發吹的飛揚。


    封天雋焦急的臉倒映在湛藍的瞳孔,他張著嘴,似乎在說著什麽,但湛藍卻聽不到,想要降下車窗,但卻被沈慕之鎖住了所有開關,她隻能暗自著急。


    沈慕之這時一轟油門,車子飆到極致,湛藍隻來得及看到封天雋愈發擔憂不已的眼睛。


    回過頭,她第一次降下身段哀求:“沈慕之,求你了,停下吧,我可以跟你走,真的,我和你回英國,你快停車吧……”


    誰知,沈慕之的回答是冷冷一笑:“你的信用在我這裏已經破產了,江湛藍。”


    然後,猛踩油門,湛藍感覺自己的心髒都隨著沈慕之的這個動作而跳出喉嚨。


    通過後視鏡,還能看到封天雋。


    他揮舞著手臂,大叫著。


    湛藍卻隻能氤氳著眼眶,看著那張熟悉的臉。


    其實,她真的想過離開沈慕之,和封天雋相依相伴走完以後的日子。


    這十五年,她從未好好的為自己著想,再後來,有因為封天雋,而來到了沈慕之身邊。她的整個人生,似乎都是為別人而活的。她多麽希望能有一天,能自由自在,能無拘無束的做她自己。


    她愛的人是封天雋,她想和他在一起,她想要真真正正的為自己活一回。


    可是,似乎也不能了。


    她欠沈慕之頗多。


    封天雋忽然從車窗探出半個身子,兩隻眼睛驚恐的睜大,手臂揮舞,大叫。


    湛藍看到了,卻聽不到。


    然後,一切發生的都很快。


    湛藍隻知道沈慕之忽然愣了一下,隨及踩下了刹車,車子在公路上打轉,卻還是壓製不住車速。眼見車子就要從未修好的公路墜下的時候,沈慕之倏地向自己的方向猛打方向盤,在車頭撞向護欄的前一刻,他突然撲向湛藍,整個人都將她保護起來……


    再然後,湛藍似乎聞到了血腥和汽油的味道……


    再再然後,除了一片黑暗,什麽都感覺不到。


    .................................................................................


    救護車將已經陷入昏迷中的湛藍和沈慕之送往了最近的醫院,封天雋渾身是血,染紅了他的襯衣。


    盛凱和秦昊都聽到消息,聞訊趕來。此刻也來不及清算往事那些賬,而是都將心係在了急救室裏的兩個人身上。


    “湛藍怎麽樣了!”秦昊趕過來趕了一身的汗,看到了封天雋身上的血,更嚇得險些站不住。


    “還在急救。”封天雋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腦海中一直回蕩著車子撞擊在水泥護欄上的聲音。


    那麽響,重重的擊在了他的心上。


    雖然打開車門後,沈慕之的情況更糟,然他仍隻是擔心湛藍。


    她頭上有血,身上也有,分不清是沈慕之還是她的。


    總之看到她一臉蒼白,如何都叫不醒,第一次,他慌了。


    盛凱聯係了醫院的院長,將湛藍和沈慕之的身份告知,園長立刻嚴陣以待,帶著醫院裏最好的內外科醫生,進了手術室。


    手術持續了四個小時,湛藍最先被推了出來。


    封天雋想起身去問醫生湛藍的情況,但是這時候才發現雙腿都是軟的。以前麵對生死,麵對無數敵人的封天雋都不會眨一下眼睛,但是此刻,麵對著受傷的愛人,卻脆弱如同孩子。


    甚至,不敢聽醫生講的話。


    “放心吧,手術很成功。肋骨斷了兩根,但是沒有傷及內髒,最近二十四小時都是觀察期,如果沒什麽問題,就沒有生命危險。”


    聽完,封天雋鬆了口氣。


    .............................................................................


    昏迷中的湛藍一直能聽到一個聲音,低沉,熟悉。


    那是屬於封天雋的聲音。


    他在叫她的名字,想要將她叫醒。但是她真的好累,即便想要睜開眼睛看看他,卻沒有力氣。


    睡夢中的她,沒有葉敏,沒有封家,沒有複仇,沒有沈慕之,一切都那麽美好,美好到讓她不舍得離開。


    但是,當封天雋一次次向她說起念堔時,湛藍的心還是動搖了。


    她的兒子啊,她怎麽能狠得下心拋下她的兒子?


    掙紮著睜開眼睛,視線還未清明,唇瓣上就傳來一陣濕潤的觸感。


    封天雋用棉棒沾濕湛藍幹裂的唇,見到她睜開眼睛,一直堅強的男人也紅了眼睛。


    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他懦弱的哽咽著:“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一遍一遍,叫著她的名字。


    她昏迷的這五天,對他來說,比之前的這五年還要漫長。


    他甚至想過,如果她一直不醒過來,那麽他就一直守著她。


    總有一天,她會覺得他煩,忍不住睜開眼睛的。


    “念堔.......”湛藍艱澀的發出聲音。


    封天雋都想要吃兒子的醋了,無奈苦笑:“念堔一直跟著秦昊夫妻倆,現在他很好,你放心。”


    聽到這個消息,湛藍舒口氣。


    但很快,撞擊時的最後一個畫麵閃過腦海,她本就蒼白的臉更加毫無血色,睜開眼睛,對上封天雋的黑眸:“沈慕之.......沈慕之怎麽樣了?”


    封天雋與她對望,卻遲遲沒有出聲,湛藍卻在他沉默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什麽.......


    像是悲哀,像是同情和憐憫.......


    難道沈慕之他.......


    不!根本不可能!


    沈慕之那樣的男人怎麽肯輕易妥協?他還沒有將她帶去英國,怎麽可能甘心離開她?!


    眼淚毫無預警的落下,一顆一顆,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封天雋隻是輕歎,她流下一滴眼淚,就為她擦去一滴,然後,久久的不言不語。


    她揪住封天雋的衣領,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一般:“他沒死,對不對?!告訴我,沈慕之他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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