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寶貝醒醒,寶貝,醒醒……”


    葉淩冬很想睡去,卻是耳邊一直有個聲音在一遍遍叫著她,她想睜開眼,她想確定那個叫她的人是不是王聿川?


    “聿川哥哥……”她在他懷裏緩緩睜開了眼,卻是已經,頭頂的一根零落燃燒的不算細的圓木正要向他們砸來,棕眸裏,正是那根燃燒的圓木,她欲起身護住他,卻被他死死的護在了身下,隨即是一聲沉痛的悶哼和一片濺炸的液體落在她的麵頰上。舒嘜鎷灞癹


    “聿川哥哥!”葉淩冬從他懷裏掙紮地起身,待翻起他的身,看清他,眼淚直直便從身體裏狂湧而出。


    血,到處是血,鮮紅的,猩紅的,可怖的。他的嘴角,鼻下,還有她的臉上菌。


    “聿川哥哥,聿川哥哥……”她無所不能,天不怕地不怕的聿川哥哥……


    “葉寶貝,別哭,乖乖的,聽我說,隻要聽我說就好了……”王聿川清晰的感覺她的身體在抖,想要撫上就在自己眼前的一張哭的不知所措的顏,卻是連伸手都無氣力,卻是急偦的灼熱的淚從她的眼裏掉落,打在他的俊美蒼白的顏麵,也打進他的一雙深沉沉的墨眸裏,眸間,她的影,永遠深刻,卻在此刻也倒在了自己身邊,一雙明棕的眸子,一張嬌顏,一如初見,絕色傾城,天下無雙,此刻棕眸卻是緩緩地闔上。


    “江冬,救救她,求你。”出現在眼前的一人令王聿川握著葉淩冬的手緊了又緊,如果現在他還能動彈,如果江冬此刻讓他跪在她麵前,他願意,無論什麽,隻要能讓她活著唐。


    “葉淩冬,冬兒,怕是這三年,你一直叫著這個名的時候卻是想著她,葉寶貝,你的葉寶貝!”江冬望著倒在地上卻將葉淩冬緊緊護住在懷的王聿川嗤笑地似自喃道。


    王聿川冷冷苦笑,江冬誰都會救,隻是不會救他的葉寶貝。


    “你若不救,那便帶著張岩逃命去,禍及無辜的人,你死也不會舒坦。”王聿川緊了緊懷裏人,在她柔軟的發頂淺淺一吻後,不再看江冬。


    “嗬嗬,那我便救給你看,我會救任何人,也不會救她葉淩冬,你心心念念的寶貝。”江冬扶起已漸蘇醒的張岩,至那個唯一的逃生窗口,轉過頭,那兩人的姿勢過分的親密,仿佛死也不準備分開。


    “你,你先跳,來,來不及了。”張岩被燒傷的厲害,手無力地推著江冬往窗台上爬去,撩人的火舌已經竄至屋頂,這個窗口也已經不再是逃生通道的出口。


    “這一生,我隻謝一人,是你張岩,謝謝你,愛過江冬,江冬的江,江冬的冬。”助張岩爬上窗台後,江冬在將他推下窗台的時候在張岩的唇上淺淺印上一吻,吻別。


    在她轉身欲向那二人尋去,卻是一根熊熊燃火的圓木將她砸倒在地,於是將她隔在了他的世界外,低沉的音,不大,卻是夠她聽見,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和嗬寵。


    而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緊緊摟著懷裏人耳語作別,她死也不甘。


    王聿川摸索著將懷裏的人被撕裂開的領口撫理好,替她將運動服的拉鏈拉上後,緩緩尋向自己的褲袋,隨身帶著的一條銀煥的“幸運草”掂在指間,隨即從頸間將那隻銀鷹取了下來,一並埋進了她運動褲的深處。


    “葉寶貝,多好,這個世上還有一個葉寶貝可以讓王聿川去追尋,所以,這一生,於王聿川,並不短暫,也不孤寂。”


    “你會活著,林蘇景一定會讓你活著,所以,以後要好好的活著,忘記,王聿川,永遠忘記。”


    “我愛你,永遠,哪怕灰飛煙滅。”


    “告訴醒叔不要傷心,我的命,本就短暫,你知道血癌麽?一年了,還是沒有找到可以活下去的辦法,所以不能再陪你了,不過幸好,林蘇景那家夥會陪著你的,以後,無論什麽,都要勇敢一些,快樂一些,也要堅強一些,喜歡的東西,一定要堅持,就像小提琴,你永遠永遠都不要放棄,知道麽?不喜歡的也沒有人能強迫你,總有一天,你也會愛上一個人,但是,不要告訴我,不然,我還是會嫉妒,無論在天堂還是在地獄都會嫉妒……”


    “本想等你十八歲的時候才要告白的,但是老天爺沒有給那麽多的時間給我,聽說過幸運草的傳說麽?傳說在夏至日,也就是北半球白晝最長的一天,傍晚時候,在原始森林找到長有四片葉子的幸運草的人一定會幸福的,所以,我的葉寶貝一定會幸福的……”


    王聿川伸手撩去她眼尾斜落的一尾晶瑩,心痛如絞,生離死別,他經曆過,五歲時的一場車禍,父親和母親當場命隕,如今,要離去的是他,除了不舍,還是不舍,舍不得跟她作別。


    “葉寶貝,一定要忘記王聿川,這是警告。”


    聽到這裏,江冬已經淚流滿麵,濃煙令她窒息,卻還是想要聽下去,殘忍的他,至死也不會看她一眼,那麽,可不可以假裝此時在他懷裏的人?是江冬,他的冬兒,嗬嗬,就這樣吧。


    “林蘇景,你到底還是來了。”王聿川望著一直在等的一人,此時披著一身的火星終於出現。


    “小九,小九,醒醒……”林蘇景一把抱起被護在王聿川懷裏的人,輕拍著她沾了一層灰渣的頰,晃動間,兩尾晶瑩直直地從她的眼尾滑落,暈開在沾著一層煙灰的顏麵,是一條直直的淚線。


    “帶她走!”林蘇景護著懷裏的人沒有注意到頭頂的一根圓木正直直地向自己砸來,卻是被一道狠勁推了開,沉重地一記悶響,溫熱的血汁四濺,打在他的白皙的手背,她的眼角,鼻梁上,是生命的氣息,卻在隕落。


    “王聿川!”林蘇景腳下一痛,伴隨著圓木掉落的一截殘木砸在他的腳踝處,鑽心的疼,卻是猛的探眸,王聿川的背部橫覆著一根被火燒焦的圓形粗木,血,濺了滿地。


    “王聿川……”不遠處,昏死之前江冬凝著這幕,凝結的淚伴隨著這聲終於奪出眼眶,我不會讓你孤單,你在哪裏?我便在哪裏?生死,我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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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蘇景,活著,一定要讓她活著,以後,幫我看著她,不準生病,不準讓她一個人,不準讓任何人欺負她去,不準,不準騙她,還有,一定要讓她忘了王聿川,這些,你能答應我麽?”王聿川想要伸手觸上她的身體,哪怕隻是一絲發也可以,可是他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墨眸深深卻是終究眸光渙散,生命所剩無幾,隻要她無恙,生死,不計。


    最後,林蘇景將她的手放進他的掌心,應承了他給她的承諾。


    終於,生命在她手中流盡了最後一絲。


    葉寶貝,永遠都不要說再見,我一直都在,一直。


    “冬兒!”葉知秋被一眾趕來的士兵攔住,不讓其靠近那幢已經燃燒的瘋狂,根本無法控製也根本無法近身的民房,待林蘇景剛抱著人從一片火光中出現,卻是所有人的目光裏,是林蘇景身後那一幢瞬間因燃燒而垮塌的房子。


    “小川……”王醒瘋了似地向那片垮塌的廢墟火光跑去,僵硬的身軀便直直地遁跪在地,熱灼的火浪,燒焦的味道裏到底有哪一絲是來自於他?那個桀驁不馴,天不怕地不怕的王聿川,還未等他一句原諒就灰飛煙滅的王聿川。


    望著那幕不熄的紅豔火光,江南掩唇,心口的惡心感翻江倒海而來,灼痛的眼,幹澀地已經沒有淚,卻是觸到一絲濕潤感覺,抬手至眼下,竟是鮮紅滿手。


    他說:“倒是會找托詞,不過,我信。”


    他說:“今晚,我不想一個人過,如果你能陪我?”


    他說:“初夜怎麽樣?”


    他說:“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王聿川,王聿川……”所有的所有,也隻剩下這一名,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一個叫王聿川的男孩,男子,她的愛,她知道,一生一次的東西,給了他,給了為她演了生命最後一場戲的王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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