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說你沒有往壞處想?”於槐江手裏的鞭子抖動著。(.無彈窗廣告)


    “尨海燕交出了豆腐,龍大河給了她蛋蛋,還嘴著嘴呢。我不過看看!什麽沒有想。”何仙客說。


    “沒有?他們走了半個多時辰了,你還傻乎乎地抱著個窗欞子親什麽?”於槐江說。


    “我不信!”何仙客被說得紅了脖子筋,急匆匆到了屋門口推開門一看,傻眼了!除了那張床以外,不見他們的影子。


    “如今是黃龍槐的學生了,毛病怎麽就改不了。你大概想多了,我們準備喝兩盅。”尨海燕幫著在家拿來了豆腐。


    何仙客一見尨海燕進來,委屈地說:“為了槐樹園我連學都沒了,到這裏看看卻無緣無故地挨了兩鞭子。”


    “你活該!”尨海燕罵著到床底下找出一瓶槐花香,見何仙客的臉色恢複了平靜,轉而一笑說:“你小子就有口福,來了,大家就一起喝吧。”


    “等等他們吧。”何仙客的那對漂亮的鶴眼裏還帶著絲絲的怒火,更與那瘦瘦的長臉極不相稱。


    “是何仙客兄弟回來啦!”龍大河背著一個魚網和尨海燕一起進了屋子裏。


    “那我燉魚。”尨海燕給何仙客一個微笑去夥房去了。


    何仙客被那誘人的一笑勾去了魂,滿腦子是他和她在一起的虛幻之景。


    “哎!哎!那可是大河都不敢碰的,你小子別花心。”於槐江喊住了他。


    “我花心怎麽啦?鋼管、玻璃、籃球,一件件事情還不都是為了她。我為了她丟了學業,丟了心愛的女人。我何仙客就是抱她、摸她、吻她……她都值了!她靠這些贏得龍大河的愛,大河有了像樣的學校,你跟著大河也有了目標。可我有什麽啊?你說!”何仙客狠狠地盯著於槐江大喊,教室裏的氛圍依然顯得很尷尬。


    “咳咳……”龍大河幹咳幾聲,把何仙客拉到桌子前,舉杯打起了圓場,“咱們槐樹園的大功臣回來了,有了籃球,學生的身體有了保障,也溝通了與附近村民的關係;有了玻璃,我們就不愁冬天北風刮進來、大雪飄進來。(.)還要敬請二位弟弟喝一杯,來表示我的謝意。”


    “好。等尨海燕的飯上來了,我們一同喝幾杯。”何仙客一仰頭喝完了杯中的酒。


    “我姑娘家就喝一點。”尨海燕將炒野雞蛋放下,以為龍大河剛才說她喝酒的事,就大方地將自個杯子端起,碰到紅唇的時候,還未等大家反映過來,杯裏被她勻滿了。尨海燕將剩下的一大口酒喝了,好像被酒嗆著了,急忙到夥房備魚去。


    唯獨那龍大河滴酒未喝。


    “何弟,城裏的姑娘沒有看夠?還要來農村看碗外的?”龍大河逗他。


    “我哪有這個心思?”何仙客眉頭緊皺轉過了身。


    龍大河舉起了酒杯,說,“何仙客。來,大哥再陪你一下。”


    “大河雖是普通的民請教師,但他在四鎮八鄉的威信極高。我一直很敬仰他,卻沒一個機會喝酒。”何仙客心裏想著,看見大河威嚴的目光,心裏就發毛,“唉……不給於槐江麵子可以,但不能不給龍大河的麵子。”於是何仙客舉起酒杯拚了,一口氣把那杯酒全喝了。


    “來來來,再敬你一杯。”龍大河說。


    “來……感謝一杯!”於槐江見何仙客放下酒杯,也勸起酒來。


    “來,祝福何兄一杯”尨海燕放好魚盤,端起一杯清水去敬。


    何仙客不勝酒力,開始胡言亂語:“曉槐、海燕……我好,想,想……”


    後麵一大串美麗女人的名字被他都想起來了,“可是這些漂亮女人都不是我的,因為我是逃兵,當兵的逃兵,上學是逃兵,感情也是逃兵!”……


    “上學是逃兵?”龍大河感到何仙客在縣城出問題了。(.)


    “對!那個培訓學校我沒有臉麵在去了!我連帶了姐夫。本來競選分管文教衛生的副書記是尨海鳴的,卻被一個人跑在前麵了。我對不起黃曉槐,我答應她不再來槐樹園,看來今天都不可能了。”


    “到底怎麽啦?仙客。”龍大河把手裏的杯子放下。


    “鋼管!籃球!玻璃!我除了騙,就是偷的。”何仙客看看尨海燕,又看看龍大河。


    “這些都事出有因,都為了槐樹園,我們不能讓你一個人頂?”尨海燕站起來,“走,我們去解釋。”


    “坐下!聽他解釋。”龍大河命令。


    “黃龍槐是誰?他八歲的時候,聽說大槐樹洞裏的一條蛇偷吃野雞蛋和一些家禽,然後去樹幹上旋轉。很多大人聽了很無奈,但膽大心細的黃龍槐竟能揀一些石子,外麵扣上蛋殼,再放回蛋窩裏。結果蛇誤吞了石子去樹上旋轉,蛇身被石子擱破了,石頭在胃裏又不能消化,過幾天那條蛇便死了。自那以後,小尨河的野雞等鳥兒越來越多。這樣的一個有心計的人當了副書記,他的手下不可能不問那鋼管,那玻璃,還有籃球。隻要一問,必然連累姐夫,連累你們,就必然開除我。與其等開除找難看,倒不如先跑了。我知道,我來這裏,很可能連累大家,但是我把這當我自己的家啊!大河!槐江!你知道我多麽想當老師啊!可是,籃球的事讓我永遠與教師無緣了。”何仙客說著,顫巍巍地站起來,抹著淚說,“我走了!”


    “仙客!當初的鋼管等,我也覺得沒這麽容易,但我還是讓你一次次去搞。這件事我會向上級說明。但那裏你是回不去了。你留在槐樹園吧。”龍大河用溫和的目光看著他,希望他答應。


    “可誰還留我當這裏的教師啊?”何仙客感到人生的絕望。


    “你先留下幫我開船接送河西的學生,幫我們教教夜校,將來抽機會當民請教師。”龍大河說。


    “什麽困難找我?”於槐江又來了,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小尨河需要的人。


    “我們如果每天一個接送,那河西下午的學生來校讀書就非常難;如果中午再增加一次接送,不僅加大了船隻的客流量,而且也不安全,上午坐船的人非常多。所以,想再做一隻船,讓你接送。”


    “大河,既然你把我當做親兄弟,我就把你們當親哥哥。”何仙客被感動了,激動地說:“那我參加一個建議:就是中午有條件把河西的學生送回家,午後再接回來,但那些家長生產很忙,也顧不得做飯。我看,不如我和尨海燕當學校的夥夫,負責河西學生中午的飯菜。你們看如何?”


    於槐江頻頻點頭,到底人稱諸葛的陰陽先生,想出來的辦法非同一般。


    龍大河也沒有及時表態,他覺得何仙客雖然有掐掐算算、對女人想入非非的壞毛病,但他對當先生的決心不變。他盜了學校的玻璃和籃球,他不是不知道後果,而是太愛槐樹園了。盡管他的行為不對,但他的心不壞。為了槐樹園,他丟掉了留城工作的前途,甚至丟掉了愛他的黃曉槐。他失去的夠多的了,他還有什麽。他需要他們伸出熱情的手去幫助他。龍大河又想起了爺爺講過《三國演義》裏桃園結義的故事。於是在他們的心裏,就有了關於教育人生的夢想:要像劉、關、張那樣夠義氣,發揚龍槐公辦學精神,當好祖國人民的教書先生。在這樣的人生理想的強烈指引下,他們三個自小光著屁股小尨河邊長大的有著同樣高遠誌向的青年聚在一起策劃著自己的人生大事。


    “這麽說來,我們結為異姓兄弟如何?”龍大河終於提議,“我們不分彼此,也不分大小,一起辦好學校。怎麽樣?”然後舉碗跪下。


    “好!”尨海燕也似乎找到了感覺,跟隨著龍大河跪在了地上,雙手也都舉起打碗。


    “起來……這是男爺們的事!”龍大河喊尨海燕起來,示意何仙客跪下。


    “一起辦學校,能否一起娶女人?”何仙客嘿嘿一笑,見龍大河不高興,就隨手把尨海燕從龍大河的身邊拉了起來。然而——何仙客卻不知道自己後來怎麽也跪倒了地上。更讓人要命的是,醒來之後卻不知道自己從那天起就永遠與槐樹園結緣了……


    “蒼天在上,後土在下。大槐樹下,龍槐公前。”龍大河高喊,先咬破了手指將血滴在酒裏,於槐江和何仙客緊跟著將手指搞破了……尨海燕紅著臉站在一旁觀望。


    在槐公塑像前的桌子上,排點著三根蠟燭,三個青年人齊刷刷地跪在地上,手裏都拿著香自報姓名。


    “我,龍大河。”


    “我,於槐江。”


    “我,何仙客。”


    “我們三人結為兄弟。有服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嘹亮的誓言,在槐樹園的上空回蕩了好久好久……多麽壯麗的一幕!多麽經典的畫麵!三個成熟的男人在以行動實踐自己人生的偉大目標。


    然後他們一同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喝那滴著三個人血液的酒,大家輪著喝,生怕丟了一滴。


    龍大河喝著喝著先醉了,他看看兄弟感慨地說:“市裏的龍一槐是我龍家的長輩;論起家族的起源,說不定我們國家的領袖還我哥呢。這些都不說,咱說那天大雨,我就碰上了縣委書記和尨家大院的千金小姐,說要我進城當什麽科長。酒請了,飯也吃了。可後來我還是一個騾背先生。我重新設計自己的人生計劃,從腳下邁步,一步一個腳印,我要用草根的方式向他們證明小教師照樣當大幹部,有漂亮的女人……”


    “我這人沒有大哥的願當理想,我隻求當一個教師,哪怕民請教師也行。再一個我有一個尨海燕這樣漂亮的女人,也算不白白來世一遭了!”


    “應該是黃曉槐吧。”尨海燕也過來敬酒,望著何仙客說:“下周,把她請來,吃我的豆腐。”


    “哈哈……”結拜後的何仙客心情非常得好,一個個勸酒。當然,勸尨海燕的時候,少不了隔著衣服想她鮮嫩的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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