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夜之間,仿佛沒有一條能走的路。路上鋪滿了厚厚的冰,樹上掛滿了冰川,在龍大河家的屋頂上,一隻鷹被晶瑩的冰裹住了翅膀,它想抬起頭凝望這冰川世界,但脖子上掛滿了冰塊,讓它動彈不得。屋簷下,一條條冰淩像磨亮的刺刀懸掛著。


    龍大河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連龍大河都不回來,更不要說其他人了。家裏沒有男人,落下一個年輕的媳婦,那個男人都不願來,挨凍受困不說,還往往被人猜忌;女人們都說膽小,怕夜裏龍槐德的鬼魂出來,所以誰也不願來守靈。


    龍三公是龍槐德的親叔兄,算是家族最近的了,就喊了四個兒子守靈。誰知道四兄弟已過娶妻的年齡,因為家庭出身都是光棍,能陪著漂亮的女人過上一夜倒也是榮幸。他們在屋子的地麵上鋪滿了厚厚的麥瓤之後,老是賊眉鼠眼的偷看,龍三還嬉皮笑臉地說,穿孝的女人最漂亮。尨海燕一生氣,就把四匹餓狼打發走了。


    龍家四兄弟剛走,何仙客進來噗通跪下點燃了幾張燒紙,爬起來四周搜尋了一遍問:“嫂子!就你一個人?你不害怕?”


    “你怎麽進來的?”尨海燕少氣無力地問。


    “嫂子你忘了啊!守靈的日子是不關門的,是讓死者來去自由,不然他是無法轉世投胎的。”


    “你走吧。這裏不需要你。”


    “怎麽不需要?我和龍大河是拜把子的弟兄,他的爺爺就是我的爺爺,我為什麽不能守靈?再說,他的老婆就是我的老婆。雖然不能同床共枕,但陪嫂子幾夜總可以吧。”


    “你不去找你大哥,卻趁大哥不在家,這就是你何家人幹的好事!”


    “嫂子你罵我,打我,都行!可別扯到我何家,我何家從來沒有做對不起龍家的事!”


    “要不是你何瑋哥讓大河去了小尨山,家裏會出這樣的事。何玉蓮是你姐,尨海鳴是你姐夫,是不是他們穿著一條褲子來陷害大河的爺爺?你還說爺爺沒死,來欺騙我。現在又……”


    “我的掐算從來都是百分之百的準確,送葬的那一天抬棺的人都說看見一個騎馬的人把龍槐德爺爺救走了……”


    “現在你還說什麽?”尨海燕說著哽咽起來。


    “嫂子,我對你說。”何仙客湊近尨海燕在她的身邊坐下,“我看見一隻鷹蹲在你家的屋頂上,是雄鷹就能再生,那鷹就是龍槐德的靈魂啊!說明什麽,說明他既沒有到天堂裏去,也沒有下地獄,而是在我們的身邊。人死後,德高者奔仙道,作惡者奔畜道,而龍槐德奔的可能就是人道。你和大河哥對爺爺很尊敬、很孝順,他極有可能投胎轉世當你們的兒子。”


    “你別氣我了!我肚子痛得厲害!走吧。”


    “對!嫂子,一點不錯,那騎馬的背影好像龍永圖,一定是他救走了龍槐德……”


    “他還會救爺爺?把龍大河騙走了,把爺爺逼死了,他要幹什麽啊?要娶我?借我的一封信把我們逼成這樣。還說他救走了爺爺?”


    “這一切龍永圖哪裏知道?他一直把你當小妹妹看,從沒有娶你的非非之想。完全是你二哥二嫂為了升官想用你巴結人家。”


    “你少提龍永圖。”


    “嫂子,你真的錯怪他了。他現在派了車在車在村口呢,要帶你去城裏接生。要是再不走,等雪封了地,車就回不去了。走吧……”何仙客伸手正要扶她起來到外麵坐車,就聽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巴掌重重地打在何仙客的臉上,“你一會兒說爺爺沒死,一會兒又說爺爺投胎轉世,你和你哥,你姐,你姐夫一起,變著法兒害我們。你怕大河的兒子出來找你們報仇,所以連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放過。我拚命把孩子生下來。”尨海燕憤憤地說。


    何仙客挨了尨海燕的一巴掌也不知哪裏去了,於槐江又去小尨山找龍大河。剛好尨順行過來,雖然他剛滿十歲,個頭也矮,但很機靈。屋子裏沒有一個男人,尨海燕隻好托付尨順行回家找接生婆。


    黃靈槐雖是殘疾,幾乎靠蹲著走路,但生活基本上能夠自理,到客房裏取來食物給尨海燕吃,被尨海燕一掌打掉了。“你少在這豬鼻子插大蔥裝蒜!你們黃家就沒有一個好人,你巴不得我跟了龍永圖,讓你靜槐妹妹搶了我大河!”


    黃靈槐氣得一句話不說。尨海燕挺著大肚子去切紅薯片再放在爐口邊,烤出比花生香還要誘人的氣息。起先還感到肚子墜脹,不時地陣痛。現在輕鬆起來,呼吸變得比先前一陣子舒暢,胃部受壓的不適應感減輕了。但又覺得尿尿的感覺。反正屋子裏沒有男人,也用不著解腰帶,就將大褲腰鬆開,慢慢地取下,露出一對渾圓雪白的臀部,一手扶著牆壁,一手拽過身邊的盆—那她結婚的時候,海風嬸給她準備的貞節盆。沒想到現在用上了,這一天不知尿了多少次。


    一條瀑布從她雪白的大腿間傾瀉而下。她記得和大河結婚前是一道小溪,還有潺潺的流水聲,可是那個狗r的來過這地方洗了他的可愛,就變成一條瀑布了。


    “姐知道你生娃,我不生你的氣。但我要鄭重地告訴你:我爸,我們姐妹巴不得你和龍大河好一輩子。龍永圖,誰啊?我兒子天昊他爸!雖然我們不在一起,但我總不能把心愛的男人托付給你吧。不好你說這些了。你好好生孩子!”黃靈槐坐在麥瓤之上,一邊抹淚,一邊解釋。


    尨海燕覺得先前錯怪她了,沒想到她的心這樣透明,其實,她願意留下來的時候,就非常感激她。夜,有了黃靈槐,她尨海燕才不感到孤獨。


    她雖然托著即將分娩的身子,但看到黃靈槐不能站起來走路,想到她那個永遠不在身邊的幹部,又想到龍大河不在身邊,畢竟還在牽掛著她。她突然感覺到幸福。


    “其實,生孩子也不是她們說的那樣得痛。也就像你和男人第一次那樣痛那麽一下,後來就舒服了。”黃靈槐在安慰她。


    “姐,你別騙我了,你沒有生哪知道?”


    “你下來,到床上來。慢點,要不就生到爐台上了。”


    “沒事,姐!”尨海燕嘴這麽說,但心情一陣比一陣緊張。近幾天,腰酸得厲害,小肚子一會兒發緊,一會兒放鬆。隔不了多長時間,又一次發緊。她既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期望已久的那一天終於到來,她和龍大河有了愛情的碩果。孩子生下來,每一天夜裏,龍大河摟著她和他的孩子,等孩子睡了,她們鑽到一起,摟在一起,吻在一起,那起伏是那麽配合,令人興奮銷魂……然而,她有擔心,生孩子一定很痛。結婚的第二天晚上,他給她的初次,割肉一樣地衝擊,讓她流血,讓她痛疼。而現在,那麽大的一個孩子卻要從那個地方出來,一定會撕破,一定會痛得要死,盡管,那是自己的孩子。如果出現意外怎麽辦,龍大河不在,她,黃靈槐是一個殘疾人啊!


    她突然感到不適,感到下麵打開了,要發一場洪水。她把盆子又拽到身邊,又脫下褲子,肥白的臀部剛露出來,從雪白的峽穀之間流出來—那是一些混有鮮血的黏稠的液體。這也許就是海風嬸說的“見紅”吧。


    她不敢再烤爐子,捧著大肚子慢慢下了爐台,將盆子短下來,誰知一使勁,怕是孩子被擠了,便是撕人心肺的哭喊:“姐!怎麽啦!又痛了!”


    盆子的紅潑了一爐台,有的流進了爐洞。烈火被紅一激,吱吱啦啦向外冒著熱氣。


    尨海燕一屁股坐下,盆拋在地上,“又痛了!”


    黃靈槐知道尨海燕快分娩了,聽到尨海燕的喊聲,雙手提著木屐踏踏跑向爐台,身子本來就不方便,哪裏攙得動一個即將分娩的孕婦。突然想到到外麵喊守靈的那群男人回來,剛要喊,一想:一個大男人也不好來照顧一個女人。再說,半夜敲人家的門,何況自己腿腳不便。隻能一隻手伏地,另一隻手攙著她,吃力地向床鋪移動。幾步的距離,也不知她滑倒了多少次,好歹尨海燕沒有再摔著。不一會兒她們都氣喘籲籲、滿額汗水。黃靈槐好容易把海燕攙扶到床邊,讓尨海燕上床為難了。等了一會兒,黃靈槐幹脆撇了木屐,坐在冰涼的地麵上,騰出雙臂托著她的大腿,用頭頂著她的屁股往床上送。尨海燕在黃靈槐的幫助下,終於抓住了床頭的欄杆上了床。


    黃靈槐像個剛會爬的孩子爬著拿回來木屐,又折回到床邊,著急地問:“你覺得怎麽樣?”


    “肚子像刀攪一樣痛,被狠狠踹了兩腳。”尨海燕暫時忍住了,要坐起來,突然又痛得躺下,“好像孩子一個勁地踹!”


    黃靈槐先是擔心,後聽到孩子亂踹,高興起來,“哎呀!這孩子一定男娃啊!隻有男娃才這麽頑皮。”


    “前幾天沒有這麽痛啊!今天心肝像被撕裂了。好痛啊!”尨海燕又喊起來,“姐,這要痛多長時間啊?”


    “那要看孩子的脾性,女孩老實,男孩皮。”黃靈槐安慰她。


    “男孩也不能這麽長時間啊?”尨海燕咬著嘴唇,額上浸出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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