尨順行是一位極左的紅衛兵,在清查中一口咬定何仙客老師收聽敵台。(.無彈窗廣告)龍大河追問:“你是怎樣知道的呢?”


    尨順行說:“他家的鄰居半夜起來去茅廁撒尿,經常聽到他家傳來外國台的聲音,那是美國的不是敵台是什麽呢?”


    “他們聽見什麽啦?”龍大河追問。


    尨順行找人把那兩個鄰居請來。她們也說不清。其實這外語台,別說普通的百姓,就是在城裏做官的許多人聽懂的也不多。因為拿不出證據,也無法定何仙客的罪。


    “哪縣師範學校的高材生應該知道那裏麵的內容吧。”龍大河問。假如尨順行真的編出了敵台播放的內容,就一定有辦法解脫。


    尨順行也不是等閑之輩,他非常清楚一旦編出內容,不但治不了何仙客,反而將犯“傳播敵台”之罪,也難擺脫關係。再說,他也不想因為何仙客去得罪了美人兒何仙舟。就找了個理由,送了人情。


    龍大槐的《一張大字報》在尨城縣傳播受阻,於是想出了另一個辦法,把龍大槐的這篇文章寫成大標語,組織隊伍上街遊行呼口號;找些會寫毛筆字的人迅速抄寫成大字報,張貼出去,或印成傳單散發出去。捎信給龍大河,不知何因,尨順行去了龍永圖的辦公室。


    “尨城的未來就交給你了。你們是早上8、9點鍾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不管哪一支隊伍,隻要不反黨,反人民。都要團結起來,特別要和龍大河的教師隊伍聯合起來……”龍永圖再三叮囑。


    尨順行離開之後,造反派組織之間進行了筆墨口水戰,即所謂的“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各個造反派組織還出動宣傳車巡回宣傳,車上則裝有高音喇叭,整天“哇啦、哇啦”。大小標語、傳單、群眾組織辦的小報,許多內容都在傳播《一張大字報》裏的內容,當然也少不了來自非正渠道的馬路消息,甚至是不少是捕風捉影的謠言。而組織更為廣泛的是召開各種會議,大型、中型、小型,街頭自發性都是傳媒的途徑和載體。假如那時有今天的電視和互聯網,那場轟轟烈烈的大運動將是什麽樣子,簡直是無法想象!


    那場十年浩劫打碎了多少孩子的夢。槐樹園和小尨河中學的少男少女們整日在教室裏外兒呐喊:“我們貼大字報去!”尨海燕等班主任老師也按照學校統一的旨意,不斷地鼓動他的學生們給校長、給其他老師提意見,並說這是叫什麽群眾運動的“文化革命”,新“五四”時期的複活和再現。在這樣的政治背景下,老師和學校不但不能打擊報複那些參與革命的紅衛兵和紅小兵,而且還要放手組織孩子們參與,那些昔日淘氣頑皮的孩子們,以前常常因為不好好上課竟挨老師批,現在終於有了與老師平起平坐的“反擊”的機會,把純潔的師生關係演變為“同一個戰壕”的戰友了。那張《大字報》裏鼓動的是“造反有理”,於是,他們寫出了一張張大字報,把學校白白的石灰牆麵上沾滿了一溜黃紙、紅紙,那上麵盡管是歪扭扭的毛筆字。


    縣師範學校買了一部分油印機和鋼板蠟紙,說是尨順行成立了紅色“造反團”。這個有“造反團”的學校還給開介紹信到公安部門換信後去刻公章,這樣便合法地在大字報的尾巴處光榮地蓋上自己團的名字,到那兒去介紹信上蓋了造反團的公章就可以呼風喚雨了。


    記得一次在縣師範學校的大字報棚上,何仙舟替黃靜槐貼了一條來自中國北京的消息:據醫界學家給主席檢查身體得出的結論是;“主席的健康狀況很好,要活到150歲”。這條消息剛貼出去,一群紅衛兵就圍了上來,抓住何仙舟質問:“你從那裏得來的消息隻能活150歲,簡直是在跟革命人民唱反調。”


    何仙舟解釋說:“這是首都傳來的消息,是有科學依據的。”


    “不對,你在有意早造謠!”那群紅衛兵的頭目說。


    “你憑什麽說我造謠?等主席活到萬萬歲再來辯論。”何仙舟理直氣壯毫不畏懼。


    於是辯論開始升級,那頭目竟然一把抓過何仙舟的前胸,囂張地說:“走,跟我們去請罪消毒。”


    何仙舟心跳加快,因為那頭目已抓到她挺立溫暖的地方了。她紅著臉蛋掙脫了那隻抓在山峰上的手,憤怒地看著他,說:“山中難找千年樹,世上難逢百歲人。”


    那頭目又抓住了她的胳膊,非帶走她不可。


    這時尨順行氣喘籲籲地跑來,拽起她便往人群外走。那頭目看他戴著革命造反組織的紅袖章,怕後麵支持的人來,就放過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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