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站在土包上的依依(姑且稱之為“依依1”)問道,伴隨著劇烈的咳嗽,抓著旗杆的手上凸顯出青筋,如果不是有旗杆支撐著,她那站得筆挺的腰杆是不是還能堅持一分鍾。


    下麵那依依(依依2)乜斜她一眼,笑得嫵媚:“不是說與你知道了?我就是你呀!”


    不過顯然依依1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淡淡笑著,冷冷看著。


    依依2被她看得發毛,妥協道:“好吧好吧!若你一定要分個彼此,那就這麽說吧!就當我是惡人吧!”這不是她賭氣話,善與惡,天使與魔鬼,每個人的體內都寄住著這一對天生冤家,她就是依依體內的惡。


    依依1凝神思索:如果她的話可信,那之前的事情是不是可以解釋清楚了。


    為打敗撫琴人的魔音桃花,依依使了一招“丹鳳朝陽”,耗費過多法力,隻得原地打坐調息,再睜眼時,麵前已經是一片古戰場。


    轟隆聲中,兩隊騎兵自遠處衝擊而來,先頭部隊不帶任何防護直接向對方撞去,完全把自己當做尖刀,刺向敵人,“嘭”,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除了留下一地自己和敵人的殘骸,雙方沒有獲得任何好處,騎兵的優勢已經在剛才全速衝刺中耗盡,雙方進入短兵相接,一時間金戈鐵馬,兵刃交錯,騎兵步兵交雜期間,好不混亂。


    為什麽沒有主將?


    一念及此,依依再三確認,的確沒有主將,不管是身先士卒,是居中調度,還是壓住陣腳,都沒有一個類似領頭人的人,那他們是在幹什麽,為誰而戰,為何而戰?


    “你來了,不就有主將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誰?”依依一縱出十米,轉身對敵。


    原本她站的地方正站著個紫衣女子,不僅聲音熟悉,連體形裝扮同樣眼熟。


    她是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我一點都沒感覺到?


    她緩緩側首,戴著麵紗,但是依依猶如雷擊,這模樣,她在鏡中見過,不就是她自己嗎?


    “你是誰?為何要變做我的模樣?”定是個擅長變化的陣主,但這裏除了她沒有旁人,即使變得再像也毫無用處,總不是用她自己的臉來讓她不忍下手吧?依依自認還沒那麽自戀。


    “我?我自然就是你啊!”她笑得愉悅,扯去麵紗,那張臉與依依的一般無二。


    依依一陣眼暈,這和平時照鏡子的感覺完全不同,人家可是三維立體的。


    不等她再說什麽,那依依2號已經將目光投向戰場,那邊還在進行著最原始的對抗:“表這麽緊張嘛~~~我們來玩個遊戲,如何?”


    挑挑眉,等著她的下文,依依1自然不會單純到相信她說的什麽“玩個遊戲”就真的是遊戲。這一定是個無聊的陣主,否則怎麽會頂著她的臉出來晃蕩?不過好過其他暗箭傷人的,說不得她比之前的撫琴人要容易對付些。


    玉冶和阿蓮還在等著她呢!


    那依依2突然換了臉色,冷笑道:“莫要將自己想得那般偉大,沒了你,地球照樣轉動。”


    見依依1不接她話茬,依依2討了個沒趣,翻了白眼,右手翻動,光華閃過,有兩杆旗幟握在她手中,拋過一杆,解釋道:“這就是你的帥旗哦!可要拿好了。”


    依依1展開,是上官家族的圖騰,威武帥氣,輕輕撫過上麵的線條,依依1原本忐忑的心中逐漸安定下來,像是在狂風駭浪中見到了指引方向的燈塔。


    抬眼看向對方,她也已經把旗幟展開,入目卻是猙獰張揚的一個臉麵,依依1依稀想起,那是書上描述的撒旦模樣。


    冷笑道:“撒旦?你當自己是路西菲爾嗎?”


    “路西菲爾?我可沒長那麽多翅膀,也不想有那麽多累贅,六個翅膀未必比人家雷震子大人飛得快。不過……我還是挺喜歡他那‘墮天使’的名字。”依依2迷戀地注視著旗麵,“小依依,涵哥哥讓你看的書你都看到狗肚子裏去了嗎?撒旦並不是路西菲爾,他是宇宙中最偉大的存在,可不是區區一個原天使長能比擬的……”


    依依1很不給麵子地打斷了她:“你出現在這裏就是想探討撒旦的來曆和路西菲爾的翅膀?抱歉,我現在對西洋神學沒興趣。”


    依依2也不惱,依舊笑得嫵媚:“也罷,你不想聽,那我們就進入正題吧!很簡單,這裏有兩隊士兵,你我各執一方,對陣攻訐,任務是保住這帥旗,戰到最後一人為止,如何?比西洋神學裏亂七八糟的人物關係簡單得多吧?”


    是要簡單得多,可是:“我為什麽要和你對陣?”


    “因為你別無選擇。”依依2指向後方,“挑一隊吧!然後他們就是你的戰士、你的生命。”


    挑……都死光了還挑啥?!依依1抓狂,後麵哪還有人站著?


    依依2素手微擺,原本已經撲街的士兵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散落一地的斷肢像是有遙控一樣,各自飛回主人軀體,一時間肢體橫飛,比剛才的混戰還混亂。


    饒是依依1已經對血腥場麵免疫,現在肚中還是一陣陣的反胃:這tm太重口味了。


    依依2帶著笑意的聲音解釋:“他們是不死不休的戰鬥機器,戰到最後要不同歸於盡,要不一方全滅,得出結果後,回到起點,重新來過,廝殺、流血、死亡,他們的靈魂禁錮在這個戰場上,戰鬥,就是他們的命。”看著依依1不愉的表情,“怎麽樣,又動了慈悲心,可憐他們了?那就好好與我戰鬥吧!否則,你也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目的,你的目的是什麽?”既然要冒充另一個我,總得給個理由吧!


    “等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時,再問我這個問題。”依依2倨傲地揚著下巴,瞬間已到了戰場上,一扯韁繩,胯下一匹銀合馬人立而起,發出籲聿聿嘶鳴,像是在嘲笑對麵那桃花駒沒主人要。


    桃花駒刨著地,小心翼翼地瞄一眼依依1,見她在看著自己,忙將目光收回,過一小會,又悄悄瞄她一眼……


    這麽可憐兮兮的小眼神,換誰都會被萌到。依依1暗歎了聲,“怎麽自己這麽心軟了?”飛身上馬,桃花駒馬上精神抖擻,對著銀合馬毫不客氣地回噓回去。


    她們倆主人還沒開打,這坐騎先鬥起來了。


    依依2見她應戰,眼中迸射出興奮,先勒轉馬頭麵向她身後軍隊:“我的戰士們,你們,生前是最驍勇的士兵,你們的長槍讓無數敵人膽寒,無論凶殘的番邦異族,還是陰險的狼子叛逆,都在你們的鐵騎下化為飛灰,你們用身軀換來了幅員遼闊,你們用鮮血換來了四方來朝,你們用生命換來了太平盛世;你們,死後依舊是最精銳的鬼雄,現在……”依依2突然回身一指,指向對麵,“就讓這些懦弱得娘們一樣的宋兵見識見識,什麽叫大唐雄風,什麽叫戰無不勝,什麽叫鐵血戰將!”


    依依2話音剛落,身後的士兵整齊劃一地舉起手中武器:“殺!殺!殺!”端的是聲動長空,震耳發聵。


    什麽狀況?大唐……鬼兵?還是大唐開國時的那些悍兵?


    那我背後……宋兵?現在是宋仁宗年間,背後這些兵士少說也是有五十年陰壽,看來也是開國之兵。


    腦海中也閃過一段文字:趙匡胤麾下禁軍,曆陳橋兵變、滅亂世諸國,長於步兵騎兵。頓時心中有了底氣,先是一串長笑,笑得敵方莫名其妙,笑得對手手足無措,將對方的士氣先泄了些,才一斂笑顏,對著她的士兵:“兄弟們,她說我們是弱宋,說我們不是戰士,嗬,那就用我們手中的長槍鋼刀來讓他們看看,我們到底弱不弱?!”


    “殺!殺!殺!”更強的殺氣彌漫全場。


    依依1噙著一抹微笑:振奮人心的動員已經被對手搶先說了,被搶了先機任她說得再天花亂墜也達不到對手的程度,與其氣勢上弱了一截,倒不如讓她的士兵憋著,當怨氣和怒氣達到一定程度,爆炸的效果會讓人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時候堵未必不如疏。


    依依2饒有興趣地看著依依1,對她隻輕描淡寫幾句話就調動了士氣深表意外:“那麽,遊戲開始了。”


    依依2手中撒旦旗幟翻飛,唐鬼兵一字排開,騎兵分為首尾兩翼,以步兵為中心挺進。


    依稀有些眼熟,依依1自然知道這一字排開的法子不會那麽簡單,但一時間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來,眼見依依2向後方退去,頓時心急,若被她退到保護圈中,要奪她帥旗可沒那麽簡單了,於是手中帥旗一揮:“殺!”


    一馬當先帶領騎兵呈錐狀向依依2衝擊,目標:帥旗。


    依依2冷笑,在步兵方陣掩護下向後方退去,兩翼的騎兵卻飛馳電掣般飛奔而至。依依1頓時腰眼受敵,不得不回身對抗唐騎兵,不想唐騎兵右翼一觸即走,宋騎兵即刻抓住時機主攻唐左翼,但唐左翼像泥鰍一般滑溜,且戰且退,迫使宋騎兵越追越遠,這時背後蹄聲雷動,居然是那唐右翼卷土重來。


    如此這般,攻右翼,右翼走,左翼擊;追左翼,左翼撤,右翼襲。宋鬼兵完全被牽了鼻子走,死傷遠比唐鬼兵來得大。


    依依1現在也已經退到步兵方陣中間,注視著戰場上動態,腦海中原本模糊的記憶越來越清晰,仿佛隨時能破土而出。


    擊蛇首,尾動,卷;擊蛇尾,首動,咬;蛇身橫撞,首尾至,絞!


    對了!一字長蛇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追魂六司九隊二十七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細窩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細窩頭並收藏追魂六司九隊二十七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