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真的需要冷靜冷靜,這短短一個時辰內的發現比她在宋朝待的幾個月還要驚心,不能否認,即使知道歐陽不會對地府造成危害,她還是心亂如麻。


    恍惚間已走到岔路口,往左徑直回家,往右背道而馳。


    她現在不想回家,向右信馬由韁走一程,抬頭又是些高門大院,有熟悉的兩字映入眼簾。


    “篤篤……”


    “吱呀……”


    厚重的開門聲後,依依已經站在司徒府的門廳:“管家,明風可曾醒來?”


    “上官小姐,我家小少爺未曾醒過,老爺心急如焚,早間親自帶著去百草園了。”


    “默少的百草園?”


    “正是。”


    依依呆滯地在門口想了一會,又厚著臉皮敲開了司徒府的大門:“管家,百草園怎麽走?”


    “呃……”早聞上官家兄妹俱是路癡,今天算是見識了。


    在司徒家護院的陪同下,依依順利而快速地到達了百草園。入門就是撲鼻的草藥香,濃鬱厚重。


    李默然正施施然地往一個大浴桶裏丟些根根葉葉,配合著蒸汽,不知怎麽,依依就想到了藥膳煲。


    “喲,小九,精神挺不錯嘛!”


    哪不錯了?“小九能這麽快痊愈全賴默哥哥妙手回春,你親自配的藥自然是極好的。”


    “這小嘴甜得,可比你哥哥強多了,那有蜜餞,自己拿吧!”


    蜜……餞?依依掉下三條黑線:“嫣然姐姐,你為啥總是喜歡裝默哥哥?”


    “李默然”妙目橫睇,驚起依依渾身雞皮疙瘩:“你這死丫頭,就不能別這麽明察秋毫?”那嬌俏嫵媚神態分明已變回她的本身——李嫣然。


    依依懶得解釋,往浴桶裏瞅瞅,司徒明風雙目緊閉,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臉色倒是被藥浴蒸得白裏透紅:“明風什麽時候能醒?”


    又被李嫣然橫了一眼:“我又不是神算子,哪知道?不過據默然說,快了。”


    “哦。”依依終於在霧氣氤氳中找到了那盤藥蜜餞,嚐了一顆就沒了興趣,口味真重!


    扯了幾句關於明風的傷勢,俱不得要領,想起還是與主治醫師聊聊的好,“默哥哥呢?”


    李嫣然隨手一甩:“後頭呢,說是陪柳少做康複治療。”


    康複……治療?柳若飛醒了?


    “啊,早半天前就醒了,你哥沒告訴你?”


    那時候她大概在外頭晃悠:“我去看看他們。”


    “去吧去吧,反正風小子一時半會醒不了。”嫣然小姐提起木勺大力敲上木牆,“火再大點!沒吃飯呢!”


    姐啊,你真要把我徒弟給煮了是吧?明風,你要堅持住啊!


    悶頭奔出,不再去想燉了還是煮了,反正死不了。


    分花拂柳間已到百草園的花園中,那池邊亭中一站一坐的自然是李默然醫生和他的病人柳若飛。


    “喲,小九,精神挺不錯嘛!”


    為啥你們兄妹倆打招呼的遣詞用句連同語氣都一模一樣?


    “小九能這麽快痊愈全賴默哥哥妙手回春,默哥哥親自配的藥自然是極好的。”為了不在心中繼續鄙視自己,依依趕緊又說道,“此番明風又要勞煩默神醫回春之術,小九先行謝過。”躬身行禮,這可做不得假。


    李默然心安理得受了禮,才大笑著把依依扶起:“哪來那麽多的禮數,可不生分了麽?”


    柳若飛暗中翻了個白眼:受都受了,假不假啊你?“默少可否幫我取件薄毯來?”


    “這個容易,細辛!”“咳!”“呃……陪我去取件薄毯。”攜了小童,李默然飄然而去,遠遠丟來一句,“小九,幫我看著他,別讓他亂動。”


    “哦~~~~”


    “算他見機快。”柳若飛嘟噥了句,附送一個白眼。


    柳若飛支開李默然應該是有用意的。“柳大人可是有話要……說……呃,你這造型真不錯!”依依這才注意到他滿頭銀針,晃得人眼暈。


    “別動!”柳若飛狠狠一瞪,製止她毛手毛腳摸向銀針的“鹹豬手”,“紮傻了怎辦?”


    傻了才好!


    “哦!”依依悻悻收回,問出最關心的事,“誒,那時候你是不是想與褚紫辰和青龍太子同歸於盡?”


    “是與不是重要嗎?”


    你用得著這麽酷嗎?“重要。”


    “是。”


    不耍酷你要死啊?“為什麽?那時候他們死不死都改變不了我們勝利的事實了,你難道不怕我們傷心難過嗎?”


    “你們傷心難過,好過我自己傷心難過。”


    呃……依依在考慮要不要在那某根銀針上動一下。


    柳若飛莞爾而笑:活著還是有些意思的,比如能看到這丫頭滿頭黑線的模樣。


    “以前,我與你說過,離歐陽吉遠些,現在我還是堅持這一點。”


    柳若飛突然的跳題讓依依一時間有些脫節,下意識地問出“為什麽?”。


    “我與他做過一個交易。”


    柳若飛為歐陽研製一種解藥,作為交換,歐陽為他將雪翩躚的魂魄從依依體內抽離。


    “當年去魔域之前我就將翩躚融合了,歐陽怎麽可能把她再抽離?”


    “那時候你隻是初步合並了她,在青瑄恢複法力後合我之力有七八成的概率。先合力破開上官將軍設置的禁製,將你魂魄打散,分辨出其中雪兒的一部分,從中取出,再將剩餘部分送回你軀體就可以了。”


    “你騙人!既然有可能抽離,歐陽當初為什麽不做,那樣他和淚姬就可以破鏡重圓了。”


    在歐陽和柳若飛之間,她自然是偏向歐陽。


    “我說了,要先破開禁製,哪怕是法力全盛時期的青瑄加上白琚,也破不開上官將軍親手設下的禁製。”


    “你是想說你比小白厲害?”


    “上官小姐,請注意重點,雖然你說的是事實。”柳若飛不屑地橫了她一眼,“我要表達的重點是,歐陽吉為了得到一種藥可以罔顧你的安危,這樣的人你還能全無保留地相信嗎?”


    “什麽藥?”


    柳若飛翻了個白眼:你腦袋缺根弦嗎?“一種幫助人恢複記憶的藥。”


    恢複記憶?歐陽是有備而來的!


    柳若飛察言觀色:“你的表情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麽。是什麽?”


    依依個翻了個白眼給他:“幹嘛告訴你?喂,既然魂魄可以抽離,那後來為什麽不抽了?”


    “你鳳凰一涅槃把她們兩人都完全融合了,讓我抽什麽?”


    “所以你不想活了?”


    “要你管?!”


    依依心滿意足地舒了口氣:“哎呀呀,柳大人果然是個癡情種呀!”


    “外頭風大,上官小姐還是請早些回家,免得著涼。”這是下了逐客令。


    “最後兩個問題:一,如果翩躚的魂魄抽離了,我會怎麽樣?二,那解藥是給誰的?”


    柳若飛同樣先豎起根手指:“魂魄少了一部分,輕些的焦躁不安,言智不清,一般的長睡不醒,嚴重的可能魂魄離散,氣絕殞命。若少了雪兒的那些,你隻是昏睡,雖然漫長了些年月,但等吸收足天地靈氣補全了,自然就醒了。隻不知那歐陽吉要抽的,到底是多少,要知道,真正屬於你的隻有一魂一魄。”又豎起一指,“我們隻是交易,我不需要也沒興趣知道他要給誰,但,那是比你重要的人這毋庸置疑。”


    依依長歎:“柳若飛,你真殘忍。”


    “恩,我知道。”


    “行了,我回家了,你保重吧!”


    等到依依不見了蹤影,柳若飛才自喉中歎出一聲:“你也保重。”


    “什麽時候柳少多愁善感了?”一襲藍衫自花蔭處顯露身形。


    “什麽時候涵少愛聽是非了?”柳若飛毫不客氣反唇相譏。


    “我本就消息靈通。”“我本就心性純良。”兩人異口同聲回答對方。


    “好吧好吧,你打小就純真純情純良。”上官涵抖抖衣擺,大刀金馬坐在旁邊,“哎,大柳,你這造型真不錯。”


    柳若飛無奈道:“你們兄妹倆能不要這麽像嗎?”


    “那你告訴我關於那解藥的事情,我就假裝不和我妹像了。”


    真懷疑自小怎麽容忍到現在的。“褚紫辰有本手劄,輾轉到了我手中,上麵有一例自我消憶的詳細記載,據他研究,所謂自我消憶,其本質是一種極高級的封印術。可以通過藥物輔助刺激來達到解封效果,隻差了幾位藥的斟酌。據手劄記載,我推測那人與魔域有關,想是褚紫辰為投靠魔域做的準備。歐陽吉與我說起時,我一下就想到了這病例,於是就做了給他。”


    “你沒望聞問切直接就給做藥了?吃死了人怎麽辦?”


    柳若飛一攤手:“關我什麽事?”


    “……算你狠!”


    “你妹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關於歐陽吉和那解藥的。”


    “如果發現不了什麽,她就不是我妹了。”


    “這對她不公平,你當初就該殺了那歐陽吉。”


    涵少麵向柳若飛,端正表情語重心長道:“柳少,我們是神,不是魔,我們要兼愛一切生靈,打打殺殺的有悖老君教導。”


    “兼愛是墨家。”


    “我們是神,兼愛一切是本能!”見柳若飛一臉鄙夷,涵少輕咳,“好吧,以前是想過,後來覺得若他真傷了她,還是讓她親自動手的好,傷口若腐爛了,自己剜知道輕重。”


    “你最近是不是去哪聽課了?思想覺悟提很高麽。”


    “聽了幾次法家的課,不過好像和今天我們的話題沒關係。我思想覺悟本就高。”


    “是沒關係,不過你也沒回答我的問題,那丫頭發現了什麽。”眼見涵少沉吟猶豫,柳若飛橫眉道,“涵少爺莫非怕我守不住秘密,壞了事?”


    “嗯。”“你!”“好吧好吧,看在咱們幾百年交情的份上,告訴你也無妨,不過你要答應為我做件事。”


    “交情就是讓你拿來等價交換的?”見涵少又要點頭,柳若飛用上轟蒼蠅的嫌棄表情,“行行,爺今天心情好,你且說來聽聽。”他知道,若不是緊要的事,涵少不會相托。


    “明天我要去一趟天界,如果很久沒回來,幫我照顧……”


    “你那些紅顏知己們?”


    涵少持續翻白眼中:“我不是花傾城。我說的是小九和翩翩。”


    “你終於要為當年在天界受的非人折磨而去向二郎神討回公道了?雖然知道你打不過他,但作為兄弟,我還是很支持你。”


    “二哥那是在磨練我!你別管我去幹嘛,答不答應?”


    “好。”


    “謝謝!那就這樣,好好休息,走了先!”涵少心滿意足地拍拍尊臀,準備揚長而去。


    柳若飛好整以暇靠在軟靠上,玩著捆神索,慢悠悠說道:“涵少啊,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嗯?啊……哦!嗬嗬嗬嗬……我就站起來活動活動。”涵少擺出他說書的架勢,“話說兩百年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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