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你。”孔昊將這三個字演繹得感人肺腑。


    “我才是真的想你。”我認真地,“不如我們私奔吧,馬上就走,反正我們人都在機場了。”


    孔昊正不知如何應答,他的手機一響,救了他。他握著手機企圖不動聲色地溜到一邊,不過我沒如他的願。我和他十指交叉相握,像鎖般牢牢地扣住他。他迫不得已,接通電話,沒底氣地喊了一聲媽。接下來,孔昊的支支吾吾,將我連日來好不容易積蓄的勇氣一點點啃噬幹淨。


    孔昊走了,乘坐地鐵一個人走了。我這場接機以失敗而告終。(.)據說,孔家有急事,須孔昊速速折返。這些善意的據說,是孔昊對我的不忍,可到底他還走了。


    今天是我搬遷的日子。在單喜喜的拍板下,我租到了一棟筒子樓的單間,四環邊上,廁所像豆腐塊一樣小,廚房是開放式的,爐灶和床相隔不足三步,租金一千塊一個月。我並不是處心積慮將搬遷安排在孔昊回國的同一天的,可既然孔家有急事,那我也別無他事了。


    我叫了莊盛和單喜喜來當苦力,三人跟入室盜竊似的回到了我之前視之為家的孔昊家中。幾年的光景,我的行李並不僅僅那兩隻倉皇拖走的行李箱。更何況,我還有大金和小金必須拖走,既然我接手了它們的後半生,就不能置它們於不顧。


    莊盛環顧著房子:“我的沁喲,原來你就是傳說中金屋藏嬌的那個嬌啊,這孔某人同樣不容小覷啊。我說你怎麽放不下他呢,換了我,也我放不下……這房子啊。”


    單喜喜代言我:“放屁!這房子和畢心沁和孔某人的感情比,還不如個屁!”


    莊盛慫了,眼神兒跟小雞似的:“我不就那麽一說麽,你還當真啊。”


    然後,單喜喜鞋也不脫就踩上了床,留下兩組清晰的鞋印,繼而她又踩上床頭櫃,極盡所能地朝高處的牆壁上狠狠吐了口口水。我和莊盛雙雙看傻了眼。


    單喜喜泄憤地:“哼,丫不是潔癖麽?這就夠他喝一壺的!”


    莊盛無比崇拜地:“高!實在是高!”


    出門前,我趁單喜喜不備,用力將床上的鞋印撣了撣。我自認為從未傷害過孔昊,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想有。我和單喜喜吃力地搬著魚缸,莊盛則負責我大大小小的七個包,整個人掛得像棵聖誕樹。我咬著牙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出了門。


    單喜喜這時才注意我的魚缸:“周森說你從雁棲湖帶回來條魚,我還以為是一條,鬧了半天兩條啊。你可真有癮。”


    孔昊在將近晚十一時給我打來電話。那時,兩名苦力均已告辭,而我正在新家中登高觀測空調。空調的製冷並沒有不妥,隻不過除了嗖嗖地吹冷風之外,它還叮叮咚咚地滴著水。孔昊獅吼:“心沁,你在哪!”


    此時,孔昊正在我們“過去”的家中,不見他朝思暮想的我,隻見空了半邊的衣櫃和抽屜。我仰倒在床上,空調就在我視線的上方,代替我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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