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抓住女兒的手,放在自己手裏摸索,也是柔滑細膩,仿若無骨。她心裏有十分的不舍,女兒這一去她姨媽那,不知要多久才能見到!唉,她這一生至此,體會最深的就是與親人分離的痛苦。離開故土去了南洋,送別丈夫奔赴祖國,離開母親兄弟回到中國,又眼巴巴地望著妹妹為了一個男人離她而去,至今都不願回到她身邊,哪一樣都讓她充滿無望的痛苦過。如今,她要親手送十六歲的女兒去七品市與她的姨媽一起生活。


    她不禁想,到底是對是錯?可是,妹妹雅文孤寂無伴的生活也同樣攪擾著她的心,讓她無法否定這個不知是對是錯的決定。


    母女倆按原計劃起程。徐雅之心裏滋味複雜,星茹還沒體會到即將分離的苦處,一派天真無邪。她喜氣洋洋地捧著一個開天窗的塑料瓶,裏麵是兩條送給姨媽的金魚。新效明送著妻子女兒走出院子,門口處停著送她們去七品市的汽車。徐雅之回頭看丈夫,見他站在淡淡的晨靄中,臉上灰暗。新效明有些不舍,妻子會接著回來,但女兒卻要留在那兒。


    徐雅之體貼丈夫的心情,喚星茹:“去和爸爸道個別。”說著伸手接女兒手中的瓶子。


    星茹原以為和父親說聲再見就行,見母親伸手要她的瓶子,也便遞過去,然後喜滋滋地去把爸爸抱住,說:“爸爸,我走了,你放心,我會聽姨媽的話,你在家也要聽媽媽的話,哥哥回來你告訴他我去姨媽那兒上學了,他想我了就去看我。”新效明也抱住女兒,笑嗬嗬地連連應承。


    汽車一路前行,用了大半天的時間才終於看到七品市境界,星茹枕在母親腿上也睡了大半路,這會兒醒來。她起來後看了看窗外,問:“媽媽,還沒到嗎?”


    徐雅之笑道:“馬上到。星茹,記得媽媽和你說的話嗎?”


    “嗯。”星茹衝媽媽笑笑,露出白淨整潔的牙齒。徐雅之愛撫地摸摸她的臉。


    汽車直接開到肖家小院的外門停下,徐雅之和女兒下車後徑直走進開著的院門。肖明川從屋裏出來,高興地喊著:“姨媽!星茹!”


    徐雅文沒從房裏出來迎,看姐姐進來,淡淡地說:“貴客來了!川兒,把咱家最好的茶給客人泡上。”


    徐雅之不理會妹妹的態度,走近她,細細端祥,又抬手摸了下兩肩,笑道:“到底是年輕,姐姐都老了,你還是沒怎麽變樣。”


    “你也是多活了十幾年,這個你也要嫉妒?”徐雅文開口又搶白姐姐。


    徐雅之又說:“你姐夫也很想來看你,就是走不開。”


    “別假惺惺!”


    徐雅之歎口氣,“你呀,就氣我吧,總有一天你想氣也氣不著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姐妹倆坐下來,徐雅之又問了些妹妹身體、生活等方麵的近況,徐雅文正經一句不正經一句地也都回答了。星茹拿過金魚來給姨媽看,徐雅文很喜歡,十分誇獎了一番。星茹喜滋滋地叫著表哥去往荷花池裏放。


    想到外甥將走,徐雅之又體貼地勸慰妹妹:“明川出去你不用擔心,有他大舅舅和大舅媽照應著呢!也別太想,三四年就回來了。”說著又歎氣,“明川去留學,你就回家去該多好!沒良心的丫頭!”


    徐雅文說:“我不擔心,我一個人過得滋潤著呢!我的川兒是去留學,又不是不回來了,回來後可是做大事業的人,我有什麽想不開的!別人想有這麽大出息的兒子還沒有呢。”


    徐雅之無可奈何地笑。姐妹倆雖然還是嗑嗑碰碰,但時光卻在不自覺中很快溜走。徐雅之看看表,見已經呆了近一個小時,她神情一陣落寞,想到應該走了。“我不能留下,得走了。”


    徐雅文哼了聲,“還是非得那麽粘著?我還以為終於也活出點出息了呢!也算老頭子了,沒人稀罕,離了一天兩天就能飛到天上去?”終究是多年不見的姐姐,徐雅文其實心底裏很有些不舍。


    徐雅之也一半明白,隻是覺得不走不行。她叫過星茹來,看著心中歎氣,說:“媽媽走了!”


    “媽媽!”星茹抱住媽媽,很是不舍。


    徐雅文說:“你的女兒你帶走!我才輕鬆幾天,就又讓我給你帶孩子。我不帶!”


    徐雅之沒說什麽,看看妹妹,看看外甥,再看看女兒,走了。


    母親走後,星茹撲閃著眼睛望著姨媽,很安靜。徐雅文此時眉開目笑,向星茹招手,讓她到自己身邊。徐雅文把外甥女攬進懷裏,親熱得不得了。星茹說:“姨媽你不喜歡我留下嗎?”


    徐雅文笑道:“傻丫頭,我那是說給你媽聽的。姨媽不知道多想星茹留下,留一輩子姨媽都喜歡!”


    星茹開心地笑起來,明目皓齒,光彩照人。徐雅文像欣賞寶貝一樣讚歎,“哎喲,我們星茹真是太漂亮了,連姨媽都嫉妒了!”明川看母親與表妹嬉鬧,也開心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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