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悶的轟鳴聲遠遠傳來。


    第一個有所反應的是盜聖米羅,他的感覺最為靈敏,躺在“卡洛斯的庇護所”裏麵,仍舊可以聽到外麵的動靜。


    米羅豎起耳朵聽了聽,說道:“外麵好像打雷了?”


    其它人都在睡覺,被米羅一鬧,頓時醒了過來。


    “應該不是打雷。”巴米爾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道。


    他小心地探出頭去,先確定了一下四周沒有隱身或者潛伏的怪物,這才將注意力放在那轟鳴聲傳來的方向。


    那個方向魔法能量的波動非常劇烈。


    縮回頭來,巴米爾神色凝重地說道:“有人在用魔法攻擊。”


    “很多魔獸也會魔法。”米羅提醒道。


    “魔獸的魔法,屬於異能一類,雖然很厲害,卻不可能有這樣大的動靜,隻有真正的魔法,通過調用外界的魔法元素造成破壞,才會有這樣的效果。”巴米爾解釋道。


    轟鳴聲一陣接著一陣,漸漸連四周的大地都開始震顫起來。


    巴米爾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一根銀針,再一次將頭探出庇護所,他把那根銀針往地上一插,就看到銀針隨著地麵不停地震顫著。


    “測出距離了嗎?”卜哥也把頭探了出來,他和巴米爾一樣,先小心地查看了一番四周。最近這段時間,他看到了太多“偷襲”和“暗殺”,這裏的一花一草,一塊雲朵,一片土地都可能暗藏殺機。


    “爭鬥位置在右前方十五公裏左右。”巴米爾看著插在土裏的銀針道。


    “放一個飛行傀儡出去看看。”老毛拉哈塔卜慫恿道。


    “你說得輕巧,萬一損毀了,我怎麽把魔力機芯弄回來?一個要兩萬多呢。”雖然嘴裏嘮嘮叨叨,巴米爾卻也知道輕重緩急,他從口袋掏出了一隻金色蝴蝶。


    他還沒來得及把金色蝴蝶放出去,旁邊扔過來一個卷軸,巴米爾低頭一看,是一個影像傳送卷軸,扔卷軸過來的是哈塔卜。


    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巴米爾歎了一聲:“真有錢啊,六千金幣的東西,你也舍得隨意用。”


    “我既然不在乎,你??率裁矗俊崩賢泛桶兔錐?恢倍疾歡匝邸?


    巴米爾不再多說什麽了,隨手撕開卷軸,一道淡藍色的波光籠罩住了那隻金色蝴蝶,蝴蝶輕輕震動翅膀,朝著空中飛去。


    幾分鍾後,遠方的景象出現在一麵芯片之中。


    深坑,到處是斑駁的深坑。


    這些坑有的土層完全被翻卷了開來,就像是大地多了一道瘡疤,有的整整齊齊隻是一個凹陷,彷佛被一把大錘子砸了一下。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根本看不見是誰製造了這些深坑和那一連串轟鳴聲。


    “這是什麽東西?”馬羅尼克眼尖,他指著地上的一片陰影。


    隨著巴米爾的心靈遙控,那隻金色蝴蝶轉了個方向。


    隻見空中飛著一頭巨獸,這頭巨獸長著蜥蜴的腦袋,身體有十米多高,背生雙翅。雖然身形龐大,卻一點都不顯得笨拙,速度快如閃電。


    和它激戰的是兩個人。


    這兩個人,眾人全都認識,正是那個瑜伽苦修士和姓張的道士。


    瑜伽苦修士憑空而立,和那頭巨獸遙遙相對,姓張的道士則腳踩一把長劍,繞著那頭巨獸不停轉著圈飛。


    巨獸時不時地發出一聲尖利的長嘯,刺耳的嘯聲之中還夾帶著其它的音調,那似乎是一種並不屬於人類的語言。


    隨著每一聲長嘯,就有一顆車輪大小的紫色球體出現在巨獸身旁,這種紫色的球體不停地迸發著道道電芒。


    一顆接著一顆,紫色雷球的數量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地將那頭巨獸完全圍攏了起來。


    突然,其中一顆紫色雷球朝著瑜伽苦修士飛了過去,速度快如閃電,在空中拉出一道弧光,眨眼間就到了瑜伽苦修士的麵前。


    如同晴空之中落下了一道霹靂,深紫色的閃電眨眼間籠罩住數裏方圓的空間,隨之而起的便是那震耳的轟鳴聲。


    “是龍語魔法!”巴米爾和老毛拉哈塔卜幾乎同時叫了起來。


    能夠運用龍語魔法的生物,隻可能是龍。


    這頭怪物體型雖然不小,但是和傳說中的龍比起來就差遠了。


    “這是龍的一個亞種,還是擁有巨龍血統的混種異獸?”卜哥問道。


    巴米爾猶豫了片刻之後說道:“我猜是後者。”


    “那是科莫龍人,是遠古時代生活在阿爾巴納一帶的智慧種族,真是奇怪了,這家夥可不是月神莉斯迪的臣民,而是另外一個體係的神靈,艾西諸神之中雷神阿曼尼斯的手下。”說這番話的當然是那隻神秘莫測的兔子。


    “這東西似乎有龍的血脈,它怎麽會和龍扯上關係的呢?”卜哥真正感興趣的是這件事。


    “科莫龍人是阿曼尼斯用特洛芬雷龍的血脈,創造出的智慧生物,它們被縮短壽命,加快生長速度,還加強了繁殖能力,實力卻比不上龍。”


    兔子看了一眼那隻怪物,稍稍感到有些猶豫,那家夥比一些低階的龍族,還要生猛一些。


    不過卜哥並不知道這件事,他沒見過龍,不知道龍的實力如何,也就無從對比。


    他隻知道那個瑜伽苦修士和姓張的道士非常厲害。


    瑜伽苦修士似乎能夠提前知道龍怪要攻擊的方位,總是能夠躲閃過去。他飛得並不快,每一次都是剛好躲過,攻擊也極其簡單,他不用武器,每一次都是簡簡單單的一拳打過去。


    不知道為什麽,龍怪似乎非常害怕瑜伽苦修士的拳頭,看到發拳總是立刻躲開。


    姓張的道士就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格,他一刻不停地踩著長劍在天空中飛行,用來攻擊的是兩道淡紫色的流光。這兩道流光就彷佛兩條活蛇,不停地在龍怪四周繞來繞去,時不時地就會給龍怪來上那麽一下,攻擊的角度絕對稱得上刁鑽。


    道士本人也不閑著,他有的時候會雙手連揮,一連串的霹靂驚雷,隨著他的雙手揮動,朝著龍怪打了過去。


    以一敵二,原本就異常吃力,偏偏連手的兩個人還配合得天衣無縫,一個強攻,另一個就從後麵偷襲,一個突擊,另一個就在旁牽製,龍怪漸漸落在下風,不一會兒已傷痕累累。


    就在這個時候,遠方響起了一陣怪異的聲音,像是蛇的嘶嘶之聲,又像是兩塊金屬片在互相摩擦。


    龍怪聽到聲音,立刻停了下來,遲疑了片刻之後,轉身就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飛逃而去。


    瑜伽苦修士絲毫沒有追趕的意思,倒是那個姓張的道士追了過去,不過片刻之後,道士又飛了回來,在他的身後有三隻龍怪遠遠地跟著。


    透過金色蝴蝶看到這番景象,卜哥一行個個臉色異常難看。


    “這裏會不會有一個什麽龍人部落?”盜聖米羅問道,他根本記不住龍怪的正式名稱。


    “別說一個部落,那樣怪物就算隻有一頭,我們也對付不了。”老毛拉哈塔卜有些泄氣,他越發想念自己的巨靈,如果他的巨靈在身邊,他倒是有勇氣去碰碰那隻怪物。


    “快,我們趕快出發,十五公裏的路程,隻要一會兒就到。”巴米爾不知道發什麽瘋,突然間嚷嚷著站了起來。


    “你急著去送死嗎?”老毛拉哈塔卜毫不客氣的說道。


    “放心,那三隻龍怪已經回去了。”巴米爾說道。


    “我又不是瞎子。”哈塔卜怒道:“你敢肯定,現在絕對沒有危險嗎?萬一其中的一隻龍怪並沒有回去,說不定就會和我們遇上。”


    巴米爾急得跳腳,他手指著傳回影像的那塊芯片,說道:“你們沒注意到嗎?那頭龍怪逃跑的時候沒有尾巴,肯定在戰鬥的時候被砍掉了。”


    聽到這樣一說,那隻兔子第一個跳了起來。


    “特洛芬雷龍是高等龍族,科莫龍人並不是混血種,而是特洛芬雷龍的改造體,從血脈來說,兩者非常接近。”兔子說道。


    這下子用不著繼續解釋了,其它人都明白了那條尾巴的價值。


    龍怪的尾巴,帶給眾人無比的勇氣和動力,為了盡快趕路,巴米爾一狠心,掏出一個金色卷軸,隨著一陣金光閃過,所有的人都徹底隱去。


    看到巴米爾這樣下血本,哈塔卜老頭也不好意思藏私,隻見他也拿出一個卷軸,不過這一次沒有任何光芒出現。


    十五公裏,對縮尺成寸的法術來說,確實是很短的一段距離。


    一路上六個人就像是吃錯了藥似的,拚命狂奔,在他們的腳下,不停地有利刺從泥土之中穿出來,但是這一次那些利刺,全都無功而返。


    哈塔卜老頭用掉的那張卷軸,是價值兩萬金幣的“鑽石護甲”,那些利刺雖然能夠穿透一厘米厚的鋼鐵,卻穿不透“鑽石護甲”的防護。


    當巴米爾撿起那根六七米長的斷尾時,笑得異常燦爛。


    這條尾巴是齊根折斷,所以非常完整,斷口處的血還未曾幹涸。


    不敢有絲毫的遲疑,巴米爾連忙掏出一個玻璃杯,汲取斷尾之中殘留的血液。


    別看整條尾巴有六七米長,他用盡魔法,逼了再逼,也隻榨出半杯血液,不過巴米爾已經高興得眉開眼笑。


    巴米爾想過將四周仔細搜尋一番,但是這裏畢竟不是久留之地,所以龍血到手,將斷尾往袋裏一塞,六個人連忙撤離。


    一口氣又跑出十幾公裏,還翻過了一道丘陵,徹底看不到身後那片戰場之後,幾個人才停了下來。


    繞著四周檢查了一圈,確定這裏沒有潛伏的魔獸,巴米爾將“卡洛斯的庇護所”放了出來。


    隻要不被其它人沿足跡找到這裏,躲在卡洛斯的庇護所之中絕對安全。


    一進來,眾人都有些等不及了,七手八腳地將斷尾取了出來。


    盜聖米羅拔刀就削。


    沒想到那截斷尾紋絲不動,連個刀痕都沒有留下。


    “這東西真夠硬的。”米羅隨手把斷尾扔給了馬羅尼克:“你試試。”


    馬羅尼克也取出了那六支箭中的一支試了試,他雙手握住箭杆,將身體的重量全都壓了上去,箭頭一點點地鑽進了那厚厚的硬皮之中。


    “真夠費勁的。”


    馬羅尼克呼了口氣,甩了甩雙手:“可以打穿,隻是有點難度,需要花點時間,我有些難以想象,那兩個人怎麽把這個家夥打敗的,如果換成了我們這些人,恐怕那個怪物就算站著不動,我們也別想傷它一根寒毛。”


    這話說得有些沮喪,卻偏偏是事實,除了老毛拉哈塔卜之外,其它人連反駁都做不到。


    從六支箭中又抽出三支,分別給了卜哥、米羅和托爾,四個人開始在斷尾上打孔,這些孔挨得很近,連成一排,隻有這樣才可能把外麵那層硬皮扒下來。


    卜哥想過讓那個守護靈試試,不過想到守護靈那粗獷的刀法,他連忙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驅趕了出去。


    花了幾個小時,那層硬皮總算是扒了下來,裏麵的肉和骨頭也是好東西,隻要和龍有關,就絕對不會是廢物,就算是龍糞也有很多人搶著要。


    剔骨、抽筋、割肉又花了好幾個小時,好在沒有人會為此抱怨。


    庇護所正中央的火盆之上架著一口大鍋,鍋子裏麵咕嘟咕嘟地煮著肉,除了肉還有一些塊根,塊根是兔子從外麵挖來的,肉裏放進了大量的香料,掌控著三角地的貿易,卜哥絕對有資格這樣奢侈。


    不過此刻,坐在鍋子旁邊的眾人,根本不在意肉的味道,就算又糊又焦,他們也絕對會吃得幹幹淨淨。


    隻有巴米爾和哈塔卜沒有坐在鍋子旁邊,兩個人圍著一個拳頭大的圓球,在角落裏不知道幹些什麽。那個拳頭大小的圓球是一個微型煉爐,雖然體積小,價錢一點都不便宜連卜哥都不知道,巴米爾什麽時候買了這東西。


    這次花的時間更長,用了十幾個小時,庇護所裏麵儲存的木炭幾乎被燒了個幹淨,水也重新加了七八次,裏麵的肉總算是熟透了。


    盜聖米羅一點都不客氣,伸手搶過勺子,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盤子,這才心滿意足地退到一旁享受起來。


    卜哥接過勺子,也滿滿地盛了一盤子,用叉子叉起一塊嚐了嚐,味道並不算出色,肉的口感很粗,也偏淡,一口下去全都是香料的味道。


    將一盤子肉全都掃進肚子,突然卜哥感到有些不對,身體開始燥熱起來,心跳也變得非常急促。


    他轉頭看了看其它人。


    馬羅尼克臉色赤紅,汗珠不停地往外冒。米羅的臉倒是不紅,隻是渾身微微發抖。托爾的反應最誇張,就看到一股淡淡的血氣從毛孔之中噴出,過了片刻又吸了回去,說不出的詭異。


    “你們不來一點嗎?”卜哥朝著巴米爾和哈塔卜問道,他其實想看看這兩個人會有什麽反應。


    沒想到那兩個人連動都沒動。


    “龍血龍肉,全都有改造人體的作用,龍血增強的是力量和身體的強度,龍肉增強的是耐力和愈合能力。


    “可惜想要得到好處,需要身體原本就夠強。我雖然挺強壯,不過那隻是普通人的水平,哈塔卜就更別說了,隻能用孱弱來形容,我們吃那玩意兒,絕對會撐死。”巴米爾一邊說著一邊連連歎氣。


    卜哥點了點頭,又增長了一些見識,不過他轉回身來的時候,恰好看到那隻兔子正蹲在盤子邊上嚼得起勁,嘴角直往外流油。


    “你難道不怕撐死?”卜哥瞪著眼睛問道。


    兔子也不回答,隻是將身體猛地一抖,渾身的毛一下子豎了起來,隻聽到一陣爆豆一般的輕響,它的身體伸長了一倍,變得異常細瘦,隻見它晃了晃,直立了起來。


    挺直的身軀,修長的雙腿,變身之後的兔子,已經有了一副基本的人形,除了前肢稍微短了一些,腦袋還是一個兔頭,其它地方堪稱完美。


    “妖!”卜哥的腦子一片茫然


    如果沒有聽過姓張的道士閑談,他恐怕會以為這是一種特殊的進化,但是現在的他,已經知道在遙遠的東方,有一種特有的進化方式——化妖。


    看著這隻兔子,卜哥越發猜疑不定,這隻兔子藏著太多秘密。


    兔子也不解釋,身體又是一陣抖動,重新恢複原來的形狀。


    這一次卜哥沒有驚訝,因為張道士提到的妖就是這樣,能夠在妖形和人形之間隨意變化。


    一連幾天,卜哥一行都躲在庇護所中沒有前進,因為再往前走,就是那些龍怪的領地,以他們的實力,有命進去,沒命出來。


    他們在等,等瑜伽苦修士和姓張的道士再來。


    這兩個人能夠在天上飛,而且飛得很輕鬆,所以十有八九會去四處召集幫手,等幫手召集齊了之後,這兩個人肯定還會來找龍怪的麻煩雖然沒有前進,眾人卻也沒閑著。


    巴米爾這次完全豁出去了,他也不再憐惜那些魔力機芯,一連打造了四隻專門用來偵察的傀儡,為了讓偵察距離盡可能遠,新做的傀儡根本不受控製,隻會沿著橢圓形的軌跡,在半徑一百五十公裏範圍之內來回搜索。


    不過巴米爾做傀儡的時候玩了一個小花招,他讓兩隻傀儡一起搜索,其中的一隻跟在另外一隻後麵三公裏的地方,隻要前麵那隻遭到攻擊,另外一隻會立刻逃跑。


    卜哥則一邊忙著吸收那些肉給他帶來的益處,一邊琢磨著飛劍的運用。


    他已經看到了東方修道者如何正麵戰鬥,雖然姓張的道士在和龍怪的戰鬥之中,大多是在一旁牽製和偷襲,但那畢竟是光明正大的正麵交鋒。


    這種戰鬥方式,確實有幾分像是刺客,又有幾分像是射手。


    突然間卜哥又想起了那些令他們提心吊膽的魔獸,那些擅長伏擊和刺殺的魔獸,千奇百怪的攻擊方式,足夠編撰一部教科書。


    並不是隻有人類,能夠成為他的老師


    或許是因為那些肉的關係,卜哥感覺到自己有無限的精力需要發泄。


    練習飛劍當然不可能在庇護所裏麵,不過也沒必要跑到外麵去,卜哥坐在庇護所的門口,將門拉開一道縫隙。


    卜哥想知道,自己的飛劍和張道士的飛劍,速度相差多少。


    他隨手將那把透明的飛劍放了出去,飛劍一出手,隻見金光一閃就消失在了雲層之中,卜哥頓時有些慌亂起來,他不知道那柄飛劍,會不會因為飛得太遠而失去控製,萬一丟了的話,實在太可惜了。


    想到這裏,卜哥連忙默念了一聲:“收。”


    就看到一縷金絲破開雲層直垂下來,眨眼間金光散去,飛劍停在了離他額頭三尺左右的空中。


    這東西比那兩把淡紫色的飛劍快多了,不愧是將速度發揮到極致的絕品,也不愧是飛劍之中的雞肋。以它的速度,誰站在上麵能夠受得了?即便不用於飛行,僅僅當作武器使用,都沒有辦法控製。


    卜哥很清楚,他處於虛的狀態,仍舊無法控製這把飛劍,說明這把飛劍的速度,超出了他能夠做出反應的極限。


    不管是虛的狀態,還是空明的狀態,都不可能讓他無所不能,隻是讓他將實力發揮到極點。


    不過處於虛的狀態還是有些好處,那就是腦子轉得很快。


    既然控製不了,就幹脆不控製,不控製的話,飛劍走的就是直線,隻要學會調整最初的方向就可以了,這個難度要小很多。


    卜哥揚手將飛劍射向對麵的土丘,沒想到飛劍歪歪扭扭,最後斜著又穿入了雲層之中,收回來再試,仍舊差不多,隻是這次鑽進了土裏。


    “如果那個姓張的道士在這裏,他肯定會告訴你,你心中的雜念太多了。”兔子懶洋洋地說道:“你從來沒有仔細想過虛和空明的區別嗎?進入虛的狀態,隻是幫你屏蔽掉了外界的幹擾,沒有這些幹擾,內心的雜念就會少很多,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沒有雜念。


    “而空明狀態,其實就是過濾掉了這些雜念。這把飛劍作為武器或飛行載具,確實是雞肋,但是用作修煉的工具,卻非常適合。製造這東西的人,簡直就是一個天才的白癡,居然沒有發現這一點。”


    聽到兔子的指點,卜哥隻感到眼前一亮,他的手輕輕一揚把飛劍射了出去,但是他卻連頭都沒抬,看都不看一眼。


    “這就對了。”趴在旁邊的兔子卻看得很清楚,飛劍筆直地穿入對麵的土丘:“慢慢來,先做到‘眼不見,心不動’,然後再試試‘眼見,心不動’,或許你還能夠更進一步,試試‘眼是眼,心是心’如果能夠做到這一步,你就可以控製飛劍了。”


    “這是最高境界嗎?”卜哥問道。


    “當然不是。”兔子瞥了卜哥一眼:“那隻是基礎,再往後就是一些玄之又玄的境界了,下一層是‘眼即是心,心即是眼’,再往下還有三層境界,那最高境界和瑜伽苦修士的天人合一、萬千世界異曲同工。你如果有機會修個一兩千年,或許能夠達到那樣的境界。”


    卜哥頓時無話可說了。


    連著幾天,卜哥就坐在門口練他的飛劍,雖然知道了竅門,但是內心之中那些無法察覺的雜念,並不容易驅除。


    這些雜念很多是人的自然反應,比如看到飛劍飛行的方向偏了,就會想去糾正,比如眼神會跟著飛劍往前“飛”,所有這一切都會引起“心動”,而心一動,飛劍自然就歪了。


    這讓卜哥感到抓狂,他學過冥想,學過祈禱,學過鬥氣循環,這些都沒有眼前這種“心的修煉”那樣不可捉摸。


    幸好到了第四天,這種修煉就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巴米爾用來偵察的傀儡,有一隻逃了回來。


    逃回來的傀儡帶回來一段影像,從影像之中可以看到一片環形的山嶺,山嶺中央有一座城市,這絕對是一座異常簡陋的城市。


    整座城是用石塊隨意堆砌而成,城裏的房舍東一片,西一片,根本沒有規則,除了正中央的一條通道,這座城市根本就沒有街道。


    那條中央通道的盡頭,則是一座古老的金字塔式樣的神廟,這座金字塔神廟同樣是用石塊胡亂堆砌起來的簡陋作品。


    從影像之中看不清住在這座城市裏麵的居民的樣子,但是隱約可見城裏熙熙攘攘。


    “如果城裏全都是科莫龍人,這裏就是旅行的終點,我情願等滿一百天,讓那個老頭把我們拉出這個世界。”巴米爾嘟囔著說道。


    這一次沒有任何人站出來反對,根本用不著整個城市都是科莫龍人,隻要有一隊那樣的怪物,他們就不敢繼續前進。


    卜哥隨口問了一句:“那座城市離這裏多遠?”


    巴米爾檢查了一下記錄:“大概八十五公裏左右。”


    “能不能再派一個傀儡過去看個清楚?”老毛拉仍舊有點不死心:“反正已經知道了方向和位置,這一次從地上過去。”


    巴米爾想了想也沒有反對,改裝用來偵察的傀儡並不是什麽難事,花了幾個小時,一隻巴掌大小的金屬螞蚱就被做了出來。


    螞蚱會飛,卻緊貼著地麵,既用不著擔心被發現,速度也不算太慢。


    六個小時之後,這隻金屬螞蚱回來了。


    這一次帶回來的影像清晰了許多。


    住在那座簡陋城市裏麵的居民,是一種長著豺狼腦袋的類人生物。


    “是豺狼人?怎麽和我以前看過的豺狼人不太一樣?”盜聖米羅問道。


    “那是尼司克斯,也是艾西諸神創造的作品,不過是冥神厄爾尼斯的臣民。”兔子說道。


    盜聖米羅的臉變得異常古怪:“聽你這麽一說,我怎麽覺得,艾西諸神好像在和月神莉斯迪開戰?”


    “我更在意的是傳說中的月神宮殿在哪裏?不會是那座七歪八扭的城市吧!”老毛拉哈塔卜說道。


    這同樣是一個沒有人能夠回答的問題,從位置來看,那座環形山穀確實像是這片草原的中心,但是很難想象,月神的宮殿就這樣給毀了。


    “隻有靠近之後,才可能弄明白。”巴米爾說道,想要直接控製傀儡進行偵察,目標就必須在二十公裏之內,這已經是極限。


    “我們可以藉助地形悄悄靠近。”盜聖米羅說道,潛行突入是他的本行,在這方麵他是專家。


    “艾西神術裏麵最有名的就是‘大氣透視’,最遠距離五十公裏,作用範圍達到方圓五公裏,而且專破隱形魔法。”巴米爾說道。


    眾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米羅仍舊在那裏冥思苦想,哈塔卜也是一樣,卜哥則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偵察傀儡帶回來的影像。


    突然他注意到一件事,那隻金屬螞蚱一路之上,遇到了好幾次來自地下的利刺攻擊。其中就幾次立刻那座城市很近。


    “‘大氣透視’能夠看到地下的東西嗎?”盜聖米羅毫不氣餒。


    “當然不能。”巴米爾說道。


    “那麽我們就從地下走。”米羅想了想說道:“這裏的地下全都是泥土,沒有什麽岩石,而且到處都是擅長挖土的怪蟲,抓十幾隻來,讓它們幫忙挖土,速度應該不會太慢。”


    看到眾人還有一些猶豫,米羅充滿自信的說道:“放心好了,我是這方麵的行家,我挖進過聖馬克大教堂的藏寶室,也挖進過奧德雷的皇宮。”


    聽到盜聖米羅這樣一說,眾人總算有了一些底氣。


    既然有了辦法,大家立刻忙碌了起來。


    想要抓怪蟲非常容易,這東西到處都是,讓身披重甲的托爾出去轉一圈,很快就發現了一隻,再讓守護靈潛入地下稍微一逼,怪蟲就會撥開土層逃出來,一旦到了地上,它就成了甕中之?。


    一連捉了二十幾隻怪蟲,巴米爾這才罷手。


    他專挑那種深褐色帶斑點的怪蟲抓,這些進化過的怪蟲個頭大、力量強、耐力足,絕對是最合格的苦力。


    想要控製這些怪蟲其實很容易,守護靈就是它們的克星,守護靈就像是一頭牧羊犬,驅趕著它們往哪裏跑,它們就往哪裏跑。


    怪蟲用利刺來挖土,這些利刺像鑽頭又像長槍,一穿就是七八米長的一個窟窿,接連幾下之後,前麵的土層就徹底鬆動了。


    二十幾隻怪蟲輪流上陣,每一次隻有四隻幹活,卜哥就跟在這四隻怪蟲的後麵,不停地給它們加持神術,加持了神術之後,鑽地怪的利刺蒙著一層紅光,穿透土層越發顯得輕鬆。


    就看到前方泥塵翻滾,半人高的通道不停地往前延伸,這種推進的速度,絕對讓人滿意,反倒是堆積在通道裏麵的泥土令人煩惱。


    卜哥原本打算讓閑著的人都幫忙搬運泥土,沒有想到哈塔卜老頭一個人就把工作承擔了下來。


    隻見他取出一個尖嘴壺,壺嘴彷佛有某種吸力,泥土自動湧了進去,壺看上去不大,卻如同一個無底洞,似乎永遠都裝不滿。


    六個人加上一隻兔子,開始了暗無天日的鼴鼠生活,不管是休息還是吃飯,全都是在這狹小的地道裏麵進行。


    每隔一段時間,巴米爾會在通道頂上打一個小孔,從小孔之中將那隻金屬螞蚱放出去。


    從帶回來的影像之中,可以知道那座城市已經離他們越來越近。


    這種鼴鼠般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少天,終於,那座環形山近在眼前了。


    那四隻怪蟲第一次遇上岩石,利刺在岩石上隻留下一些白色的印痕。


    卜哥扒開土層一看,那是整塊的花崗岩,他解下“裂山錘”猛抽了一通,那塊花崗岩連一道裂縫都沒有出現。


    “沒用的,這上麵有神力加持。”老毛拉哈塔卜阻止了卜哥的舉動。


    “神力?我為什麽看不出來?”卜哥感到有些意外。


    “神力並非隻有一種,你所熟悉的是光明神力,那是屬於生命一係的力量,這塊岩石上加持的神力屬於元素一係,你當然無法看出。”老毛拉擠到跟前,不停地撫摸著**的岩石,就差沒緊貼上去親吻那些石頭了。


    “堆砌上麵那座城市的岩石,又是從哪裏而來?”卜哥問道。


    “這就是我最擔心的一點,城裏可能有一個能夠破開月神親手加持神力的存在。”老毛拉歎道。


    “現在該怎麽辦?要不要繼續往下挖?”卜哥問道。


    “還是停下來等機會吧。”巴米爾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底下也是一樣,不管怎麽挖都是浪費力氣,現在就隻有指望瑜伽苦修士和姓張的道士,和城裏的那些家夥打起來了。


    “我們隻有趁亂才有可能進去,可進去之後又能夠怎麽樣呢?搬幾塊石頭回來嗎?”


    巴米爾的話並非無的放矢,他已經用那隻金屬螞蚱偵察過許多次,最近的幾次甚至深入了那座城的中心,仍舊一無所獲,那座石砌的城市,沒有絲毫和月神有關的痕跡。


    “你還沒檢查過神廟,神廟裏麵肯定有些名堂,要不然米拉巴日不會對這次旅行如此看重,更別忘了,還有那個預言師,他肯定預見到了些什麽。”盜聖米羅對神術、魔法都不太了解,不過他很清楚塔奇帝國為這次旅行所做的準備,所以他是最不擔心會一無所獲的人。


    “這話有道理。”卜哥說道:“我們還是靜靜地等待時機吧。”


    巴米爾皺了皺眉頭嘟囔著:“不知道要等待多久,待在這個鬼地方,時間長了,人會發瘋的。”.


    “讓怪蟲繼續挖,挖出一塊能放下庇護所的空間來,這樣既用不著擔心會被發現,也舒服許多。”老毛拉哈塔卜建議道。


    “最好能夠離地麵近一些,時機總是稍縱即逝,我可不希望機會來臨的時候,還要浪費時間挖土出去。”米羅補充道,作為一個盜聖,最擅長的就是把握時機。


    對於這個建議,眾人找不出反對的理由。


    住在“卡洛斯的庇護所”裏麵,比住在狹窄、肮髒、潮濕的隧道裏麵要舒服許多,不過時間長了,仍舊會閑得發悶。


    卜哥很慶幸自己有事可作,和其它人不同,他大多數時間是在那條隧道之中度過。


    這條隧道又直又長,而且漆黑一片,極遠的地方有一點亮光,那是一團沾染了亮粉的棉球,正好用來作為標靶。


    實在沒有什麽地方,比這裏更能夠讓他排除雜念的了,這裏沒有天,沒有地,隻有遠處的那一點亮光。


    突然一道金光飛射而去,隻留下一道金色的光絲。


    這是他飛劍獨有的特征,飛過之處都會留下一道金色光絲,要過十幾秒鍾才會漸漸淡去有這道光絲也是好事,隻要一看光絲就可以知道,劍飛得是否筆直。


    “收!”卜哥輕喝一聲,又是金光一閃,飛劍已然回歸。


    兩道光絲仍舊殘留在漆黑的隧道之中,其中的一道完全筆直,那是收回之時,飛劍的軌跡。


    卜哥對此並不感到奇怪,收回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知道飛劍會從哪個方向回歸,等他看到那閃亮的金光,飛劍已經停在麵前。


    他很清楚,那並不是心沒有動,而是根本來不及動他也曾想過,射出飛劍的時候,讓自己的思想變得緩慢一些,可惜那並不是想做到就能夠做到,每一次刻意去控製,都隻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卜哥並沒有急著繼續練習,他盤腿坐在隧道之中,最近的這段時間,他一直有個疑問,按照兔子所說,這種“心的修煉”到了極致,能夠達到的境界,和瑜伽苦修士的終極境界相近,這有可能嗎?


    和冥想、祈禱、鬥氣循環都不同,心的修煉根本就練不出任何實實在在的東西,最多就是掌握一些技巧,他實在想象不出,這樣也能和瑜伽苦修士相提並論。


    但是他又不敢懷疑,那隻兔子給他的感覺,實在太神秘了。


    不知不覺之中,卜哥的手輕輕一甩,金光一閃,飛劍轉瞬間就飛了出去,漆黑一片之中,留下了一道光絲。


    看著那道筆直的光絲,卜哥一下子愣住了,這樣也行?剛才他在想事情,難道那不算是雜念?


    他似乎捕捉到了些什麽。


    將飛劍收了回來,卜哥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遠處那個光點,此刻他的腦子裏麵隻有那道亮光。


    但是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卜哥就有些茫然了,他如果一直盯著那道亮光,確實能夠做到毫無雜念,可飛劍怎麽發出去?發出飛劍本身就是雜念。


    卜哥頓時感覺到自己陷入了怪圈之中。


    “還是沒有成功嗎?”突然間背後傳來了那隻兔子的說話聲。


    “我已經做到了排除雜念。”卜哥歎道。


    “進展不小。”兔子不知道是在諷刺,還是真的在稱讚。


    “可是怎麽發動飛劍呢?發動飛劍本身不就是雜念?”卜哥問道。


    卜哥等待著答案,沒有想到兔子的回答,根本牛頭對不上馬嘴。


    “我拿了些烤肉串來,你想嚐嚐嗎?接著。”


    一陣風聲傳來,果然有東西扔了過來,卜哥連忙伸手接住,手掌上傳來的感覺告訴他,他接住的隻是一塊泥巴,根本不是什麽烤肉串。


    “接得不錯。”兔子說道:“你用手接東西的時候,難道也會去想如何發動你的手嗎?當然不會,因為那是自然反應,手是你的身體的一部分,鎖定目標,然後用手獲取,所有這一切,早已經被你簡化成了‘拿’。”


    卜哥若有所思,突然他將手一指,漆黑的隧道之中閃過一道金光,轉瞬間金光消失得不見蹤影,隻留下一道筆直的光絲。


    “其實很簡單,不是嗎?”兔子笑道:“隻是你仍舊顯得有些生硬,你用自己的手的時候,是那樣用的嗎?等到你能夠真正像用手一樣,運用那把飛劍,才算達到‘眼見,心不動’的境界。”


    “‘眼是眼,心是心’又是怎麽一回事?”卜哥連忙問道。


    “你太貪心了一些吧。”兔子說道,不過它並不打算隱瞞。


    “你不是很擅長製作首飾嗎?做首飾的時候,你的手受什麽控製?是眼睛?還是腦子?”兔子問道:“你如果能夠控製飛劍飛出曲折的軌跡並且命中目標,就算是達到了第三層境界,到了這一步,才算是真正地控製了飛劍。”


    既然已經找到了突破口,也已經知道下一步的方向,剩下的就隻有大量的練習了,在這方麵卜哥從來不會偷懶。


    漆黑的隧道之中,金色的光絲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密。按照兔子所說,當所有的光絲全都重合在一起,當隧道之中隻剩下一條光絲的時候,他就算是練成了。


    除了睡覺,卜哥幾乎不回庇護所去,在隧道之中,他不是在練習飛劍,就是在替飛劍充填能量。


    和往常一樣,這一天,卜哥仍舊在隧道之中修煉,突然大地一陣晃動,卜哥的手微微一抖,飛劍穿入了旁邊的土中。


    這陣劇烈的震動並非偶然,緊接著又是一陣更加劇烈的震動。


    卜哥知道,外麵肯定出事了,他連忙將飛劍收了回來,轉身走到隧道盡頭,沿著那條向上的通道往上爬。


    這條通道有十幾米長,上麵就是“卡洛斯的庇護所”。


    裏麵的人顯然也感覺到了大地的震動,全都從庇護所裏麵鑽了出來。


    “我們要等的機會總算來了。”


    盜聖米羅顯得異常興奮,他手裏拎著一盞魔法燈,燈光照亮了四周。


    所有的人都圍攏著巴米爾,而巴米爾則正忙著將金屬螞蚱從事先打好的小孔之中塞出去。


    看到金屬螞蚱身上閃爍的藍色光芒,卜哥知道,老毛拉哈塔卜肯定又捐獻出了一張“影像傳送”卷軸。


    片刻之後,芯片之中傳來了外麵的景象。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閃爍著璀璨光華的巨靈。


    這樣的巨靈隻有一個,那就是塔奇國師米拉巴日的元素帝王。


    看到巨靈的時候,哈塔卜顯得異常震驚,他實在想不出,為什麽自己的巨靈召喚不出來,米拉巴日就能夠做到。


    不過等到完全看清那個巨靈的摸樣,震驚變成了駭異。


    當初打開通往這個世界的大門的時候,眾人就看到過元素帝王,但是此刻的元素帝王,居然長著一張異常蒼老的麵孔,那張麵孔是屬於塔奇國師米拉巴日的。


    “米拉巴日融合了本命巨靈?”老毛拉大叫了起來。


    卜哥並不知道老頭驚詫些什麽,他更在意巨靈旁邊的人。


    瑜伽苦修士和姓張的道士,一左一右懸空站立在元素帝王的兩邊。


    姓張的道士仍舊腳踩長劍,身體周圍盤旋飛舞著兩道淡紫色的劍光,不過這一次他的手裏多了一根幡。這根幡,幡麵漆黑,上麵畫著繁複的符咒,幡角綴著四個金鈴。


    在他們身後數十米的地方,懸空飄浮著那四個精靈,兩個精靈手握法杖,另外兩個精靈張弓搭箭。


    在更遠的地方,一團詭異的黑雲停在半空之中,這讓卜哥想起了旅行隊伍之中的那個黑魔法師,那個人十有八九就躲在黑雲之中。


    在城市的上空,一個身高五六米,穿著樣子奇古的金色長袍,頭上戴著高高的金冠,手上握著一把彎曲怪杖的木乃伊虛空而立,四隻龍怪分站左右,看上去就像是保鏢。


    兩邊似乎還未曾真的打起來,還在進行試探攻擊,所以隻有元素帝王和那具法老木乃伊動手。


    法老木乃伊明顯是個法師,它隨手一揮,就是一片布滿閃電的暗雲。


    元素帝王也毫不遜色,同樣手一張,發出一團光雲。


    光雲和暗雲互相對撞,頓時炸裂開來,爆炸發生在數十米的空中,卻令大地都為之震顫,威力可想而知。


    “睜大眼睛仔細看吧!這種等級的戰鬥,一輩子都難得遇到。”巴米爾大聲歎息著。


    “他們的實力和龍比起來,誰更強?”盜聖米羅問道,他記得前幾天那隻兔子說過,諸神給萬物加了一層限製,最強也隻能達到龍那樣的程度。


    “隻說實力的話,他們和龍是同一等級,不過龍更多是依靠本能戰鬥,而頭頂上的那兩個人所用的魔法,卻是藉助自然的力量,所以他們如果和龍打起來,將會是一場屠龍之戰。”兔子回答道。


    說這番話的時候,激鬥的雙方已經不再是簡單的試探。


    那具法老木乃伊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身體四周重重迭迭布滿了各種光圈,這些全都是魔法護盾。


    米拉巴日則什麽護盾都沒有,作為一個元素生命體,他根本就不會受傷,更不會死亡。


    而另一邊瑜伽苦修士和張道士,已經和那四個龍怪交上了手,就看到張道士用力搖動手中的幡,頓時聚攏起大片的烏雲,天空變得暗淡下來,隻有四周的地平線透出一圈亮光。


    隨著一聲雷鳴,瑜伽苦修士、張道士和那四隻龍怪頓時消失無蹤。


    卜哥當然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那根幡肯定是中央陣旗,天空之中早已經埋伏好了一座巨型法陣,這種規模的法陣,肯定就是他垂涎已久的護山大陣,那四隻龍怪已經讓張道士移進了法陣之中。


    實力的對比一下子翻轉了過來。


    少了這四個護衛,作為一個法師,法老木乃伊就有了最大的破綻,一旦有人靠近它身邊,它就危險了。


    隨著一陣嘶嘶的尖嘯,法老木乃伊一下子變成了許多個。巴米爾這個玩幻術的幻術師,居然也看不出哪一個是本體。


    似乎感到分身無數仍舊不夠安全,法老木乃伊又發出了一陣嘶嘶的尖嘯,這一次地麵冒出滾滾濃煙,數公頃的地麵變成幽冥世界的大門,從那滾滾濃煙之中,不停走出煙霧繚繞的鬼兵。


    這具法老木乃伊的實力確實高超,可惜他的對手事先做了充足的準備。


    就看到黑雲之中的魔法師,猛地射落一道黑色光柱,徑直打在滾滾濃煙之上。隨著一陣怪異的鍾聲響起,通往幽冥世界的大門轟然關上,已經湧出的數千鬼兵,頓時茫然不知所措起來。


    與此同時,米拉巴日也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右手掌心越來越亮,亮得刺眼,亮得逼人。


    這是抽取了四周所有的魔法元素,凝聚而成的元素之核。


    他這樣做,除了要給法老木乃伊強力一擊,更是為了讓那具法老木乃伊,無法借用魔法元素。


    讓瑜伽苦修士和姓張的道士困住四隻龍怪,等於先斬斷法老木乃伊的一條手臂。抽光四周的魔法元素,相當於再斷去法老木乃伊的另外一臂,這個強大的死靈生物就隻剩下暗黑和亡靈的力量可以借用。


    刺眼的閃光將大地瞬間照亮,那亮光比卜哥的強光術,更強百倍。


    數千鬼兵甚至來不及逃脫,就在那無限光明之中徹底消散。


    不過更淒慘的卻是法老木乃伊本身,那枚元素之核直接命中了它的一具分身。


    那漫天的分身大多是假的,隻有十二個分身是真實的存在。米拉巴日同樣也無法看透法老木乃伊的分身幻術,不過他早已經讓預言師預測出了其中一個真實分身的位置。


    一下子失去了身體的十二分之一,讓法老木乃伊萬分惱怒,但是它很快就發現另一件讓它惱怒的事情。


    不知道什麽時候,四周飄滿了毛茸茸的花絮,這些花充滿了一種令它厭惡的力量,雖然並不至於傷害到它本身,卻在不停地消融它的力量。


    到了這個時候,法老木乃伊才注意到那四個精靈。


    知道自己落入了別人的算計,法老木乃伊發出了絕望的嘶吼,它身上的那些繃帶一下子斷裂開來,化作漫天的腐朽塵埃,不過這片塵埃並沒有飄散開去,而是漸漸聚攏**形,這個人形仍舊身穿金袍,頭戴金冠,手握令牌。但是它所散發出的氣息,卻遠不是剛才所能夠比擬。


    失去肉體,那個人形同樣失去了發出聲音的能力,但是方圓數十裏之內的生物,全都聽到了一陣令人心悸的嘶嘶之聲,那聲音直接鑽進靈魂深處。


    躲在地下的卜哥隻感覺到眼前一陣發黑,腳一軟差點倒下。


    隻聽到“啪”的一聲輕響,巴米爾手裏的芯片砸在地上,摔成了無數碎片,盜聖米羅比巴米爾更加不堪,他手裏拿著的魔法燈,不知道滾落在了哪裏?四周頓時變得一片漆黑。


    還沒有等眾人恢複過來,大地再一次震顫起來,這一次震動的幅度比之前都要大得多。


    “快,回庇護所裏麵去!”卜哥第一個反應過來。


    既然稱作庇護所,它肯定有足夠的防禦力。


    裏麵果然要安全許多,但仍舊能夠感覺到那劇烈的震動。


    “這就是頂級力量的對撞?真不是我們這種人所能夠卷入,連在一邊旁觀都做不到。”巴米爾異常泄氣地嘮叨著,不知道是在為損失了一塊芯片而痛惜,還是在為沒有能夠看到巔峰之戰而懊惱。


    “那具木乃伊是怎麽回事?”盜聖米羅問道,問的當然是那隻兔子。


    “它打破了諸神施加的約束。當然,它為此付出的代價是極其巨大的。瞬間的強大換來的是徹底的毀滅,就算它事後想找一具屍體附身上去都做不到。”兔子說道。


    外麵的激戰越演越烈,庇護所門口的地洞一點點地坍塌了下來。


    突然發生在附近的一次爆炸,將庇護所連同周圍泥土一下子翻了出來。


    能夠重見天日,並不讓裏麵的人感到高興,此刻他們情願躲在地下,至少那裏安全一些。


    值得慶幸的是,戰鬥已經進入了尾聲,顯然米拉巴日也明白,法老木乃伊此刻是什麽樣的狀況。他並不打算和這個異變之後的怪物硬碰硬,最好的辦法就是拖延時間,等那個怪物自行消散。


    有了這樣的想法,米拉巴日開始且戰且退。


    那個怪物當然不肯放過把它害成這樣的仇敵,所以在後麵緊追不放。


    “快,我們的機會到了!”


    那隻兔子第一個反應過來,或許它早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其它人身手也不慢,卜哥是最後一個出來的,他趁著巴米爾不注意,隨手將庇護所收了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眾人都清楚,是下血本的時候了,巴米爾和哈塔卜各自撕開一張卷軸,一張是“終極隱身術”,另一張化作一道紅光落在地上,轉眼間變成了一個渾身冒著炙熱岩漿的熔岩石魔。


    隨著一聲輕喝,熔岩石魔當先開路,其它人全都跟在後麵。


    翻過山嶺,就看到底下的城市。


    此刻這座城早已經變得比特魯貝爾更為淒慘,四分之三徹底消失,隻剩大大小小的凹坑,剩下的那四分之一,也隻看得到一些牆根和碎石。


    “快看,那道白光!”盜聖米羅叫道。


    其它人也都看到了,在被徹底夷平的城市中央,有一片圓形石台,石台上籠罩著朦朧的白光。


    “很像把我們傳送進來的那片白光。”巴米爾皺著眉頭說道。


    “你的意思是,月神的宮殿在另外一個空間?”盜聖米羅問道。


    “很有可能。”巴米爾點了點頭:“現在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是,我們要不要進去?進去之後能不能出來?”


    沒有人回答,老毛拉哈塔卜已經用行動說明了一切,老頭飛快地朝著石台跑去。


    盜聖米羅稍微猶豫了一下,也跑了過去。


    這時就顯出朋友這兩個字是多麽珍貴,馬羅尼克也緊隨其後跟了下去。


    “我原本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小人物。”卜哥自嘲一般說道,他將那隻兔子放到了地上,也朝著石台而去。


    托爾這個聾子自然在後麵跟著,對他來說,談不上忠誠,也不是為了什麽友誼,隻是卜哥怎麽做,他就跟著幹,現在的他根本就懶得動腦子。


    看到四周就剩自己一個,巴米爾想了想,嘟囔了一句:“就留我一個,站在這裏也是死,還不如搏一把。”


    一腳踏進白光之中,四周頓時一變,卜哥發現自己站在虛空之中,在他的前後左右飄浮著十幾道門,透過這些門可以看到門後麵的景象。


    每一道門的後麵都是鮮花遍地,樹木成蔭,美不勝收,但就是沒有宮殿房舍之類的東西。


    這些都是月神的花園?卜哥突然間感到有些可笑,不過轉念一想,莉斯迪是個女神,喜歡花,也沒什麽不對。


    “不知道神靈住的地方有沒有垃圾?”卜哥暗自想著。


    隨著他的心中所想,突然間一道門出現在他的麵前,還沒有等到他反應過來,他已經被推入了門裏。


    卜哥隻感到自己一腳踏空,緊接著“噗”的一聲掉落在一片鬆軟的枝杈之中。他好不容易爬了起來,就看到四周全都是斷枝、落葉和殘花。


    一看到這些,卜哥差一點吐血,他居然真的被扔進了垃圾堆裏麵?


    但這又怨得了誰?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卜哥隻能自己安慰自己,既然那個姓張的道士說過他最近鴻運高照,應該不會太過倒黴。


    更何況,一直以來,他都能夠從垃圾堆中淘出寶物來。


    一旦定下心來,卜哥就開始打量四周,這裏並不是很大,長寬都隻有數百米,盡頭是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他就像是被鎖在一個方形的盒子裏麵。他沒有辦法飛起來,所以不知道頭頂上會不會也是一道屏障。


    把庇護所重新放了出來,卜哥更感到安心了,至少用不著擔心睡不好。


    更重要的是,有了這東西,想裝什麽都可以。


    卜哥開始整理起四周的垃圾來。


    這裏最多的就是殘花敗葉和折斷的枝杈,卜哥知道,這些都不是凡物。


    外麵那滿地的青草,都擁有能夠讓動物變異的能量,這些由月神精心栽培的鮮花,怎麽可能連草都不如?


    想要把所有的殘花敗葉都搬回去是不可能的,幸好卜哥學過煉金術,雖然隻學了一些皮毛,但是至少知道怎麽把有用的東西萃取出來。


    工具是現成的,巴米爾新買的那個拳頭大的煉爐,就放在庇護所裏麵。


    唯一讓卜哥感到頭痛的是,魔法元素容易萃取,但是那些特殊的能量卻會漸漸消散。如果換成巴米爾或者哈塔卜,或許會毫不在意,對他們來說,有點浪費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卜哥不同,早年困苦的生活,使得節儉成為了他的性格的一部分。


    一狠心,他把那些東西當作調料,塗抹在肉排上吃了下去。植物裏麵儲存的能量,大多屬於生命一係,按照姓張的道士的說法,就是大補,吃下去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卜哥的感覺也是如此,除了精力變得越來越充沛,睡眠越來越少,他的魔力也在緩慢卻持續地增加著。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麵,根本就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卜哥的生活變得異常簡單,翻找垃圾,把垃圾搬回庇護所,然後用煉爐萃取,完了之後,一部分收藏起來,另外一部分想辦法吃掉,除了偶爾停下來休息一下,其它時間幾乎都在重複著這些工作。


    有時候卜哥會感覺到自己像是一隻碩大的蟲子,他的生活和蟲子沒有什麽兩樣。


    突然有一天,卜哥扒開一堆樹枝,看到下麵透出一縷淡淡的白光。


    能發光的肯定是好東西,他連忙挖了起來。沒有想到一挖,底下全都是灰屑,有樹枝的灰屑,也有落葉的灰屑。


    這實在有些詭異。


    卜哥頓時小心起來,他從庇護所裏麵取了一根通條,將灰屑扒到兩邊。


    灰堆的範圍極廣,直徑有五六米,全部扒開之後,就看到裏麵埋著一朵花,那是一朵潔白的玫瑰,每一片花瓣都如同白玉般晶瑩柔潤。


    那淡淡的白光就是從這朵玫瑰的身上釋放出來,皎潔而又聖潔,看著它,卜哥首先想到的就是夜空中的月亮。


    有些煞風景的是,這朵潔白的玫瑰被一根蔓藤纏繞著。


    這根蔓藤有點像是菟絲子之類的雜草,大概有三尺多長,顏色墨綠,隱隱帶著一絲金屬光澤,蔓藤上除了十幾片葉子,還結著七八枚果實。


    這些果實有蓮子大小,色澤深黑,上麵布滿了麻點。卜哥用通條,將蔓藤和玫瑰小心翼翼地分開,他隱約感覺到,這兩種植物都不簡單。


    自從有了這個發現,卜哥在垃圾堆裏麵翻找得越發仔細起來,可惜他的好運氣似乎用完了,把整個垃圾堆上上下下翻了一遍,也沒有發現第三株類似的植物。


    收獲也不是沒有,在垃圾堆的底部,他找到了許多沉澱下去的東西,大多是泥土或石子,也有樹墩和粗長的樹杈。


    這些對神靈來說或許是垃圾,但是對他來說,卻是難得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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