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在眾人麵前以“阻撓辦案”將徐之文和秦羽逮捕了,讓人將他們押回了警局交給陳宋,孟衝無意呆在這裏等綁匪的下一個電話,幹脆跟他們回了警局。


    外麵是一片黑暗的天空,審訊室裏卻亮著蒼白的燈,孟衝站在一邊,陳宋和張星坐在桌子的一邊,狼狽的徐之文坐在那個框住她的小椅子上,整個人無比無力地靠著,手垂著,雖然妝沒有亂,但是看著她的眼神,卻是那麽混亂。


    “張太太,現在我們該真正的談談了。”陳宋低沉的聲音,嚴肅的口氣讓人在這個蒼白的審訊室裏更加的緊張,“你和秦羽是什麽時候成為情人的?”


    徐之文沒有回答,甚至沒有抬頭看任何人,隻是聽見了聲音,低笑起來。她笑得斷斷續續,顫顫巍巍,好像是從另一個地方傳來的一樣。


    不過孟衝不喜歡這樣緩慢的進展,難道要和他們一樣在這個鬼地方和一個瘋女人耗到明晨麽?於是,她決定刺激一下徐之文。現在的徐之文隻是忘了自己到底做了什麽,當那些瘋狂的行徑真的從當事人口裏說出來時,很多人都無法相信真的是自己做了,會在腦子裏不斷地問自己“這到底是怎麽了?”,這時候他們隻需要一個刺激。


    “多少年前並不重要對麽?”她帶著誘惑的口氣走近徐之文,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雙手下垂地放鬆的站著,影子罩在徐之文的頭上,“重要的是他給了你什麽,對麽?”


    他們互相沉默了一刻,徐之文還是抬頭了,她緊緊抓著自己的手,開始不停地搓著。


    孟衝笑了,淡淡地微笑好像正在說一個童話:“作為國外文學的研究生你一定看過《巴黎聖母院》吧,艾絲美拉達說過什麽?‘哦,愛情’…….”


    徐之文移開了目光,她在思索什麽很夢幻的事情,喃喃自語:“‘那是兩個人卻又隻有一個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融合為一個天使。那就是天堂!’”


    孟衝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慢慢低下了頭:“可是,她卻愛上了她不該愛的人,一個為了自己的榮譽就誣陷了一個深愛自己的女孩的名譽,一個懦弱無能的軍官,將她送上了絞架。”


    徐之文突然回過頭狠狠盯著孟衝,她已經聽懂了孟衝的暗示,咬著牙,擠出幾個字:“他不是弗比斯,我也不是艾絲美拉達!”


    孟衝譏笑道:“當然,他不是,你也不是艾絲美拉達。你本來就比所有人聰明,你本來就那麽冷血,你以為自己需要愛情,其實你需要的不過是欲望的刺激。你是那個欲望遮掩的主教克洛德,而秦羽,最後就是你的卡西莫多。”


    “你胡說!”她突然尖叫了,“這是個錯誤的比喻!是秦羽從那個冷漠的惡魔手裏救了我!就算我背叛了他又怎麽樣!他和夏雲那個**多少年前就搞上了!”


    孟衝滿意地笑了:“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徐之文憤恨地抓緊自己的拳頭,狠狠砸在桌子上:“嫁給他的時候就知道了,甚至在婚禮上他們還在眉來眼去,天啊,我當年多麽愚蠢,居然迷戀上了這樣一個惡魔。他冷漠,每天對我一言不發,他甚至想要用孩子來控製我……”


    “所以,當你知道他失蹤了,你沒有報警。”孟衝誘導她。


    徐之文笑了,那麽猙獰,讓坐在上麵的陳宋都不由一寒。她不滿血絲的眼睛裏都是瘋狂,咬著牙,她解恨似的說:“是的,我想,這就是報應吧,他要和那個賤人一起去死了,那讓他們去死吧,讓他們作對死鴛鴦又怎麽樣?我要得到張翼所有的錢了,我可以帶著錢嫁給秦羽了。那讓他們去死吧,這是上天對我那麽多年的苦恨的回應!”


    孟衝看著她,心裏篤定了:她瘋了,但是她沒有犯罪。


    “那電話是什麽打來的?”陳宋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又問。


    徐之文看著他:“就是他失蹤後的一天,早上,孩子都沒起床。一個男人,他的聲音很嘶啞,說那個惡魔被綁架了,要錢了,叫我等他電話,不許報警。哼,我掛了電話,沒報警,等他再打來的時候,是晚上,我直接說,沒錢。――哦,那真是美好的一天。”


    “你有什麽證明麽?”


    徐之文冷笑:“當然,我可不會讓自己成為嫌疑犯,看看家裏的通話記錄就知道有個莫名電話了,當他第二次打給我的時候,我開了電話的錄音,就在電話裏。”


    陳宋給張星使了眼色,張星會意地走了出去。


    “你怎麽可能知道秦羽沒有嫌疑的呢?你沒有證據。”陳宋問。


    徐之文譏笑著看著陳宋:“你們這些男人總以為女人什麽也不知道,其實她們都能看出來。我那天晚上告訴秦羽的時候,看他嚇得臉都白了,就知道他沒幹,他也沒那個膽子。”


    “這……”陳宋正準備說什麽就被孟衝打斷了:“妻子總是知道丈夫在撒謊,所以你才無法再容忍張翼了是麽?”


    徐之文又看向孟衝,她的眼神都在挑釁:“你不是警察。讓我告訴你,小女孩,如果你是我,你也那麽做的,甚至你會讓他們更快的動手。我看得出你的眼神…..”


    孟衝沒讓她說完,她第一次板起了臉,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會,我永遠不會跨出那條線。倒是你,不禁失去了家庭,自由,還要失去你想要的財富。”


    說完,孟衝利落地轉身走了,隻剩下徐之文用力地盯著她,一副即將爆炸的樣子,咬著牙:“你說什麽?”


    孟衝冷漠地落下幾句話:“你丈夫破產了。”


    “他不是我丈夫!!”徐之文最後的大叫被孟衝關在了那個蒼白的屋子裏。


    “你是怎麽知道徐之文接到過電話的?”李澤在大廳等著她,“我剛剛才拿到了電話記錄,上麵有兩條陌生電話。”


    孟衝隻是看了他一眼,一邊走出去一邊說:“她臥室裏的衛生間裏一盒新的安全套,一個用了的在垃圾桶裏。”


    “就這樣?”


    “那你還想怎樣?女人的心思其實就是那麽簡單。”孟衝走了出去。


    孟衝打電話給了蔣潔:“你有空麽?”


    蔣潔的聲音很慵懶:“有,還在辦公室裏。”


    “我想你去看看那些錄像,告訴我有多少次立海洋是正麵對著攝像頭的。”


    “……好。”


    孟衝剛剛掛了電話,大廳裏的電話就響了,李澤伸手去接了起來:“秦海市刑偵大隊,大姐……哦,我知道了!”他一躍而起,拿起衣服就走向審訊室,孟衝匆匆走進去,陳宋正好一臉嚴肅地快步走出來。


    “立刻安排更多的警員,有必要加上特警。”陳宋拿過自己的外套,“全員配槍。”


    張星和小白快速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陳宋則走回了辦公室。


    “怎麽了?”孟衝問。


    李澤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瞬,說:“綁匪來電話了,很短,要夏母今天晚上10點在南城郊的工業區第一個工廠門口前放錢。”


    “今天晚上?”孟衝驚訝。


    “是的,我們現在就去那裏。”李澤急忙說。


    “可是,怎麽弄到100萬?在那麽短的時間裏。”


    李澤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交錢就沒人。所以,拜托你要是有辦法趕緊想想吧。”


    孟衝愣了,李澤居然拜托她了……


    “我們走!”陳宋大叫一聲召集人,然後指著孟衝說,“你,呆著!”


    孟衝攤攤手:“本來也沒有準備去。”


    陳宋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才跟著李澤他們一起走了。


    大廳裏就剩下孟衝一個人,她看著幾個警員下了樓,吸了一口氣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她向四周看看,還有幾個警員在看守,孟衝撇撇嘴,她要好好安靜一下。


    還有4個小時。


    一定有什麽是反常的。是的,海洋很反常,他沒有刻意隱瞞什麽,雖然看起來那麽鬼祟,可是卻還是那麽大膽,明明知道出事後孟衝會調查他,卻還是那麽明目張膽,他想傳遞什麽?柯林,他改過自新三年了,可是卻突然之間又變成了綁架犯,綁架的人還是與他有恩,與他有不淺交情的夏雲和張翼。


    他會打死張翼麽?他們有什麽仇至於要打死張翼?就算是秦羽指使的,他又有什麽理由要綁架呢?直接下手不是更快麽,何必拖那麽久?就算是害怕直接牽連,綁架的風險更大啊。


    哪裏都不對……


    最直接的受益人是誰?很明顯是秦羽,可是孟衝無法說服自己。她感覺有些興奮,因為這可能是個精心設計的案子。


    “哎,人都去哪兒了?”孟衝正在沉思,有人在門口疑惑地問,口氣很不耐煩。


    孟衝一側頭,居然是法醫柳意,她正一臉不滿。


    “嘿嘿,都去抓凶手了。”孟衝笑嘻嘻地跳下桌子走向柳意,“有什麽發現我能知道麽?”


    柳意無奈看看周圍,將手裏的報告遞給孟衝,口氣生硬地說:“跟我在現場說的差不多,打死的,全身都有不同的程度的傷,不過我實驗出了一個可能的凶器。”


    孟衝打開報告,對著柳意:“什麽?”


    “棒球棍,這些傷的形狀很符合棒球棍打中後的形狀,長,嗯,圓潤。但是,他臉上還有巴掌的痕跡,你看看照片上就好了。”


    孟衝拿出照片,那是張翼的左臉,上麵已經紅腫淤青的嚴重,隻能勉強看出有五個手指的樣子。她有些想吐了。


    “還有更奇怪的。”柳意皺起眉頭,拿起一張照片給孟衝,孟衝差點就吐了,“在我們的死者死前他還吃過一餐不錯的牛排。”


    孟衝一驚:“什麽,有死亡時間麽?”


    柳意搖頭:“說不上,隻是他的腸胃消化能力在打擊後堵塞了,沒辦法確定是什麽時候吃的,但是這餐吃的時間肯定在打擊前幾個小時左右,真的是什麽時候就不知道了。”


    “他沒有長蟲子麽?”


    柳意瞪著他:“那不是長蟲子!算了,糾正你多少年了。長了,但是屍體腐爛速度加快了,又泡在水裏,什麽都加快了。這樣推算一下,其實他可能死的時間就在發現屍體時間前不久。但是,我也不能給你準確答案。”


    孟衝點點頭:“這就夠了。屍體裏有什麽麽?”


    柳意“哦”了一聲,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拿出一個證物袋放到孟衝麵前:“這個,在他的喉嚨裏,還沒有吞下去呢。”


    “這是名片……”孟衝愣愣的,她腦子裏迅速在組織什麽,她還沒捕捉到。


    “這是個旅館老板的名片,”柳意轉過一麵,“看,上麵還有一個不太清楚的地址呢,什麽301前哪裏,名字大概是‘順’什麽的。”


    孟衝一下就清楚了,她直直盯著前方。


    “雖然這可能是個他生前最後帶的地方,可是,301,要是國道,那就是太大麵積了。”柳意接著說。


    孟衝喃喃:“對,但是……”她突然將檔案丟到了柳意身上,立刻摸出自己的手機。


    “蔣潔,立刻幫我看看最後那天,不,是7月一號,對,那天他在那裏麵對著鏡頭。”


    蔣潔還是那麽平淡,說:“嗯,在一個零食架前麵,他拿了一個什麽袋裝零食,故意看了一眼鏡頭。”


    “那,那,前一天,是不是一樣?”


    “是啊。”


    孟衝掛了電話,她回頭,柳意正一臉黑地叉腰看著她。


    “嗯,我現在知道了一些很重要的線索,所以……”孟衝小心翼翼地說,“你能幫我打電話給李澤麽?告訴他去301國道第一個加油站旁邊,那裏附近有一個食品加工廠,在那個工廠門口等我。”


    柳意雙眼射出了刀子。


    孟衝不能管了,她一個閃身逃走了。


    “告訴我那個食品是不是叫‘小青椒’?”孟衝攔了一輛的士繼續打著電話。


    “是啊。怎麽了?”


    孟衝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說:“那是個秦海市本地的食品,他們在301國道經過的一個村子裏有一個加工廠,很多年前,我和立海洋很喜歡吃那種垃圾食品,去過那個工廠,然後就再沒吃過了。他在暗示我,他一直在暗示我。”


    蔣潔倒不是很在乎地說:“要是他一直在暗示你,為什麽不直接報警來的更快?”


    孟衝沒法想這個:“我不知道,要是過了一個小時還沒有我的消息,報警。”


    “你又是為什麽不直接報警?”


    孟衝好像在下定什麽決心似的說:“我告訴了李澤。不過,要給我點時間。”


    蔣潔安靜了一會兒,說:“好吧,不過我告訴你,他已經是一樁殺人案的嫌疑犯了,怎麽也可能是參與者,所以,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


    “我知道。”孟衝掛了電話。


    從市區到底301國道旁的垂柳村花了大概三十分鍾,孟衝環視了一圈,才晚上8點,這個村子外的涼亭裏已經沒人了。垂柳村在301國道旁邊,有一條岔路,岔路前立著一個大石頭,上麵用楷書刻著金字“垂柳村”,而這塊石頭的對麵就是一個中石油的加油站。孟衝咬了咬牙,她往裏走著,岔路往裏不遠就有一棟二層小樓,外麵正坐在兩個手拿蒲扇的老人。


    “老大媽。”孟衝走過去熱情地說,“這裏哪裏有什麽便利店之類的麽?我在這兒等人喝死了。”


    一個老人蒲扇一直,操著方言說:“嗯,那個馬路另一邊的加油站往前麵不遠就有一個。”


    孟衝往加油站看了一眼,又回頭:“我就從那裏走來啊,沒看見什麽店啊。”


    “有,有,什麽‘順風’的,你去看看,原來是個什麽小旅店給司機住的,就前麵不遠。”老太太叫嚷著。


    孟衝點點頭,合十手拜了拜:“謝謝啊。”


    孟衝回頭往加油站那裏走去,現在的國道線已經沒有了原來那麽熱鬧,加油站也顯得有些冷漠的風景似的,孟衝在黑暗中走過去,腦子裏不斷想著等會兒該怎麽辦。


    過了馬路,孟衝順著老太太指的地方走過去,前麵不遠的確有一個不小的三層樓在一邊,它和其他國道邊的店鋪不一樣,高些,看起來很顯眼,隻不過門口隻有一點點光,一個婦人站在門前好像正要關門。


    “哎,”孟衝趕緊跑過去叫道,“老板娘,先給瓶水吧。”


    那個婦人一愣,放下手裏拉鐵鏈子的鉤子,四周看看,有些緊張,說:“好,你等會兒啊。”


    孟衝看著她進了店裏借著前麵的燈,從門口冰箱裏拿出一瓶水出來遞給了孟衝,多瞅了她兩眼,隨口說:“2塊,哎,你大姑娘家的這麽晚了,在這兒幹嘛?”


    孟衝掏出錢,憨憨笑了:“等朋友來接我。”


    “哦,”老板娘好像放心些,“你等著,我就關門了。”


    孟衝拿著水轉頭就走了,老板娘一直注視她走的更遠了,才回身拉起了鐵鏈門,再一回頭,孟衝人已經不見了。老板娘四處看看,國道線上隻是開過了兩輛大卡車,她放心了,往孟衝相反的方向走去。


    過了幾家店鋪就有一條小路,村子裏四通八達,小路什麽都最方便,老板娘走下去,順著小路就往裏麵走,不遠就是一片田地。她幾步一會頭,沒看見有人跟上,要是有人這曠野上,一眼就能看見,而且小路那麽窄,沒燈,人怎麽跟得上。但是她還是不放心,總是一步兩回頭。不過,她還是順利走到了田地後頭,那棟亮著燈的二層小樓就是她家。


    她快步走進去,自己的兒子正坐在門口逗雞玩,看見她快步走來,不安地站起來:“怎麽了?”


    她氣喘籲籲地搖手:“沒事,是我自己多心。”


    兒子看了她一眼,笑了:“媽,您怕啥啊,過了今晚就都好了,沒事啊。”


    她的聲音隨著兒子自大的聲音而軟弱了下去:“這,他們能保證麽?那個女的……”


    兒子用力“噓”了一聲,拉著她進了裏屋,對著她嚼舌頭:“媽,柯大哥你還不信,不是他,哪有我們娘倆今天啊。沒事,肯定沒事。”


    “可是,可是,這可是原來的那種事,這可是殺人!”她低下聲音好像咬著心說話,“那個,那個,立海洋,電視上都播了!”


    兒子用力抓過她的手:“你別亂說,那個家夥,可是我們的保命符。”


    “什麽符?”突然,一個聲音插過來,兩個人都是一驚嚇得回頭,那個立海洋正穿著汗衫和牛仔褲,腰上放著一把手槍靠在門上,盯著他們。


    兒子拉著她的手都有些哆嗦了,結巴說:“海洋哥,沒什麽,沒什麽。”


    立海洋的眼睛紅著,嘴唇卻蒼白,好像一個病入膏肓的人。他走出來,拿起供著觀音像的供桌上的一包煙,抽出一根點上,搖搖晃晃出去:“我去走兩步。”


    娘倆不敢吱聲,這個立海洋自從躲到他們家,每天都是一臉仇恨,誰看誰害怕,就是一閻王爺。


    “大娘,進來吧。”這時候,柯林走了出來,他看著立海洋走出院子去,對那兩個嚇壞的笑了一笑,“沒事,他就這樣。――過了今天,等過了今天,就沒事了。”


    她還是信得過柯林,三年前就是柯林投錢給兒子看了一個給司機住的小旅館賺了不少,要不然現在他們還在領低保。


    她湊上去,抓著柯林的手臂,抬起頭:“這事,今晚就了?”


    柯林一笑,抓起她的手:“大娘,你還能不信我?”


    她點點頭,咽了咽口氣,說:“對,對,那我就不管了。我去,我去,做點飯。”


    柯林滿意地笑笑,等著大娘進了廚房,他眼神立刻就變了,殺氣騰騰,他指了指大娘的兒子,他會意,出門去找立海洋了。客廳裏沒人了,柯林咬了咬牙,回了屋子。


    立海洋沒敢走多遠,他知道自己正在被通緝,雖然這個村子休息的早,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出去。他走在小道上,抽著煙,吹著熱風,卻感覺很冷,他很害怕很緊張,什麽都不能讓他停下來。他朝四周的曠野走了幾步,四處看看,可是,這次還是一樣,沒人,沒有人找到他,他隻能不停的墮落下去了。他想停手,可是又知道不能停,他已經背著一條人命了,還是他用棒球棍活活打死的,光是再一次想到那個場景,他就想吐,那個張翼,死的太難看了,而製造這一切的,居然是自己。


    他想哭了,本來是自己是一個優秀的學生,大學就要畢業了,前途一片光明,而現在呢?才過了三年,他變成了一個身上有命案,懦弱,無能,等等罪惡宣判的犯人,他不僅唾棄自己,更是厭惡自己!曾經以為父親的死帶走了自己的一切,現在看來,那隻是一個坎坷,而現在自己麵前的卻是一個深淵!他無法原諒自己,每夜都無法入眠……


    對,無法入眠,他憤怒起來,狠狠將煙頭往自己的手臂上燙,那裏都是針頭!他疼痛的那麽明顯,頭上冒下了冷汗,可是,那疼痛比不上毒品帶來的一半,毒品,就是那個帶他墮落的東西,毒品,就是讓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就是它造就了現在的一切。要是他沒有吸毒,沒有high,他就不會打了柯林,就不會之後被柯林攔在了街角打,不會被注射了更多!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他多想報警啊,他給孟衝留了那麽多訊息,要是那個女人的家人報了警,孟衝一定會追查到他,就會知道他在哪裏了。他沒勇氣去自首,全盤脫出,他害怕,害怕一切,報警了他就要坐牢了,沒有了毒品會死的,他會時時記著自己幹的事情,而他覺得現在就已經無法再承受了。而妹妹和孟衝該怎麽看自己?孟衝是個從小在警局接受正義教育的人,她會更看不起自己。當初孟衝幹脆的與他分手,就是那麽看不起他的墮落,是啊,孟衝是對的,他就是個懦夫,一個沒骨頭的男人!


    自己怎麽能成為若亞敬仰的人呢?


    我是一個廢物!海陽將煙頭狠狠踩在腳下,他要哭了,可是,不行,他決不能在最後一刻哭。他看著腳下,慢慢伸出手拿出了褲袋裏的手槍,那是真貨,裏麵有子彈,夠了,這就夠了,讓這一切去死吧,讓我也去死吧!他覺得手在抖,可能是毒癮發作了,也可能,是自己還在顫抖,不過,這不重要了,一刻子彈穿過腦袋,沒有張翼那麽痛苦……


    “海洋……”


    孟衝低聲的喊叫立刻劃破了立海洋幾乎全部停止的感覺,像一聲驚雷,又一次滑落他的生命。


    還有2個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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