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衝坐在急診室的外麵,目光空洞地看著蒼白天花板上的那些暗淡的點點。蔣潔交了錢,從走廊的拐角處看到她,像是個無望的旅人一般,冷冷地注視著。


    “你不用回去麽?”蔣潔問。


    孟衝微微搖頭:“資料就在我腦子裏,回去了,也沒有什麽用。”


    “你要在這裏守著麽?”


    “是。”


    蔣潔不知哪裏有些氣憤她表現的如此脆弱,卻又知道不能發作,隻好僵硬地點頭:“我去那個幼兒園了。”


    孟衝點點頭,蔣潔恨不得馬上離開轉身的一瞬間,她又突然叫住:“你能把那個女孩接走麽?”


    蔣潔疑惑,回過頭看著孟衝:“那不會惹怒了路程麽?”


    “我毫無選擇了,”孟衝還是看著那有些灰白下來的天花板,“隻有我也做到不擇手段才能成功,他想要火中取粟,我怎麽也要做到釜底抽薪才行。”


    蔣潔不再想和她玩什麽成語接龍了,她不是很在乎怎麽達到目的,於是揮揮手算作答應的走開了。


    急症室外等待的人隻剩下了孟衝自己,那亮閃閃的紅色晃著她失神的眼睛,如同正對著她催眠。孟衝坐了很久,直到自己的腿坐麻開始發冷的時候,那紅色的等才暗了下去,孟衝想要跳起來,卻發現自己隻能勉強支起腿。


    “姑娘,你沒事吧?”走出來的醫生擔心地看著她,把她攙了起來。


    孟衝有些尷尬地擺擺手,笑道:“坐太久了。她怎麽樣?”


    醫生猶豫了一會兒。


    “哦,她沒有別的親人了。我算她最親近的人了,告訴我就好了。”孟衝解釋說,心裏想著她可能還有一個叔叔,不過就是那個給她注射想要她命的人。


    醫生看了看一邊遞過來的病例,放心下來,對孟衝微笑:“病人並沒有什麽大礙,注射了什麽暫時還不知道,還在等待結果。但是並沒有傷及五髒,隻是心跳加快,瞳孔放大了,可能是被注射了某種興奮劑。她的皮膚上有些油漆過敏,需要注意一下。而且,她身上有幾處外傷,小腿一處比較嚴重,可能要休息個一兩天,其他都就沒有事了。”


    孟衝看見小白被推了出來。


    “介於病人並沒有什麽大礙,我們就送她去一般病房好了。沒問題吧。”醫生問道。


    孟衝“哦”了一聲,問:“她大概什麽時候會醒過來?”


    “注射了不少,這樣看來還要半個小時左右。”醫生說,出現了擔心,“不知道是不是毒品,檢查出來可能還要進行戒毒過程。”


    孟衝幾乎能肯定就是毒品,立刻就聯想到了陳繼!


    “哦,對了,病人有吸毒史麽?”醫生接著問。


    孟衝下意識地搖搖頭。


    “那……”醫生懷疑了起來,看著手裏的病例,不安起來。


    孟衝知道醫生在考慮什麽,她趕緊嚴肅地說:“她自己就是一名警察,這事我們當然會報警的!隻是我想更快的時候她的情況,然後再顧忌別的事。”


    醫生看了看孟衝認真的樣子,信任地點了點頭。


    “那你現在可以去病房看她了,應該隻要一會兒就能醒來。”


    孟衝感激地點了點頭,醫生說了聲“不用謝”就拿著病曆走了。


    注射了毒品麽?孟衝沉默地一動不動,腦子裏閃過了陳繼那傻傻的樣子,咬牙切齒地僵在原地。


    幾分鍾後,她毅然決然地往大門走去。


    下午四點的時候,李澤還埋在一堆資料裏麵,他一回頭就能看見正專心致誌看著會客錄像的張星。他覺得自己都要看出星星來了,滿腦子隻有兩個詞:路程還趙雪兒。


    “有什麽進展麽?”李澤有些要崩潰地問,接著又補上,“不是趙雪兒的進展。”


    張星頭都沒回,隻是搖頭:“他所有的會客都是趙雪兒,幾乎是每個,然後一直到趙雪兒自殺那天。之後,再沒有人來探望過他。”


    李澤哀嚎一聲,拿起自己麵前的信,上麵滿是一個女孩娟秀的字跡和愛戀的心思,本來是如此美好,但是一想到最後趙雪兒憂鬱自殺,他就越來越覺得這信裏到處都是陰森恐懼,是一個女人不散的怨念,所有的美好一瞬間就變成了恐懼。


    他無奈地放下了,越看越慎得慌,反正寫的也是相同的話,直到她自殺的那個星期,一星期一封,從未間斷。看著那幾十封信,李澤可以理解為什麽路程最後沒有拿回這些信,一個男人也背負不住那麽重的愧疚和悔恨啊,這絕對能毀了一個人。


    “你那裏呢?有什麽進展麽?”張星問。


    李澤一咬牙:“有個屁!”


    他看看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機,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一天就要過去了,他們兩個還是什麽都沒找到,唯一的線索還是孟衝在遠程提供的,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用,一股火氣就衝了上來,他狠狠地砸了砸桌子。


    張星一嚇,回過頭來,看著滿臉憋屈的李澤,笑道:“你這是怎麽了?”


    李澤扶額,側過頭看張星,突然眯著眼睛問:“你說為什麽陳隊不用老王呢?那家夥收集資料分析的能力全局可見啊!”


    張星皺眉:“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麽?”


    張星沉了沉,突然想到了:“對了,你父親是李隊,不知道也正常。”


    “你說什麽呢!”最討厭別人要扯到他父親身上。


    張星眼睛一亮,往會議室的門口看了一眼後朝李澤那裏靠了靠,小聲說道:“大概是11年前吧,有一次原來的孟隊突然組織了一次很大規模的黑幫清剿行動,一直等待了,好像是三天三夜吧,結果是什麽都沒有抓到,結果還中了別人的計,一個廢棄的工廠爆炸了,當時突擊小組的隊長雄玉就這樣炸死了,連屍體都沒有了。之後孟隊的威信一落千丈,很多當時刑警警員都走了。孟隊一直懷疑當時參加行動的人裏麵有叛徒想要調查,但是沒有被批準。兒陳隊當時也是極力要求調查的人,局裏聽說過這事的人都知道陳隊一直都懷疑著,所以不喜歡用老人,都招我們這些新人。”


    李澤被這事震驚地半天說不出話了,等反應過來時隻剩下咬著牙說:“你別,別開玩笑,這事……牽扯到多少人啊!為什麽我都沒有聽說過!當時,我該……”


    張星換了個表情不滿地看著李澤:“這種事我能亂編麽!這都是有案可查的,隻不過檔案一直都在陳隊的保險箱裏而已。這事局裏從來不敢公開說,但是你現在去問些老人,你就是去問老王,他都能告訴你。你說牽扯到多少人?我說了你別嚇著。”


    李澤催促道:“你怎麽那麽多廢話了!說!”


    “現在的陳隊,你爸,現在緝毒科的雄立那是雄玉的哥哥,還有綁架的齊大姐,包括老王,檢察院的雷力青,還有副局楚翼……甚至是局長馮嶽。反正,你現在能想出來的各個隊的一把手,就往上算。”


    聽著張星這一個個往上算,李澤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張星一挑眉,一副“嚇死你了吧”的表情。


    “這到底是多大的案子啊,那麽多人。2001年的時候,那我爸爸那時就是特警的副隊了……”


    張星一攤手:“我都說了具體的你要問老王,這事到底怎麽回事我就不知道,我也是來局裏的時候當時給一個退休的老警察送春節禮的時候,他小心告訴我的,要我小心點在陳隊手下做事,說他偏執什麽的。”


    李澤已經被迫的打起來了些精神,隻是,這精神上更多的寒冷。局裏有個叛徒害死了一個警員和一個大型清剿活動……這種多少年才出一次的大事,自己居然一點都不知道!李澤知道不應該,但是最早蹦出來的一個想法就是:難道那個叛徒是父親!


    剛想出這局話,李澤就狠狠給自己的思維一個耳光!這怎麽可能,父親可是自己當警察的指路人,他為這個崗位就要奉獻了一生,怎麽可能是叛徒呢!


    張星晃晃頭:“我說你也不用太上心,這事都那麽多年了,誰還……”


    “放下手上的工作!”陳宋突然就衝了進來,鐵青著臉大吼道。


    張星和李澤一個嚇,下意識的就站了起來,大聲“是”了一個。直到看見陳宋那一臉扭曲才意識到發生更大的事了,李澤還沒有晃過神,張星倒是反應過來,小心得問:“隊長怎麽了?”


    陳宋沉著氣,低吼道:“陳繼和那個女孩已經被綁架了!”


    “什麽!”


    老王突然趕過來,嚴肅地說到:“隊長,電話過來了。”


    陳宋沒有再說什麽,掠過老王就走往電話。


    老王正想跟上去,看見他們兩個還扔在原地,大喊一聲:“還不動!立刻組織行動組了!”


    張星和李澤反應過來,趕緊就往外跑,把會議室的門用力一關!


    剛出門的時候刑警大隊的大廳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所有人都在準備儀器或者武器,還有的就是在打電話通知相關部門。


    李澤和張星在混亂中找到了陳宋,他正在老王的電話前焦急地聽著那嘈雜的鈴聲,等著技術部門的開始進行追蹤。


    “隊長……”技術組的組長劉博親自坐陣,對著陳繼舉了一個大拇指。


    看來大家都知道了是陳繼被綁架了啊。李澤看著四邊人立刻就安靜了,想到。


    陳宋深吸了一口氣,按了外接鍵。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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