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黃昏,雲弱坐在衛翎錯床前,思緒飄向了幾個時辰前。


    她並沒有從官道上走,而是隱藏在小道上的侍衛隊伍中,等刺客追向官道時,她才出來往寺廟中去。


    趁官道中的三人趕到前定要帶走神醫,她們才能安全的回去,要不然路上定會有埋伏。


    寒山寺中,原之楚在和住持方丈對弈,為了爭取時間,雲弱直接闖進了房內,跟原之楚大概說了下情況,就要將他帶走。


    而住持方丈卻叫住了雲弱,問了她一些奇怪的問題,至今她都不能理解汊。


    廂房中,住持方丈跟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女施主,是來自何方?”


    雲弱有些不明白主持話中的意思,難道他能一眼就看出她是東晉人?她緘口沉默。


    “看來女施主經曆了太多劫難,以至於忘記了初本。”住持撫著白胡子感慨道,看她的眼神清透如鏡朕。


    雲弱好奇問道:“大師所言何意?”


    “該是知道的時候就能知道,希望女施主能回你該去的地方去,要不然這世間秩序一亂,必定又免不了一場生靈塗炭!”住持說完這句深意難懂的話就出去了,留下雲弱一人在廂房中呆愣。


    她該去的地方?雲弱一直不明白住持話中,她該去的地方是何處?她去哪裏跟世間的秩序又有何關係?


    “水……水……”沙啞低沉的聲音將雲弱拉回現實中。


    衛翎錯幹裂的嘴唇一開一合,雲弱急忙倒了杯水,將他扶起靠在自己懷中,一小杯熱水很快被他喝完,然後又沉沉的睡去。


    這性命確實無憂了,原之楚的醫術還真是高,不負神醫之名。


    望了眼外麵的天色已經昏暗下來,月亮掛在了樹梢,他也快醒來了,府外的暗衛也蠢蠢欲動!


    夜色如墨,雲弱披了件狐裘在庭院中漫無目的散步。[]


    這幾日朝堂上王府中都動蕩不安,皇帝年紀大了又加上這一病,這皇位也該是易主的時候,明爭暗鬥逐漸形成明顯的幫派。


    其中最厲害的該屬皇後和太子,還有衛清玨這兩派勢頭最旺,但也不免其中殺出哪隻黑馬,譬如常年在邊疆的二王爺衛玄年和五王爺衛清然,一個驍勇善戰,一個謀略過人,這兩人還是不定人物,其他的那些等等都是算不上對手。


    算下來,衛翎錯的對手勢力都很強悍,他要如何從他們手中奪得主權?這是件非常十分艱巨的人物。


    而且他有多少家底雲弱還不清楚,等他醒來一定要弄清楚,那樣才能完成他們之間的交易。


    她才能盡快的索要她該得到的利益,她要讓蕭敬廷付出代價。


    “乒乓……”一聲酒瓶破碎的聲音從水上涼亭―水榭亭中傳來,雲弱駐足。


    不知是何人,深夜還在水榭亭中飲酒?


    那裏並未點燈,還好今夜的月色極好,能看清景象。


    越往亭中走近,酒味熏天,隱約可看清那是男子的身影,修長挺拔,悲涼孤寂。


    亭中的男子白衣如仙,如玉的俊顏染上絲絲霞紅,藍眸不複清明,布滿了陰鬱的憂色,他拿著酒瓶熟練的仰頭一口接著一口痛飲。


    他就像是被人拋棄的孩子,孤身一人淒涼無助,隱隱的痛在雲弱胸口蔓延。


    “原神醫。”清泠的聲音響在這夜色中,如水如霜,絲絲沁涼。


    原之楚抬起頭,他剛才沉寂在自己的念想中,竟未發現這女人何時在她身後了,一襲火紅的狐裘襯的她巴掌大的小臉白嫩嬌豔,深鎖的眉頭擔憂的表情像及了他在找的那人。


    “明月。”低啞的呢喃,藍眸迷離失色。


    原之楚失控的抓住雲弱的手,將她拉向自己,緊緊抱在懷中,深怕她突然不見,不停霸道申訴道:“不準走,這次絕對不能讓你逃走。”


    雲弱睜著晶亮的美眸詫異這男子的舉動,想要掙脫開,但緊的連扭動的空隙都沒有!


    她隻能任由原之楚這樣抱著,奇怪的是自己好像並不討厭他的舉動,甚至想要安慰他,這樣的擁抱也成了理所當然,而且在他懷中嗅著幽穀清香的味道,很是舒服。


    剛才還在算計謀劃的心不自覺清淨了下來,仿佛世間就隻有他們兩人,沒有任何戰亂責任義務和仇恨。


    “明月,明月……”


    他口中那叫明月的女子是何人?能讓神醫魂牽夢掛的女子是怎樣的奇女子?


    雲弱也不自覺重複道:“明月?”這名字很上口很熟悉,她感覺聽別人叫過這個名字,卻想不起來那人是誰!


    緊固她的男子清醒了些,意識到自己的出格,顯得有些慌亂的放開雲弱,頷首道:“王妃,在下失禮了。”


    他的道歉雲弱不知道怎麽回答,畢竟剛才自己也沒有拚命的推開他,突然她想到了個主意,晶亮的黑眸中閃過一絲狡黠。


    “剛才神醫如此對本宮,本宮就算是將你打入大牢也不為過。”


    原之楚對雲弱所說的治罪表現的很淡然,藍眸淡漠道:“請娘娘恕罪。”


    “要想本宮饒恕你,本宮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若是在下知道的事情,娘娘請問。”雖然原之楚讓雲弱問,但他嘴角的譏笑表露無遺,該是對雲弱這樣的手段很是輕蔑。


    其實他也可以拒絕她的要求,他哪裏會怕她將事情說出去,隻是他想聽聽她問的是什麽問題?安的是什麽心?


    “那你要如實回答我,你口中明月是什麽人?”雲弱自然也注意到他剛才不削的表情,定是以為自己拿這事要挾他什麽。


    “明月?”這是他意料之外的問題,卻不知道要怎麽回答,那是他藏在心底深處的人,他丟下身上的束縛來尋找的女子。


    “這個問題很難嗎?我隻是想知道你口中的明月是什麽樣的人,能讓原神醫念念不忘的女子,該是位奇女子吧?”雲弱沒有用王妃的身份同他說話,而是作為朋友,有些好奇他喜歡的女子是怎樣的人?隻是好奇而已。


    對原之楚來說,這個問題卻是最難的,他從未和任何人提起過那女子,那是他心底最美好的存在,該是他一個人獨有的。


    雲弱也不著急催促著他,自個倒了杯酒小嘬一口,火辣的味道沁入肺腑,暖和了許多,白皙的小臉上也染上了紅潤。


    “明月,她並不是什麽奇女子。”半盞茶時間過去,原之楚才開始說,“她長的不漂亮,也不是很聰明,對某些方麵可以說是笨蛋一個。”說到這,清雅如蓮的男子不自覺嘴角笑開真心的弧度,奪人心魄的美。


    “她也沒有什麽理想,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一輩子當米蟲。哦,米蟲就是隻吃飯不做事的意思,那是她家鄉的話語。”


    “她性格大大咧咧的,做事情也粗枝大葉,經常想做好事都給搞砸了,然後哭喪著臉,拉我去善後。”


    “她還很倔強,決定了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原之楚滔滔不絕的說著那叫‘明月’的女子的事情,平時的清冷都煙消雲散,眼神中是幸福的氤氳。


    “那你喜歡她什麽呢?”雲弱捧著小臉,看著他說,對於那叫明月的女子她很感興趣。


    “喜歡她什麽?”原之楚有些迷茫的想,“她不漂亮也好笨也好倔強也好,我都是喜歡。因為那都是她的真心,偶爾耍點小聰明也很可愛,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包容,因為那是她。因為有她在,即使全世間的人都背叛我,她也會站在我身邊,信任我。”


    雲弱支撐著腮幫,羨慕的聽原之楚說出對那女子的深情,心中有一股莫名的酸痛,應該是羨慕那女子吧,她自己這樣慰藉。


    一個女人要有多幸運,才能遇到如此真心嗬護愛她的男子,那女子該有多幸福,這個男子那麽愛她,她又為何離開呢?


    “那她現在去了哪裏?你那麽喜歡她,她為何要離開?”雲弱問出心中所想。


    “她為何要離開?為何要離開?……”原之楚呢喃了幾遍,或許他自己也不明白那女子為何要離開吧,剛才還幸福的淺笑的嘴角,失落成冷漠的弧度。


    雲弱也不想再觸及他的傷痛出,安慰道:“可能她有她不得不離開的理由,或者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一定要離開,有緣分的話一定能……”


    “愛妃,這深更半夜的,怎如此好雅興,放著病床上的相公不照顧,來這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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