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安靜,靜得沒有一絲風。屋外的喧囂,與屋內的寧靜就像兩個世界。


    楊帆有些迷惑,他已經在這個窗口一動不動的站了一個小時。從那個圓孔裏他也一動不動的注視了近一個小時。


    現在他有些走神,槍口的位置竟然偏移了半寸,正對著小販攤位上的那捆大蔥。白的如雪,青的如林,就像小時候那走也走不完的冬日山林。


    突然打了一個冷顫,把楊帆的思緒拉了回來。


    老了,也許是真的老了。他撫摸著自已手中的那把狙擊步,像正在撫摸情人那柔軟的軀體。


    這隻槍一共隻出手了兩次,一次是在某次聚會上萬人之中取了一位政要的頭。還有一次是在冰天雪地裏,撕開了一個偽裝得像是冰窖的敵人的胸。


    槍是黑色的,人被裹在黑色的風衣之中,人槍早已合二為一。


    這是第三次,也將是最後一次。出發的時候洪哥已經交待了,出完這最後一槍,就可以告老還鄉。


    楊帆的眼裏開始有了一些濕潤,三十歲對槍手來說是不是真的就老了。才盯了一個小時,手就微微有些顫動了。


    林驚初站在一棵人高的樹下,一隻眼睛盯著樹下,三個正以君子之態下象棋的老頭。另一隻眼睛不停掃視著那些黑洞洞的窗口。


    沒有風,但是一片黑色的衣角竟然被輕輕掀起,雖然隻是一閃,但已經足夠。四樓,不算高但也不矮。


    林驚初上到了樓頂,他蹲下來再一次緊了緊腳下的鞋帶,然後從綁腿裏抽出了那把匕首。他在刀刃處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將它叨在口中。


    距離是早就算好了的,林驚初隻是在腰間的皮帶扣上輕輕一按,便彈出了一根鋼絲頭。拉夠預計好的長度後,林驚初便卡上機括,再將鋼絲頭卡在牆邊的不鏽鋼鋼管上。


    鋼絲很細,像是平時吃的過橋米線一樣。在這夜幕的掩映下,肉眼幾乎不可見。


    林驚初將匕首握在手中,先退後一步,然後再縱身躍下。


    一位胖胖的婦人出現在瞄準境裏,她大張的嘴像是要吞下自已。“我暴露了?”楊帆迅速判斷了一下“不會”那她在驚愕什麽。楊帆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狙擊步,他感到了危險的來臨。


    漫天黑雲突然而至,楊帆下意識的扣動了板機。可惜隻是慢了那百分之幾秒,槍響的時候那片黑雲已經越過了槍口。


    ‘哢’的一聲不是來自對手的身體,而是自已肋骨斷裂的聲音。楊帆直挺挺的向後倒去,他隻來得及緊緊握住手中的槍。


    槍在人在,槍往人亡。一個殺手知道槍的重要性。


    然後他看見了一張臉,一張年輕的生機勃勃的臉。那張臉上充滿了仇恨,無止無境的仇恨。楊帆想試著掙紮一下,但脖子上的涼意卻準確的告訴了他,那是一把能切金斷玉的東西。


    輸了就輸了,楊帆幹脆放鬆自已徹底鬆了下來。一切都結束了,心裏反而好像還有種解脫。


    林驚初看著自已刀下的人,那張臉由慌張到平靜,現在又變成了徹底的放鬆。心裏很是不解,這已經不像個職業殺手的表現了。


    “姓名?”林驚初問道。


    “楊帆。”


    “職業?”


    楊帆動了動手中的槍,一陣溫曖從槍上傳了過來。


    “誰派你來的?”


    楊帆不再說話,因為他覺得這張臉越看越熟悉。難道是錯覺,幾年前自已曾經被這張臉緊追不舍過。現在這張臉又正對著自已,不是在做夢吧。


    不對,那張臉要比這張臉蒼老了許多,要不是洪哥的果斷出手,自已那時候就已經告別這個世界了,不會活到現在。


    活著,對,活著,楊帆心裏突然升起了股熱流。活著,一定要活著,他仿佛又感受到了早上離別時,兒子在臉上那輕輕一吻,還有回家去妻子早已曖好的酒香。


    “你姓林?”剛剛問出這句楊帆就知道自已有了希望。


    林驚初的驚異更甚:“你認識我?”


    “我知道你父母是被誰殺死的!”楊帆淡淡的道。


    像一柄利劍插入了林驚初的胸膛,痛苦又淡淡的欣喜。自已苦苦尋找了三年的線索就在眼前,這讓林驚初激動得有點走神。


    楊帆慢慢的挪動著槍口,不用對著頭,隻要對著對手身上任何一個地方就好。來自於勁部那把刀鋒的壓力正在漸漸減弱,這說明對手正在走神,機會隻有一次,不能再錯過了。


    林驚初雙眼泛起潮紅,他死死的盯著這個黑衣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告訴我,是誰?”而對在身側那一點一點移向自已的槍口渾然不覺。


    楊帆忍不住讓嘴角綻放了笑意,為這個年輕人的懵懂,和既將到手的勝利。現在隻要手指輕輕一動,這個年輕人身上的某處注定要暴出個血花。


    一個極其細微的聲音傳來,那是子彈擊中肉體的聲音。然後一朵紅色的小花從彈孔處慢慢綻放,在胸膛上再渲染成一幅山水。


    楊帆笑了,這一次是笑得燦爛:“洪哥!”


    林驚初在聽到聲音的那一瞬間,一個就地側翻躲到了沙發後麵。再順著牆邊摸到窗前,從窗沿的縫隙裏看去世,正好看到對麵一根槍管緩緩的收了回去。


    他現在不關心這個,看到槍已收回,他轉身將楊帆拖到了牆角。


    “誰殺了我父親?”他像搖撥浪鼓一樣搖著快要昏迷的楊帆,心裏狂叫著:“別死,你別死。”


    楊帆勉強睜開眼睛,嘴裏傳來了一絲甜甜的味道。死亡的味道原來是甜的,死原來也不是那麽可怕。


    “是誰,告訴我是誰?”林驚初已經是在用喊的了。他看著楊帆正在逐漸渙散的眼神心急如焚。


    “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這是楊帆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他就倒在林驚初的懷裏,靜靜的安祥的躺著。


    憤怒,猶如一把火灼燒著林驚初的胸膛,他轉頭看著窗外,看著那個射來致命一槍的地方。


    洪哥分解完槍,然後用一張雪白的棉布輕輕擦拭著。


    柳青青默默的看著他,她不明白洪哥為什麽不射殺那個特工,反而要殺了自已的人。楊帆平時雖然看起來有點陰,但總的來說還算是一個不錯的人。


    不該問的就一定不能問,柳青青正是一直堅持這樣,所以現在雖然好奇的心癢得難受,她還是不問。


    輕輕盒上蓋子,洪哥在柳青青圓潤的屁股上捏了一把。他喜歡柳青青的屁股,特別是在每次殺人之後,那豐滿的彈性總是會讓他有一種充實感。


    柳青青輕輕的嚶嚀了一聲,適當的在男人麵前撒撒嬌,這才能讓男人為你又愛又憐。


    “走吧,該回去睡了。”洪哥道。


    紅霞染紅了額頭,柳青青的身體開始發燙起來。洪哥每次殺人之後床上的瘋狂,總是讓她欲死欲仙,讓她又是渴望,又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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