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可以被拳頭打死,那麽羅自強已經被拳頭打死了很多次。如果拳頭可以發泄憤懣,那麽王老七的憤懣也已經發泄了千百遍。


    ?這裏是市第一人民醫院,搶救室外的一小片空地上。林驚初靠在門邊,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卓瑪在他的身後隻是牽著他的衣襟,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醫生和護士川流不息的走過這裏,但是沒有幾個人會多看他們一眼。對於他們來說生老病死是每天都需要麵對的,見得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


    連生命的消逝無法在他們心裏激起波瀾,所以一個男人狂揍一個瞎子也不能讓他們覺得有什麽奇怪的了。大千世界本來就無奇不有。


    手術室門上的燈驟然之間暗了下來,很快一個單調的腳步聲從門裏傳了出來。狂風暴雨也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個緊閉的門口。如果靜心,都可以聽到幾個心律不齊的澎湃聲。


    白色也許純潔,但是在這樣的門口白色從來都不是一個好消息。麻木的臉上隻有麻木的神情,配合著這個單調的一無感情的聲音:“誰是家屬?可以進去了!”


    安靜,如風也停止了吹動。(.)空氣裏沒了塵埃,也沒有呼吸。隻有手術台上那個靜靜的婷婷的身影,閃動著一份光彩,一份安祥的平和的神彩。


    世界對於她來說都已以經結束了,留給身後的隻有生人的思念與掛牽。她可以安靜,可以安寧,可以隻在自已的世界裏隨心所欲了。隻是不知道在她魂魄離開的那一刹那,會不會也有一顆難以掩藏的淚。


    沒有哭泣,那不是思念最好的方式。林驚初隻是靜靜的看著那張已顯蒼白有臉,他沒能想到這已成永遠。樓梯口,山穀間......他分不清楚自已現在是在夢中,還是曾經是在夢中。


    人總是會死的,不過是早遲而已。如果世界上有天堂和地獄,柳青青會是去向那裏,是天堂,還是地獄。還是會在孟婆湯裏忘記前世的所有。


    如果有選擇,林驚初寧願她忘記這一切。來世,來世就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該多好。風花雪月,生兒育女,未償不是一種美麗的幸福。


    護士走過來,用那張白布蓋住了柳青青的臉。也許林驚初這才感覺到那種永遠的失去,他突然腿一軟,整個人軟到了地上。


    柳青青的葬禮很簡單,黑色的墓碑邊上圍著一些零星的**花。這時候,林驚初才發現原來,柳青青現在除了自已真的沒有什麽朋友。


    離別不是讓人心碎的時候,離別後的思念才真正能讓人寸斷肝腸。王老七拍了拍林驚初的肩,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便自已下山去了。小候隻是歎了一口氣便很快趕上了王老七的腳步。


    卓瑪從背後靠了靠林驚初,也準備跟他們一起下山。有些傷隻能默默承受,這個時候把他一個從留在山上,比陪著他要好得多。


    夜涼了,風也開始搖動著林間的樹葉沙沙作響。林驚初就那樣站著,默默的看梓墓碑上柳青青的相片,淚流滿麵。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已要流淚,也許是因為風把沙子吹進了眼角。他想停住自已的淚水,可越想停住,反而眼淚來得更曆害。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緣未到傷心處。林驚初傷心了嗎?可在內心裏他到現在還認為柳青青還在自已的身邊從未稍離。


    夜未能眠的還有卓瑪,她在擔心林驚初在山上到底怎能麽啦。她無法想像林驚初一個人在山上是怎麽過的。對於在深山裏長大的人來說,眼前的這些她不是不能理解,而是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減輕林驚初心中的痛苦。


    卓瑪在這種擔心中輾轉反側,就在不經意之間她發現窗簾突然動了一下。這不是被風吹得自然的抖動,而是明顯的來自於外力的幹擾。因為除了簾角被帶動起了塊,整塊窗簾幾乎是紋絲未動。


    卓瑪悄悄的下了床,她光著腳拖過了床頭的一根手臂粗的木棒,然後緩緩的移動到了窗前。她握得很緊,因為心中的火此刻全都被放在這一雙小手上。人有怒氣的時候力氣是不是總是很大,大到他們自已都不足以了解。


    窗外的黑影好像感覺到了危險,他突然放開窗簾,背依靠著窗邊坐了下去。


    卓瑪一點都不緊張,反而還有些興奮。她渴望窗外那個人的到來,要是他還是一個壯漢那就最好,要是一棒子敲破一個壯漢的頭,那才足夠的刺激。


    但是窗外那個人好像沒了動靜,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半天沒動靜,卓瑪反而變得有些緊張。手心裏開始微微的出汗,本就光滑的的木棒居然在微汗中微微有點鬆動。她突然有些後怕起來,先是翠玉,然後是柳青青,難道下一個就是自已。


    窗簾又動了一下,這次卻是被風輕輕吹開的。卓瑪惦著腳從縫隙中間看去,黑黑的一個頭頂果然就在窗簾之下。卓瑪覺得自已的血液全都湧上了頭頂,內心裏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要把自已手中的木棒從那個黑色的頭頂狠狠的插下去。


    卓瑪一直都是個想做就做的人,她慢慢的拉開了窗簾,盡量不發出一點的聲音。幸好昨夜由於煩燥沒有關窗,這時候竟成了動手最好的幫助。


    那個黑影還是一動未動,像個傻子一樣坐在那裏。卓瑪高高的舉起了棒,但她沒考慮到棒的那頭雖然是要細一些,必竟還是圓圓的一個頭。這樣並不能刺進那個黑影的頂,如果她改刺為劈不知道會不會更好一點。


    黑影似在歎息,又像在發傻。如果再近一點,可以看見他眼角含著的淚珠。原來這竟是一個傷心之人,隻是夜深了他不進屋為什麽要獨坐在窗台之下,難道他是在等待什麽?還是在等待心靈自我的慢慢遼傷.


    頭頂高懸的木棒,對他來說是當頭棒喝,還是會讓他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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