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事處理完,夥計們按部就班,荀況就到後麵來找那兩口子了,並直接帶了阿祥一道。


    梁繼一見,嘴角含笑,還是我兄弟聰明,沒等我偷偷遞話呢,就辦得這麽明白了。


    墨菲自然是先表示了對剛才之事應對的滿意,又好好地鼓勵了阿祥一番,卻沒說升職什麽的。等阿祥高興地走了後,才把剛才的打算跟荀況說了。


    荀況自然是沒意見的,二奶奶把這露臉的事交給自己,日後也不怕那小子爬到自家的頭頂上去。


    墨菲又把剛才的分析說了出來,換來荀況的重視,並也對他疏忽了夥計跳槽之事重點指出,並當著梁繼的麵,說了扣他兩個月的月錢。


    對此,荀況亦無任何別的想法,也覺得自己確實該罰,二奶奶這是沒把自己當外人。這事才說完,白帆跟墨青就一起走了進來。


    果然,白帆前腳進家門,後腳那小寡婦就登了門。一切如墨菲預料的那樣,她才開場,還沒等發揮呢,就被屋裏出來的墨青給嚇到了。結果自不用說,完勝。


    大家碰了個頭,荀況又把方才墨菲說過的布局之事學了一遍,白帆眼底就布滿陰霾了。


    “是誰?”白帆咬牙切齒,“被我查出來,定不叫那人好過!”


    “好了,甭擺出這副臉子了。”墨菲扣扣桌麵,“你隻管暗中盯著那阿虎就是,看什麽人跟他暗中聯係,旁的什麽也不用做。我想,他一時半會兒的,應該不敢再動了。但也說不準,上頭要是讓他再出手,他也得硬著頭皮上。”


    “二奶奶,您就不生氣?”白帆被崩得又眯起了眼,似乎倒渾身舒坦了。


    “生什麽氣呀?為了別人把自己氣壞了,豈不是正中人家的下懷?怎麽反擊才是正經。而且,那人也不是你們能惹得起的,都消停的,別給我找事兒。”


    墨菲抱著雙臂,把雙腳一抬,架到桌麵上交叉,輕輕晃了晃鞋尖,“給我玩?爺不玩死他才怪~!”


    荀況看得眼角一抽,連忙垂下眼皮。二奶奶這樣子,阿枝知道不?太……難怪二爺被壓得死死的,沒戲了,這輩子翻不了身了。還是阿枝好,比白帆他媳婦都溫柔多了,更別提跟二奶奶比了。


    白帆則看得一喜,“那是,二奶奶您吩咐吧,您說打狗,我絕不攆雞!”


    “對了,小夥計跳槽的事得查清楚,看看跟那頭笨虎有沒有關係。我估計,沒準兒是其他酒樓眼紅咱們,打算對付咱們了。”


    荀況突然想到一事,“二奶奶,阿祥他……”


    “沒事兒,”墨菲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你們記住,我早晚要帶你們去江寧的,這裏以後也會由別人來做掌櫃。但在此之前,一定不能透出風去。阿祥若是真行,把這裏交給他也不是不行的,以後你來查帳,把應得的拿回去就行,其它的不用管。”


    荀況點點頭,自從知道二奶奶在江寧買地買房後,他就有了這種預感,隻是沒想到二奶奶也要把自家帶上。反正他也是孤兒,帶上阿枝跟孩子,說走就走,沒什麽牽掛,到哪兒都過日子。


    白帆則是驚詫地啊了一聲,“那麽遠?嘿嘿,不過二奶奶能帶上咱們就好。兄弟們要不要帶上?”


    墨菲對荀況的反應很滿意,顯然他是早就猜到自己的心思了。眼底那一抹詫異,大概是沒想到會帶他們一家走。至於白帆,顯然是沒想過,而荀況也未跟他暗示過。


    “帶幾個貼心的人品不錯的就行,過去也用不著再混黑道了,都正經過日子去。這邊也得留下幾個能用的,不能全都扔下。”墨菲站起身,“就這樣吧,我走了。”


    梁繼一聽,連忙把那小腰圈住,“媳婦,你去哪?”


    “逛街。”墨菲一拍腰間的手,又欲邁步。


    “吃過午飯的吧,我都讓大廚燉上滋補的安胎湯了。”梁繼一瞥荀況,“再說了,這眼看就快午時,去別家酒樓吃飯,哪有咱們自家的放心?大夫昨日不是也說了,你氣血虛,前三個月不易多動,安胎養氣為主嘛。”


    荀況輕輕點頭,“確實,阿枝剛懷上那會兒,就是氣血虛,讓她在家好好養著,她卻又是縫又是繡的,還收拾院子,差點兒沒出事,可把我嚇得夠嗆。”


    墨菲被這兩人人一喝一和的給弄得沒了主意。她自覺著還成,沒什麽不良反應啊?


    墨青低頭垂眼,心知肚明二爺的打算,可也不想她出事,於是也說:“正是,二奶奶就留下吧,正好我去盯著阿虎。”


    “那……也成,你回來的時候,順便買些小東西,省得讓那小寡婦以為我們沒逛街。”墨菲最終點了頭,“明天我就不過來了,在小寡婦家裏練字。”


    梁繼眨了眨眼,“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你怎麽還惦記著回去?不是應該跟我回家的嗎?”


    “我再去套套話,看那小寡婦知道些什麽內情不。”墨菲對上四個男人直勾勾的目光,“萬一阿虎的上線一時半會兒不來找他呢?早些知道了,咱們也好早些做安排。”


    梁繼這個不是心思呀,媳婦這是野了,連家都不想回啦,“媳婦,你不想丫丫呀?”


    “想是想,不過丫丫有紅妹陪著,還有小菊她們看顧著,不會有問題的。”墨菲看了一臉內疚的白帆,“想啥呢?雖說是你以前的舊帳,但這次可是別人借機算計你,沒準兒還是因我之故呢。回去跟墨葉好好解釋一下,讓她別衝動。”


    “哦。”白帆悶聲應下,心裏卻暗暗發狠,甭管背後的人是誰,有二奶奶去迎,但那阿虎跟小娼婦,別想再落好去。


    於是墨菲被梁繼成功地留在天真樓。她想去看看墨葉,梁繼就說這會兒孩子說不定要鬧覺呢。想去看看墨枝吧,他又說會攪得人家休息不好,那麽大的肚子了,還要陪你聊天,太辛苦。(.好看的小說)


    墨菲有些氣堵,就不給梁繼好臉色。梁繼也不惱,大夫昨兒也說了,孕婦的心情時有焦躁,想法一時一變,這都是正常的,得耐著性子哄,不然孩子將來會脾氣不好的。


    這一點,梁繼深信,從丫丫身上就能看出來。所以他絕不能重蹈覆轍,要做個最好的爹爹。


    如此哄到中午,用過午飯,又在院裏走了一會兒,梁繼就圈著自家媳婦去午睡了。心滿意足地摟著媳婦睡到末時,又膩歪了一會兒,墨青就回來了。


    梁繼又一次依依不舍地看著媳婦的背影消失在街頭,恨不得自己化成一隻蝴蝶落在媳婦的肩頭,隨她一起去。


    墨菲走在街上,感覺神也清了,氣也爽了,看到什麽都賞心悅目了。果然……不是居家的料兒啊,她暗忖著。


    墨青拎著一壇好酒,一隻醬豬肘,兩隻豬耳朵,一斤才骨肉,兩隻熏豬蹄,一包油榨花生米,慢悠地跟在半步後。手上這些,是她說的套口供的道具。


    道具是什麽,他沒聽懂,不過想來,無非是想灌醉那小寡婦酒後吐真言罷了。


    一切按著墨菲的計劃來的,閆桃兒一見有酒有肉,立即眉眼開笑,鬱悶的心情似一掃而光。雖然見到墨青有些不自在,但細端詳白公子的臉色,似乎那人真的沒將白天發生的事告之於公子,一顆心,頓時落回肚裏。


    墨青一直盯著阿虎,再者也有白帆的兄弟在暗中盯著,所以墨菲知道阿虎還沒跟這位碰過頭。


    閆桃兒讓於婆子在院子裏摘了新鮮的胡瓜,把豬耳朵切了拌上,又把那肘子豬手都切了,才骨肉跟花生米裝了盤,就攆她回去了。


    於婆子臨走前,看向墨菲的那一眼頗有深意。墨菲隻是淡然地看著她,覺得這人與閆桃兒的關係,一定不簡單。


    “公子,今晚月色也好,真的是良辰美景呢,我們先幹了這一……碗吧~”閆桃兒瞧了瞧手中的酒碗,奇怪為何這麽玉樹臨風的公子,喝酒卻喜歡用碗來。


    “桃兒此言,正合吾意。”墨菲端起酒碗,“來,幹一個。”


    墨青抬手欲阻,被墨菲暗中抓住,不許他動。與閆桃兒一碰,一仰頭就幹了進去。


    閆桃兒看得目光邊閃,沒想到那般斯文的俏郎君喝起酒來竟如此的豪爽,那在床上……她浮想聯翩了起來。


    “桃兒,怎麽不喝?”墨菲抬手捏了一粒花生米,往上一拋,檀唇輕張,準確地接往,也順便鬆開了墨青的手。


    閆桃兒失神地看著,怎麽看都覺得好看,那粗魯大漢才慣做的動作,在公子那兒,卻美輪美奐得令人想撲上去啃咬。


    不知不覺的,那一碗酒就咽下肚,手指輕掩櫻唇,“奴家再這麽喝下去,怕就醉了~”


    “那有什麽,醉了,就去睡嘛~”墨菲示意墨青再倒酒,“難道還怕回不去房?”


    閆桃兒似被那烈酒點燃了一樣,臉頰越來越紅,就是在月色下,也看得真切。“公子送我,我就喝。”


    “這有何難?”墨菲給她挾了一塊豬耳朵,“別隻顧著喝,吃口菜的,不急。”


    閆桃兒本以為公子拿了大碗,有灌自己的意思,雖然以自己的酒量也不怕什麽,但卻被那一眼柔情給煞到,原本才起的疑心,就那樣撲啦一聲給澆滅了。


    墨青知道自己的酒量,隻怕還沒灌倒人家,自家已經溜到地上了。但她初有身孕,能這樣喝嗎?就算酒量再大……吧?他不清楚,隻是憑直覺認為這樣不好,但深知她的脾性,隻好不停地給她挾菜,希望她多吃一些,免得難受。


    在色不迷人人自迷中,一連五六碗酒灌了下去,一向自詡酒量不讓須眉的閆桃兒雙眼已經渙散了,小身板也晃了起來,一隻手支著額頭,另一隻手抓著半個豬蹄,跟墨菲比賽誰啃得快。


    墨青嘴角勾了又勾,同樣不雅的吃相,怎麽她就能吃出一夫當關的氣勢來?


    “好啦,我先吃完的,你輸了,再喝一碗。來來,倒上,快點兒的~”


    負責倒酒的墨青,二話不說地給閆桃兒那碗裏滿上,浮溜浮溜的。


    “桃兒,你可不許賴,快些喝~”墨菲啪啪地拍著石桌,一副不喝就硬灌的架勢。


    “公子,奴家真的喝不下了~”閆桃兒的舌頭已經大了,媚眼如水,半眯半睜,風情地撩著墨菲,“喝多了,奴家連床都爬不上去了呢,公子抱嗎?”


    墨菲眯了眯眼,“桃兒,別耍賴啊,先把這碗喝了,公子我有話說。”


    閆桃兒嗷了一聲,“好,喝就喝!”然後雙手捧著那碗滿得直溢的酒,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打了個酒嗝後,一抹順嘴角露出的酒,嘿嘿地衝墨菲傻笑:“公子,奴……酒量怎麽樣?”


    “好,桃兒也算是女中豪傑了~”墨菲往她那邊歪了歪,用手指捏起一片肉,塞進她的小嘴裏,“來,吃肉,光喝傷身呢。”


    “公子,”閆桃兒握住那欲收回的手,“桃兒心裏眼裏,都是公子,不如讓桃兒今晚就服侍您吧~”


    墨菲也打了個嗝,並不把手抽回,“桃兒又來騙我,難道公子我……長了張上當受騙的臉嗎?”


    “公子,桃兒對公子的心……”


    “不,桃兒不要再說了,我明日就離開這裏,再不回來了。”墨菲露出傷心欲絕的表情,“桃兒跟我說,與白兄毫無關係,可今日又去找他,莫不是阿青正好撞上,是不是桃兒就想腳踏兩隻船呢?公子我對桃兒……那可是一見鍾情,不然也不會住這麽個破地方。公子我什麽樣的好房子沒住過?”


    閆桃兒其實隻有八分醉,但也沒了平時的精明,被墨菲的唱念俱佳給忽悠住了,“別走,桃兒心裏真是喜歡公子的,讓桃兒服侍公子一回,隻一回,公子若覺得桃兒不值得喜歡,再走不妨。”


    墨菲傷感地看著她,小手一擺,示意墨青再給她倒上。“桃兒……公子我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你就別再蒙我了,我明白,桃兒是個漂亮的女人,有很多男人喜歡,可是……算了,公子我從不奪人之美……”


    “公子~”閆桃兒不舍地看著墨菲,眉頭擰了又擰,“那個男人,以前真的……與桃兒好過,可人家現在有妻有兒,哪還會看我一眼?更何況,我去他家鬧,也不過是受人之托,不關男女情愛的。”


    墨菲似賭氣地一甩頭,“不信,桃兒你又來騙我了。”


    “真的真的,”閆桃兒一把抓起酒碗,幾口喝下,猛一摔,“好,公子若真對桃兒有心,桃兒就把以前的事都斷得幹幹淨淨,日後哪怕為奴為婢,隻要公子不趕我,我就一直服侍著,好不好?”


    墨菲站起身,微微晃了晃,“桃兒呀桃兒,今晚這頓酒,喝的就是告別酒。若一開始的時候,你就跟我實話實說,或許我還能再相信你一次。知道嗎,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很重要也很難得的,當別人給你信任的時候,你就得好好珍惜。我……也不是什麽好人,別人對我好,我也不見得非得對他好。可我不會騙他,我會盡我的能力讓他的信任值得。桃兒,我不再信你了。”


    閆桃兒一見墨菲轉身要走,連忙站起撲過去,“公子不要走……”


    墨菲回頭,輕輕搖了搖,“桃兒,已經晚了,你現在說什麽,我都不會再相信了。”


    “不不,公子,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宏發賭坊的虎爺二個月前找到我,讓我幫他演一場戲,事成之後給我二十兩銀子,還……”


    “還什麽?”墨菲側過臉,眼簾半垂,“你還想編出什麽來哄騙我?”


    “我……”閆桃兒噘了噘嘴,“雖然以前他倆都跟我好過一段,可是我從沒有想害誰的意思。是虎爺威脅我,若是不答應,以後也不會讓我有好日子過。如果他得了白家的宅子,就送給我。”


    “真是荒唐,”墨菲抽了抽被閆桃兒挽住的胳膊,“他有什麽理由這麽做?沒個前因後果,你要我怎麽信?算了,你也別說了,說了我也不見得信。”


    閆桃兒使勁摟著那胳膊,“公子,這是真的,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有個了不得的大人物想對付白帆背後的人,給了虎爺一筆銀子,最近又催得緊,我這才沒辦法……我都說了,公子別走~”


    墨菲垂頭想了想,“我說過,你就是說了,我也不見得會信。而且,我也不是什麽好人,有人傷害我的話,我也不會客氣的。你說的這些,我會好好考慮,你且先進屋去睡覺吧,明日再說。”


    閆桃兒這時酒勁已經全部上頭,若不是拽著墨菲,隻怕就堆地上了。“公子,桃兒說的都是真的……桃兒第一眼看到公子就喜歡得緊……”


    墨菲示意墨青把閆桃兒弄走,墨青上前,伸指一點,就抓著她的後腰帶,提著去了正房。


    墨菲看見,嗬嗬傻笑了幾聲,“點穴還真好用,跟木頭樁子似的,方便……”


    墨青很快就回來了,看著粉麵微熏的墨菲,上前扶住她,“我們回家吧。”


    墨菲搖了搖頭,“還沒玩夠呢,急什麽~”


    墨青直接橫抱起她,“二奶奶還是回去吧,沒必要再住下去了。”


    說著就把她抱回東廂,很快就收拾好了兩人的包裹,一左一右斜挎在背後,把劍往墨菲懷裏一放,又把包書的布包遞給她,然後橫抱起她,出得屋,腳尖一點地就上了房頂。


    墨菲隻覺得跟做海盜飛船似的,忍不念一吃吃地笑,明知這樣很傻,但大腦此時的異常活躍還是讓她探出手指頭,戮了戮墨青的臉頰,“阿青,小青兒,咱不回去好不好?”


    墨青腳下一錯,落到街上。不知為何,她現在的樣子,非常不想讓梁繼看到。“你想去哪兒?”


    “去……花樓!”墨菲突然興奮地拍著墨青的肩頭,“就去那兒,給阿青找個漂亮的花魁,小青兒長大了呢~”


    墨青雙臂一緊,突然用了身法,快速地向墨府而去。


    墨菲被這速度閃得有些暈,歪頭枕上墨青的肩頭,“慢些慢些,暈~”


    墨青也有些暈,被那混著酒味的暗香給熏的,也是被那緊貼在頸側的懷中人呼出的熱氣給烘的,心跳越來越快。好在,墨府就在眼前了,他足尖一點地,就躍上墨府的牆頭。


    “什麽人?”


    “是我,還有姑娘。”墨青直接飄落到地,“嬤嬤睡了嗎?”


    “阿青?”白鶴從暗處走了出來,看了眼他懷中麵色微熏的墨菲,“這是在哪兒喝的?”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先把姑娘送回房吧。”墨青邁步往墨菲以前的小院走去。“白叔,你跟嬤嬤說一聲,明兒一早派人去梁府請二爺過來接吧。”


    白鶴陪著他,邊走邊笑,“還以為是你拐了姑娘要私奔呢,連包裹都帶上了,嗬嗬~”


    墨青愣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過來,“白叔說笑了,二奶奶可是懷著小少爺呢。”


    這回輪到白鶴愣了,“姑娘有了?那怎麽還喝成這樣?真是胡鬧,你也不看著些~。得了,我去找嬤嬤,你先去吧~”說完一個閃身,沒了蹤影。


    墨青摸黑進了院子,又摸黑進了墨菲以前的閨房,小間的兩個小丫環才躺下,聽到聲音連忙爬了起來,掌了燈,進來一看,“阿青哥?”再一看,“姑娘?!”


    “快去打些水來。”墨青沒回頭,輕輕地已經睡著還摟著劍的她放下,那雙手慢慢掰開,取走劍後又把她頭上的馬尾拆了。


    然後才起身,把包裹解下來,借著燈光找出那件墨色細葛睡袍,遲疑地摸了下那衣料,才轉身遞給叫紅兒的丫環,“給姑娘換上這個睡。”


    才欲出門,林嬤嬤就散著發走了進來,看得出已經是準備睡了的,被白鶴就這麽請了過來。


    “姑娘懷了身子?這酒味~”林嬤嬤快步走到床邊,彎腰看了一下,就直了起來:“你這孩子還真是……,去取痰盂來,得讓姑娘吐出來。”


    一陣忙乎後,墨菲小臉發白地再次躺了下去。“嬤嬤,你好白呀,像新出鍋的白饃饃,嘻嘻……”


    “快把醒酒湯送過來,”林嬤嬤接過墨青遞過來的碗,“姑娘上回就傷了身子,這回更得小心些才是。算了,你這孩子也是不懂的,去睡吧,這裏有我呢~”


    墨青一臉內疚地走到門口,臨出門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才歎口氣,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梁繼就踩著露水殺了過來,墨菲此時還未醒呢。


    梁繼也不管那麽多,外衫一脫直接鑽進媳婦的被窩,一臉的酸意在墨菲自動拱進他懷中的時候化為無有。


    墨菲醒來時,還有些不在狀態,看了看床頂的幔帳,才反應過來,……怎麽回了娘家?


    “媳婦,你怎麽不看我呢?”


    墨菲吃驚地扭過臉來,“你怎麽也在這兒?”結果腦門裏一陣眩暈,她哼了兩聲,擰起了眉頭。


    梁繼坐起,把墨菲的頭托到自己的腿上,輕輕揉著她的太陽穴,“還喝不了?”


    “我沒喝多少。”墨菲不奇怪他為什麽會知道這事。墨青也不是個會撒謊的人,定是先被他追問來著。


    “沒喝多怎麽不敢回家?”梁繼酸意十足。


    墨菲不吭聲了。這事……她也才知道的好不好?但不能說,若是知道是墨青自作主張,隻怕得跟自己磨嘰起個沒完。


    梁繼見她不吭氣,這心火就一鼓一鼓的,可又不敢發,這氣憋得這個難受!


    過了一會兒,墨菲覺得好受多了,回身摟住梁繼的腿,蹭了蹭,“陪我再躺會兒。”


    梁繼像隻泄了氣的氣球,幾乎瞬間就癟了。哦了一聲,老實地縮了下來,緩而有力地把墨菲摟住。“媳婦,你還真是狠心。”


    墨菲繼續裝傻。


    直到她肚子傳過來咕咕聲,梁繼才輕笑一聲鬆開她,“本來還想餓你一會兒的,可我實在舍不得兒子也跟著挨餓呀。”


    墨菲就哦了聲,“原來你隻在乎你兒子?”


    “誰讓兒子他娘不乖來著?”梁繼才起的身又伏了下去,啄了墨菲一口,才滿意地起來,“你且等等,我讓人送進來。”


    用過了早飯,才欲回家,來寶興寶就匆匆地找了來。“二爺,快回府看看去吧,官差上門來抓二奶奶了~!”來寶哭喪著臉,蹦豆一樣的說完後,興寶瞪大眼,“二奶奶,城西臨南巷閆小寡婦死了~!”


    墨菲一愣看向墨青,墨青也愣了,“我昨晚隻點了她的穴,一個時辰後就能自解的。”


    “走,我們去看看再說。”墨菲起身,來寶連忙說:“二奶奶,官差還在咱家等著呢。”


    墨菲低頭想了想,看向梁繼,“你去白帆那兒問問,阿虎有什麽動靜,我帶墨青先去閆桃兒那兒~”然後對來寶說,“你回去,就說沒找到我。好茶好點心地供著,直到我派人給信兒。”


    梁繼知道這會兒不是撚酸的時候,點點頭,“那媳婦注意些,別累著。”


    墨菲點頭,看著他帶來寶興寶匆匆離去。


    白鶴上前說:“我陪姑娘走一趟。”


    墨菲看了他一眼,啥也沒說,帶頭走了出去。


    坐著墨府的馬車,來到了臨南巷。果然,閆家的後門處已有衙差把守著。


    墨菲下了車,直接走過去,李捕頭正好從裏麵匆匆而出,臉色很不好看。


    “這不是……”李捕頭見過二回墨菲,一次女裝,一次男裝,所以他是知道墨菲的,也大約猜出她的身份。


    墨菲拱了拱手,一身男裝也不好做福。“李爺,裏麵是哪位大人在?”


    “是刑名師爺尚先生跟仵作在現場,您這是……”


    “我前天租了這裏,昨夜離開,所以應該有被傳喚的必要。”墨菲從容地一笑,“還請李爺跟師爺通稟一聲,就說在下求見。”


    李捕頭有些擔憂地看看她,點頭轉身又進去了。


    不多會兒,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在下是開封府刑名師爺尚科,這邊請。”


    墨菲看了眼李捕頭,不知道他是怎麽介紹自己的,好像這位師爺很客氣?可眼下也不是琢磨這個的時候,她點點頭,“有勞先生。”拱拱手就跟了進去。


    現場不在閆桃兒的閨房,而是在墨菲曾住過一宿的房間裏。閆桃兒紅果果地躺在床上,連被子都沒蓋,一身斑紫的痕跡,不難想像是什麽原因。原本鮮活的小臉已經青白,嘴邊有細細的黑紅線,是早已幹涸的血跡。


    仵作是個三十左右的男子,一身黑衣,頭戴墨帽,足蹬軟底黑布鞋,偏偏長了張無血的白臉,正在翻弄著屍體。


    白鶴跟進來後,仔細地查看著屋子,除了那具屍體。


    墨青則一臉沉思地佇著,盯著腳前的青磚。


    墨菲湊到仵作身邊,也低頭看著,“找到死亡原因了?”


    “沒。”那人似惜字如金。


    “死前可有歡愛?”墨菲又問。


    “嗯。”那仵作這回隻應了一個音。


    “大約是什麽時辰死的,能估摸一下嗎?”墨菲不死心。


    “亥時中左右。”那人終於抬眼撩了墨菲一眼,“你是誰?”


    “我是這間房的房客,昨晚喝得多些,被我的侍衛帶回家。”墨菲直起腰,指了指閆桃兒喉側的那點發紫的痕跡,“這個是嗎?用力壓迫這裏,會引發窒息。”


    那仵作那細長的雙眸冷光一閃,“你怎麽知道的?”


    白鶴也扭頭看她,連尚師爺也好奇地打量過來。


    “這沒什麽稀奇的吧?”墨菲稀鬆平常地看著仵作,“掐喉嚨就能掐死人,其實,隻是壓迫住了那裏。若身上沒有別致命傷,我猜就是因為這個了,你看那個紫痕明顯比別處的深得多,都快黑了。你若劃開,就能看到那裏有一個小豆豆,一定已經破了。”


    這位仵作還真是較真的人,當初掏出一把鋒利的小刀,輕輕劃開閆桃兒的脖子查找起來。


    “白叔,你去閆桃兒的閨房看看,昨晚阿青明明把她送回房的。”


    白鶴點了下頭,轉身出去了。


    尚師爺眯眼看了看墨菲,“夫人畢竟是嫌疑人,這樣做不太好吧?”


    墨菲直視著他,沉吟了一下,“我也很好奇,師爺從哪裏得之住在這裏的是我,還派人去我家裏抓人。”


    尚師爺眸底一閃,“自然是有人認出了您。為了避嫌,還是請夫人去一趟衙門說清楚吧。”


    墨菲想了想,把昨夜閆桃兒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然後看著他,“既是有人想栽贓嫁禍於我,難道師爺不想盡快破案嗎?就算把我關進去,隻怕也是得放出來,何必呢?且我已經讓人盯住城西的阿虎,稍時便會有消息傳過來。向師爺告密的那個,說不定是個關鍵人物呢。”


    尚師爺在開封府混跡多年,比現任的府尹還門兒清呢,心裏暗罵,又是大神開戰,小鬼遭殃。再者說,奸殺這罪名怎麽也套不到這位頭上,於是點點頭,“報案人於婆子認出你是梁府的二奶奶。她自稱一年半前曾在梁府外見過你,所以你一來,她就認出來了。隻是沒跟閆桃兒提起過,也覺得這事跟她沒關係。”


    “昨晚她是給你們做好菜離開的,她做為最後目擊證人,我也隻能根據證詞派衙役去尊府上請您。”


    墨菲點點頭,心裏卻覺得不是這回事。那於婆子昨兒那麽看自己,難道隻是因為認出自己的身份?


    “另外,昨夜前院的張貨郎沒回來,說是下了鄉,賈帳房說寅時回來的,倒床就睡了,沒聽到後院有什麽動靜。”尚師爺想了下,“他也是沒人證明不在案發現場的嫌疑人。”


    墨菲點點頭,“但他是宏發賭坊的人,自是與阿虎相熟……”


    白鶴走了進來,“那邊的床上也有歡愛後的痕跡,脫下的衣裙沒有撕扯,應該是二廂情願的事。石桌上的肉菜幾乎沒有了,阿青說你們走時,還剩了好多,酒也沒了。”


    墨菲一聽就樂了,“還有撿剩的,這人得膽大到什麽程度?還是說,吃飽喝得酒後失德幹下了那等勾當?走,我也去瞧瞧。”


    “這不是我們用的碗,”墨菲看著歪在石桌上的碗,然後掏出帕子墊著手拿了起來細看,“看來是一個人……喲,這還有指紋呢,仵作呢,快來把這個拓下來。”


    一襲黑無聲靠了過來,“哪裏?”


    墨菲手一抖,差點兒摔了那碗,扭頭瞪他:“你走路都不帶聲兒的?多虧是大白天,這要是晚上,還不直接把我嚇得去找閻王憑理去?”


    那仵作也不吭聲,接過碗,盯盯地看著,“這油印能做什麽?”


    “對指紋呀,就能查出是誰在我們走後出現在這裏了。”墨菲歪頭看他,“你不知道?”


    “你怎麽知道的?”那人沒看她,隻是專注地看著碗。


    “書上。”墨菲擰著眉想,莫不是這裏的人還不知道這個?“每個人的指紋都不一樣的,快去幹活,回頭再說這個。”


    那人也不惱,捏著碗走了。


    尚師爺搖了搖折扇,“嘖嘖,我們這位伊先生,一個月都說不上幾句話,倒是與夫人一見如故。”


    墨菲看了看他,“長得憐人唄~”


    尚師爺微愕後笑了出來,“是是,難怪閆桃兒……不過,夫人……”


    “在外叫我墨爺,”墨菲也啪地打開折扇,耍酷地扇了幾下,“在下就是人稱一樹梨花壓海棠的墨爺。”


    尚師爺撲哧一笑,“是是,墨爺果然壓得,壓得……”


    “你這人也挺知趣的,”墨菲用扇麵一擋臉,衝尚師爺眨眨眼,“還不舍得把在我家肥吃肥喝的兄弟們都請回來呀?”


    尚師爺看著那扇麵撲哧一笑,“好好,就衝墨爺是帥哥,這事也得辦了。”


    墨菲扇麵一轉,露出另一麵,“如此多謝,改日請你喝酒。”


    尚師爺大笑,“好好,美郎君相請,在下不敢推辭。”


    墨菲這才一收扇子,“那師爺先忙著吧。對了,我總覺得那帳房先生不對路,先對他的指紋吧。還有那於婆子,總覺得她是故意把這事往我身上引。”


    尚師爺輕笑,“在下不是沒上當嗎?”


    墨菲才一橫他,他又說:“不過護國夫人不住在家裏,而是在外租房,確實有些奇怪。不派人做做樣子,似乎也說不過去,是不是?”


    “狡猾。”墨菲斂了眸子,“沒想到開封府還有你跟伊先生這樣的趣人,……我先走了,有其它消息會讓人知會你的。”


    尚先生拱拱手,眼一轉,“您之前有條命案,也被翻了出來,心裏有個數。”


    他雖不知是誰在幕後策劃這事,但這位的稟性卻是他所喜歡的,就忍不住透了口風。其實,他也品得出來,這樣的人,是不屑使那等齷齪的手段的。而且,李捕頭對這位的介紹,讓他明白自己必須靠上一方,中立怕是兩麵都會得罪。


    才出了閆家的後門,便見來寶急衝衝地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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