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外麵怎麽多了一匹馬?看樣子還挺不錯的~”


    墨菲看著撅著小屁屁扒窗望的梁繼,不由升起一股邪念……


    “媳婦……你那什麽眼神?”梁繼久等不到答案,一回頭,卻差點兒被那嚇到,“幹嘛那麽看我?”


    墨菲幽幽垂下眼,“沒事兒。”她絕不會說,那樣完美的臀型,真是正宗的帝王受呀……他怎麽這麽沒有自覺?再配上那張臉,難怪梁永能說他長了一張女人臉,就那雙瀲灩的桃花眼,粉嘟嘟的嫩唇,足以讓基哥們瘋狂。


    他怎麽就不顯老呢?難道偷吃羊胎了?


    梁繼憑直覺認為媳婦這會兒又不純潔了,身子一顫就縮了回來,“媳婦,夫人,……真瘮得慌。”他完全忘記了剛剛的問題還沒有得到回答。


    “乖,”墨菲勾倒他,“我這不是練習一下什麽是脈脈含情嘛,大概尺度一時沒掌控好。”


    “咱不練了成不?不會就不會吧,別難為了。”梁繼很想淚奔。自從媳婦那夜回來後,明顯有些不對路。自己不過是大腦一熱說了句從未看過她脈脈含情地眼神,她就如此嚇了自己好幾天。這都要回東京了,咋還是這麽的……執著?


    “我這人,一向活得認真,”墨菲抬手拿掉他頭上的玉簪,打亂他的發髻,一下下用綠色環保天然五指梳,理順著那柔滑的發絲,如同給貓兒撓癢一般,“夫君心有不滿,便是為妻做得不夠好,豈可不知悔改。”


    梁繼側身趴在媳婦的腿上,耳朵貼著那已經有些圓潤的肚皮,邊摸邊在心裏麵默念:兒子,你告訴爹,你娘這是腫麽了?


    墨菲靠著厚墊,梁繼一遍遍地摸著她的肚皮,她就一下下理著他的發,雖然在外人眼裏有些詫異,但不可否認,這一刻的氣氛是相當的……和諧。


    小蘭受不了了,頂著通紅的小臉蛋鑽出車廂,坐在駕車的墨青身邊。


    墨青看了眼小蘭,車裏有那麽熱嗎,臉紅成那樣?那主子是不是也熱了,要不要把簾子挑起來?


    “主子也吹吹風,涼快一下吧。”他才卷起一多半的簾子,就被那囧異的一幕打敗了,手一僵,簾子就吧嗒一聲落了下來。


    小蘭好不容易把臉上的熱散了,回頭一見阿青哥的傻相,撲哧一聲笑出來。


    墨青借由這笑聲把瞬間離體的三魂七魄都召了回來,默默地轉身坐好,啪地甩了下長鞭,卻沒有剛才的響脆。


    原來,主子喜歡的是那樣的男人?他眼前不斷浮現著剛剛的一幕。雖然看上去很唯美,但好像很別扭。難道不應該是二爺坐在那裏,輕撫著主子的後腦勺?不過,主子這樣,真的很強大呢,嗬嗬,二爺居然……他居然可以為主子做到這種地步!原本浮出嘴角的幾絲笑意,立時僵住了。


    小蘭癡迷地看著阿青哥的俊臉。他笑了?真俊哪……呃,怎麽又難過了?雖然沒有眼淚流出來,但小蘭就是覺得他在流淚,心裏麵的。


    白鶴扭過臉,目視著前方。這傻小子,還是這樣的執迷不悟嗎?姑爺確實有姑爺的不足,但有一點,那傻小子是比不了的。那就是姑爺……可以為了姑娘不要臉。剛剛那一幕,雖沒看得太清,但卻透出無比的溫馨。傻小子沒有機會打敗姑爺的,因為姑爺對姑娘的愛,不比他少,隻比他更無所顧忌。


    就算,傻小子曾與姑娘有過婚約又如何?那可是禦賜的婚,豈是他能插足的?不過,喝醉的傻小子還是蠻可愛的,不似平日裏跟鋸了嘴的木頭人似的。白鶴微微一笑,笑容裏麵的苦澀無法掩飾,當年的她,也是被那人感動的吧,所以不顧一切地與他生死相隨。


    回到汴梁沒多久,今冬的初雪便紛紛揚揚地落下了。這裏比江寧那邊要冷一些,因為有了煤,所以墨菲就讓各院盤起了地龍。一開始確實都不太會燒,常常把屋子裏的人都熏到院裏,後來墨菲親自上手了幾回,情況終於有所好轉。


    有了地龍,碳盆就不著了,相對的木碳的供求就小了很多,一些燒碳為生的小作坊就麵臨著揭不開鍋的窘境了。沈括上了道折子,讓這些小作坊專職去賣了煤,隻是給的量卻不大,但足夠他們養家糊口了,還能少砍不少樹。


    為何要多種樹,少伐林的道理,墨菲已經很具體地解釋給沈括聽了,所以他的折子裏也有了這一條。為此,墨菲覺得這沈括還頗有環保人士的覺悟,又挑了些自己能講得明白的跟他說了。然後這家夥不顧眼看就是年底,跑到種樸那邊尋了石油,開始煉……墨。墨粉雖略有異味,但卻是極潤的,寫出的字也比當下最好的墨條磨出的墨要細滑黑潤得多。


    接下來,指南針的改進也讓一向在才子名士眼中隻懂奇技淫巧的他一下子聲望大漲。


    趙頊也高看他一眼,給了個不小的官,這一切,沈括知道是拜誰所賜。


    當他目睹過梁繼伏低做小的相處之道後,竟也時不時地以請教為名,常常裝出無法理解,被肚子漸大脾氣就漸漲的墨菲沒少敲頭。他,卻甘之如飴。


    墨菲在每天的雞飛狗跳中收到種樸的來信,隱晦地提到梁永能受了重傷,逃回西夏了。


    墨菲焦躁多日的心,忽地平靜了。還活著就好,當初她不也在宋夏邊境上受了傷?這下子平衡了,雖然那女人還得到應有的報應。這一傷,總得養上一段日子吧?墨菲覺得今年的新年會平安地度過了。隻是心底還是有一抹內疚,悄然升起。


    眼下的墨菲,小臉已經圓了不少,粉團一樣的可愛。小盆一樣的肚皮也高高地挺了起來,也終於換回了女裝。就算是男裝也掩飾不住了,沒了倜儻,看上去倒像是腐敗的官僚,所以墨菲棄之了。


    趙頊忙裏偷閑,總會溜到她那兒,要嘛就約好了去天真樓,見麵之後,最愛做的就是撫摸墨菲……的肚子,這點讓她很無語。腦門也敲了,小腿也踢了,就連龍臉都捏了好幾把,無奈趙頊頂著被遺棄一般的小狗眼可憐巴巴地看著她,讓她想起長公主逝去後,趙頊的傷心,於是隻好放寬政策,隻許他隔著衣服摸,堅持不允許鑽進衣襟內。


    梁繼越來越像貓了,時刻盤在墨菲身邊,守護著自己的領地。可他也常倍感無力,似乎媳婦肚子裏的兒子,已經被好多人惦記上了。


    “媳婦,夫人,你去哪了?”梁繼一身血跡地臥在院內雪堆旁邊,一臉虛弱地看著挺著肚子橫膀子晃的墨菲走了出來。眼神無比哀怨,一個沒留神,她就被拐跑了,居然出去野了一天才回來?!


    原本墨菲被他嚇了一跳,才提起的心,在嗅到血腥氣後又放下了,不緊不慢地走過他,“去哪兒還得跟你報備一聲嗎?”


    梁繼暗咬牙,這不省心的女人,肚子都這麽大了,還……臉上卻是一黯,“夫人,看在為夫時日無多的份上,你就說了實話吧~”


    墨菲撫了下滾圓的肚皮,“狗血味道太嗆。你要真死了,會有人願意當便宜爹的。”


    梁繼翻身坐起,恨恨地將淋得滿是狗血的衣服甩下,追著墨菲而去:“夫人,為夫是打算燉鍋狗肉給你補身的~”


    夜裏,梁繼翻騰著睡不著,終於把墨菲惹怒,抬手就敲,“讓你吃,讓你吃,不知道自己是啥狀況嗎?”


    梁繼哼嘰著湊了過去,“我不是琢磨著那狗鞭,夫人吃著不妥嗎?”


    “沒聽說吃啥補啥嗎?難道,你是想讓我給你納個小妾,抬個通房?”墨菲的手指準確地摸上梁繼的大腿裏子。


    梁繼身心俱顫,“不敢不敢,為夫絕不敢生出那等齷齪的心思,隻求夫人憐惜……媳婦……”


    “夫人手下留情……啊……”


    墨菲不客氣地一擰,就聽梁繼嗷地一聲狼嚎,響徹墨瓊院……


    轉眼過了年,一晃二月二也溜達過去了,墨菲已經舉步為艱了。她現在就是個可以移動的球狀體,不止腳跟小腿,連手指都浮腫了,早上起來時,連拳都攥不得。那臉也越發的圓得鋥亮了,擠得本就細長的雙眼似新月,秀挺的鼻梁不能幾乎快被埋沒在包子臉中。


    姚嬤嬤連說上次懷丫丫可不是這樣子的。梁繼整天不是圍著她轉,就是圍著那老大夫轉,生怕還有什麽疏忽了的。


    倒是趙頊不以為易,總溜出宮來聽胎音。不是梁繼小氣,實在是覺得這兒子好像是他的一樣,令人氣憤。


    皇後娘娘賞了不少補品,墨菲都讓小蘭好生收著,一概不許用。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皇後不會是君子,因為她是女人。看趙頊那喜愛的模樣,別她前腳生下兒子來,後腳就被皇後娘娘以什麽名目弄進宮去。她的兒子,可不用別人來養。


    說來也怪,這兩年,宮裏隻有一位公主出生,尤其是近一年來,連個龍胎的喜信都沒傳出來過,墨菲覺得趙頊的後宮有問題了。但人家正主不吭聲,她的手也不好伸那麽長不是?皇家的是非還是遠離的好。


    柳葉出蕊之時,西夏大軍動了,直撲靈州永州等四地,墨菲覺得自己一直繃著的那根弦,終於可以鬆鬆了。該來的總會來,就跟她肚裏的娃一樣,該生的時候總會陣痛的。


    在過了預產期十三天的時候,連日拚命走路的墨菲終於有了要生的征兆了。早就住進梁府的兩個產婆一個老大夫齊齊上陣,連帶著得了信兒就飛奔而至的墨枝墨葉,把激動又緊張得的梁繼推出門。


    墨菲艱難地被攙扶著在地上溜著,疼的時候就大喘氣,深呼吸,疼勁兒一過就開走,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越快生下來越好。隻差最後這一得瑟了,她發誓,隻生這一個!


    終於在密集的陣痛中墨菲爬上床,擺好架勢,手邊預備上幹淨的白布,準備在關鍵時候咬在嘴中。


    墨菲在女人都要經曆的過程中後悔為何不穿成男人,哪怕是男男文中的攻也成,也好過現在遭這罪。


    院內的梁繼上演著當初荀況做過的傻事,居然還奇怪地想,為何當初丫丫出生時,他就沒這麽緊張呢?白帆跟荀況雖然很有義氣地陪著他,卻沒一個試圖勸解他停下腳步的。


    墨青隱身在樹上,手邊碗口粗的樹枝,被他下意識地剝去一層皮。雖然沒有響起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但他絕對感受到了一聲聲地悶哼。那骨子裏都淬著倔強的人,是不會容許自己發出那樣的叫聲吧?下唇被他咬出血,他卻感受不到疼,隻在心底暗暗祈盼著快些生出來……


    下了朝,為軍情煩惱的趙頊走慣了腿,打算來墨菲這裏尋些安心之語,不想正趕上這關口,立即暴走,比梁繼走得還快,最終成功地把梁繼替下場,他繼續繞圈兒。


    夕陽紅透半邊天的時候,突然自屋裏傳出一場爆口:“梁繼你個混蛋~啊~!”然後一道嬰兒啼接過他娘的接力棒,嘹亮地響了起來……


    “生了生了生了……”趙頊激動無比地跳了起來,倒是正宗親爹,身子一軟,滑落在地,隨後又瘋了一樣地打算衝進去。


    墨葉喜滋滋地推開門,“是個小少爺呢~”並有先見之明地讓開門口。


    梁繼第一時間衝了進去,趙頊一愣,隨後也要跟進去,被墨葉攔下,“您不成,這產房,男人可不好進的,會影響運勢的。”


    “那他怎麽能進呢?”趙頊不服氣地哼哼著。


    “他是親爹,裏麵這會兒還沒收拾完呢,還有血光,您進真的不合適。”墨葉說完就不客氣地帶上門,還落了栓。


    趙頊眨了眨眼,才知道原來這世上,也有他這個皇帝去不得的地兒~!


    墨菲覺得自己睡了好久,骨頭都散了,正琢磨著要不要醒,就聽到耳邊有嗡嗡聲響起。


    “夫人,媳婦,你怎麽還不醒啊?再不醒,為夫都成望妻石了。你看,兒子多可愛,可你再不醒就又皮包骨了。咱多不容易長了那身肉啊,夫人你不好太浪費了是不……”


    就是這聲音,總在她想飛離時又把她拽了回來。磨磨叨叨的,煩死個人,卻也讓她不忍遠離……


    終於墨菲挑起厚重的眼皮,“……你是鬼嗎?”


    “夫人!媳婦~”一臉胡茬兒,滿眼紅絲,瘦得下巴尖出的梁繼瞪大眼,漸漸的,那眼底凝結出越來越多的晶瑩,卻隻含著不落,原本粉潤得如同少年的雙唇幹澀爆皮,顫抖著又貓似地叫了一聲,“夫人,是你嗎~”


    “咳咳……”墨菲才欲開口卻咳了起來。


    “二奶奶,二奶奶……”捧著小盅的小蘭才進門便見昏迷了一個來月的二奶奶似乎睜開眼了,手一顫那小盅就摔了個粉碎卻顧不得地撲了上來,“二奶奶,你終於醒了……”


    不料一道墨影唰地擋在她前麵,“主子,你醒了~”


    墨菲咳得眼底泛濕,眨著眼皮看著如同脫骨一樣的墨青,“鬼呀……”


    “小蘭,把小少爺抱走。”梁繼一看墨青心底就來氣,一把推開他:“去倒水~!”


    終於墨菲喝上如同甘露一樣的涼白開,心裏這個激動啊,還是梁繼好用。


    緩過一口氣的她,不客氣地攆著兩個跟鬼似的男人,“都給我洗幹淨了去,收拾利索再過來,老娘看著不爽。”


    梁繼喜滋滋地應了一聲,墨青則愣了一下,才嘴角上翹地走了出去。各自暗想:真好,還是那個彪悍的女人。


    梁繼走進淨室後又沒回身,來到床前,一把抱起瘦得沒二兩肉的墨菲,“咱倆一起洗,省得費那二遍事。”


    這個,墨菲真沒異議,她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藥味兒,可見這段時間被灌進去多少苦藥湯子了。


    梁繼一臉傻笑地抱著墨菲出來時,已經一屋子人了,個個都頂著兔子眼,跟探照燈一樣地盯著墨菲。


    還好,墨菲身上有件長袍,不然,按以往的習慣,可就是裸~抱了。


    “我回來了。”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她能從大家的眼裏看出自己醒過來對他們而言是多麽大的喜事。


    似乎又瘦了不少的墨容直接撲了上來,“姐……你嚇死我了……”哽咽得埋在她懷裏,半晌才抬起頭。那睫毛還是濕淋淋的,眼窩紅腫。


    “我娘醒了嘛,我娘醒了嘛~”丫丫的聲音自人牆後傳了過來。


    人牆自動閃開,丫丫跟小狗似地衝過來跳上床,“娘啊……哇……”


    墨菲輕輕拍著那直抽的小後背,“別哭,娘不是醒了嗎~”


    “娘,你要是再不醒,……我,我就不要小弟弟了……”丫丫抬起又尖了下巴,一雙大眼似占了三分之一的小臉上露出毅然決然的表情,“我決定了,等弟弟再大些,就狠狠地揍他!”


    墨菲笑著抹了下眼角,“傻丫,跟弟弟沒關係,是娘……是娘……”她斟酌著卻不知如何說去了。


    “好了好了,醒來了就好,大家都出去吧,二奶奶身子還虛,來日方長,別累著她……”姚嬤嬤往外攆著人。


    墨菲歉意地看著大家,連墨葉墨枝都在,她們是時時刻刻地等著自己醒來嗎?


    屋裏終於隻剩下夫妻二人了,梁繼才欲爬上床,墨菲就說:“糟了,我還沒看到兒子長啥樣呢~”


    “看他幹什麽,看我就好了。”梁繼不滿地噘了嘴,“那小子沒心沒肺,有奶便是娘,一個月倒長了好幾斤,哪像你……”


    墨菲低頭看了看身上,可不是,又一身的風骨了。


    “那是你心心念念盼來的兒子,居然說這種話~”墨菲張嘴吃下他喂來的小米燕窩粥,不忘白他一眼。


    “早知道他讓你遭這麽大的罪,我當初吃了狗屎才想生他~!”梁繼幽怨地哼道,“以後,咱說啥也不生了,好不好?”絕不能讓她知道再不能生的事實,梁繼心裏默念。


    “去,你哪兒美呀,還生?”墨菲哼著,“別做夢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好好,那就好。”梁繼反而笑嘻嘻地,吧地啄在她額頭上,“他要是不孝順你,我就天天抽他~!”


    “你是親爹不?”墨菲被他那惡毒的表情逗到,有氣無力地點點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野種呢。”


    “你放心,這話誰說都不管用,那小子長得跟我一模一樣,那雙桃花眼,一看就不是省心的主兒。”


    墨菲看著一臉告小狀的梁繼眯了眯眼,“你說的是我兒子?”


    梁繼一抬眼對上她的,連忙大力地搖頭,“不是不是,說的是他老子……的老子,嘿嘿,對,就是他爺~!”


    墨菲咧咧嘴角,打了個哈欠,“不吃了,我困了。”


    梁繼把碗放到旁邊,滿臉緊張地問:“夫人,媳婦,你不會不醒了吧?”


    墨菲一拽他,“還真不知道,啊~反正你那麽能磨嘰,大不了再嘮叨唄~”


    “別,你再來一回,我就得瘋!”梁繼鑽進被窩,緊緊摟著她,把臉埋進她的胸前,沒了動靜。


    墨菲漸漸覺得不動勁兒,不喘氣嗎?用力一推,梁繼的臉就露了出來,眼角還掛著濕潤,卻已經睡得呼呼的了……


    趙頊於第二天一下早朝就殺了過來,一見墨菲含笑坐在床上看著自己,那眼也跟墨容似的……嗷地一聲就欲撲上來,被梁繼不客氣地擋下。


    最終兩個纏在一起倒上床,好在墨菲提前往裏挪了挪,才沒砸著。


    “好了好了,當你們都是孩子呢,”墨菲好笑地分開他倆,一人賞了一記,“嚇得我還以為你們奸~情了呢~”


    “姐姐你醒了就太好了,”趙頊不顧梁繼的白眼,拉住墨菲的手就不放,“還以為你把我撇下了呢。”


    墨菲幸福地歎口氣,覺得自醒來,這幸福就滿溢了。“有你們在,我哪舍得?”


    這是真心話。上一世的背叛,讓她覺得人生就那麽回事,你隻能相信自己。但是這些人讓她感受到了家人的溫暖,不管有沒有血緣關係的,都是發自內心地想她好。當然了,完美的人生是不存在的,要允許那些羨慕嫉妒恨的人物存在,這才是生活嘛。


    “曾經我以為,當你改變不了某些事情時,就當被生活強~奸了,可現在我覺得,這強~奸的滋味還挺好的。”墨菲無比感慨的一句,讓梁繼沸騰了,讓趙頊臉紅了。


    梁繼不客氣地踢了踢趙頊,“看也看了,想必你也忙得很,就不多留了。”


    墨菲納悶地看著梁繼,他什麽時候也敢跟趙頊這樣沒大沒小的了?她張了張嘴,“你……”


    趙頊眼一瞪,“哪有你這樣做姐夫的,小舅子好不容易來一趟,連飯都不管就往外攆?”


    墨菲把臉一轉,“你也……”


    梁繼理直氣壯地哼了一聲,“怎麽不行嗎?你沒聽你姐說要強~奸我嗎?閨房之樂,你做小舅子的也好意思留下觀看不成?”


    “你還真是……”墨菲又被梁繼嚇到,這扯脖子喊的人,還是那隻小貓嗎?


    趙頊哼哼了好幾聲,也沒哼出個道理,恨恨地站起來,“行,你夠狠!不過,我姐的身子還弱著,你最好自己捋去~!”


    墨菲愕然地張大了小嘴,這都神馬跟神馬?這話不是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太大了?


    梁繼跟打勝的小公雞似的,“姐夫的家事,小舅子不好太過關心,你管是不是我自己動手呢?”


    趙頊粗著脖子瞪著他,最終轉向墨菲,“姐,我打算收寶寶做義兒幹殿下。”


    “啊?不要了吧~”墨菲覺得那金光閃閃的光圈太過沉重,“真的不是客氣,我隻想兒子健健康康地長大,有個輕鬆的童年,不是不給麵子啊~”


    趙頊立即跟蔫了的茄子似的聳下雙肩,“姐,你不再考慮一下?”


    梁繼就在旁邊咯咯地笑個不停,又跟隻小母雞似的。“我就說了吧,你姐不會同意的,她的性子,我是最了解的。”


    墨菲危險地眯了眼看他,“敢拿我打賭了?”


    梁繼連忙一縮脖子,“我這不是怕你一醒來,知道那家夥給咱兒子頭上扣個緊箍咒後一腳踹飛我嘛~”


    “行,這回算你有理,下不為例。”墨菲滿意地點點頭。


    趙頊有些不舒坦了,“姐,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那帽子太大,我怕你小外甥經受不住。”墨菲一擺手,止住趙頊的解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還不成?真的不用,你就當爛泥扶不上牆就成了。”


    趙頊沒好氣地吭吭著,“我看是你瞧不上眼兒吧?”


    墨菲歎口氣,“幹嘛說的那麽直白,我是真不想兒子被那麽多雙眼盯著呀,我還想他順順當當地長大呢。”


    趙頊若所所思地看著墨菲,最終啥也沒說地走了。


    沒幾天,靈州被打下的消息傳了過來,趙頊在朝上發了頓大火,官官自危。


    墨菲也挺納悶的,明明通知那四州早早防範了,怎麽還是被攻破了?不過,打了近二個月才攻下靈州,也不算太慫了吧?北宋的實力真成問題,就這樣,趙頊還心心念念地想開疆擴土呢?養那麽多兵都是混飯吃的吧?


    不過,這已經不是她能操心的事了,反正北宋還有個幾十年好挺的,運數沒到,想亡也難。


    又過了二個月,墨菲的身子已經大好了,小家夥百日那天,正式取名為寧,同時丫丫的大名也定了下來,為安,一同入了家譜。


    說起這個,墨菲就火大,因為她從不知道丫丫居然在梁家還算是個黑戶,所以梁繼被敲成豬頭也不敢吭聲。


    小梁寧長得極好,那雙眼還真跟梁繼一模一樣,墨枝直接做了奶娘,讓墨菲很是感激。她知道,定是那時自己昏迷不醒,墨枝不放心,就日日陪著,順便把自家兒子丟下,奶了自己的兒子。


    但墨菲還是很快又找個了奶娘,她不好意思讓荀況爺倆兒在家守空閨。墨枝也知道二奶奶是為了自己好,就不再堅持了。


    不是墨菲不知道母乳的好處,實在是不能自產自足。本來沒生之前,已經小有波濤了,結果一個來月後醒來,又已經生生地恢複了回去,令墨菲有些咬牙切齒。喝別人的,那也算母乳,是吧?


    陸續又有消息傳來,慶州等地皆失守,一時間東京城裏人人變戰色變,不知道西夏的鐵騎會不會一舉攻進中原腹地,會不會……攻到汴梁城下。要知道這東京可是四戰之地,周圍一馬平川,實無天險可守。


    趙頊有些灰頭土臉地來找墨菲了,說實話,他真的不好意思來。可是沈括說,這事若是讓姐姐出麵,說不定還有擺平的機會。他其實在心裏也是多少有些企盼的,總覺得姐姐還有好多未展現的奇能。


    “姐,我是真的沒辦法了。”趙頊疲憊地枕上墨菲的腿,隻想立即睡去。一連半個多月了,他連眼都不敢合上。“四個州啊,都沒了,我是大宋的罪人……”


    梁繼一臉酸水地瞪著那賴皮賴臉的家夥,“你姐再能,也不是將軍,帶不得兵,你究竟想怎樣?”還占著他媳婦的腿?


    墨菲瞥他一眼,伸手拍拍趙頊的頭,“行,我去。不過,這是最後一件,你可不能再食言而肥了。等我回來,我就去江寧定居,你不得反悔。”


    趙頊雙手一抓,扣住她的腿,把臉埋進去,悶聲問:“你也不管我了嗎?”


    “你是天子,若你都消極了,下麵的臣子隻怕就各自找退路了。”墨菲摘下他的皇冠,輕輕理著他的發,“你要記得,為賢君,不在於自己親自去做什麽事,而是能善用手下的賢臣去做事。你當我是姐姐,我便全了這姐弟之情,隻因為你是你。皇帝再大,江山是他的,又不是我的,亡與不亡,與我沒什麽相幹,我自能過我的日子去。但你是我弟,我不能看著弟弟為難。此次,我若活著回來,你隻須記得自己的承諾就好。”


    趙頊猛地翻身坐身,雙手抓住墨菲單薄的雙肩,“姐……我舍不得你……”眼底泛紅,真誠地看著墨菲。


    墨菲相信他這一刻是真心的,至於日後……想太遠也沒什麽用。


    自趙頊走後,梁繼就一反常態地板起了臉。墨菲知道他這是不舍得自己,可剛剛因丫丫的事跟他生過氣,也就沒想哄他,於是放任他別扭去。


    當天下午,萬有親自送來了一套亮銀鎧甲,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伯伯別擔心,我命硬著呢。”墨菲正收拾著包裹,淺淺地一笑。


    “菲兒呀,這可是……九死一生的,你可千萬要小心些。”萬有難得動情,在那種人吃人的地方,動情是最致命的傷。但幾年下來,他已經把墨菲視為自己的女兒,後半輩子的依靠。


    “放心,我會回來的,答應伯伯的事,我是一定會做到的。”墨菲讓小蘭把梁寧抱過來,然後放入萬有的懷中,“伯伯,這是你孫子,就算哪天我不在了,還有他替我孝敬您。不過,不會是現在,我還沒活夠呢。”


    萬有小心地抱緊孩子,小梁寧正是愛笑的時候,一張嘴,笑成彎月的小嘴就流出了哈喇子,才學會咯咯笑卻還笑不明白,時不時地斷一下,端的是逗人喜愛。


    “好,好寶兒,爺爺就指望你了。”萬有笑得分外心酸,這些年的冷暖,自家自知,沒想到一次意外的心軟,幫了這丫頭一把,卻給自己帶來了這麽多驚喜,竟也兒孫繞膝了。


    送走萬有,貼身藏好他悄悄遞給自己的虎符。這是一半,另一半在種諤之手,墨菲知道趙頊這是同意自己的建議了。


    第二天一早,墨青跟白鶴就等在後門了。旁邊還有一匹馬,正是那匹汗血寶馬。


    墨菲帶上頭盔,翻身上馬,垂眼瞥著懷抱幼子,單手牽著愛女的梁繼,“在家帶好孩子。”


    梁繼又悲催了,這女人咋就不能說句暖心話?女兒糯軟的聲音響起:“爹,娘是讓你在家安心等她回來,別偷腥,要不就休了你~”


    乖女,你確定你娘真這麽在乎我?……梁繼無語地看著那雙澄清無邪的大眼。


    墨菲冷冷地哼了聲:“德性,還不如丫丫。”然後打馬直向西門而去,墨青白鶴隨後跟上……


    “娘子,夫人,媳婦,你一定要回來呀,不然……不然我就改嫁~!”梁繼追了兩步後,扯著脖子喊道。


    墨菲唇角微微一翹。改嫁?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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