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大的廂房裏,白大娘摘下包頭巾,撣了撣衣襟上的灰。雖說被丫環們喚聲大娘,但她卻不很老,頂多三十四十上下的樣子,長相平凡。細一看,竟是墨菲……果然扮相極佳,竟真跟尋常人家的廚娘有的一比。


    門一開,一身粗布棉袍的白大進了屋。“累了吧?”


    白大娘回頭,微微一笑,“還行,你呢?”


    “這點兒粗活累不著我。”化名為白大的墨青,打量了一番她的臉色,“你先歇著,我去打些熱水來。”


    待兩人洗漱完畢上了已經燒暖的炕,那張不起眼的熊皮就壓在了不算厚的被子上。


    “今天遠遠地看了一眼,那廝臉色青白,我看快了。”墨青輕輕推倒墨菲,“今天腰還疼不了?”他雙手揉熱,按在墨菲的後腰上。


    “好多了,前幾日正好趕上……那啥,又動了涼水,所以疼得厲害。”墨菲想起上次的痛經,有些無奈。偏這阿青不肯大意,每晚都要給自己按一會兒。


    “那就好。”墨青雖是如此說著,手卻不停,“不是年輕時候了,哪能再大意?當年你受了寒,紀老是怎麽說的?”


    墨菲雙手舉過頭:“好好,白大叔說的都對。”


    墨青又揉了一會兒才躺下,順手把她摟過來。果然,手腳又都是涼的,於是上下分工,給她暖著。便是沒有夫妻之實,隻這樣能摟著她,於墨青來說,也心滿意足了。若不是他硬要扮成夫妻,隻怕還換不來這等待遇。


    姐弟?有這般年紀還栓在一處討生活的嗎?……墨青每每想起這個,都無比佩服自己當初的英明果決與堅持不懈。


    墨菲縮成一團,近來越發的覺得這身子嬌氣起來。沒了狐襲錦袍,這個冬天還真是冷得難過。不過,這些都可以忍……再加把勁,離那人死也不過是一步之遙了。誰說要人死,就一定得下毒了?那是走了末流。不知食物還有相克之道嗎?


    “噓,外麵有人。”墨青突然咬著她耳根悄聲說道。


    墨菲側耳細聽,果然,東窗下有極輕的呼吸聲。這老狗還真是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麽都重,便是下人房,也三不五時的有專人巡查,探聽。


    最近梁乙埋身子越來越弱,他便疑心越發的重,對廚娘的監視也越發的密切起來。


    墨菲撫著墨青已經長出來寸餘的短發,毛茸茸的手感很不錯。這是剃了禿發後又長出來的,平時都包在氈帽下。


    “女人~”墨青呼吸漸漸不穩,卻不忘口風嚴緊,“好好睡覺。”


    “當家的,”墨菲忍住笑,“是不是那小寡婦又勾搭你了?我就說呢,這都多少天了,你都不肯碰我。我老實告訴你,她小叔子可早就盯上她了,我也不可能同意你收了她的。”


    墨青被她似真似假的口吻惹得心火頓生,“胡說八道,我一個做粗活兒的,還不如你個廚娘體麵,人家哪會看上我?”卻被那鑽進來的微涼小手給摸得上了邪火,“別鬧,再鬧,我可不顧你腰還疼了~”


    “唔~你還敢捏我?”墨青揮火滅了油燈,墨菲湊上來咬著他耳畔:“裝得不錯,人走了吧?”


    墨青側耳細聽,那如貓般的腳步聲似遠了。隻是被那隻小手勾起的火……不由自主地把人圈在身下,蜻蜓點水般地啄了幾口。雖說舒服多了,可這身子卻越發的滾燙起來。


    墨菲耳邊盡是他的喘息,以為窗外的人還在,便老實地任他親著,想著原來阿青還有這等演戲的天分。直到墨青收不住,吻上唇,並勾過舌尖才……稍用力地咬了那火種一般的舌尖……嗯,跟阿繼的不同,阿繼的總是微涼……神智已經清醒了過來。


    墨青喘息著卻不舍得放開她,直接抱她到自己的身上。


    “很難受嗎?”墨菲不是沒覺察出他今晚的異樣。(.無彈窗廣告)


    “沒事……過會兒就好……人走了。”墨青努力平息著。


    墨菲想了想,“要不……我幫幫你好了。有我在,你大概連手都不好意思用了。”


    墨青想了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不不不用……”臉上熱得能煎蛋了。他雖沒有過女人,可也……是個男人不是?那話的意思,還是明白的。


    “客氣什麽,咱倆誰跟誰呀~”邊說,小手邊鑽進去。他倆貼身的還都是細棉料子製的,反正也沒別的花費,工錢做幾身細棉裏衣都是夠的。且,前陣子,因梁乙埋喜歡她做的菜還賞了十兩銀子呢……


    “嗯~”墨青難耐地一提腰,“阿菲……不……”


    墨青再次掃蕩了一遍那生香的玉舌,不舍地退出,“我我~你……”


    墨菲也被他突然的熱吻給赫了一跳,卻也知那是關鍵時候,於是吧唧下嘴,以現代人強悍的內在靈魂說,“多大的事兒,理解萬歲吧。”然後還摸了帕子,替他清理。


    “……我自己來吧。”墨青有些傷心,有多大巨大的喜悅便有多重的失落,剛剛的一切此時想來,竟如夢幻一般的不真實。


    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那隻手,未等他握住便收了回去,墨青沉默了。


    “別想太多,要是還睡不著,我可以再來一次的。”墨菲覺得自己的語氣還算輕鬆。


    不用……這話,墨青沒說出口。把帕子扔出去後,反手把她摟緊。便是心痛欲裂,那也隻管裂去,隻求上天佑他不死,護得她周全回去。


    “透不氣了。”墨菲拱了拱,把臉自那厚實的胸膛處轉出來。“你身上真熱乎,他總是涼涼的……以前也是熱的,不過沒你熱。這要是到了夏天,非得捂出痱子不可。”


    墨青調整了一下心態,“不怕,你身子涼,夏天幫我降溫好了。”


    第二天一早,墨菲醒來時,炕已經是暖的了。墨青拍打著身上的雪進了屋,手上是冒著熱氣的水盆。“醒了?外麵又下雪了,今天多穿些。”


    墨菲擁了被子坐起,“我見天在廚房待著,有火烤著不冷。到是你,別忘了把那件羊皮襖穿上。”


    “噯~”墨青笑著搓熱了手,過來幫她穿戴上。


    “聽說今天太後要過府呢~”墨青熟練地幫她挽著發,然後把頭巾係好。藍底白花的頭巾,把墨菲的額頭擋上一半,後麵一直搭到頸下,與高領胡服連接上,盡可能地擋去她的風華。


    墨菲往臉上輕掃了一層粉後,臉色無光且微深了幾許,瞧著有了幾分人到中年的感覺。


    回頭瞧了瞧墨青的胡子,“是不是太長了?我給你刮刮吧。”


    “不用,收拾太利索了萬一被小寡婦看上呢。”墨青輕笑一聲。


    “那也……把上麵的剪短些,都紮人了。”墨菲自小簸箕裏拿出小巧的剪刀,“來,蹲下。”


    墨青被她說得心裏一熱,聽話地矮下身子,趴在她的膝上,仰起了頭。


    墨菲認真地修理著那唇上的青須,生怕一個不小心見了紅。墨青則癡迷地看著她,覺得這樣子也不錯,至少占著夫君的名頭……


    “白大娘,白大娘,老爺今早要喝粥,不吃肉卷子了。”


    門隨之被推開,昨兒那丫環又針紮火燎地闖了進來,卷進一股冷氣。


    “娜紮,急什麽,就算是喝粥,也得慢慢熬不是?下次記得敲門進來。你再這樣下去,將來可怎麽好找婆家?”墨菲慢條斯理地把小剪刀放回去,墨青則沉著臉回頭瞪了她一記。


    娜紮也沒想到這老倆口一大早的這麽有情調,圓臉上原本就凍紅了,這下子變得熱熱的。但西夏人就是開放,才十四五的小姑娘大眼一翻,“誰讓你們一大早的……昨夜裏忙活什麽去了?”瞧那架勢,理虧的還是墨菲一樣。


    墨菲沒好氣地掃她一眼,“行了,沒個姑娘樣兒。”


    娜紮見沉著臉的白大走出屋,連忙上前討好地笑道:“大娘做什麽都好吃,那肉卷子給我吃吧。”然後挎著墨菲的胳臂往外走。


    她是內總管紮仁的女兒,而紮仁就是新寡的娜木麗的小叔子。娜木麗不到三十,正是女子最成熟的年紀,豐胸細腰的,有後廚一枝花的美稱。紮仁豈會把這麽可口的美味放過去?再說小叔子納寡嫂,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於是就有些記恨上墨青了。可墨菲把娜紮哄得團團轉,時不時地給她吹吹風,讓她回去說露了嘴,暗地裏唆使著早日讓紮仁把他嫂子拐進自家門。


    娜紮還小,是個吃貨,在墨菲熬粥的時候便吃了二個卷子,裹了牛肉粒的那種,是墨菲自己想出來的主意。


    “大娘,我爹說了,大伯的就是他的。您不用擔心,她回不來了,爹說了,讓她在家做飯。”娜紮又哼了一聲,“我看她還怎麽發騷,我娘可厲害呢。”


    墨菲把去了血水的羊肝丁用醋拿了下,用水過了下到滾開的小米粥裏,那粥裏還有少許的蕎麥,又把菜葉胡蘿卜絲下進去,用湯勺攪了攪,舀了勺鹽。“其實娜木麗也挺可憐的,年經輕輕的,你大伯就去了。”


    娜紮不以為然地說:“我娘說了,大伯就是被她纏沒的,就是到了我家,娘也不會讓她整日纏著爹的。”


    墨菲笑笑,她娘是相府大總管的閨女,自然說話有底氣。“好了,嘴上又沒個把門兒的,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來,粥好了,再加二碟小菜……行了,快送去吧,小心腳下滑。”墨菲把小砂鍋直接放到托盤上,看了看外麵的雪,又找了塊幹淨的布蓋在上麵。


    “大娘,今天中午吃什麽?”娜紮端起托盤,小聲問。


    “要是沒特別的吩咐,我想做麻辣香鍋。”墨菲淡淡地回道。其他廚娘已經都上來了,各院的主子們一會兒都會遣人過來,不過她的活計已經忙活完了,再幫著打打雜就好了。


    “太好了,我就愛吃那口兒。”娜紮咕唧笑了一聲,樂顛顛地轉身走了。


    “娜紮這丫頭,也就得白大娘哄得轉。”身段能裝下兩個墨菲的廚娘莫裏朵有些吃味兒地在灶台前來了一句。


    墨菲無喜無悲地看她一眼,“小孩子嘛,有時說話衝了些,我都這麽大年紀了,也犯不著跟她一樣的,一來二去的,知道對方的脾氣就好了。”這人,跟娜木麗要好,也是墨青的粉絲之一。


    莫裏朵回頭瞥眼她那“幹癟”的身材,輕哼一聲,挺了挺地雷般的前胸。


    墨菲走到門前,喚正掃雪的墨青,“當家的,進來吃口熱乎的。”


    墨青哎了一聲,把大掃帚放到牆邊立好,拍著身上的雪,走了進來。被熱氣一熏,羊皮襖上的雪花很快地融成水珠。


    墨菲連忙用幹巾幫他拂著,又撣著他帽子上的落雪,“趕緊把襖子脫了,省得涼氣往裏鑽。”


    墨青聽話地脫了。


    墨菲回身給他舀了碗白米粥,用盤子裝了幾個肉卷子,一碗昨兒剩下的壇肉。自己也坐下,拿起個卷子吃了起來。


    墨青有外人在時,一向不多言。見她隻吃卷子,便舀了勺粥,吹了吹,喂到她嘴邊。


    莫裏朵瞥見,心裏升起無窮的酸。她也是沒了丈夫的,就算丈夫在時,何曾這樣體貼過?隻是她那小叔子離得遠,而且也窮得厲害,她才不要跟過去過那苦日子呢。


    另外幾個廚娘也自發地拿了愛吃的湊到桌邊,“看人家白大,多知道疼人兒呀~”


    墨菲笑笑,“老夫老妻了嘛,又沒個兒女伴身,隻能相互疼唄~”


    墨青聽了這話,又挾了塊冬筍遞到她嘴邊。


    未到午時,廚房裏已經忙得熱火朝天了。除了墨菲,廚娘們個個揮汗如雨的,十來個灶台都用上,那溫度,就跟桑拿房似的。墨菲也順後脊梁淌了汗,隻是比起那些肉厚的,要差多了。


    數道菜肴陸續端走,娜紮也來回送了幾趟菜,腿軟地坐下,等著吃墨菲的香辣火鍋。


    墨菲回頭瞥她一眼,盛出一碗來,“小饞貓,給你先墊墊嘴。”


    娜紮立即眉開眼笑了,自己拿了個白麵饅頭,狼吞虎咽了起來。


    墨菲把飄香的鍋中物盡數盛在小銀鍋中,下麵墊上熱湯煲,就是放了開水的器皿用來保溫的。放在托盤上後,看著已經掃蕩一空的碗,搖頭說:“你這丫頭,嚼沒嚼呀?”


    娜紮嘿嘿笑著,又喝了口水,把嘴上的油都擦幹淨,才趕緊端了托盤走人。


    給她盛的那碗裏,沒有鳳梨。鳳梨肉是最後下鍋的,香鍋裏有牛羊肉,有螃蟹肉大蝦,本就相克,再加上水果,吃不死你~!太後是嘛,好好品嚐吧。


    “你們幾個,前麵傳過去呢。”廚房管事走進來,大聲地說道。


    墨菲做出意外的表情,放下手中的麻布:“又打賞嗎?管事幫我們領了就是。”這是給別人看的,這廚房管事,可是墨青鋪了好幾年的內線。


    “相爺突然腹痛難忍,太後肚子也難受……”管事有些擔憂地掃了她一眼,“大夫說是吃錯了東西,所以要你們上堂回話。”


    其他幾個廚娘一聽,就炸了廟。“這是怎麽說的,我都是按以前一樣做的……”“可不是,吃了幾十年的,怎麽就吃錯了?”


    墨菲起身,“都別吵了,咱們老實去回話就是,大不了咱們各自吃幾口自己做的東西唄,還能毒死自己不曾?”


    “對對,是這麽個理兒……”


    墨菲夾在廚娘當中,走進大堂,隨之報上自己做的菜。不過三道,又跟著一起,夾了幾筷子自己做的吃進肚,然後被帶去側廳,等著反應。


    隻是她沒留意到,有個人已經注意到她了。


    沒半個時辰,莫裏朵肚子疼,去了趟茅房,出來後就好了。其他人都沒甚反應,墨菲自然更不會有反應。就算想去茅房,隻要不是憋得受不了,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的。


    結果莫裏朵被派去外院的廚房,那裏是給府衛們做吃的地兒,自然不能跟內宅的廚房相比。她一路哭嚎著被拖了出去,其他人都鬆了口氣。


    一場驚險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晚上墨青躲在被窩裏,咬著墨菲的耳根說梁乙埋吐得稀裏嘩啦,疼抽過去好幾回,聽說抽的時候全身僵了似的掰都掰不開。卻把他兒子梁乙俌暗中樂夠嗆。


    墨菲哧笑一聲,“行了,這回他甭想再好利索了,不用咱們下手,他兒子就能要了他的老命。”


    墨青忽地歎口氣,“今天梁永能也來了。”


    墨菲一愣,“是嗎?我上堂後也沒敢亂看。”


    墨青嗅著熟悉的暗香,不禁情動,大手撫上那細腰,卻還是擔憂的說:“我怕他認出你來。”


    墨菲沉默了會兒,“阿青,我怕是要連累你了。”


    “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二爺去後,我就沒把這條命當回事。隻是想著一定要把你帶回去,還有二爺的骨灰……”


    墨青被突然堵上嘴的小舌驚呆了。


    墨菲覺得自己有負於他,明天還不知會如何,可連夜潛逃是決不可取的。隻能硬等,不管結局如何,梁乙埋一定不會活太久了。他兒子都已經有兒有女的了,他還占著位置不讓賢,……西夏人可是有殺爹的愛好的。就連國主,被親生兒子殺的都有,公公霸占兒媳的事也是慣有的……所以她不擔心那老賊這回死不成。千防萬防,自己的兒子最難防。隻是阿青這輩子連個女人都沒嚐過,就被自己連累死了,實在是太……


    她是個想就做的人,反正也沒想長命百歲,為梁繼報了仇後,愛咋咋滴吧……隻是不甘心,那賤後還未死……


    墨青幾乎瞬間便迷失了自己。夜夜摟著心愛的女人,但凡是個正常的男人都抗不住,更何況他都摟了二個來月了?


    對於墨青的青澀,墨菲還是吃了一驚,沒想到他……


    翻身壓下他,墨菲的心裏又疼又酸的。這個男人得倒了多大的黴才與自己訂了親,守了三十六七年的身子……


    墨青情知明日或許就是斷頭時,隻是遺憾不能把她送回去。老處男的爆發是驚人的,在墨菲做過示範後,他竟欲徹夜不眠,直到墨菲哀求再也不能……


    未料砍頭沒等來,卻在第二天晚上,被梁永能要回自己的將軍府。


    墨菲對於這一戲劇化的轉變,隻能默默接受。兩人也沒什麽可收拾的,幾件衣服,那張熊皮褥子,外加十幾兩的銀子,三貫銅錢,就是全部家當。狼刃跟墨青的劍,自然不會帶在身邊,包括很厚的一撂銀票,都放在妥善之人的手中。


    梁永能騎在馬上,不時借機回頭掃過那個女人。可惡,居然潛伏在哥哥府上做廚子。幹什麽,自不必說。她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可惡!又恨自己,居然第一時間想的是如何把她解救出來!


    墨菲走得又累又乏,垂頭站在屋中,任上麵那人用眼刀把自己殺死了一回又一回。


    “怎麽著,連句話都沒有?還要再裝下去嗎?就你這身板,真的下了手,還能喘氣嗎?”梁永能被她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氣得差點兒倒仰。


    墨菲聽出那語氣中的無可奈何,即便他如此叫囂,心反倒安下了。抬眼冷淡地頂了一句:“死就死唄,不過是提前下去等著。誰還能活個千百八年的?又不是王八精。”


    “嗬,脾氣還這麽硬?”梁永能被氣得笑了出來,沒好氣地走過去,扯了袖子往她臉上蹭:“弄得灰陶陶~“


    墨菲擰著眉:“輕點兒,當鍋底灰呢?”然後盯了他鬢角的銀絲,“老成這樣了~,有五十了吧?”又盯了眼那渾圓了不少的將軍肚,“腐敗了。”


    “沒呢~!”梁永能瞪眼,不自覺地收了收肚子,又放棄了。看著那小臉被自己蹭得一道道紅,衝門外喊了一嗓子,“送盆熱水進來。”


    待下人出去,墨菲躲著梁永能拿了濕巾的手,“不用,我自己來~”


    梁永能不耐煩了,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按在胸前,半真半假地邊擦邊說:“都土埋半截的人了,還矜持個屁呀~”


    “粗魯。”墨菲推了幾下後,隻好放任。


    梁永能不客氣地捏著她洗淨鉛華的臉,“都吃什麽了,連個細紋都沒長?”


    “我這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墨菲翻著白眼,“大叔,放手吧。”


    梁永能歎口氣,“你呀,這脾氣還是半點兒沒改。他就受得了?”


    墨菲知道這個他,指的是梁繼,而不是被押下去的墨青。


    眨了眨泛潮的眼皮,垂眼看著地上的石磚,“他不在了。”


    梁永能一愣:“怎麽可能?他比我還小幾歲吧?……你真是來報仇的?”


    墨菲沒好氣地搡開他,“我來觀光的。要殺要剮,你隨意!”


    ------題外話------


    隻是很實際的生活……親們能理解吧……那個年代改嫁的事很普遍……而且,青真很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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