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您想吃什麽?讓人告訴我一聲就是。”墨菲一看到這個西夏國主,就不由自主地想歎氣。


    說實話,看他小時候倒也蠻聰明可愛的,怎麽長大了倒柔弱起來了?全無西夏男人強壯的體魄不說,便是眉眼之間,也是溫和得過分,換成自己,似乎不欺負他也沒天理一樣,哪有狼王之姿?所以墨菲輕易不跟他說什麽,生怕這位一個嘴上不牢,把自己賣了還拿不著錢。


    “白大娘,”李秉常一臉為難地看著她,“母後知道你了,想借你過去,說是太子也常在她那邊用飯。”


    瞧瞧,就是這樣,堂堂一介國主,連這種小事都要跟個廚娘解釋……墨菲怒其不爭地應了聲是。


    “可是舅父與孤說過,不希望你去母後那裏,他回來後,還要接你回去的。”李秉常還是一臉的為難,看著墨菲說道。


    “王放心,我會跟將軍解釋的。太後點明要小的服侍,也是小的福氣才對。”墨菲又歎,就這兩邊都不敢得罪的性子,還真是難以相信他爹他娘那樣的人物能生出這樣的小綿羊出來。想當初他爹多狠,親舅家全滅了,搶了他娘,也就是他爹的大舅嫂做了自己的皇後,他娘更狠,自己的親兒都能關起來,就為了爭權。可看著李秉常那眉宇眼的鬱結,又無語了。這能怪誰?打小這孩子就沒有機會自我肯定過……


    墨菲以為能很快見到梁太後,不想一晃幾天,都消停得很。直到這日午後,有個大宮女來吩咐她做些果汁,小太子想喝了。


    墨菲很快弄了兩杯果汁,那大宮女也沒說什麽,揣了就走。之後又沒了動靜,但墨青偷偷告訴她,夜裏還是有人暗中盯著他們的。


    轉眼入了三月,雨就開始一場接一場了,隻是都不算大,看樣子,似乎宮裏有幾分不安。果然,半個月後就開始旱了起來,溜溜地到了四月中,才又開始落下雨來,但聽說春耕也受了不少影響。


    原本西夏都以放牧為主,但近來因與北宋關係不和,大遼搶不起,西邊那幾個相臨的也都是虎狼之族,惹不得,便也開始鼓勵牧民們耕種了。以西夏目前的實力,再也經不起折騰了,就是梁太後有心再派兵去搶北宋這塊大蛋糕,也是不成的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墨菲要考慮的事。她很是花了些心思,做了些水果羹,用天然的瓊脂做了些果肉果凍,果然把小太子引了過來。引出小的,老的自然也就不遠了。


    “你倒有些心思,弄得出這樣的吃食。”梁太後高高在上,墨菲跪在下麵,目光所及之處,除了華麗的裙擺,就是那帶著大紅寶石戒指的手了。就連祖母綠的扳指都俱全,染得腥紅的長指甲,濃鬱的花粉香……墨菲能想像得出來,這位也算能征慣戰的太後,依舊是光彩照人。


    “太後娘娘,奴婢也沒別的本事,隻能在吃食上下功夫,針線什麽的一概不行的。”墨菲故作卑微。


    “這些日子太子胃口不好,你倒也費了心,自是該打賞的。”梁太後隨口賞了幾樣後,“聽說你烤肉餅的手藝不錯,一會兒做了些,哀家也嚐嚐看。”


    “是。”墨菲根本不抬頭,應了一聲後就被帶了下去。


    五月初,墨菲做的東西漸漸占穩了腳根,依舊的不多言,安靜地幹著自己的一攤活兒,使得原本要給她臉色看的那些人,都沒個下手的機會。因為她什麽都不參與,哪怕讓幫著打下手呢,都安靜地去做,半點兒沒脾氣。且墨菲時常弄些新鮮的,送與大家嚐不說,還交下不少宮女,就連太後身邊的大宮女,對她也越來越和氣了。


    六月底,新鮮的瓜果多了起來,新鮮的魚蝦也多了。雖說主食還以牛羊肉為主,但有了這些輔食,墨菲做出的菜肴花樣也更豐富了起來。現在,梁太後十有八九會吃她做的菜了,這讓墨菲越好的謹慎起來。沉住氣,是最關鍵的。


    梁太後是個多疑的人,這與她這幾十年的風雨經曆不無關係。但凡她吃進嘴的,都會讓相應的廚娘在特定的小廳裏同食。墨菲一直很坦然地一一吃下,如同其他人一樣。隻有回到自己的小屋後,有時喝蜂蜜水,或喝杯牛乳。反正飯後喝些水,這很正常。當然,也有提前喝牛乳的時候,這事做得多了,大家都習以為常了,還讚怪不得白大娘膚色這麽細白呢,原來是愛喝牛乳。於是喝牛乳的習慣也漸漸自小廚房裏的廚娘們開始散波出去。


    一日有廚娘做了烤羊腿,墨菲見有新鮮的西瓜蜜瓜,便隻做了個水果沙拉,用自製的酸乳拌了,當甜點送了上去。結果梁太後居然吃服了那沙拉的口味,便時常點這道甜品。


    墨菲自然是願意的,且梁太後慣喜羊肉,於是那西瓜便時常出現。還有,若是有狗肉火鍋的時候,她必會冰鎮些綠豆湯給太後解暑,牛肉裏加栗子,油炸花生米配酸辣胡瓜條什麽的更是常事。


    入了九月,梁太後居然臥床不起了。太醫日日請脈,也隻說太後憂思過甚,易寬心為上,再開些溫補之藥,並要求廚房做些藥膳。墨菲正中下懷,百年老參下鍋後趁人不備,放幾條蘿卜,之後再挑出,丟進灶台,於是太後的身子越補越虛了起來。


    九月底,梁永能進宮探視,順便把偶感風寒的墨菲帶回府。


    “是不是你做的?”梁永能立於墨菲的床前,麵色陰沉。


    如今朝上風雲欲起,讓梁永能有些後悔,當初沒堅持著把她押送回去。


    “我做什麽了?”墨菲無力地靠在床頭上,“你倒是瘦了些,怎麽,終於下決心減肥了?”


    梁永能尷尬一閃,便回過神:“你明白我指的是什麽。當初你去了哥哥府上沒多久,他也一樣的臥床不起,跟太後此時極為相似。”


    墨菲沒好氣地翻他一眼,“我還在你府上待過呢,怎不見你臥床呢?”


    梁永能沉吟了片刻,坐到床邊,抬手撫上她的臉頰,“是你不舍得對我下手。”


    “去,你倒會臭美。”墨菲笑嗔地轉過臉,讓開那隻手。“我怎麽了,你就這麽認定了是我?”


    “就是什麽都查不出來才讓人覺得奇怪。不然,你千裏之遙來此做甚?”梁永能不肯放棄地追問。


    “好吧,我承認原本是有些想法的,不過你也知道,宮裏比你哥哥府上還嚴緊,當初在你哥府上都沒有機會,去了宮裏就能有了嗎?”墨菲一臉光棍地看著梁永能。就是不承認,你能怎麽著?有本事查去。“更何況,太後吃什麽,都會要我們這些廚娘一起吃的,難不成我還害自己?”


    “你?”梁永能突然俯身咬了她一口,“嘴就是硬呀,這事定與你有關。”


    墨菲想了想,點點頭,“你若非讓我認個罪,那我認,我一直日夜祈禱著她早死來著。你也知道,我心眼小,不看到她倒黴,豈會甘心?”


    梁永能皺著眉頭瞪著她,半晌起身便走。


    三天後,梁永能把她打包帶走。


    “你這會兒不在國都能行嗎?”墨菲裹著蠶絲被,看著熱得一頭汗的梁永能,“還是說,你這個大將軍得守在軍隊上,怕一旦有何變故,軍隊會亂?”


    梁永能抹把汗,瞪了她一記,“有閑心關心我的處境,不如想想你自己吧。這樣的天,你還能蓋住被子……”話說不下去了,隻能恨恨地瞪著那張白得無血色的小臉。


    墨青一直沉默地守在她身邊,似乎他們說什麽,都聽不進耳朵裏似的。誰都能看出墨菲情況不好來,他也不傻,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便是墨菲做了補救,卻架不住原本的底子就不足這一事實。


    “真的不考慮留下?你們那邊如今也是太後當權了。”梁永能無不諷刺地說道。


    墨菲無語地閉上眼。四月,趙頊的死訊傳來時,她知道那個一直叫自己姐姐的皇帝定是帶了欣慰而去的,因為梁乙埋死在他前麵,也定猜出自己還在世,因為還有一人尚存於世。當然,也許會替自己擔憂,但會更希望自己做得再完美些,把梁太後……也一並收拾掉。


    “你還是擔心自己吧,早讓你兒子們分擔出手中的軍權,這才是上策,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墨菲感受到墨青抓得越來越緊的那隻手,卻也隻能悄然撫上他的拳頭。睜開眼,看著梁永能,“車裏熱,你就出去騎馬唄,捂出痱子可不幹我的事,別又賴上我。”


    梁永能無奈地笑笑,“我若不在車裏,豈不是更讓人好奇車裏有個什麽東西了嗎?”


    墨菲淡淡瞥了一眼:“罵人可不好,我是什麽東西,你就是個什麽東西,隻是公母不同罷了。”


    梁永能被她潲得有些沒臉,隻好把中衣也脫了,光了膀子。


    “心靜自然涼,看我家阿青,學著點兒吧。”墨菲心底還是有些感激的,不管怎麽說,還有能回到大宋的機會,就算是……那也還是想回去再看看。


    “你真的沒問題?”墨菲又問。


    梁永能搖頭,“若是太後沒了,邊關自要嚴防。”


    “那倒也是。”墨菲忽地一笑,“把我丟在遼宋邊界上就好。”


    梁永能對於她的通透已經心中有數。的確,如今北宋新皇還是個娃娃,自然興不起犯進之心,倒是大遼,難說會不會有異心生起。


    “我這也算叛國了吧?”梁永能有些自嘲地笑笑。


    “你這是一怒衝冠為紅顏。”墨菲知道他是在朝堂上大吵了一頓才趕赴邊關的,就是為了把自己送走。不能說不感動,但也沒到以身相許的地步。


    “算是吧。”梁永能知道再說也改變不了什麽,就靠著窗口怔怔地看著外麵。


    “可是梁大將軍的親衛軍?”


    外麵突然響起這麽一嗓子。


    車子停了下來,自有親衛長去應對,但梁永能卻擰起了眉頭,看著墨菲,神色莫測。


    墨菲衝他笑笑,“不回去嗎?國喪啊~”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墨菲沒想到他居然還能講出這樣的話,看來,他是真的真的想放自己的。忽地一笑,掩去眼底的水意,“還是回去吧,既然都能追到這裏了,便是還有後招。若是讓你真的回到軍隊之中,隻怕會有好多人睡不著覺了。但你若歸去,倒可暫時無憂。”


    “你也知道擔心我?”梁永能一抹胸前的汗珠子,“老子這些年就是在刀口劍尖上過活,那些人圈著王下了這樣的詔書,豈會沒有暗棋?越是這樣,我才越不能回去。有兵在手,一家老小才能無恙。”


    墨菲豈會不明白,隻是總不好說得太白,勸也是假勸,若他自己想不透這背後的事兒,說再多也無用。


    梁永能摸出一柄西夏劍遞給墨青,“你拿著,護好她的周全。……不用還了,就當給阿問留個記念。”然後就那樣光著上半身鑽出車廂。


    雖已入秋,但秋老虎還是蠻厲害的,尤其是正當午。


    墨菲聽著梁永能底氣十足的喊話,對墨青說:“你去門邊守著,他若有個萬一,咱們肯定也衝不出去。”


    墨青有幾分猶豫,墨菲又說:“有他在,就是一道護身符。雖然他若死了,西夏興許會更亂些,但我不希望他死在這時。”


    墨青隻好點頭,在青壇中掏出裹了紅布的狼刃遞給她:“自己小心。”


    墨菲笑了,“放心,我還沒活夠呢。”


    墨青目光一凝,突然垂頭吻了她一記,“你若不在,我豈能獨活。”然後轉去門邊掩在梁永能身後戒備著。


    墨菲卻蹙起了眉頭。自己的身子,隻有自己知道,可他竟說出這樣的話……


    不待她多想,外麵已經談崩了,羽箭飛至,墨青拔擋掉幾支後已經把梁永能抓進車內。馬車驟然提速,百人親衛拱在車旁吆喝著往前衝去。


    梁永能歎口氣,看著墨青的背影,說:“他確實是個好的,居然還能護我,可見對你言聽計從。”


    蜷縮在死角中的墨菲指著落到被上的箭,“別閑著,車上不是有弓嗎?”


    梁永能扯去車窗上的竹簾,彎弓搭箭:“沒想到居然這箭有一天也會射向自己人。”


    墨菲想了想,“隻有敵人,哪來的自己人?你的自己人,目前不過是車外的親衛們。能活多少,就看你的了。”


    梁永能一咬牙根,發出一箭,隨即響起一聲慘叫。有了開始,不用再勸,他也不會再停下了。回身把箭壺摘下來,竟還左右開弓,有親衛每每喝上一聲將軍神武,令墨菲無語。


    當然,流箭也不是不長眼睛的,雖然這車板夠厚,但還是會有鑽進車窗的。在箭盡之即,梁永能背上就中了一箭。這廝果然彪悍,一咬牙,倒撥出那箭,回身射了回去……


    墨菲勉強起身:“快過來。”


    梁永能不客氣地反撲上來,借著墨菲給他上藥包紮之即,又親又啃地占了好幾回便宜,吃盡了豆腐。


    墨菲瞪他,他卻笑道:“若真死在今日,總得得償夙願才成。我隻後悔沒能與你真的做回夫妻,隻親親,你便惱了嗎?”後又帶傷,拾起流箭,繼續向外射著。很快,那布便染透了,唇也泛了白,卻回眸一笑,對上墨菲擔憂的眼神:“能護你一時便是一時罷。”


    墨菲頓覺那一眼笑,竟與當初梁繼重合了似的,神思便恍惚了起來。直到唇上傳來疼痛才回過神,眨去礙眼的液體,看清了眼前這個咧嘴無聲而笑的半老頭子,“原來你對我也不是無心的。”他說完這話,竟又吻了上來……


    不知不覺摟上他的墨菲,觸到肩後那支箭杆後清醒了過來,用力一按那傷處,他倒吸口氣,退了出去。“真是狠心的婆娘。”然後不甚在意地轉過身來,“撥了吧,還能再射一個。”


    雖說年紀的關係,那身皮肉不再緊致,卻也彰顯出曾經的威猛。墨菲咬牙使出全力,猛地撥出那箭後便全身發了軟。被這貨啃咬了一口,才又勉強振作起來,給他包紮好後,竟無力再坐,軟倒在角落裏。


    梁永能雙眼放光地射盡箭後,湊到她跟前,如一麵山似的擋了過來,“放心,我還死不了。”


    墨菲見他有化身為狼的趨勢,暗誹果然是西夏男人,隨時隨地都能發起情來。卻弱弱地說:“你再壓上來,不用別人,我就死了。”


    梁永能一笑,“你總是防我跟防狼似的,這會兒子就算是你想,我也不能盡興。”


    墨菲翻眼,連翻好幾個白眼,不肯再搭理他。


    終於衝出重圍後,親衛們隻有二十幾個跟上的,餘下的不用說了。好在戰馬都是訓練過的,一路聽著口哨跟上不少,於是一人雙騎,繼續往前奔著,並不敢停。


    墨青回頭看了墨菲一眼,說了聲我沒傷著,便繼續駕車了。原本那車夫早就在第一時間被射落,他隻好不甚放心地接手了。不過那一眼,他也瞧得分明,梁永能至少中了二箭,應暫時無事。


    傍晚,大家對付了一頓飯後,直接趕了夜路。都知道能盡早趕至邊城,才能真正地安全下來。


    墨菲一覺睡醒後,車子還在動著。然後不客氣地把梁永能踢醒,“你去把阿青替回來。”


    梁永能不滿地嘀咕了一句,到底還是打著哈欠披著衣服出去了。


    墨菲親手摸過墨青的全身才放下心,被墨青摟在懷中,繼續睡了。


    再次醒來,又是喊殺聲陣陣了。睜眼便瞧見梁永能已經扣上軟甲,身前的箭壺擺了五六個。看來是把親衛們的也弄過來了。


    車子飛快地前行著,越來越顛簸,可見已經離了大路。墨菲想了想,把青壇縛於胸前,抓著狼刃,雖說無甚戰鬥力,但也不能不戰而亡。


    梁永能忙中抽眼,愣了一下道:“你這是做什麽?”


    墨菲把頭發又盤了一下,淡然道:“棄車。”


    “到底那壇子有什麽寶貴的,”他又勉強射出一箭,這樣的顛簸可不比在馬背上,準頭失了不少,“你怎麽總捧著?”


    “是阿繼的骨灰。”


    梁永能一愣後狼狽地撲倒,躲過飛箭,再看向墨菲的眼神就深了許多。卻一把抓過她,把背甲給她係上後,撫著她的臉,認真地說:“這輩子你認準了他,下輩子許我可好?”


    墨菲輕笑,“你們黨項人也講究這個了?我是不信的,隻認準眼前的。”


    梁永能啄了她一記,“我倒是想,可你不肯。一會兒讓阿青帶著你直接往邊境跑,不用管我。”


    墨菲盯盯地看著他,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底一熱,“別死,我在意的。”


    梁永能聽得動容,隔著那壇子就吻了過來,而墨菲也第一次回應了他……雖然中間隔著阿繼,可這個男人竟真的肯為自己去死,墨菲覺得這情欠得負不起,載不動……


    一吻過後,梁永能不舍地勾描著她的眉眼,喘息道:“我後悔當初放你走,悔了這些年,恨了這些年,……若真的有來生,我一定牢牢地抓住你,再不放手。”


    墨菲笑,舔了下微腫的唇,“那你得十歲之前就守著我,且還得守身如玉。”


    “行。”梁永能認真地點了下頭,“就這麽說定了。”


    隨後抱起她挪到門邊,一聲口哨後,那匹大黑馬跑到車邊。“阿青,帶她走!”梁永能猛地探出身子,把她舉到馬背上。


    墨青一愣,隨後旋身落到墨菲的身後,看了梁永能一眼,打馬急去。


    墨菲側坐著,摟著墨青的腰,眼睜睜地看著梁永能幾乎瞬間中了三箭,頓時眼前模糊了……


    梁永能的坐騎的確不同凡響,很快就甩開了追兵。但墨菲卻難掩悲痛,直到墨青收住坐騎,低聲問:“回去?”


    墨菲癡癡地想了一會兒,“回去……收屍嗎?”


    墨青沉默了,卻帶轉馬頭,向來路奔去。


    終於看到散落的親衛屍首,兩人卻遍尋不著梁永能的,直到看到那翻倒的馬車,車轅上隻有一灘血跡,一樣的不見他。


    黑馬突然自動往林子裏跑去,墨菲心中一動:“隨它。”


    終於在林深處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人,周身的血,似欲流盡了。


    墨菲一下了地,便掙紮著撲了過去:“你醒醒,醒醒……”那三處未及包紮的箭傷,被這樣一推又湧出血來。


    “咳咳……你怎麽又回來了~”低沉虛弱的聲音響起時,墨菲忽地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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