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眼看著天就要黑了,我們所有人都在院子裏準備東西,黃金魁跟羅二胖正在給院子搭一個棚子,準備晚上在外麵過夜,小寶槐打了盆熱水,坐在院子裏的小板凳上,用手托著下巴一臉憂慮的看著月亮正在洗腳,似乎為馮婉玲的安危操心不已。我和黃姑姑正在整理一些黃符和法器,為此黃姑姑特意準備了一些黃豆放在口袋裏,還把錦衣符咒裝在身上,打算晚上去焦雲嬸家細查細查。


    屋子裏,馮婉玲依舊昏迷不醒,蘇小沫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床邊,一臉羨慕的打量著昏睡中的馮婉玲,那眼神裏充滿了同情和羨慕,蘇小沫摸了摸馮婉玲的臉蛋,若有所思的說,“真是個美麗的女子,這臉蛋確是生的標致可人,讓人看了,怎能沒有惻隱之心,憐愛之意呢?”


    蘇小沫也許是覺得自己的人生過於坎坷,比起馮婉玲,徒增傷感,她輕輕地撫了撫馮婉玲的額頭,低著頭一臉羨慕的說,“你真是幸福,雖說出了這等不好的事,但至少你的夫君是因為愛你心切,所以才說出了這番傷人的話,還有李公子,李公子一直在你背後默默地對你傾注思念,雖說你已經嫁人,李公子的愛慕之情也些許不該,但是,至少你身邊,有兩個男人為你憂心不已,相比之下,我的遭遇早就相形見絀了,小沫並不如黃岐鎮大哥說的那般命好,生來就是苦命之人,我是很羨慕你馮婉玲的,難得還擁有李公子這等有情有義的人在你身邊。”說著說著,蘇小沫臉上劃過一絲悲涼,蘇小沫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麵的夜色,輕輕地點了點頭,轉頭看了看馮婉玲,自言自語的說,“看來,今天果真如同黃姑姑說的那般,你是醒不了了,馮婉玲,我來帶你回來!”說完蘇小沫吹熄了身邊的那盞幽燈,幽燈熄滅,白煙嫋嫋,蘇小沫也化作這股白煙,一縷一縷的飄進了馮婉玲的身體裏。(.)


    黃姑姑看著屋裏麵的燈滅了,歎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心裏還有些擔心,馮婉玲的傷勢到底如何了,我想問,但是又一想,黃姑姑今天把話說得這麽明白,我再繼續發問,又有什麽意義。


    一陣微風拂來,揚起了散落在院子裏的幾片枯葉,二胖被迷了眼睛,黃師傅拿茶杯裏的已經冷卻的黑棗茶水給他衝洗,寶槐洗完腳,收拾完東西,就竄進了屋裏的廚房炕上,因為馮婉玲昏睡在裏屋的床上,今天,至少這幾日,都隻能如此安排了。


    黃姑姑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我說,“拿上東西,我們走!”我心不在焉的拿著東西,緊緊地跟在黃姑姑身後,時不時的看著屋裏一眼。


    夜裏一更,我和黃姑姑走在村裏,黃姑姑意味深長的對我說,“小子,你現在後悔嗎?”


    我愣了愣神,驚訝的問道,“怎麽?後悔?你說什麽?”


    “你要是不亂說話,馮婉玲至於這樣嗎?你說你是不是害人呢!”


    我抿了抿嘴,難過的有些想哭,眼睛隨之濕潤了,歎了口氣說,“黃姑姑,你不要說了。”


    黃姑姑似乎也明白,現在的我內心也背著一個沉重的包袱,陷入無比的悔恨與自責之中。她隻是搖了搖頭繼續說,“你記住了,在這裏你要知道三件事,一定要把這三件事狠狠地砸進腦子裏,絕對不能遺忘。”


    我邊走邊擦著眼淚,帶著難過的哭腔說,“哪三件事?”


    黃姑姑突然停住了,站在我前麵背對著我舉起胳膊,打出了個手勢說,“第一,你和那個胖子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們沒有權利在這個世界做太多的幹擾,否則最終隻會害人害己,希望你切記,你們倆要是做不到,到時候發生可怕的事情,我也救不了你們!”


    “第二,你們來自六十七年以後,在這六十七年後,發生的事情,你們千萬不能跟任何人說,包括我和我弟弟,即便是寶槐也不行,這是天機,泄露天機是會引發不可逆轉的後果的,希望你掂量掂量輕重,不要做出什麽愚蠢的事情。”


    接著黃姑姑繼續朝前走,我跟在後麵若有所思,過了一會,我疑惑的問,“黃姑姑,怎麽不說了,第三件事是什麽?”


    黃姑姑擺了擺手說,“第三件事,就是,我也不知道你們會在這裏呆多久,也許是明天,也許是一生,總之,我用先天衍算算過了,曆來王朝末年,妖孽惡鬼橫行,這裏總要出些事情,我不可能保護你們一輩子,我弟弟黃金魁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家夥,指望他,還不如指望自己呢。”


    我繼續追問道,“黃姑姑,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黃姑姑突然轉過身來,慈祥的看著我,那眼神中充滿了期望,她意味深長的說,“我黃家的法術始終還要傳承,如果你想學,我可以傳授你防身驅鬼的法術。”


    我很驚訝,從來沒想過黃姑姑能有這樣的想法,我連忙支支吾吾的說,“那好啊!我早就想學這些法術了,隻不過之前老師告訴我們,這些道士的五鬼運財,麻衣算命,都是些封建迷信,所以我才沒有太在意,但是現在,經曆了這麽多,我早都已經相信了。”


    黃姑姑笑著搖了搖頭,“道士的法術是真是假我不清楚,隻是我黃家的法術並非傳承與道教。”


    我撓了撓頭,突然想起蘇小沫之前講的那些話,好像提到過黃家祖先黃岐鎮說過的什麽,我繼續問,“不是道教?”


    黃姑姑點了點頭,微笑著說,“我們黃家的法師曆代傳承,修習的都是大天尊闡教的法術,與道家的道法有所接近,但是又有所不同,闡教的法術自成一派,其中又包含了道家的很多東西,是天地人三才玄法的集大成者,我們黃家的先天衍算就出自周文王的卜卦,然後又結合了陰陽讖緯的推衍之說,才造就了黃門的獨特法術,隻不過,先天衍算隻能推鬼事而不能推人事,也就是說,如果這件事跟鬼怪沒有關係,先天衍算就無法預知結果,不過這也好,這樣的法術並沒有副作用,畢竟這種算鬼不算人的方法,得出的是鬼怪的結論,不會泄露天機。”


    我心悅誠服的點著頭,“那…算人之法是什麽?”


    黃姑姑慢條斯理的說,“截教的五行蠱咒,截教的精髓就在於截取這萬劫不複中的一線生機,所以截教就衍生了一門可怕的法咒,叫做潛法讀心,這個潛法讀心是可以進入人的潛意識裏,在對方的思想裏自由穿梭,從而達到預測和控製對方行為的一種法術,也叫做妖蠱,這潛法讀心的可怕之處就在於可以任憑施術者的意誌改變對方的行為,從而對人以及事情加強控製權。”


    我有些驚訝,想不到這世間竟有如此可怕的法術,我連忙問道,“這截教的潛法讀心,難道就沒有什麽副作用嗎?”


    黃姑姑歎了口氣,“哎……潛法讀心,如果使用的次數過多,施術者的意誌就會遭到反噬,也就是說,到達一定程度,施術者的思想就會變成別人的,整個人也會性情大變,就跟換了個人一樣,失去自己原有的人格,永遠不會恢複。”


    我點了點頭,認真的對著黃姑姑說,“黃姑姑!我願意做您的徒弟,願意學習你們黃門的法術!”


    黃姑姑高興地看著我,似乎很興奮,她臉上流露出難以言喻的滿足,對我說,“好!好!姑姑教你!”


    說完,我跪在地上給黃姑姑磕了三個頭,事急從權,儀式也就隻能如此簡化了,但是這種儀式,在心不在形,我在這個世界突然間感受到了一絲歸屬感。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走到了焦雲嬸家了,焦雲嬸和毛毛的屍體已經被抬走了,但是地上的血跡還依稀可見,我和黃姑姑仔細的觀察著焦雲嬸家裏的一陳一設,希望能找出什麽痕跡和線索,這時候,黃姑姑突然從袖子裏掏出一張沾著血肉的符紙,轉過頭來對我說,“早上,你們在門口吵架,我在裏麵取了死者的血肉,現在就可以施法,用鬼眼看路這一招,以你作為載體,讓你回到事情發生的那一天,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點了點頭,對著黃姑姑說,“好吧,反正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路”了,就按師傅你說的辦!”


    黃姑姑拿著那張帶著血肉的符紙,給裏麵包裹著一根燈油草的草枝,然後取出包袱裏的錦衣符咒,披在我身上,她開始口中念念有詞,“幽月當空,陰陽並行,漆黑如皂,顛倒時空…………無上量法,鬼眼匆匆……”


    漸漸地,我的意識開始模模糊糊,這種感覺就跟那晚在桃林,寶槐奶奶施法,送我們來到這裏的那一天一模一樣,我感覺自己飄了起來,跑到了浩瀚的的星空中,在星空的不遠處,我看見,就在對麵,麵無血色的焦雲嬸拉著毛毛的手,正在朝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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