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隻一個想法:這肯定是葉家人搞得鬼!


    那個女人走了,卻留給寧家一屋子的愁雲慘淡,就連當歸都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愣愣的不敢亂動。


    身體本來就不好的寧奶奶一個支撐不住,頹然倒在了地上。


    安心哭喊著緊緊閉著雙眼的垂暮老人,吃力的把她扶到沙發上坐好,學著老人的樣子掐著奶奶的人中,可她並沒有如預想中般醒過來。


    安心一下子慌了,拿了點錢揣在身上,不顧一切的想要背起老人去醫院,她背過身,伸出雙臂扯住奶奶的手,努力的把她拉到自己纖瘦的背上,她繃緊雙腿咬牙站起來,奶奶全身的重量立刻壓到她的身上,她顛了顛把奶奶向上一點,然後一步一步朝外走去…汊…


    已經開始認人的當歸見媽媽不管他往外走,立刻哇唔一聲,哭了。


    這一聲傷心的哭叫鹽巴一樣灑上安心心頭,她霎時紅了眼眶,她知道自己不能回頭,一回頭,肯定舍不得。


    可被她扔在身後不管不顧的是她的骨肉啊,她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隻見當歸揮動著短短的四肢一下一下朝她爬過去,嘴巴大張,哭的一抽一抽的,弱小而無助的模樣朕。


    果然,淚水決堤而出。


    不知道是生活無形中的壓力壓垮了安心,還是背上奶奶的沉重對於她而言過去嚴苛,還是覺得心裏太過軟弱無助,總之,她背著奶奶一起摔到了地上。


    她身上再疼,心裏再苦,也不為自己喊一聲叫一聲,她隻是……隻是手足無措的檢查著奶奶的身體,嘴裏呢喃著,“我真是沒用,太沒用了,怎麽能讓奶奶摔下來?我怎麽這麽沒用。”


    如果……她青梅竹馬的戀人還在她身邊就好了。


    如果……她可以繼續叫小皮來幫忙就好了。


    如果……她有個丈夫就好了。


    可是生活中沒有如果,所以她隻能咬牙再背起奶奶,把當歸一個人鎖在家裏。


    或許,再過不久,這個家也會沒了,會變成一堆廢墟,她們孤兒寡婦將無家可歸。


    安心的腰被奶奶壓彎了,承受重量的雙腿在打顫,牙齒繃的咯咯響,頭上的汗冒出一層又一層,以旁觀者的目光來看,人們便會看到一個纖細的女孩子背著一個老人往街上走。


    到醫院的時候,安心是請的出租車司機幫她把奶奶扶進去的。


    找醫生,拿藥,掛水……住院。


    安心的耳邊是醫生說奶奶的病情是如何如何嚴重的話,眼裏是一長串一長串的費用單,腦袋裏嗡嗡作響亂成一團。


    她自顧自的忙來忙去,絲毫沒有注意到一道冷鷙的目光自她出現便如影隨形的黏著她。


    普通病房裏,安心握住病床上奶奶蒼老的手,“對不起,奶奶,小安現在回去把當歸接過來一起陪著您老人家。”


    安心急匆匆的往外走,卻有一個健碩的人擋住了她的去路。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跟著往右,安心這才煩躁的抬頭,葉慕寒陰測測的俊臉便毫無預兆的映入她的眼簾。


    可她沒功夫和這位大少爺耗,便低頭,繼續走自己的路,可他始終擋著她。她發火硬衝,他就抱住她,任她怎麽踢打掙紮都不能掙脫他的懷抱。


    “你想幹嘛?”安心忍無可忍,狠狠的瞪他,她心裏快急瘋了,當歸那麽小,把他一個人鎖在家裏,她能不急嗎?


    可他偏偏跟她過不去,把她禁錮的死死的,她氣的又要沒骨氣的哭了。


    “我都知道了。”葉慕寒半摟半抱地把安心拖到沒人的角落,精銳的眸子看著她。


    “什麽?”安心不解,他知道了什麽?


    “你奶奶得了尿毒症,我剛剛問過醫生了,很嚴重,沒錢根本活不下去,也治不了。”他平板的說出令安心焦慮痛苦的事實。


    “所以呢?你很得意?又來嘲笑我?”安心壓下滿心酸痛,毫不退縮的仰視著他鋒銳的目光。


    他詭譎的展顏一笑,勾魂攝魄,徐徐抬起安心纖巧的下顎在她靈動的眸子上印下一吻,如修羅低語,“我沒有任何要嘲笑你的意思,事實上,安安,我是你唯一的出路。”


    他見安心蹙眉,用一種期待的勸哄的語氣淳淳善誘,“隻要你肯和我在一起,我會幫你,無論是什麽。我想你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奶奶病入膏肓去死吧?”


    無論是什麽嗎?


    “安安,隻要你答應,把一切困難都交給我,為你,我願意,隻要你肯點頭,安安”他似有些害怕,怕她會不答應,所以抱住她,緊緊的嵌在他寬闊的胸前。


    “無論是什麽你都肯幫我?”安心退後一些看著他深幽的眼睛,想要確定他話裏的真實度。


    安心見葉慕寒鄭重的點頭便笑了,笑的有點僵硬有點欲哭無淚,“好,第一,去蓉蓉那裏幫我把我們寧家的財產要回來。第二,幫我把奶奶的病治好。第三,不準拆我們家的房子。如果這三條你能做到,我們再談。”


    他幾乎想都沒想便回答了一個字,“好。”然後歡天喜地的抱著安心親吻,安心一陣錯愕,他真的能做到?她不信。


    不耐的推開他,“你先去把事情辦好了再來找我,我現在有急事,你放開。”


    “有什麽事?我陪你。”他無賴一樣跟著她。


    安心攆不走他,又不想再浪費時間,隻好怏怏的坐上他的車叫他送她回家。


    車子還沒停穩,安心便火急火燎的開門下車,看得葉慕寒雙眼直冒寒光,這丫頭不要命了。


    安心拿鑰匙開門,心和手一起輕微的顫抖,推開門,目光急速的掃著大廳,當歸卻就在她腳邊,大概哭的累了困了,竟趴在地上睡著了,長而彎曲的睫毛上還掛著可憐的淚珠兒。


    安心的心一陣陣發疼,彎腰溫柔的把他抱在懷裏,地上冷,小身體微微泛涼,安心眼眶酸澀,把兒子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胸口,唇輕柔的吻著懷裏的小人,喃喃道歉,“媽媽,對不起當歸,當歸,你怪媽媽嗎?”


    睡夢中的當歸忽地抽了抽,仿佛哭到傷心處噎住了一樣,看得安心更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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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慕寒尾隨而來,他斜斜倚在寧家門邊上,無聲地看著安心心疼著一個幼兒。


    她也還隻是個小女孩模樣,身上還穿著他寬大的襯衫,袖子卷到了中間,衣擺處打了一個蝴蝶結,而下身還是昨晚在‘天之閣’穿的那套短裙,她自己渾然不覺,她現在有多麽的吸引他。


    難以想象,小時候那個屁顛屁顛整天圍著他轉的小女孩不但長大了,甚至流露出一種令他震撼的母愛來。


    可這孩子不是他和她的,想到此,不由得一陣暴躁。


    “我渴了。”葉慕寒悠閑的走過來看著安心母子,這小孩……越看越討厭,他怎麽能這麽肆無忌憚地占有安心的懷抱呢?


    安心瞅他一眼,小聲的說,“冰箱還在原來的地方。”


    她十二歲以前,他幾乎天天會來他們家,自然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可是世事變遷,她如今無心說出如此家常話,好像顯得兩個人無比的默契,當下心裏有些別扭起來。


    不過,葉慕寒很開心,憤憤的看了一眼占據安心所有注意力的小鬼,然後便走至廚房拿飲料喝,打開冰箱門一看,除了幾顆雞蛋就隻有兩瓶礦泉水,他記得她以前最愛喝那些瓶瓶罐罐的果汁,可是現在裏麵一瓶也沒有。


    剛才在醫院,看見她盯著醫藥單發愁,單薄的身影分明落魄卻假裝堅強,葉慕寒的心裏有點兒不是滋味。


    “他睡著了,你還不把他放下?”葉慕寒空著手回到了安心身邊,斜睨著此刻感覺到溫暖和嗅到媽媽氣味而睡的香甜的當歸。


    安心不想理葉慕寒,抱著當歸就想回醫院,葉慕寒一把抓住她,上下掃她一眼,硬是接過當歸,“你先去洗個澡換件衣服。”


    安心這才恍悟自己還穿著超短裙和他的襯衫,臉色不由得又白又紅,但看著葉慕寒抱孩子的笨拙模樣,猶豫著不敢離開。


    “幹嘛?還怕我虐待他不成?這麽點大,我還不稀罕欺負他。”葉慕寒抱著當歸,軟軟暖暖的一團,抱在懷裏怎麽就那麽別扭?渾身不自在。


    “讓他睡下來。”安心說著作勢就要接過當歸安置在嬰兒床上,葉慕寒覺得她不信他嫌棄他,躲著她的手偏不把當歸還給她。


    “你這人怎麽這樣?”安心惱了,覺得他太無理取鬧了。


    葉慕寒挑眉,不甚理解的看著她,“我怎麽了?我幫你哄你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我還有錯了?”


    一句話,空氣立刻窒悶壓抑起來。


    安心臉色一陣陣發白,唇抿的死緊。


    葉慕寒自覺說錯了話,靠近安心期期艾艾的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要說不介意?那是假話。要說介意,她拿武雲姿堵他,他也說不清。


    隻好蹭著她的肩膀,輕聲說話,“你去洗澡,我來照顧他,放心,我會像對你一樣對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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