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行南――”


    直到上床前,安心都覺得鬱悶,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齒的念叨這個洗不掉擦不去的名字。


    依舊和安安媽媽同房不同床的當歸迷迷糊糊的問,“你說什麽呀?”


    “沒什麽,睡覺睡覺,你明天還要上學。”


    “明天是周末啦,豬。”當歸幹脆翻個身朝安安媽媽看過去,見她正就著床頭燈認真的翻閱什麽,聽他罵她,眉頭一蹙,貌似嚴厲的眸子狠狠的瞪向他,“寧當歸,你越來越不像話了。汊”


    當歸隻當沒聽見,爬起來雙目炯炯的看著安心,很疑惑不解的問,“安安媽媽應該不討厭小皮爸爸才對,那為什麽不願意他天天來看我,對小皮爸爸也不是很好。”


    小孩子的直覺有時候很靈的,當歸感覺到安安媽媽事實上並不討厭小皮爸爸,有時候也看似不經意的關心他,可是總覺得就算小皮爸爸對他們再好,安安媽媽也不領情,有種把他推的遠遠的感覺。有時候看見小皮爸爸一個人偷偷的露出那種難過的表情,他心裏也覺得難過。


    安心被當歸問住了……恍惚了好長一會兒才悶悶的想是不是自己心胸不夠寬闊呢?這麽多年了,她都沒能原諒他朕。


    事實上,知道了事情真相以後,又曆經了那麽多的世事變遷和時間更迭,當初的那個陰影已經漸漸的消逝模糊,隻是――對於做出這件事的人依舊無法以一顆溫和的心去麵對。


    小皮明顯的照顧,點點滴滴她看在眼裏,明了他是想為自己贖罪求得她的原諒,他無聲無息忍受她的若即若離,想必這幾年心裏大概也不好受。


    要原諒他嗎?安心的眉心出現一道淺淺的溝壑,腦海裏不禁出現他抱著她進產房的畫麵,他喂當歸喝奶粉的畫麵,他被葉慕寒逼迫離開市的畫麵……更不要遑論,這些年他默默的付出了,不知不覺,這個人已經與她有了這麽多的牽扯。


    原諒?還是不原諒?這是個令她頭疼的問題。


    暫時先不想吧,安心低頭,繼續看手裏的文件,當歸沒等到解疑答惑,不滿的嘟嘟嘴,扯被子蓋住自己,睡覺。


    令安心始料未及的是寧家的產業在葉蓉蓉手上居然有了很大的發展,而且每個店麵都很賺錢,甚至新開了兩家珠寶店,記得葉蓉蓉大學讀的是廣告傳媒專業,平時除了花枝招展的逛街玩樂也沒什麽經商的愛好,不自覺的安心就聯想到了裴凱澤,應該是他一直在管理經營吧。


    她這幾年雖然自考了工商管理的本科拿了文憑,但沒有實際經驗,管理上她還要下功夫,以前隻見過媽媽在忙這些事,而且那時候的管理高層都是跟過爸爸的,很衷心,現在發現很多都是陌生的名字,是生麵孔,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來,心裏很忐忑,這一晚上都沒睡好。


    周末,瑜伽館練習的人反而更多,所以安心還得上班,而且還要帶著當歸一起去。


    當歸不樂意去看那些女人扭來扭去,便偷偷打了小皮爸爸的電話叫他來帶他去玩,安心看見小皮忽然出現就猜到當歸和他串通好了,見小皮臉色隱約有些倦色,安心便叮囑,“你還是先回去睡一覺再來陪他吧。”


    小皮每夜都在‘金色年華’當值,夜夜睡眠不足,白天經常去孤兒院照顧那些孤兒,還要來陪當歸,安心真不知他哪來的精神。


    “那讓小皮爸爸去我們家睡覺,順便陪我。”當歸一把拽住小皮爸爸的手,不想讓他走,也想讓安安媽媽對他好一點。


    安心不是木頭人,小皮的執著多少讓她動容,四年來第一次點點頭,把鑰匙遞給小皮,“那你帶他上去吧,我去上班。”


    小皮狂喜,捏住鑰匙的手隱隱顫抖,目光一瞬不瞬盯著安心的背影,似乎看見了一道明媚的曙光,那麽美那麽激動人心。


    當歸大人樣的歎息,“就這麽點小優待就把你激動成這樣,小皮爸爸你太缺少愛的澆灌了。”


    小皮黑線,作勢去拍當歸的腦袋,“早熟不是你的錯,亂說話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我說錯了嗎?”


    “……”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回家,小皮真的在另一間臥室裏睡覺,當歸便自己搗鼓那些玩具。


    既然當歸有小皮照顧安心也放心,下了班便直奔東大街寧家的產業,一間一間門麵的查看,雖然有些主管換了,但她畢竟才是真正的老板,即使背地裏有些異議但麵上功夫卻做得很足,十三間門麵跑下來竟到了晚上九點多。


    安心心裏有喜有憂,喜的是生意很賺錢,憂的是十三家裏有八間店麵新來的主管似乎對她很不感冒,不知道是不是葉蓉蓉故意留下人來刁難她?她要不要換掉?但八個一起換掉顯然太過明顯,這事急不得,而且四家珠寶店和三家酒店還沒去看,不知道又是什麽樣的情況?尤其是那兩間新開的,雖然用的是他們寧家的錢擴展的,但安心總有那麽一點不舒服,好似沒有經過她的手沒有親身體驗就不是他們家的。


    今天晚上看來隻能到此為止了,安心收好隨行記錄的記事薄,想著快點回家。


    回到家已經快到十點,小皮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她回來立刻關了站起來,搓著手說,“你回來了,廚房裏給你留了飯菜。”


    安心正低頭換鞋,見到客廳裏有人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恍悟,聽小皮說的話沒來由覺得溫暖,可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當歸,他睡了嗎?”安心歉疚,總是有忙不完的事而無法一直照顧他。


    “睡了,我不放心所以在這裏等你回來。”小皮仍然搓著手,恍然間忽然覺得他們回到了西安那段住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不過物是人非。


    安心嗯了一聲,先進臥室看當歸又親了親他才出來,小皮說自己還要去上班便離開了。


    小皮會燒飯,而且燒的很好吃,安心一個人坐在飯桌邊認真的吃著,真的餓了,嘴裏的美味越加的香。


    這種忙了一天回家洗個澡還有人已經為你準備好熱乎乎的飯菜吃的感覺真是很美妙,美妙到讓人忍不住生出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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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有個相濡以沫的丈夫該有多好?


    安心吃著飯,第一次很認真的想這個問題,吃飽收拾碗筷時不禁鄙視一把自己,寧安心,你脆弱了還是思春了?


    睡覺前收衣服,發現那件軍裝已經幹了,便小心的拿下來找來針線把衣服展開放在腿上一針一線有板有眼的縫起來,幸虧以前繡過十字繡,要不這會兒也難以縫出原來的樣子。


    縫好了端詳好一陣,發現和上下的紐扣整齊一致,非常不錯,安心高興的疊好放起來,決定明天打電話通知那個叫夏行南的男人,還他衣服。


    熄燈睡覺前,安心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鬱悶――字跡一點都沒淡化,那到底是什麽神奇的筆啊?


    可能是白天太累了,這一夜安心睡得極沉,奇怪的是四年來第一次做了夢,而且夢見了那個因為一顆紐扣而引發糾纏的男人。


    早上起來洗漱時,安心不由得狠狠唾棄自己,使勁拍了拍鏡子裏帶點黑眼圈的女人,“寧安心,你是想嫁人想給當歸找個爸爸想瘋了吧?居然夢見了男人。”


    夢見了男人不奇怪,奇怪的是居然夢見了除了葉慕寒以外的男人,以前……以前隻要和他不在一起,尤其是他去當兵那幾年,他的臉夜夜縈繞夢中,生生不息。


    打住――說好要努力忘記他忘記他的,怎麽又不小心的想起他來?


    四年多了,四年多了,安心掬一把水潑到臉上,耳邊忽然就響起四年前葉慕寒和她生離死別的那晚,當夜,武雲姿敲開了她的門,挑著細長好看的眉跟她說:“慕寒要我來傳話,說他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你不可能會原諒他,以後和你再也不可能了,所以要你乘自己年輕找個好男人嫁了,好好過日子。”


    她當時耳朵嗡嗡作響,自動從大腦中摒除武雲姿的話,這四年從未想起來過,如今卻忽然想了起來,大概,她也覺悟了吧。


    即使他人不回來,難道不會傳回一點消息嗎?


    終究是她一廂情願,白白浪費大好年華。


    “安安媽媽,你今天不上班嗎?”自己穿好衣服出來的當歸好奇的問,平時這個時間媽媽早催他起床吃早餐往瑜伽館趕了。


    安心洗漱完了,一邊幫當歸擠牙膏接水一邊回答,“是啊,很難得的休息。”她昨天可是全力爭取,好在她主動請休的次數少,老板爽快的答應了。


    “嗷嗚”當歸高興的直跳,快樂的扭著小屁股叫囂,“那我們今天和小皮爸爸一起去遊樂場玩好好嗎?”


    安心為難的吱唔,不忍心又不得不駁回提議,“媽媽今天有很多事要做,沒空。”


    當歸霎時失落,默默的吐著自己嘴裏的泡泡,哎,媽媽好忙……要是有個賺錢養家的爸爸和無所事事隻能陪他的媽媽多好。


    “爸爸我恨你,為什麽要拋棄我和媽媽?討厭討厭。”當歸想起了那個他天天偷偷想念的親爸爸,第一次生出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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