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聲響打斷了七爺和卿若。孽訫鉞讀讀同時看過去,隻見倒塌的屏風處,八爺單膝跪地,唇角殘留血痕。星芒一般的眸緩緩睜開,看著床榻上的二人,他淡淡一笑,卻有顛覆眾生的悲傷。


    “我以為走錯地方了。看來沒錯,這的確是我的金菊院,是我的房間,是我的床榻……就連慕容你,也是我宮裏的人。”頓了頓,強撐著身子站起來,擦去唇角血跡,目光掠過二人,落到窗扉。可瞳孔,卻渙散,“那麽七哥你,怎麽解釋這一切?煢”


    目光再鎖定二人,二人已經整理好衣衫起身。七爺眼中情.欲未褪,卻已恢複一貫的冷峻。卿若側身垂眸,不安的深深吸了一口氣。


    “怎麽解釋,來我的房裏作這擾亂宮闈的事?”本想說,穢亂宮闈的勾當,卻終於是改了詞。


    七爺冷眸掃向八爺,捉住卿若的手臂往外走。“你大可以讓皇祖母知道,有什麽過錯,我一力承擔。不過眼下,你還是顧好自己的傷吧。”


    卿若臉色煞白,咬牙,任由七爺捉住自己的手往外走。八爺卻不阻攔,隻是笑著坐到桌邊,不緊不慢的倒了杯茶,“慕容卿若,你今兒敢出這門試試看。”說得雲淡風輕,聽不出任何情緒。


    卿若驀地站住,抬頭望著七爺。八爺也不看二人,輕掀錦袍坐下,端起茶杯慢慢送至唇邊。


    “七哥,你還是自己離開的好。倘若非要帶走她,如姬——可就得受苦了。”如畫的眉目瞥及七爺的一身黑衣,仰頭飲下整杯茶水,“好歹替你做了幾年的眼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七哥不至於不顧她的死活吧?呐”


    七爺背脊僵硬,止步回眸看著八爺清瘦的背影。卿若眸子一黯,“如姬是你的眼線?”


    七爺心下一緊,握緊卿若的手解釋道:“如姬……”


    “是,還是不是——”卿若言語清冷。七爺咬緊牙齒,終是頷首。


    卿若望著他,原本的體諒、熱情,一一冷卻。以為隻你不曾算計過誰,以為這宮裏還有如你一般潔身自好的男子。卻原來,是我一直未看清你罷了。


    七爺擁住卿若的肩,無力解釋。我們剛剛重修舊好,難道你這就要放棄我了?為什麽我們就不能撇開偏見,拋卻一切,好好在一起?


    攬她入懷,他隻能低低輕言:“卿若,那都是認識你之前的事。”


    八爺握緊茶杯,眼神幽暗。看著自己的手指逐漸蒼白,他忍了這麽久的情緒即將爆發。郎情妾意,你們當我是什麽——


    目光掠過窗扉,看見一抹淡淡的紅正朝這邊走來。勾唇一笑,“今兒我這金菊院倒是熱鬧,七哥一家子人都來了。”


    卿若掙脫七爺的懷抱,退後兩步看著門口的宋箏。王妃,和肚子裏的孩子,可不是一家子人都到齊了麽。


    宋箏瞥一眼卿若,含著微笑向七爺走來,觸及七爺冰冷的眼眸時,心裏一寒,再也不敢上前。七爺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落到她身上,隻是看著卿若,等她一句原諒。


    卿若,我身邊這女人就是老八安插在我宮裏的眼線,心機深沉的,何止我一人?


    “七嫂,我這金菊院乃久病之人居所,你有身孕不宜久留。有七哥在,老八便不送你了。”八爺起身溫和一笑,把目光投向七爺。


    宋箏低頭不安的說:“爺,您風寒尚未好,咱回吧!”


    七爺置若惘聞,依舊盯著卿若,隻能她一個答案。今日我拋卻了自尊,虛榮,已對你示好到最大限度,即使死也要你一個回答。


    卿若咬著嫣紅的唇,整理好思緒,抬頭溫柔微笑:“七爺既已酒醒,奴婢便不必去太醫院請太醫了。方才您昏迷,奴婢照顧您時若有何冒犯之處,還望您見諒。七爺是有度量的爺,想來酒醒後也不會記著奴婢曾冒犯過您的事兒吧?”說罷低了低身子請罪。


    好一個聰慧的慕容卿若!你方才對我的順從,我們的情動,意亂,都隻是我的醉酒、你的冒犯罷了?這感情,你便如此一筆帶過了麽?你究竟為何又不肯愛我了,是因為如姬乃我眼線,還是嫌棄我有宋箏、我髒了?或者,是因為老八——


    “爺,老八身子不好,咱回宮吧,打擾了老八休養就不好了。”宋箏又試探著說。


    卿若吸了一口氣,強壓著內心的痛楚,對宋箏道:“娘娘,七爺


    首頁上一段服了奴婢的藥已經好多了。奴婢再開一副藥方,您讓宮女們煎了給七爺服用,兩日內必會痊愈。”說罷走到桌案邊拿了筆寫藥方。


    瑾楠,倘若八爺將如姬乃你眼線的事兒稟告皇上,怕您免不了一頓責罰了。你對我的好,我心裏記著,可眼下我們不能激怒八爺,他得皇上寵愛,我們爭他不過。所以,請你體諒。


    七爺望一眼卿若完美的背影,情滅,心冷。你終究還是愛上老八了吧?不然,怎肯讓他在你脖頸留下吻痕?


    “不勞慕容姑娘了,你一心一意照顧老八,本王怎敢勞煩你?何況,區區一點風寒,死不了,倒是你那位爺——剛剛吐了血,也不知這身子能經得起幾次折騰。”七爺冷笑一聲,也不管宋箏,徑自離去。宋箏咬唇,望一眼八爺,八爺輕輕頷首,她便提步追出去。


    ===


    一室的靜謐。


    卿若握緊筆杆,一手緊緊抓住雪白的紙張,閉眼平息滿腔的痛楚。七爺,為何我們永遠做不到心有靈犀……


    “即使人不能跟他走,也務必要他平安,”八爺走過去取了卿若手中的紙筆,慢慢坐回桌案後麵的圈椅上,“隻可惜人家不領情,白白浪費了你贈藥方的良苦用心。”


    抬頭看他,來不及掩藏的痛被他盡收眼底。嗬,倒是八爺,不論我做什麽,他都看得透徹。該心有靈犀的,不懂我。不該懂我的,一直輕易把我看穿——


    八爺不過問七爺何時來的,也不追究卿若與七爺那一幕,垂眸自顧自研墨,展開一張宣紙,而後蘸墨於宣紙上揮灑。


    方才那尷尬的一幕定被他看全了……卿若如此想著,羞愧、不安,許多情緒湧來,索性閉眼等他發泄完後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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