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麵麵相覷,扭頭看向靳妃。靳妃也是沒了辦法,隻能點頭。於是兩個太醫站起來走到床邊,將反抗的八爺牢牢按住——


    “放肆!你們放開本王!”


    “慕容卿若,你就這麽樂意糟蹋我是不是!!”


    “慕容卿若,你會後悔的!!”


    下巴被一隻手扼住,再也發不出聲音。憤恨、絕望的望著卿若,纖纖玉手將冰涼的藥塞進他嘴裏,滑入喉嚨……


    “如姬,你一向是伺候皇兒的,接下來怎麽做,你清楚麽?”靳妃紅腫的眼睛含著淚水,望向如姬,言語不怒自威。


    如姬磕頭叩首,“妾身會好好服侍八爺的。”


    卿若望一眼被太醫按住的八爺,淡然離去—汊—


    琉璃殿。


    卿若坐在床榻上,不知不覺,兩行清淚滑過臉頰。夜風過,感覺到臉上的冰涼時,才陡然發現,許久未落淚的自己竟然又落淚了。


    臨走前那一眼,八爺發自骨髓的絕望和悲傷憤恨,如鋒利的劍刃一樣割著她的心。那個男人,寵她,愛她,可為她豁命,可為她負天下人。如今,她卻喂他媚藥,讓他與不愛的女人歡好……


    不是不在乎,隻是,他能為她負天下人,她卻不得不為了天下人而負他。幾十條人命,叫她如何能見死不救?


    心如刀絞,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撇眸望向桌案,那兒,擺放著所有有關澹台君瀾的書冊朕。


    慢慢展開一張畫卷,畫卷上俊美不成人形的男子驀地跳入眼簾。


    手一個顫抖,畫卷落地。竟然……是他!!


    檀君。澹台君瀾。嗬,原來真的是他!卿若的心忽然慌亂起來。猶記得當初梨花樹下那殘忍的白衣男子,親手摧毀了四個豆蔻年華的女子。猶記得玉門關縣衙,那白衣男子以一枚水晶殺了罪不至死的女子……


    玉麵羅刹。自己要嫁的,竟然就是他!


    努力靜下心來翻閱開其他書冊,越看,恐懼越甚。挑燈夜讀,直至東方漸漸泛出魚肚白,她才將那書冊瀏覽完三分之一。眼睛酸澀,背脊疼痛,她合上書冊,打個嗬欠後就上床了。


    望著頭頂那一串從床幔上垂下來的金色流蘇,眼前浮現出畫像上那一張斯文俊美的容顏。明明生著一張溫文爾雅的君子容顏,為何與他殘暴、冷血的所作所為判若兩人?


    暴戾,嗜血,變態,殘忍,地獄修羅——


    溫和,俊美,睿智,能征善戰,玉麵郎君——


    倘若嫁給這個人,是日夜受盡折磨,還是被他如珠玉般捧在手心?


    卿若閉上眼睛,輾轉數回卻沒有睡意。腦海裏始終有一個聲音縈繞著,糾纏著——


    慕容卿若,如今你已與凡間女子無異,冒不起那個險。倘若一步錯,就隻能被折磨至死,等七爺八爺去世後才能重新複活擁有妖身……


    你不可以拿幾十年的時間與澹台君瀾賭這根本沒有勝算的一局……


    翌日淩晨。


    卿若一夜未眠,早早的就起床了。僅著一件光潔如玉的藍色上好絲綢單衣,三千青絲柔順披散在肩頭。不戴珠玉,不擦胭脂,清水芙蓉般佇立在香爐前。


    也不知八爺好了沒有。


    歎口氣,揭開盛滿香料的盒子,用銀色的小匙舀了一匙香料灑進香爐裏。頓時,芳香撲鼻而來。


    “八爺,公主還未起床,您不能進去……八爺——”


    “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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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就好。


    八爺一身天青色衣裳,俊美的容顏浮著幾許薄怒。站在屏風處,與卿若隔著一丈距離,默默相望。深深凹陷進去的眼眶帶著些許青色,卿若是大夫,一眼就看出來這是縱欲過度、疲累不堪的症狀。可是,這不也是她親手做的麽。


    “我真想殺了你——”八爺一掌劈在屏風的架子上,屏風應聲而碎。即使隔著一丈遠,卿若依然聽見了他憤恨磨牙的聲音。


    默然無語。卿若放下手裏的銀匙,轉身走去衣架子那邊。自己僅僅穿著一件單衣,裏麵的裹胸都能叫人看得清清楚楚。


    你連一句話都不屑跟我說了麽!八爺憤慨揮袖,大步跟上去——


    纖長的手指剛剛碰到架子上外衣的衣角,纖腰驟然被人握住用力一帶,卿若身不由己旋轉著撲進溫暖的胸膛。還未來得及反抗,下巴已經被被另一隻手牢牢鉗製住——


    衣架上的外衣,輕飄飄滑下,落地無聲。


    “我的懷抱還是那麽溫暖,是不是?”八爺冷嗤一聲,眼眸裏閃動著痛恨的光芒,“可是,你摸摸我的心——它卻冷了。”


    咫尺距離,他的每一個神情都被她盡收眼底。那種絕望,痛恨,甚而是心碎的神情,噬咬著她的心。


    “糟蹋我,你很滿意是不是?在你眼裏我就是早該下地獄的人,你終於如願以償的折磨了我一回,我是不是該說恭賀,嗯?”


    卿若別過頭,心裏的刺痛讓她再不能靜默麵對他的悲傷。可是,那隻手用力將她的臉扳回來,重新相對。


    “你還真看得起我,找了十一個女人。你知道麽,每一次我腦子裏都是你的模樣——是你絕情的喂我吞下那顆媚藥的模樣。你成全了我一夜,說,我要怎麽感激你,嗯?”


    “我做不到眼睜睜看你躺在床上受病痛的折磨,對不起。”卿若胸口急劇起伏了幾下,用力抽了一口氣,髒腑痛得快要碎裂,就連這樣一句短短的話也是哽咽著說出來的。


    八爺眼神幽暗,“你有對不起我嗎?不過就是喂我吃了媚藥,將別的女人送上我的床。沒什麽。不過就是當著我的麵一次又一次答應嫁給七哥。沒什麽。不過就是將我一顆真心糟蹋了。也沒什麽。慕容,你何時對不起我,嗯?”


    這樣的冷嘲熱諷,卿若痛得撕心裂肺。“你要怎樣才能消氣——我都答應你……”隻要你能好好地,我都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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