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娘娘,皇上說今晚要在皇後娘娘那兒處理國事,讓奴才將奏折搬到佛堂去。孽訫鉞讀讀”趙無極卑謙的回答。


    “皇後娘娘不是已經走了麽?皇上怎麽還要在那兒過夜不成?”宸妃狐疑的看著自家宮女,然後又看著趙無極。


    趙無極心中腹誹,原來這宸妃是以為皇後娘娘已經走了,所以這是準備前去勾/引皇上呢?


    “回宸妃娘娘,皇後娘娘隻不過是出宮了一趟罷了,現在人已經回來了。”


    “什麽!”宸妃驚愕的看著趙無極,和孝那個賤人怎麽又回來了?不是說皇上任由她去哪兒嗎?她不是跟南宮八王爺有一腿的麽飫?


    “宸妃娘娘,皇上還等著奴才搬奏折過去,奴才跪安了——”趙無極行了一個禮之後就往前邊繼續走去。回頭瞅一眼還在驚愕之中的宸妃,他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囂張了這麽多天,現在也該到了皇後娘娘好好治你的時候了——


    宸妃側眸望著身邊的宮女,臉色發青,氣得一耳光揮到宮女臉上。“你這賤婢,她回來了你怎麽不跟本宮說!讓本宮白走一趟,你有幾個膽子敢糊弄本宮!”


    看著勃然大怒的宸妃,宮女慌忙跪倒在地:“娘娘,奴婢不知道皇後娘娘已經回來了!奴婢罪該萬死,請娘娘責罰——跋”


    “下次再敢跟本宮說這沒影兒的消息,看本宮不要了你這小命!”宸妃望一眼佛堂的方向,拂袖而去。


    *


    左少卿府邸,容卿眼巴巴的盼著八爺回來。在聽說八爺和一個宮裏來的女人一起走了之後,她的心莫名的就空了。從南宮跟到澹台,為的隻不過是能在他身邊,時時刻刻看上他一眼,哪怕沒有愛情她也認了。可是如今,就連這具身體她也沒能守住——


    走出府門,看見府門前那個雪白的身影時,她的驚喜無以言表。如此風雪,八爺負手立在雪地中,消瘦的背影讓人如何不心疼。十幾年來他身體一直受毒素侵擾,本來就單薄,如今在澹台又為了慕容卿若而相思漸長,身體越發清瘦了。


    “爺,您在這兒會凍壞自己的。進府中……”容卿的話還沒說完,八爺冷冷側眸瞅了一眼她,讓她剩餘的話如鯁在喉,說不出,也咽不下。


    “同樣是慕容卿若,為何,有的人怎麽趕也趕不走。有的人,明明跟我走了,卻還是選擇回到別人身邊。”八爺嘲諷的歎了一聲,拂袖間,雪地裏的光禿禿柳樹被他強勁的掌風攔腰折斷,轟然倒地。


    兩個守門的家丁看得目瞪口呆,以為皇上的功夫才是最出神入化,沒想到這個南宮來的王爺,如今的左少卿,竟然也是這般厲害!


    容卿看著那一棵被擊斷的柳樹,說:“爺,日久生情這個理兒,您難道不明白麽?當初跟七爺在一起的她會愛上你,如今便會有愛上澹台君瀾的可能。您何苦……”白皙的喉嚨突兀的被人扼住,容卿呼吸困難的看著八爺陰冷的眸,笑道:“就算您今日殺了我,也改變不了她愛上別人的事實。”


    “不要在本王心情不好的時候招惹我。否則,你的壽命會很短。”八爺冷冷看著容卿脖子上滲出來的殷紅血跡,那血跡融入了他的指甲,淌過他指尖,一滴滴往下砸落。雪地上,殷紅的血仿似炫目的紅梅。


    “背叛你的人,從來不是我。”容卿忍著蝕骨的痛,依然不甘心的訴說著。如果沉默下去換不回他的心,而此刻的死能喚回他的理智,那麽,死了又有何妨?早在愛上他的那一刻,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爺你恨錯了人,選錯了路,而這裏也從來不是爺該來的地方。南宮的王爺,為了一個背叛自己的女人而屈居人下,投靠敵國,這般的代價,值得麽?父皇和母妃的心情您又可想過?爺,您隻顧著對那個女人的感情,難道就可以忽略您的父皇和母妃麽?畢竟是他們生了您,養了您,十月懷胎的辛苦難道還及不上一個女人重要?十九年的養育之恩,難道您就真的可以漠視?”


    “住口。”八爺手上加重了力道,容卿的喉骨已經在咯咯作響。再重一分,她的喉骨便會被捏碎——


    容卿臉色逐漸開始發紫,呼吸越發困難,卻還是執拗的說:“太子病重,二爺被囚禁,三爺無心國事,四爺居心不良,五爺早薨,六爺滿腹壞水,七爺回了膠東,九爺年幼——唯一可以繼承大統的人,隻有爺。倘若留在這兒依然不能挽回她,爺為何不試著回南宮,等繼承皇位之後再來向澹台君瀾搶回她?曾經,你贏他的是你擁有慕容卿若的心。


    首頁上一段現在,她的心還在你身上麽?地位,權力,功夫,你哪一點及得上他?即便現在你能和她遠走,但是你們能無憂無慮的在一起一輩子麽?南宮,父皇不會放棄尋找你。澹台,澹台君瀾不會放過你,這樣的局麵真的是爺你想要的?”


    八爺垂在身下的手慢慢握緊,眸色幽暗。這些他何曾沒想過?可是要他離開卿若,他做不到。即便明知道回南宮繼承皇位之後或許能有重新擁有他的機會,可是眼下要他離開,他還是無法說服自己。


    “爺,南宮百年基業不能落入狼子野心的人手中。你不能再繼續放任自己為一份不屬於你的愛情而屈居敵國了!”容卿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微弱的呼吸讓她覺得自己這一次是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爺,如今她重回澹台君瀾身邊,你再怎麽努力也挽回不了她的心了。留在這兒也是多餘。倒不如回南宮,至少還能贏得扳回局麵的籌碼啊!隻要繼承了皇位,你還愁不能從澹台君瀾手中將她奪過來麽!”


    八爺漸漸鬆開了自己的手,冷眸掃一眼容卿脖子上的傷口,望向遠方。卿若,是否真的怪我太執著——


    “自己回房上點藥。”八爺冷淡一句話過後便折身回了府中,再不多看這女人一眼。


    容卿抬手捂著自己的傷口,蝕骨的痛楚讓她不由得狠狠抽了幾口氣。如果早知道這點傷能換來他的一點點在乎,她早就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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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幕深垂,卿若已經睡著了。君瀾坐在床頭,埋頭於一摞奏章中。朱筆禦批,那一抬手,或許是將一個人推向了死亡,也或許,是讓一個陷在牢獄的人獲得重生。身為天子,注定是天下的主宰。


    八爺手中捏著隱身符咒,靜靜望著君瀾疲倦處理國事的模樣。


    也許,我輸你的,真的隻是這權力和地位。倘若當初你不是澹台的太子,想必父皇不會執意在我大婚那天將我的新娘送給了你。倘若當初擁有南宮皇權的人是我,即便你是澹台太子,也絕對不會得到我的女人。


    澹台君瀾,即便我做了你這麽久的臣子,不曾對你的國家有過二心,但奈何奪妻之恨,今生今世也不能忘。所以,他日你怨不得我卑鄙——


    八爺的目光掠過澹台君瀾,落在床上安睡的卿若身上。那張安穩素淨的容顏,猶如芒刺紮於心上。卿若,原來麵對他的時候,你也能睡得如此安穩。我以為除了我,誰也不能給你安好的夢境。或許是我太高估了自己——


    卿若翻了個身,被子稍稍滑下去了一點。一直專心致誌的君瀾卻察覺到了,於是放下禦筆,合上奏章,側身體貼的為她蓋好了被子。抬頭看看外麵的天色,已經不早了,思忖片刻後便掀開被子在她身邊睡下——


    八爺垂在身側的手一遍遍握緊,眼中的恨意逐漸轉變為殺氣。他還記得卿若央求他帶她走的時候,那種無助。也記得馬車上她決然說出要回皇宮的言語。雖然隻是隻言片語,但每一個字都痛在他心裏——


    卿若,那時候看著你和七哥出雙入對,看著你朝七哥而去,我曾發誓今生再也不會眼睜睜看你離我而去,投入別人懷裏。可是我卻再一次眼睜睜看著你做了別人的皇後。卿若,我會不惜一切,奪回你——


    雪花悄然無聲的打在朱紅色的窗欞上。如此細微的聲音,如此輕微的觸碰,想必窗欞是不會感覺到疼痛的吧?可是,窗欞的心,卻是冷的。


    早已冷入了骨髓——


    終於,八爺還是離去。


    *


    卿若正在給雪曇花澆水,聽見院子裏細碎的腳步聲,扭頭看去,卻是許久不見的舊人。這麽大清早的,宸妃來這佛堂還真是稀客。


    “喲,姐姐養花的手段當真是不錯,跟狐媚人的功夫有得比呢!”宸妃一進門就陰陽怪氣的說道,姿態高傲,似乎早已不將卿若這個過了氣的皇後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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