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山脈在奧羅大平原東南蜿蜒曲折,向下包圍出一個大致橢圓形的盆地,這裏就是赤紅家族費爾南德斯的領地,赤紅領。


    在奧術帝國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奧術王國的時候,世代統治這裏的真紅家族費爾南德斯就率先向奧羅格林獻上了忠誠。當時這個決定在費爾南德斯家族內部是引起了極大的分歧和動蕩,甚至還造成了一場規模不小的內部清洗,在血流成河人頭滾滾之後才決定下來。


    從後來的發展來看,當時這個決定絕對堪稱英明。奧羅格林皇室得到了他們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盟友,也展現出了應有的慷慨和大度,帝國建立之後立刻敕封費爾南德斯家主為赤紅大公,赤紅山脈之內加上山脈方圓千裏為赤紅公國,同時費爾南德斯家族還成為和帝國皇室通婚的首選外姓家族。從此以後,費爾南德斯家族一直是帝國曆史中最為頂尖的姓氏之一,真正地堪稱與國同休。


    而在帝國隕落,奧術皇族被屠戮一空,奧羅格林的名號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後,費爾南德斯隱隱就成為了這片土地上最為高貴顯赫的姓氏。雖然此時隨著世事變遷,帝國這個概念變得很微妙起來,其他家族也許明麵上並不會承認,真紅家族也不會將這事掛在口頭上,但作為和奧術皇室聯姻最為長久的家族,這種地位的優越感確實存在於每個人的心頭。


    能讓費爾南德斯家在眾多家族中獨占鼇頭的當然不隻是區區的虛名。赤紅公國與帝國同存數百年,積累下的底子深厚無比,就算在戰爭中同樣也受到了重創,所屬軍團十不存一,連真紅大公都連同所在的浮空城一起隕落了,但赤紅公國卻不至於像奧羅由斯塔一樣直接遭受異族聯軍的衝擊而煙消雲散。當時還是有兩個精靈氏族軍隊殺進了公國內,臨危受命執掌家族的費爾頓公爵立刻命令將所有公國內的異族奴隸釋放出來並雙手奉上,同時親自上陣號召所有家族法師乃至領民們嚴陣以待,精靈軍隊才隻是隨便搗毀了一些奧術設施之後退去。


    這樣下來,赤紅公國的根本終究是大體保留了下來。費爾頓公爵以哀悼帝國和皇室的名義,宣布廢棄公國之名,將赤紅山脈外的所有得自帝國敕封的領地和利益全部放棄,重新收縮回盆地之內,韜光養晦。時至今日,費爾南德斯隱隱已經算得上是後帝國時代的第一世家,位於赤山山頂的那一座真紅宮殿,遙遙俯瞰著東北方大平原上的芸芸眾生。


    今天,真紅宮殿很熱鬧。費爾南德斯家族很龐大,但是常駐真紅宮殿的一般來說隻有費爾頓大公爵而已,尋常時候這裏往來的人並不多,但是今天卻有些不同,不時有奧術浮空載具飛來,運用飛行術的高階法師更是不少,一時之間宮殿上空人來車往,絡繹不絕,連遠處穀地中的領民們都能看到。


    “今天是怎麽了?赤紅宮裏來了這麽多人?”


    “……是不是什麽節日,比如公爵大人的生日什麽的?”


    “蠢貨,公爵大人的生日難道我們不用慶祝嗎?上次你都喝吐了三次吧?”


    “哈哈,公爵大人請我們喝的美酒,平時間哪裏能喝到。所以我就是盼著這一天啊。”


    “那也還有兩個月……今天應該是有其他什麽重要的事情吧。希望公爵大人身體健康,祝赤山永遠巍峨,真紅常在。”


    “赤山巍峨,真紅常在。”


    相對於其他地方貴族領主們和領民之間的關係,赤紅領中的百姓對費爾南德斯家族是相當信賴和忠誠的。這得益於真紅家族在這裏綿延上千年的穩固統治,還有費爾頓公爵在上位後采取的一係列親民措施,放棄盆地之外的封地,將所有的資源全部集中在了盆地之內,大幅削減領民的賦稅,這使得隨後的饑荒和災禍都沒有其他地方那麽難熬,偶爾有什麽值得慶賀的事情還不忘和領民們一同樂樂,數十年下來,赤紅領的百姓們已經理所當然地視這位公爵大人為自己值得效忠的君主,這在帝國貴族間可是絕無僅有的孤例。


    而現在,這位備受領民們愛戴的公爵就在真紅宮殿中,笑得像是朵花一樣,看著絡繹不絕地人們在大廳中穿行。


    如果僅憑外貌,費爾頓公爵看起來可絲毫都沒有作為真紅家族掌舵人所該有的氣度,他又矮又胖的五短身材,圓而顯得有些誇張的五官帶著些呆氣和偶爾一閃而過的狡獪,即便穿上了定製的華貴禮服,帶上金燦燦的假發,也活脫脫地隻是個鄉下土財主的模樣。


    而今天這個土財主笑得就像是白撿了一百斤奧金一樣,圓圓的眼睛都眯成了兩條縫,看著遠處從宮殿外攜手而來的一男一女,仿佛看著兩座金山正在走向自己的腰包。


    “公爵閣下,請矜持一點,不用笑得那樣開心,孩子們看著呢。”坐在旁邊的臨山公爵忍不住出聲提醒了一下,作為費爾南德斯家的另一位巨頭,他的裝扮和外形更符合一位位高權重的帝國貴族該有的模樣。他身材高大,容顏深邃,聲音低沉,喜怒不形於色,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極有城府的大人物。


    “有什麽關係?”費爾頓公爵張了張眯成縫的眼睛,馬上又重新眯了起來。“這確實是值得開心的事情嘛,看,我們家族又多了一位優秀的年輕人,而且還是個德魯伊,這可真是罕見啊。”


    “還需要經過鑒定之後才能確定他是不是一位真正的費爾南德斯。”臨山公爵麵容古井不波,無喜無憂。


    “我看一定就是,根本就不用什麽鑒定了,一個德魯伊還會在這上麵撒謊嗎?”費爾頓公爵雙手一拍,一邊嚷嚷一邊朝著遠處一指。“你看看那一頭耀眼的金發,比我這花了五萬多奧金的頭發還要耀眼還要明亮,這難道不是高貴血統的證明嗎?除了費爾南德斯家族,哪裏還有人繼承了高貴純正的奧術血脈呢?啊,看看他是多麽地英俊,這樣的人怎麽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呢?難道他不怕被我賣去妓院嗎?哈哈哈哈。”


    臨山公爵不再說話。雖然這麽多年過來了,但對於這位費爾頓公爵那種鄉土氣他還是覺得有些受不了,除開這周圍的環境拋去那身衣衫,他完全覺得旁邊坐著的就是個混跡於街頭巷角的黑幫混混,還是最底層的那種。當然臨山公爵實際上並沒有接觸過這種社會殘渣,隻是覺得那種最為低俗和卑賤的姿態和氣質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這可並不是胡亂的汙蔑和貶低,這位費爾頓公爵在坐上這公爵位置之前,確實是銅河港下城區的一個黑幫頭子。作為上一位費爾頓公爵數十個私生子之一,這也是混得相當尷尬的,不過在當時形勢陡然直轉而下的神怒之戰中,費爾南德斯家族短短一周時間先後六位公爵八位侯爵十幾位伯爵相繼戰死,中央大平原帝國軍隊的一瀉千裏導致了從公國中派出去勤王的隊伍如同排隊待宰的雞鴨一樣被異族聯軍屠戮,越是身份高貴的奧術貴族異族們越是不會放過,幾乎是前一位公爵剛剛戰死後一位繼任者又跟著被殺,等異族聯軍壓到赤山盆地外的時候,幾乎已經沒有人再敢跳出來繼承那些平日裏夢寐以求的寶座了。


    隻有這個家夥,當時還是個黑幫頭子的亞當斯·費爾頓居然還在上躥下跳,想盡辦法在家族長輩們麵前展現自己所謂的力量和人脈,以求自己能更上一步。這時候費爾南德斯正群龍無首,誰也不願意去繼承那些個注定要掉腦袋的爵位,匆忙之間才把他給抬了上去。


    隻是後來的發展讓所有人都瞪出了眼珠子,這個黑幫頭子在多年街頭巷尾鍛煉出的生存智慧不止保住了他的腦袋,還帶著整個赤紅盆地度過了最大的危機。向野蠻的異族屈服獻上奴隸,放棄公國的稱號放棄帝國敕封的領地,這可是任何一個稍有榮譽感的貴族掌舵者都不可能下達的命令。


    而等到危機渡過,其他人想著是不是該把這個家夥換下來的時候,才愕然發現這個黑幫頭子居然就趁著掌權的這段時間拉攏提拔了不少屬於自己的力量,然後借著這僥幸得來的成功所帶來的巨大聲望,居然就徹底坐實了這個位置。黑幫頭子確實粗鄙難耐,確實油滑卑微見風使舵,但在對權勢的渴望和心狠手辣方麵可也不輸於任何貴族。


    所以對於這位備受領民愛戴的真紅大公爵,其實在家族內部高層中倒並不是那麽地受待見。他當然也清楚這一點,不過卻完全不在意,至少表現出來的是這樣。


    這時候,外麵的一男一女已經走進了大殿,接受所有人的矚目,他們才是今天的主角。其實就算拋棄這原因,這兩人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成為所有人視線的焦點,兩人都很年輕,男的俊朗無比,女的明豔不可方物,如同從最高明的幻術師營造的夢幻中走出來的人物。那些原本應該目不斜視的侍衛們都情不自禁地把灼熱的目光投射到這兩人,尤其是那個女人身上,即便是再多的禮儀訓練再嚴苛的紀律,在這樣難以想象的美人麵前都顯得軟弱無力。


    相對來說,其他費爾南德斯家的人們的眼光就要顯得複雜許多了,在他們的眼中這可不僅僅是兩名英俊漂亮的年輕人,更是和他們的地位還有利益息息相關的存在。這些人的神態有的戒備,有的厭惡,有的貪婪。


    “茱莉亞那個賤人從哪裏找來的這個男人?不會是他的姘頭吧?居然長得這樣好看,見鬼,難道是和她一樣是經過奧術改造的?”


    “哦,不,這麽完美的男人。看看那英俊的臉,看看那臀部的肌肉形狀和完美的骨架,看看那步伐,我能想象出他的腹肌是如何的扭動的......不行,無論如何我也想要一個,你們誰知道他是去那裏改造的,奧術學院嗎?”


    “別開玩笑了。奧術學院怎麽敢做這種事情,聽說是......”


    “真的?哦,見鬼,那可不好辦了......茱莉亞不是大張旗鼓地宣揚這個男人是個大德魯伊嗎?這難道也是改造出來的?”


    “應該不行吧......不過也難說,畢竟那些家夥掌握的技術可是帝國時代的......”


    “總之看起來茱莉亞已經把這個男人先收入她的囊中了,她這次帶這個男人回來就是在向所有人展示這一點。”


    “...這個女人的野心不小,不過她總不會覺得就靠這個男人就能讓她再上一步吧?以她的出身她現在得到的已經夠多了,她難道還不滿足嗎?”


    “不知道,看來公爵大人要小心一點了......誰也不敢肯定,這個胃口越來越大的女人到底會做出什麽來。”


    “我很期待看到她被過盛的野心驅使幹出些蠢事來,比如偽造一個德魯伊的血脈來向家族彰顯存在和邀功什麽的......”


    沿途走來,周圍的竊竊私語傳過來,有的隻是些雜音有些則好像是專門說給她聽的一樣清晰可聞,不過茱莉亞並不在乎,這些屍位素餐的家夥沒有任何的能力,唯一擅長的就是靠著先人的血脈占據高位,一邊嫉妒別人的才幹和勤奮一邊想盡一切方法去阻撓,她這麽多年早就習慣了,這些竊竊私語不能讓她臉上那笑容有丁點變化。


    但是應該還是要顧忌一下並沒有習慣的人,所以她輕聲對旁邊的菲爾說:“不用在乎周圍那些煩人的話語,正如同我之前和你說過的一樣,這家族中的多數人都是腐朽的蛆蟲。他們連野獸最基本的爪子和牙齒都沒有,隻會對覺得有威脅的存在噴射嫉妒的毒液,所以你不用在意。”


    這種解釋和勸說是很有必要的。這些人的話語不可能瞞過一個德魯伊的感知。而如果讓這個明顯是剛剛踏足貴族圈的年輕人有了不好的印象和心態,對她的計劃來說影響是非常大的。幸好她事先早就有了預備,事先就描述好了這些可能遭遇到的嫉妒,還專門學習了一下德魯伊最容易接受的說話方式。


    “你放心。”年輕人臉上的微笑陽光依舊,絲毫沒有被周圍惡毒的言語所汙染。“我能看出他們散發出的那些惡心扭曲的氣息。他們不過就是風中的蚊蠅,連最小的氣漩也無法掀動,自身的存在也不過依附於外界的力量,他們存在的唯一意義就隻剩下惡心人了。”


    “你明白那就最好了。”茱莉亞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這個笑容讓她所散發的豔光更盛,那些凝視著她的人幾乎都要看得呆了。


    這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宮殿的正中,麵對著上方寶座上的兩位費爾南德斯家的巨頭,茱莉亞屈膝行禮:“尊敬的大公,公爵,我帶著真紅家族流落在外的血脈回來了。”


    “公爵,公爵,我都說了多少次了,叫我公爵就行了。”費爾頓公爵的雙手一陣亂揮,肥碩的臉上微有幾分不悅,但是轉而看向旁邊的年輕人的時候,又變得滿是慈祥和歡喜。“這就是你在信上所說的菲爾了是吧,真是個優秀的年輕人,簡直和我年輕時候有得比,我一看他就知道一定是我們費爾南德斯家族的人。年輕人,你還記得你的出身嗎?”


    “是的,在八歲之前我和母親一直生活在斯坦德地區東部的一個沼澤村莊裏,我隻記得我母親曾經說過我來自一個偉大的奧術家族。隻是在我八歲的時候一場饑荒導致了我母親被盜賊所殺死,而我則被一位路過的半獸人德魯伊所收留,在此之前我一直在斯坦德南方的森林裏修行。”


    “啊,真是可憐的孩子。”費爾頓公爵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淚水。“斯坦德是在獸人草原的西北邊界附近吧,真是難以想象我們的族人還有生活在斯坦德那種貧困而危險的地方的,你的全名是…...?”


    “菲爾·落風·德拉斯特·莫裏·費爾南德斯。”年輕人菲爾回答。


    “啊,是莫裏家那一係的血脈。他們的領地被異族所毀滅,至今也是荒蕪一片,確實有很多血脈散落在外。那該死的戰爭。”


    費爾南德斯在大陸上開枝散葉數百年,雖然已是數一數二的世家大姓,但暗地裏流落在外的血脈也是數不勝數,說起來戰爭還隻是個不大重要的偶然原因,為了繼承權和利益而發生的內部傾軋才是主要的,被剝奪家族之名放逐去邊緣荒蕪之地終此一生是失敗者的唯一選擇。


    當然對於傑出而又有能力的人才,回歸家族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費爾頓公爵問:“那麽菲爾,你現在已經決定回歸真紅家族了嗎?”


    “是的。”菲爾回答。“我老師的靈魂在三個月前回歸了元素疆域,我就決定踏入人類世界,因為我母親的夙願就是能夠重返費爾南德斯家。這時候剛好有三個法師誤入了雷霆部落的領地成為俘虜,因為我老師的原因,我和雷霆部落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友誼,我就拜托那三個法師帶我一起走出了大草原……”


    “很好,很好。這真是一個足以被吟遊詩人傳唱幾百年的勵誌故事,真紅家族能屹立大陸千年不衰,就是靠著像這樣忠誠偉大的家族向心力。”費爾頓公爵站了起來,拍了拍手,難得地拿出了作為真紅大公該有的姿態和話語。“特別是你居然還是一名德魯伊,這可真是太難得了。在信奉元素自然之道的同時也沒有忘記家族和血脈的榮耀,這能說明什麽呢?哈哈,原諒我說句有些不敬的話,神明的光輝也不能掩蓋我們家族血脈的力量。”


    麵對一個神職者,這樣的話語確實是很不敬的,幸好周圍叫做菲爾的年輕人並沒有表現出他們所擔憂的那種神職者的古板和不近人情,而是微笑著回答:“血脈和親情是生命之神的饋贈,和永恒的四元素一樣地偉大。”


    “這真是我所聽到的最棒的回答。”費爾頓公爵的臉都快笑爛了。“說起來,真紅家族走出來的大法師數不勝數,但是德魯伊卻是從來沒有過的,你能展現一下那種來自真神饋贈的力量給我們大家看看嗎?”


    菲爾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也沒有什麽動作,隻是隨著他的這一笑,寬廣的殿堂上空無聲無息地浮現出了數十個明亮的光球。


    大殿中響起一陣由吸氣聲和竊竊私語匯合而成的音潮,能站在這裏的人,至少也是受到了相當奧術教育的最基礎的奧術師,高階法師更是不乏其人,他們都能看出這可不是單純用來照明的東西,體表帶來的微弱酥麻感,還有那些光球之間不時躍動的小小光弧,都在說明那是飽含了巨大能量的球型閃電,每一個的破壞力都不下於一個戰鬥型五環奧術。


    菲爾伸出了手,豎起了食指,上空那些閃電就像聽到了命令一樣開始旋轉,然後全都朝著他的指間落下,數秒之後匯合成了一個巨大而耀眼的光球,就像一個無害而漂亮的肥皂泡一樣靜靜地漂浮在他的手指上。


    竊竊私語聲更大了一些,有些運用著偵查奧術的法師臉上開始有些不好了,這樣龐大的元素能量,還有對這種能量如此精細的操縱力,幾乎要超出他們的認知。


    而這時候菲爾撮唇輕輕一吹,他手指間上漂浮的巨大球型閃電就在極短的時間裏開始崩解,隨後消失了。這個讓不少人失色的危險元素之球在他手中就像一點燭火,一念可生,一念可熄。


    這一下連臨山公爵的眼中也是精光閃動,作為費爾南德斯家族的大法師之一,他的視界和眼光當然遠超其他人,這樣越過魔網展現出的非凡力量,即便是他也不敢小覷。


    費爾頓公爵看不出什麽來。即便有了後來的一係列惡補,這個黑幫出身的公爵的奧術水平也隻能維持在一個學徒及格線附近,好在他背後站著的一個老人附身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他才恍然大悟一樣連連點頭,喜不自勝。


    “真是精彩,厲害,厲害!”費爾頓公爵大笑著連連鼓掌,一邊掃視著周圍的族人,將他們或是震驚或是不知所措的表情收入眼底。“現在我代表費爾南德斯家族歡迎遠方的遊子菲爾·落風·德拉斯特·莫裏·費爾南德斯回歸到我們的大家庭中來。那麽現在隻需要在所有人麵前通過血脈鑒定奧術,你就會重新成為一個真正的費爾南德斯了……”


    “請等一等,費爾頓閣下。”一直靜靜地安坐在旁的臨山公爵開口了。“這樣是不是草率了一點?”


    “怎麽了?臨山閣下。你覺得哪裏草率了?”費爾頓公爵轉過頭來,還是一臉笑眯眯的樣子,隻是那雙看似有些呆愣的眼睛裏沒有一點笑意。


    臨山公爵卻還是那樣麵無表情,莫測高深不疾不徐地說:“我的意思是,這樣優秀的一個年輕人,還是使用血脈鑒定奧術是不是太簡單了一點。你大概不知道,其實這個六環奧術是有可能出錯的,不隻是那些死靈係奧術可以在血脈上動手腳,還有一些生命領域的神術…...”


    費爾頓公爵立刻說:“臨山閣下你請放心,我為這位年輕人準備的可是高達七環的血脈分析奧術,可沒有那麽容易出錯的。”


    “但是依然有可能出錯的不是嗎?”臨山公爵有些不依不饒的意思。“即便拋開那些人為的幹擾手段,元素德魯伊隨著對元素的親和度不斷提高,也會在血脈上產生一些異變,我的意思是,如果因為這些意外而導致奧術鑒定出現一些異常,那對於這樣一個優秀且渴望著回歸家族的年輕人來說不是太可惜了嗎?”


    “聽起來好像你有什麽更好的辦法。”費爾頓公爵靠在座椅上,斜眼瞥著對方。


    “是的,剛好有一個。”臨山公爵彈了彈手指,一個樣式奇怪的卷軸就像是從虛空中彈出來一樣浮現在他麵前的半空中。“我最近正在為如何處理這個‘真知詢問’卷軸而發愁呢,這可是帝國中期的卷軸,上麵的奧術在時間的流逝下已經有要崩潰的危險了。雖然這是個九環奧術,但這個奧術的適用性太狹隘了,我都不知道該把它用在什麽地方…….好在它基於因果序的判斷是絕對不會出錯的,現在用在甄別這個年輕人的血脈上真是太合適了。費爾頓閣下,您說是嗎?”


    費爾頓公爵的眼睛眯了起來,明明他臉上掛著的還是笑容,卻讓宮殿中所有看著他的人都生出一種危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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