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劍仁加入安哥拉魔像工坊之後的第五天,風吟秋終於在傍晚時分在工坊門口等到了他。這時候的王劍仁正被幾個工匠法師簇擁著從裏麵走出來,他現在身上是一套華麗的工匠法袍,雖然樣式和其他工匠法師的相似,都是便於行動的短打上有各種大大小小的口袋,但用精金和秘銀絲線編織成的奧術花紋,還是顯示出這法袍的不凡來。


    王劍仁手中還拿著一疊厚厚的圖紙,一邊走一邊對周圍的幾個工匠法師吩咐著什麽,那幾個工匠法師也是一邊連連點頭一邊記錄著,完全以他馬首是瞻的樣子。風吟秋看到這一副情景,忍不住笑道:“哈哈,王兄弟,現在你可是真正的大忙人了啊。如今想要和你聊聊天可也不是件容易事。”


    “哈哈,風兄弟,見笑見笑。”王劍仁哈哈大笑,將手中的圖紙隨手塞給了後麵的法師,隨便吩咐了他們幾句之後就和風吟秋一起走了出去。“這幾日實在是太忙了,幾乎連睡覺的時間都有兩三個人在伺候著,非要讓我把南方軍團的魔像圖紙給全部弄出來。我這人又太過謙虛踏實,人家直接給我首席工程師的禮遇,我也實在不好意思不拿點東西出來啊。”


    事情的發展順利得有些讓人意料不到,在展現出了魔像製作上的驚人水平之後,安哥拉魔像工坊居然立刻就答應了王劍仁的要求,將首席工程師和技師的職位一起賦予了他。按照那位工坊主的說法,最近工坊正有一筆極為重要的工程需要一位水平高超能開創新魔像的大師,但這種人每一個都是其他工坊的寶貝,哪裏說找就能找到,這工坊主正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而王劍仁居然這時候突然出現,當真是天大的救星,這才力排眾議,破格將這兩個最高職務一起賦予他。


    背後的事實到底如何,風吟秋和王劍仁心知肚明,不過這結果也正是他們兩人所希望看到的,當然也不點破。這幾日裏王劍仁就突然一下重任在身了,吃住都在工坊中,日夜不分地指導著工匠製作新魔像,和風吟秋都沒什麽機會見麵。


    其實兩人當真是要聯係,那自然也是能找到辦法的,不過原本就早已經把什麽都商量好了,這時候也沒必要再去多生枝節,所以這幾天中風吟秋也沒去找他,讓一切看起來都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


    “好幾日不見,我們正好借今日好好聚聚。”王劍仁打了個手勢,一直等候在門外的一輛浮空車立刻飛了過來停在他們麵前。這輛車也是寬大華麗,雖然趕不上費爾南德斯家那種真正世家豪族的奢華,但在這因克雷中卻算得上是一流,隻有工坊主之類的人物才能乘坐。王劍仁看著打開的車門,對風吟秋攤了攤手,一臉無奈。“哎,雖說我們兩人走過去其實更好些,但如今排麵不同了,還是要用這些外物來震懾震懾小輩,實在是不符合我這人低調謙虛的個性啊。”


    “無妨,我們正好趁著時間聊聊天。”風吟秋一笑,先一步走入了浮空車中去。他今天來等王劍仁,是在因克雷中的神州族裔正有一場省親聯誼會要舉辦,所有在因克雷中的大正族裔,或者說神州族裔都要去參加。陳三士也給兩人送來了請帖,他們自然要去見識一下。


    “哈哈,正是,幾日不見,我們正好一路聊聊。”王劍仁也走入浮空車。隨著車門關上,車身微微一震,立刻緩緩浮空而起。


    走到車中的軟椅上坐下,王劍仁微微閉目感覺了一下,然後對風吟秋點點頭示意沒有人窺視的感覺,風吟秋也神念一動,數個高環的偵查類奧術接連不斷地用出,也確定了這車中確實沒也有任何的竊聽和監控奧術法陣的痕跡。看來經過這幾日的明裏暗裏的試探,陳三士背後的那個內務廳對王劍仁已經算是完全放心了。


    “如何,風兄弟這幾日可有何進展?打探出什麽來了麽?”王劍仁先問。


    “暫且也隻是看到那個摩爾多和他上司的一些消息,他們原本似乎隻是想要將一個大工程掛在你的名上,現在倒是真的想讓你參與進來,設計一個新的戰鬥魔像了。那個內務廳到底想要搞些什麽,暫時還不知道。”風吟秋撇撇嘴搖頭。王劍仁跳到了明麵上來,他這幾天就轉入暗中去調查了。不過進展並不大,他的探查手段對付摩爾多這兩個基層的執行者還沒問題,卻還不能深入公爵府中去,所得的消息頗為有限。


    “無妨。嗬嗬,想來不過是找個外來臨時工給豆腐渣工程背鍋什麽的,這種套路我見得多了。”王劍仁嗬嗬一笑,不以為意。“反正隻要我們繼續做下去,他們的狐狸尾巴自然會露出來,到時候一把抓住從頭到尾都能揪出來。”


    “那這段時間就是幸苦無敵兄了,要和這幫人演戲……”風吟秋點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以他們兩人的實力和地位來說早就是立於不敗之地,無論什麽陰謀詭計都大可以一路強行碾壓過去,現在不過隻是等著後麵的人露出更多的破綻以便抓出更多的陰謀而已,所以他們的心態極為放鬆,就隻是當在隨便遊玩一樣。


    “哈哈,辛苦什麽,好玩得很呢。若當真嫌辛苦,我就把所有相關人全都抓出去,在因克雷外麵用奧術全部洗腦一遍,那就什麽都清楚了。”王劍仁哈哈大笑。“一直以來我便想著造個大大的魔像玩具來看看,這現在還有人給我出錢出力,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對了,無敵兄你為何忽然間就對這魔像這麽有研究了?”這時候不再擔心有人偷聽,風吟秋就問出了一個憋了幾天的疑問。“就算你忽然間對這東西感興趣,但這也才沒多久的時間,我看那些法師們佩服你得五體投地,說是沒有幾十年的浸淫絕不可能有你這樣的造詣。這奧術方麵的東西雖然也講一個天賦,但那些法陣什麽的,也是需要長時間來學習積累的。”


    “哈哈哈哈,風兄弟,這你就不知道了……也就是對你,我才說一說這其中的關鍵要旨。”王劍仁露出一個極為神秘的笑容來,雖然在這並沒有外人監聽的浮空車中,他也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我當日用許願術固化的三個八環奧術,有兩個你是知道的,還有最後的一個你知道是什麽嗎?”


    “哦?”風吟秋眼睛一亮,記起了這件事,不過旋即又露出深深的疑惑。“無敵兄你是說你能有現在這般的魔像水平,都是靠奧術得來的?到底是什麽樣的奧術能有這般神奇?若當真隻是靠奧術就能做到這樣的地步,那因克雷還會缺你這樣的人才?”


    “哈哈哈哈,那些弱雞法師的奧術,豈能和我的奧術相提並論?他們那孱弱的精神,豈能和承載了愛與正義的真意的精神相比?”


    得意之處,仁愛之劍的聲音和語調又回來了,雖然眼前的形象還是那個有些油滑的年輕人,讓風吟秋看起來感覺更是古怪,他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原來無敵兄是以自身精神為基來運轉精神奧術,就如同之前以神職者的靈魂來運用許願術一樣,是個之前的奧術師所無法嚐試的領域,所以能發揮如此神妙的作用。”


    “正是如此。不愧是風兄弟,一點就透。”王劍仁拍桌大笑,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他現在這幅模樣配上原本的仁愛之劍得意張狂的樣子,讓人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契合和滑稽。“我第一個選擇的是‘奪心攻城錘’,第二是‘心靈領域’,這兩個奧術聯合起來的威力風兄弟你可是見識過了的,不是我吹牛,隻要不是在大型奧術序列或者是九環奧術的保護之下,這歐羅大地上的什麽奧術師在我麵前都是土雞瓦狗。”


    風吟秋點點頭。這一點上確實不是吹牛,他確實也是親身體驗過的,‘心靈領域’這個八環奧術就是將雙方的意識拉入同一精神層麵交織起來,以各自的意誌和精神來對抗,以仁愛之劍那先天武道強者的精神強度,根本不是任何大法師所能比擬的,隻能淪陷在他所創造出來的精神幻境中不可自拔,生死由他掌控不說思維情感都會被幻境篡改。而‘奪心攻城錘’則是以暴力破開絕大多數的精神防護,兩廂搭配對於一般的奧術師當真是無往不利。


    “但隻是這兩個奧術的搭配,最多也隻是一加一大於二,最多等於三或者五罷了。”王劍仁搖搖頭,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神秘越來越得意。“隻有加上第三個奧術,才能將這整體的作用變成一加一加一等於十,甚至等於一百!”


    看著那張年輕油滑的臉上的表情,風吟秋總覺得仁愛之劍不隻是換了張臉這麽簡單,好像連性格都有些變了,不過還是順著他的意思問道:“那第三個是什麽奧術呢?”


    “第三個奧術就是‘心靈密偶’!這是我花了一周的時間檢索了上百個八環以上的精神奧術,精心挑選出來的最佳的組合。隻要在心靈領域中淪陷被我擊敗的目標,就能以這個奧術拓印下他的精神狀況,包括部分的記憶情感還有技能。比如這樣……”


    說話之間,王劍仁臉上的神情微微呆滯了一會,然後整個人的氣質都為之一變,雖然五官外表還是那副模樣,但卻充滿了一股頹喪陰鬱的味道,再開口說話也是懶洋洋的:“你好,我是平裏斯·多利亞,就是你在奧斯星城見過的那個複興會執行部的高級成員……當時差點被那西方女人給吸幹了,真是巨大的恥辱,從我十三歲第一次碰女人開始,那是最恥辱的一次,我一直想著要怎麽找個機會報仇,但想著看來好像是沒機會了……嗯嗯,聽說因克雷這裏有很多各種族裔的混血美女,來了這裏可要大幹幾場才行,我得多配製幾瓶藥水……”


    “原來如此……居然還有這等巧妙的奧術?”風吟秋撫掌。“就是用了這個辦法,才讓無敵兄才能在這麽快的時間中學習到那麽深厚的魔像技術。這樣說來那其他知識技巧,對無敵兄來說豈不也是予取予求了?”


    “差不多也就是如此吧。”王劍仁的神情又恢複成原來的樣子。“如果是其他的大法師來使用這個奧術,可就絕沒有這樣的效果。自身精神和神魂不夠強大,承受其他人的情感記憶就極為有限,而且最終必然導致精神崩潰和分裂,帝國曆史上研究精神奧術將自己研究瘋的可不在少數。也隻有我這般真正領悟了天地之道,愛與正義的真理的強者,才能如臂使指掌控無數弱者。”


    風吟秋點頭。仁愛之劍這樣一手,確實是將自身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如果說普通的大法師的精神就像是沒有地基的建築,修個兩三層樓就是極限,以他那先天武道的精神作為基礎就像打下了厚實無比的地基,就可以承載數十上百層的建築。這樣來說,他將別人窮盡一生磨練的技藝和知識輕輕鬆鬆地就學到了手,從長遠來看當真是有無窮的潛力。


    說起來,菲爾父母的狀況和這也有些相似,雖然是以九環奧術為媒介,但終究還是因為自身基礎太過薄弱,又不理解奧術背後的本質,才釀成了那樣的悲劇。風吟秋歎道:“這奧術終究是術器之道,平常日用也就罷了,到了涉及天地和自身的根本問題上就會因為基礎不固的原因而出岔子。我倒還忘記和你說了,前些時日那位德魯伊菲爾邀請我返回草原,去了結之前和那位獸人酋長的事,結果卻讓我大吃一驚……”


    就在這浮空車中,風吟秋把大草原上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即便是王劍仁或者說仁愛之劍的心性,也被這事中的扭曲轉折給震驚了,瞪著眼睛驚呼:“居然是如此?他發現他爹其實是他媽?然後他媽其實還是他爹?這關係好古怪好曲折,如果不是從風兄弟你嘴裏說出來,我是還以為是哪個三流吟遊詩人喝多了貓尿在廁所裏瞎想出來的呢……不過細細一想確實也如你所說的,這些歐羅奧術師從道法根本上就差了,不明心見性探究本我,搞來搞去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辛辛苦苦做出一番大事業來,其實根源不過是幾個妄念,時機一到妄念一破,做的再大事情都不過是一場幻境……”


    說到這裏王劍仁忽然怔住了,好像忽然間想到什麽事情一樣,就那樣愣在那裏發起呆來。


    等了數秒,王劍仁還是一動不動,一旁的風吟秋不禁皺起眉來,這倒隱約有些像是菲兒母親那時候的樣子,難道這精神係的奧術都有這類的重大隱患?但是仁愛之劍這神魂和精神總不可能還會駕馭不住這八環奧術吧?


    幸好很快麵前的年輕人恢複了正常,王劍仁搖了搖頭,又嗤笑了一聲:“聯想起一些過往怪事,不足為道,讓風兄弟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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