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明對梅子道:“你快家去吧。這魚死了就不好吃了,早些殺了也好煮了吃。”


    梅子忙又謝了一遍,提著魚歡快地跑了。


    李長星看看李長明,想說啥又咽了下去。


    總歸是沒影兒的事,說出來白讓堂哥難受。他這個堂哥人很不錯,卻到如今也沒娶上媳婦。不過他也隻有在心裏同情罷了,自己還不是一樣的沒著落。


    李長明瞧著梅子的背影,心裏隱隱有些喜悅。


    看到她也是好的,娶不到她也沒啥,她那麽好看又乖巧活潑,該嫁個年輕男娃子,要過得比他好才成!


    背著魚簍子進了自家的小院,看到他娘花婆子的身影,那因為見了梅子而產生的一點愉悅立即消失殆盡,換上了無奈和沉重。


    李長明的煩惱自不必說,有句俗語叫“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家能沒點煩難的事情呢!


    可是像**家因為人少,除了當初**的臉讓鄭長河兩口子難受之外,還真沒啥糟心的事。


    如今**對臉也不是很在意,性子也開朗了不少,他倆就舒心多了,加上家裏也買了點地,攢了點錢,那日子當然是十分的順心!


    鄭長河跟**在田野裏忙了一通,饑腸轆轆地回到家,把重重的魚簍子丟給楊氏,高興地說道:“瞧,可是兜了不少吧?連**都兜了一條大鯉魚哩!說出來怕沒人信,用個小筲箕兜了條大鯉魚,這運氣是一般人能有的?趕快吃飯,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他一揮手,表完功勞表苦勞,往桌邊一坐,等楊氏添飯。


    **也是餓得不行了,可是瞧著鄭長河的樣子很好笑,就到廚房裏盛了飯出來…楊氏又幫忙將留的菜端上來,瞪了鄭長河一眼道:“瞧你跟割了兩畝麥子似的,兜個魚有那麽累麽?”


    鄭長河嘿嘿地笑了幾聲,三口兩口地吃了飯…又跟楊氏說了秧田裏的水暫時退不了,怕是要到明天,不過真的退了的話,田裏也是能逮到些魚的。


    楊氏叮囑他看著秧田,別光顧著逮魚了,那秧苗被水淹了這麽久,要趄緊把水放了…不然可是要影響懷苞開花的。


    鄭長河連連點頭,說是他惦記著這事哩。


    **吃了飯,跟楊氏一齊收拾這魚。


    她對楊氏道:“娘,把這鯉魚醃了吧;小魚兒煮一碗新鮮的晚上吃,其他的也醃了,反正明兒還要兜哩。”


    楊氏看了她一眼,問道:“這大鯉魚吃新鮮的不好麽?你不想吃?”


    **笑道:“不是剛煮了一個豬頭吃了麽?如今不比去年…做豬下水的生意…老是吃葷;今年想吃葷就沒那麽便宜了,這魚醃了推秧草的時候吃正好。夏天菜園子裏的菜多,葷菜就少了。”


    楊氏見她算計過日子很有條理…嗬嗬笑道:“不管留著往後吃,還是眼下吃,總歸是咱自家人吃。別太虧著身子就成。身子好了才能有力氣幹活。”


    **點點頭,她也不喜歡死省。勤儉持家,那是少一個字也不成第二天,等傍晚的時候,水退的差不多了,**就跟青木去田裏逮魚。鄭長河也扛著鋤頭去了。


    秧田裏的水已經很淺了,呈現一副浩劫過後遭難的模樣,秧苗上好些泥漿…不複原來的翠綠,都是被水泡起來的泥沙沾滿了。


    **見青木趟在秧田裏,豎著耳朵聽水響,倒也撿了幾條魚,不過就是太費工夫了,而且滿秧田裏踩…對秧苗也不好。


    她便出主意道:“不如用一個簍子堵住那出水的地方,魚也跑不出去。好過這樣沒頭蒼蠅似的亂找一氣,把秧苗踩壞了。”


    鄭長河在那邊聽了笑道:“爹可不就是這麽幹的?瞧,這簍子裏好些魚哩。青木,別找了。那秧苗剛泡了水,田裏也是稀爛,叫你一踩,更不好了。”


    青木上了田埂,笑著對**道:“我原來就想這麽幹的。可聽你跟爹說,秧田水一放,那魚就隻管撿,說得好容易的樣子,我就隻好下來撿了試試看了。”


    **見他搬出這話,忍不住也笑了起來,說這都是李長星害得,讓她以為水退了,滿秧田都是魚哩。


    聽得青木好笑地搖頭。


    到鄭長河跟前一看,一隻深口的竹簍子堵在田溝出水處,裏麵已經有好幾條鯽魚了。


    青木忙將竹簍提起來,撿起那幾條鯽魚放進魚簍,說道:“這樣就便宜多了。隔段時候就來瞧瞧有沒有魚,不比在秧田亂竄好?”


    鄭長河道:“這個長星,淨瞎說!”


    **笑道:“他也沒瞎說。隻怕昨兒那魚也正好順水往外跑,他也是正好在水溝旁邊撿的那魚。要是他也到田中央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


    兜了幾天魚,也吃了幾天的新鮮魚,**家小日子過得十分舒可是誰家也逃不掉那難念的經,就算鄭家自己沒事,可那事情愣是找上門來了。


    人都說“一家有女百家求”,那是常情;如果兒子出色,那也是有人求的,要是家裏再有幾畝田地,日子過得去,那這兒子也是百家求了鄭家添了些田地,鄭青木這個男娃人又出挑,眼下正在念書,往後也沒有兄弟來分家產,這是多好的女婿人選?就是有一個醜妹妹,聽說也是能幹的,未必就嫁不出去。於是,有心人就打聽了,想要上門說親。


    有親戚在清南村的,那親戚就說了年前發生的事情,說這鄭家眼下沒有給青木說親的意思,他便死了這心;沒親戚在清南村的,就托了媒婆上門;還有跟鄭家沾親的,直接就讓長輩人出麵了。


    於,這麥子割完後的日子裏,竟然有好幾撥媒人上門,不過都叫楊氏推掉了。


    一方麵是她不滿意,另一方麵是青木也說過,眼下真的不想說親事,她做娘的當然不想委屈了兒子,便依著他的意思婉拒了。


    可是這一日來了個親戚,是鄭長河的老姑媽,由她的侄兒媳婦陪著一起來的。


    這個老太太是個嚴肅的老人,跟汪氏的慈和完全不同。她有好些年沒到這個侄子家來了,每年都是鄭長河去看望她。


    她也關心這個侄兒,往年鄭家難過的年景,她也是伸手幫過的,所以,鄭長河倒很尊敬她。不過,見她一大把年紀,忽然上門來了,心中還是很詫異!


    **對這個老姑奶奶完全沒有任何的印象,因為原主就算見了這些客人,那也是躲起來或不敢抬頭看人,旁人也是經常忽略這個醜女不知怎的,**覺得這個老姑奶奶上門怕是沒好事,便裝作還跟往常一樣膽怯,躲開了,暗中瞧她想幹啥。


    客氣地招待姑媽吃了一頓晌午飯,鄭長河和楊氏陪她老人家聊天,靜等她說出來意——他才不信她老人家是專門為了來看他呢!


    老太太吃飯的時候,把青木大大地誇了一遍,等他上學去了,才跟鄭長河道:“你姑爺有個侄孫女,人很是不錯,跟青木也相配,我就想著說給他,也算了我一樁心事——我聽你過年來跟我說青木還沒說親,我就心裏著急。這女娃她爹娘也是實在人,不像那些人家,眼睛就盯著錢,他是不在乎多少彩禮的,聽我說青木人好,十分歡喜哩。”


    她說完就等著鄭長河兩口子感激不盡地謝她,或者大喜地說要找人上門去說親。


    誰知鄭長河兩口子聽了這話後,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副為難的神情。


    她便不悅地問道:“有啥煩難的事情,就不能跟我說?是不是銀子不湊手?那也沒啥,到時候咱們湊湊就是了。”


    鄭長河忙擺手道:“大姑,不是這個話。是我家的青木眼下正在念書,不想說親哩。先前就推了好幾個媒人的說親了。”


    老太太一聽不高興了:“這是啥話?念書就不能說親了?鄭家就他一根獨苗,不早點成親,難道還跟你似的,再來個一代單傳?鄭家已經兩代單傳了,這青木要是再隻生一個,那不成了三代單傳了?”


    楊氏因為這是鄭長河的姑媽,說話就不如自己的娘家人麵前那麽隨意,她小心地回道:“是青木想晚點說親,道是攢些家業再成親,省得一代代地窮下去。”


    老太太倒沒有對楊氏擺臉色,她還是很滿意這個侄媳婦的,隻是不讚同地說道:“小娃兒懂啥?成家立業,成了家再立業不是一樣?都這麽大了,還要晚點,再晚到啥時候?你倆也不能由著他。”


    楊氏見鄭長河也說不出啥來,指望他把話圓乎了那是不可能的,肯定得罪人。


    於是半吐半露地說了因青木的親事被人嫌棄的事,她也沒說全,**的事更是一個字沒提——她可不願**再被人議論一遍,隻說被人嫌棄窮,所以青木發誓要掙一份家業再成親。


    這個老姑奶奶的侄媳婦李氏是個精明人,她笑著拿話堵楊氏道:“就算是發了誓,那如今不是掙了家業了麽?買了幾十畝地,還不算掙了家業?莫不是嫌棄人家閨女不肯結親吧?我們蓮兒可是個不錯的閨女,長得好,又溫柔賢惠,也配得起青木了。”


    老姑奶奶一愣,急忙問道:“啥家業?啥幾十畝地?我咋不曉得,你又是咋曉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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