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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如何跟他說,扯著草想了半天,才問道:“那他們生的娃兒都沒啥毛病?我總覺得這姑表兄妹不就跟親兄妹一個樣麽,咋能成親哩?”


    青木想了想道:“也沒見有啥毛病啊!不過我也不認得幾家姑表兄妹結親的,不曉得是不是生的娃兒都沒事。你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他忽然想,**是不是也不樂意槐子娶他表妹,才這麽說哩?


    看那樣子也不像,不過總算她沒說出“那幹啥不樂意哩?這是多好的一門親事”這樣的話來,要不然槐子曉得了,又該傷心了。


    張槐沒有傷心,卻在發愁——為他表妹的固執發愁。他萬沒料到青木當初的話居然應驗了。


    他娘何氏也在發愁。


    以前兒子沒人嫁,她發愁;如今有人一定要嫁兒子,她更愁!


    槐子四舅舅家的閨女玉芹今年十六歲了,這小女娃也不曉得是啥時候動的心思,說喜歡表哥;槐子四舅也喜歡槐子,就想著跟姐姐親上做親。


    本來要是旁的人家提這事,婉言推了也就是了,可是這玉芹是娘家侄女,話就不好說得太白。她雖然也跟弟妹說了槐子眼下不想說親,這玉芹卻堅持道“表哥啥時候願意說親了,我就等到啥時候”,硬是叫她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後來她跟槐子外婆私下裏說了這事,說槐子隻當玉芹是妹妹,不想娶她哩。


    這下可不得了,槐子的四舅母氣得在家大罵槐子不識好歹,家裏一窮二白還在挑三揀四。


    這還不是最愁人的,最愁人的是那玉芹死不改主意,誰家來說親也不答應。小女娃幾天工夫瘦了一大圈,誰勸也不聽隻倔強地不出聲。


    她擔心要是再這麽下去,這娃兒要是有個好歹,那跟娘家不是親戚成仇人了麽?


    所以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話是再不錯的。


    再愁這日子還是要過的,張槐下了學,匆匆地喂了一遍豬,然後捋起袖子搬開柴堆,挖起下邊的肥泥來。


    他這是聽青木說的,這黑泥養蛐蟮最好,蛐蟮能喂雞也省些雞食不是。**因為把那橡子果磨碎了,雞也是吃的,她就不想再養這惡心的玩意兒,反正她也不想喂太多的雞,她忙得很,喂多了也照應不過來。


    張槐卻留心了。


    他家沒橡子果,這上半年是豬糧也缺,雞也是散養沒東西喂。他娘總是抽空打豬草,不然這豬可真要喝西北風了。哦,春上的時候還沒西北風要喝也是東南風。


    這個春天他養了兩三茬了,又用豬糞摻著泥土試了試,覺得不太好,還是柴堆下麵挖出的泥最得蛐蟮喜歡。


    於是,他一個月把柴堆換一個地方。換之前特意將泥土翻鬆,撒些碎茅草,把小蛐蟮丟些進去,然後再把柴火堆在上麵。


    別說,這地道的笨法子最有效,每當他挪走柴火將柴堆下那捂爛的柴草泥土清出來,總是能撿出好多又肥又大的黑紅蛐蟮。那清出的泥土還能再專門養一茬蛐蟮。


    他如此折騰著,收獲的蛐蟮也不是很多,但曬幹揉碎後摻在菜葉、稻糠裏隔三差五地喂雞,也算是給雞加葷,那雞生的蛋明顯就多了也大了不少。於是他越發細細琢磨這蛐蟮的養殖,還專門割了茅草扔在柴堆下讓它腐爛。


    他一邊挖著那黑褐色的泥土,一邊緊蹙眉頭,想著玉芹的事兒。


    念快一年的書,他雖然並沒有學成滿腹詩書,但好歹懂了些道理。


    經過了**的事,又親眼見了青木跟柳兒的事,他越發覺得在這些人生大事上,那是一定要慎言慎行的。他當初輕飄飄的一句話,就造成了嚴重的後果,並讓他付出了痛苦的代價,到如今**也隻是跟他客客氣氣的,再也不像往常那般待他。


    所以,這次無論他四舅如何問他,他隻是咬緊牙關不鬆口。


    他雖然講不出一套大道理,但也朦朧明了一個男人應該有的擔當,既然不想娶表妹,那就萬萬不能應承,不然,兩人這輩子都過不好。


    縱然**不嫁他,他也不能娶玉芹。


    媳婦難道娶家來就完了?娶家來不得過日子麽。


    自己這副心思咋能跟玉芹過日子哩,甭說自己不痛快,也是害了玉芹。


    可是這一番心思跟誰說?何況喜歡**那是不能說出口的,便是青木曉得他的想法,也無法感受他的苦惱吧!


    萬幸的是他爹娘也喜歡**,所以才沒強求他答應這門親,否則的話,婚姻大事哪有他說話的餘地,還不是叫娶誰就娶誰。


    他挖土,清理柴堆,忙得大汗淋漓便把外麵一件褂子脫了,隻穿一件破背心,露一身養了一個-,眼下還未曬黑的肌肉,繼續忙碌。


    張楊在學堂跟夫子又學了一會文章,才匆匆趕家來,見哥哥揮汗如雨地攏那挖出來的黑土,忙上前幫忙,又幫著將原來那堆肥土裏的小蛐蟮撿到這新挖出的黑土裏。


    他一邊忙著,一邊瞧著哥哥的臉色,隻見他憂心忡忡、眉頭緊皺,那份沉重是如此的明顯,連帶他也跟著情緒低落。


    最近一段日子,家裏人都被玉芹表姐給折騰得無心說笑,讓他很是氣悶。


    他雖然小,但是卻很聰明,這親事他一個小娃兒原也不能有啥意見,可是他卻想,說親不是要兩廂情願麽?


    表姐這算啥?


    這麽鬧著就算嫁過來,那也是讓人氣不順。


    正想著,卻見哥哥忽地把鋤頭一頓,發起呆來。


    原來張槐想道,自己就算拿定主意有啥用哩?要是表妹一個想不開去尋短見………………


    他一觸及這個念頭,那心裏就絞痛起來,額頭上的汗水流進眼睛裏,模糊了他的視線,滿心都是跟他疏離客氣的**。


    難道他還要害得玉芹也……


    要是他不能妥善地解決這件事情,他往後也沒有好日子過。他不是小娃子了,要曉得“一句話說得人笑,一句話說得人跳”,他總要拿出一個像樣的主意出來,解決這事,光咬死不鬆口也是不成的,玉芹可是他表妹。


    他決定去找玉芹好好地掰扯一番,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他不能再糊塗第二次。


    再說,有啥好糊塗的,他對自己的心思清楚的很。


    這樣想著,心裏就輕鬆了不少,招呼張楊收拾東西回家。暮色已經降臨,他娘也打豬草回來,在做晚飯了。


    張楊看著哥哥的神情變幻莫測的樣子,也在心裏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吃過晚飯,他便跟爹娘說要到夫子那裏去問個問題,然後就來到學堂找周夫子。


    昏暗的油燈下,周夫子聽張楊問他,要是一個女子非要嫁他,可是他卻不想娶她,要如何才能打消她堅持的念頭,並且不能讓她傷心,使得她受不了跑去尋短見。


    他開始還摸著胡須認真聽著,聽到後來差點把那幾根胡須給扯斷了,驚得目瞪口呆地瞧著這個弟子——難道他這麽點大就受到女娃兒的傾慕?


    張楊問完了就擺出一副認真聽取教誨的模樣,卻沒有等來夫子的解說,隻見夫子目光古怪地瞧著他,滿眼的探究。


    張楊奇怪地問道:“先生,您也不知道?”


    他總覺得先生是無所不知的,這個簡單的問題應該難不倒他才對,難道這個比作一篇文章還難?


    周夫子不知如何是好,咳嗽了一聲說道:“你就跟她說,你們年紀尚幼,考慮這個問題為時過早,且不說父母之命不可違,禮法不可違,單說在長大的這幾年裏,就有無窮的變數………………”


    張楊忽然發現夫子誤會了他的話,忙打斷他的話,將哥哥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周夫子這才鬆了口氣,嗬嗬笑著白了他一眼道:“嚇我一跳,還以為你小小年紀就受到女子傾慕呢。”


    張楊聽了很不好意思地笑了。


    周夫子想了想,微微一笑,如此這般地教了張楊一篇話。


    張楊聽了大喜,忙對夫子道,他明日不過來了,要到外婆家去幫哥哥解決這樁事,不然的話,他娘要跟四舅舅鬧翻了,往後連娘家也不好回了。


    周夫子見他操心家裏,欣慰地點點頭,吩咐他隻管去,他家裏來人問,他會幫他解釋的。


    第二天,本是學堂休息的日子,張楊以往都是要照常來聽周夫子講學的,今日他還是去了學堂,不過打了個轉又往外婆家去了。


    他外婆家住在十來裏外的小河灣,他一路小跑,趕到外婆家,驚得他外婆拉住他問道:“楊子,家裏出啥事了?咋你一個人來了哩?”


    張楊莫名其妙-地說道:“家裏沒啥事呀!我來找外婆有點事。”


    老人家放下心來,又奇怪地問道:“你找外婆有啥事?咋你娘不來哩?”


    張楊接過老人家遞來的一碗水,“咕咚”一氣灌了下去,然後抹抹嘴邊的水漬,才對外婆說道:“我娘忙哩。我來是想跟外婆說,我想找玉芹表姐說說話兒,問她點事。”


    老人家瞧著這個小外孫,疑惑地問道:“你想問玉芹啥事?我瞧你還是別搗亂了,小娃兒不要插嘴大人的事。這事自有你爹娘做主,再不成還有你哥哩,哪能叫你說話?”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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