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明白,他是想弄成標準式的,流水化作業,那也不用這麽費勁吧?


    青木笑道:“瞧你多好的福氣——連吃好多天,咱可是好不容易才吃一回哩。”


    說得大夥都笑了起來。


    李長雨道:“主要是請的人不熟練。我用的都是姑姑家的人,沒請專門的廚師,所以學得就慢了。他們做一碗兩碗就可以,要他們連續做好多碗,就老是出錯,所以就不停地試。”


    青木和**靜了一會,一齊大笑起來,都說要是這麽的,確實會吃得倒胃。


    鄭長河吃得一頭汗,說道:“要是我在那,就不會吃倒胃——我喜歡吃這東西哩。”


    **笑道:“爹,啥好吃的東西吃多了都會倒胃的。長雨哥,那樣是不成的,真要開張做生意,來的人一多,就亂了。你得找個人專門配菜,讓他把一碗酸辣粉絲需要的配料都弄齊了,廚子端過來隻管煮就成了,放鹽他總不會出錯吧。”


    李長雨聽了眼前一亮,說道:“對呀,這麽一來,廚子省事了,也就不容易出錯了。”


    張槐聽了他的話,氣道:“我不就是跟他們這麽說的?你家的那些親戚就是不聽。”


    李長雨愕然道:“你說過了?他們不懂,你該跟我說哩。”


    張槐道:“你也在旁邊,聽了也不言語,我以為你也不樂意哩。”


    李長雨就抱歉地對他說道,自己當時肯定是沒在意。


    說笑了一會,兩人見也沒啥事了,便告辭離去。


    出了鄭家,李長雨和張槐不複在鄭家的談笑模樣,都沉默下來。他們各自想著心事。又彼此心照不宣,進了村也是默默地分手各自回家,一路上竟然都沒有說一句話。


    張槐也不再胡思亂想。心裏異常地冷靜,堅定地對自己道,除非是**自己不樂意嫁他。否則誰也別想阻止他!


    這個冬天因為青木和**的幫助,他家的收入要比預計多的多。辣白菜賣了四兩多銀子。自家兩頭豬殺了全部灌了香腸醃了臘肉,這還不算,又從鎮上買了些豬肉灌了香腸,那一次足足賺了二十多兩銀子。


    這還不算鄭家儲存的幾千斤香腸和臘肉——這是鄭家、張家、劉小妹家和趙三家合夥做的,等明年春賣出去了,就能得到一些分紅。


    他一路算計著,先買荒地、種山芋和玉米。再多喂些豬,蓋房……生活是充滿希望的,想著這些,他的腳步就輕快起來。


    李長雨則滿腹心事,想著自己對**的惦念,是從啥時候開始的?


    也許不是今天,也許是上回來就開始了吧,不然自己也不會在船上問槐子那樣的話了。當時,自己還沒意識到哩,還奇怪自己幹嘛要去找槐子的不痛快。


    看槐子見到**的那副神情。怕不是念著她一天兩天了,自己這樣湊上去算啥?


    最讓他頹喪的是,他不了解**,一點也不了解。


    他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惦記她。到底喜歡她啥哩?那年在村頭,**猛地掀開麵巾,露出那一張癩皮臉的情景如在眼前,可是自己好像並不在意哩。


    他腦子裏如一團漿糊似的,一會覺得自己是喜歡**的,一會覺得自己好像有些迷糊,懷裏那繡花的麵巾更是提醒他,他跟**隔得是多麽遠——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喜歡啥。


    真要好好的想想哩!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知不覺,任由兩隻腳把自己帶回家,奇怪的是,居然沒跑錯家門。回到自家大院,正屋裏傳出了爺爺爽朗的笑聲。


    他走進屋,看著圍坐在火桶邊談笑風生的家人,臉上也浮現出笑意:“說啥哩?爺爺,啥事叫你這麽高興?你老人家該不是撿了金子吧?”


    李明瑞見自從回家後就忙得不著屋的小孫子,又跟往常一樣說笑起來,心裏高興,拍著身邊的凳子對他招手道:“長雨,過來坐。你說你都不大管事的一個人,忽然間管起事來了,弄得比你爹還忙,我都不習慣哩。剛才這話還有點往常的樣子。”


    李長雨笑嘻嘻地坐到爺爺的身邊,懶洋洋地靠在他身上,撇嘴說道:“先前總是說人家不老成,如今人家老成了,又嫌棄人家了。”


    李長風看著有些憔悴的弟弟,微笑道:“這話倒是真的。我以前總覺得他太跳脫了,那天見他跟槐子坐在酒樓上,跟人一板一眼地談生意,我都覺得怪怪的呢,好像那不是長雨似的,連槐子也跟往常不一樣了。”


    說起張槐,李長雨就沉默了,剛緩過勁來的心情立即低落下來。


    方氏手裏攥著鞋底子,一邊納一邊關切地問李長雨:“餓了沒?要不要娘做些餅把你吃?”


    李長雨“撲哧”笑道:“娘,不是才吃晌午飯沒一會麽,哪裏就餓了。你還把人家當小娃子哩。”


    一直以來,娘問他最多的話總是“餓不”“冷不”。


    李耕田點點頭道:“長雨長大嘍,快娶親了。等把你哥的事忙完了,就該幫你忙了。成家立業,你忙著立業,這親事我跟你娘就要多操些心了。”


    李長雨大吃一驚,坐直了身子問道:“誰娶親?咋好好的就說到娶親上來了?”


    李耕田白了他一眼道:“誰平白無事說這些?還不是幫你哥定了一門親,才說到這話上了。我們都說了半天了,又不是你回來才說的。咋了,你也想娶了?”


    他難得地好心情,跟兒子開起了玩笑。


    李明瑞樂嗬嗬地摸摸小孫子的手,對他道:“你哥說胡縣令幫他保了一門親,是清輝縣高舉人的閨女。我們剛才商議定了——同意這門親,準備年後就上門提親哩。”


    李長雨驚訝地瞧著臉色有些發紅的哥哥,問道:“這是啥時候的事,我咋沒聽你說過哩?”


    李長風抬頭瞅了他一眼,說道:“跟你說?你有空跟我說話麽?這麽些天,就算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也是忙著跟槐子計議那些生意上的事,滿嘴不離肉、菜、鋪子這些詞兒;晚上回到姑姑家,還不等我問你句話,你就打鼾了。如今回來了,我想我跟爹娘說的時候,你總能聽到吧,誰知你又出去了。你說,這能怪我麽?”


    李長雨聽了很不好意思,忙笑嘻嘻地對哥哥作了個揖,說道:“是弟弟不好,竟然沒把哥哥的終身大事放在心上,該死。等哥哥成親的時候,弟弟保管送大大的一份禮。”


    三個老的見兄弟倆和氣的樣子,都舒心地笑了。


    方氏就擔心地問李長風道:“長雨很累麽?唉,你說你這娃兒,好好的書不念,要做啥生意,這累死累活的,你又沒吃過苦,咋受得了哩。”


    李耕田不悅地對媳婦說道:“他一個鄉下土生土長的娃,有啥受不了的?人家那高門大戶的娃兒,還不都是一樣要操心幹事,誰也不是混吃等死的人。”


    李長雨點點頭道:“娘!我不覺得累哩。哥,你見過高舉人的閨女麽?”


    李長風微笑點頭道:“去年元宵節花燈會上見過一麵。”


    李長雨立即興奮地湊近他問道:“她長得啥樣的?”


    李長風見他那樣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又不是你媳婦,你管那麽多幹啥?”


    兄弟倆的樣子,惹得一家人都笑起來。


    李明瑞拍拍孫子的手,笑道:“是不該管。你隻要曉得你自個的媳婦長得是啥樣的就成了。長風娘,你跟媒婆好好說清楚,咱長雨這媳婦可要慢慢挑。嗯,到時候我也是要相看的。長風的媳婦咱不能插手,長雨的媳婦我這做爺爺的要親自相看。”


    方氏點點頭道:“我到正月裏找一趟下塘集的張媒婆,托她打聽著……”


    李長雨已經聽呆了,急忙站起身,打斷他娘的話,鄭重地對爹娘和爺爺說道:“爺爺,爹,娘!我今兒要求你們一件事。”


    李明瑞見孫子鄭重其事地懇求,忙心疼地拉著他坐下,說道:“你這娃兒,有事說事,自家人,說啥求不求的。來,跟爺爺說說,你要求啥事哩?”


    李耕田和方氏也詫異地等他回答,連李長風也詫異——這個弟弟越來越讓他琢磨不透了。


    李長雨目光一一掃過家人麵龐,懇切地說道:“我想求爹娘,我的親事讓我自個做主。”


    一家人登時笑容僵在臉上。


    過了好一會,方氏才緊張地問道:“長雨,你……你瞧上誰家的閨女了?你沒幹啥事吧?”


    李長雨被他娘問得一愣,隨即失笑道:“娘,瞧你說的,你兒子是那樣人麽?放心吧,你兒子啥事也沒幹。我不過是想自己挑一個合心意的媳婦。”


    李耕田和李明瑞這才鬆了口氣。


    李耕田張嘴就想訓兒子,可又一想自己年輕那會兒,為了娃他娘可也是狠狠地折騰了一番的,便把那訓斥的話吞了回去。


    他板著臉對李長雨道:“你自個挑?你都見不到人家閨女,咋挑?說是為你做主,到時候還不是要想辦法叫你也瞧瞧,總不會不讓你見一麵就把親事定下。我跟你娘不是那古板的人,咱鄉下也沒那麽多的死規矩,你怕啥哩?就說你哥這親事,我們還沒見過哩,可你哥說不錯,我們還不是點頭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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