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財得意地笑,忽然覺得自己也是很聽話的,做錯了事甭哭鬧,老老實實地承認大家都喜歡,多好。


    嗯,往後還是不要調皮了,不然**姐姐不喜歡哩,瞧她對來壽多好,自己要是乖一些,青木哥哥跟她也會喜歡自己的。


    汪氏去拿了一雙幹淨的鞋來,幫孫子換下了,開心地瞧著兩小子樂嗬。


    這時,林氏和楊得誌端了菜進來,招呼吃飯。


    **見林氏眼睛紅紅的,看來在廚房被二舅給訓了,她也不理會,自和哥哥去吃飯。


    林氏見大家都吃飯,隻有兒子站那,看看他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敢吱聲。


    剛才楊得誌可是狠狠地罵了她一頓。


    她也後悔,早就想過不惹**的,見來財挨罵,一著急她就給忘了,這不,又吃虧了。


    楊得誌見她看兒子,生怕她又挑事,瞪了她一眼道:“來財待會再吃,站一會還能餓死他了?”


    結果來財喜氣洋洋地說道:“爹,你們吃吧,不用理我,我不想吃飯哩**姐姐說等會做酸辣粉絲把我吃哩。”


    說完還往牆上靠了靠,站得直直的,那模樣使人覺得罰站是件很讓人自豪的事。


    楊得誌和林氏很是驚訝。


    汪氏笑道:“**說來財今兒很聽話,承認錯了,所以要做粉絲把他吃哩,隻做把他一個人吃。”


    來壽不滿地提醒道:“姐姐和哥哥都說把我吃的。”


    汪氏忙道:“好,好,來壽也有。來壽啊,那你要少吃些飯哩,不然待會吃不下粉絲了。”


    來壽一聽·急忙把碗一推,說他不吃了。


    楊得誌見兒子不再苦著一張臉,開心地罰站,也十分高興,覺得**這法子不錯,往後自己也用用。


    他端起來壽的碗,把剩飯倒進自己碗裏,故意歎氣道:“爹沒粉絲吃·隻好吃來壽的剩飯哩。”


    來壽聽了急忙扒著他的肩膀,對著他的耳朵小聲道:“等會我分點給爹吃,不讓姐姐看見。”


    楊得誌聽了差點把嘴裏的飯給噴出去,忙忍住,見小兒子一副貼心的樣子,高興地叫他“好兒子”。


    林氏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她實在搞不明白,既然說來財聽話·幹啥還要罰站哩?既然罰了站,又為啥還要專門煮粉絲把他吃哩?


    不過也沒人解釋給`她聽。


    飯後,**用自己帶來的辣白菜,煮了兩大碗酸辣粉絲,讓來財和來壽吃。


    也不知是真的喜歡這粉絲味兒哩,還是站了半天肚子餓了·又或者是今天這獎勵掙得不容易,反正來財吃得格外香甜。吃完了自己的,還把來壽吃剩下的也吃了,連那酸辣湯都喝得幹幹淨淨。


    **覺得這小子今兒難得這樣乖,便想趁熱打鐵,說些做人的道理給他聽,不管起不起作用,好歹也算是盡力了。


    於是她陪著兩個娃兒玩了好一會,說了些故事·在他們聽得出神的時候·又加了些簡單的道理在裏麵,循循善誘,直說得口幹舌燥,心道這老師的活計果然不是啥人都能幹的。


    在外婆家的最後一晚很熱鬮地落下帷幕·**不知道往後還會不會再跟林氏衝突,不過看樣子二舅把她管得越來越嚴,想必衝突的機會也少了許多。


    初五回到家,楊氏和鄭長河聽說跟劉富貴家口頭定親了,兩口子全張大了嘴巴。


    鄭長河埋怨地說道:“咋不叫個人回來叫我跟你娘哩?你倆就這麽把青木的親事定下了?”他很是不痛快,覺得兒子的親事當然該自己出麵定才對。


    **和青木相視苦笑——老爹這是吃醋了,吃大舅的醋哩。


    **忙上前挽著他的胳膊,好一番安慰,把外婆說的話跟爹娘說了一遍,又說隻是口頭上商量了一下,還是要爹娘帶媒人去下聘禮的。


    楊氏搗了鄭長河一胳膊肘,嗔道:“又不是定的旁人家,這劉家閨女咱是曉得的,不過是她老子娘糊塗,才耽擱了;後來劉富貴又托我娘來求,可是那會兒青木又說想晚兩年再成親,這才沒提起。甭生氣了,趕緊準備起來,好下聘禮。”


    鄭長河這才高興起來,跟楊氏熱烈地討論起聘禮的事。


    **和青木也鬆了口氣。


    他們當時可不是要回來跟爹娘說麽,還不是外婆說娘舅大如天,這才先上門相看,誰知爹竟然吃起醋來。


    接下來鄭長河跟楊氏旋風一般忙碌起來,置辦各色聘禮、請媒人,並往劉家塘遞了話,定好於初十上門定親。


    **和青木簡直插不上手,每每要發表些意見,都會被兩人否決,他們總能找到不合適的原因。


    **拉著哥哥到後院瞧那種下的橡子果兒——還沒有發芽的跡象——一邊對哥哥笑道:“隨爹跟娘忙去吧,就你這麽一個兒子,定親成親,你都得讓他倆忙碌一番好過把癮才是。往常爹老聽人跟他念叨,幫兒子娶媳婦多煩神。人家說的是真心話,他哩,心裏隻有羨慕的。”


    青木聽了也笑了起來,想起爹那興奮的勁頭,搖搖頭,說道:“他們也不嫌累。我不過是要幫把手,就說我這也做的不對,那也不合適。鄉下定親,講究那麽些幹啥哩!”


    **微笑道:“他哪裏是真的講究,不過是忙著開心罷了。”


    爹娘豈止是開心啊,簡直是樂在其中。


    **抬眼望著後院東邊那一塊菜地。


    開春了,大蒜苗格外粗壯碧綠,正是炒臘肉的好時候;新一茬的韭菜也是顏色淺綠、清新鮮嫩,煎雞蛋想必是很香的。


    西邊是幾棵半人高的杏子樹、桃樹和李樹,桃樹的枝節處鼓起,一副花蕾要突出的樣子;再越過後院的圍牆,就是尚未換新裝的小青山了·入目還有些蕭條。


    她忽然心裏特別的寧靜,既沒有急著想要轟轟烈烈幹大事、賺大錢,也沒有剛穿過來時的彷徨和戒備,有的隻是對這山水、這院落、遠處的田野、身邊親人的依戀,想要一輩子地老天荒地過下去。


    青木見妹妹微笑靜立著,好似在想啥美好的事情,便問道:“想啥好事哩?”


    **轉頭看著他,微笑道:“我用溫水泡了些橡子果兒·明天種下去,看能不能讓它快些發芽;這桃樹和李樹也要修剪一番;院牆外邊四周空地上,還是要多移栽些野**過來;河邊今年不光要插柳枝,還要多種些果樹,劉小妹去年種了好些果核哩;魚塘也要去瞧瞧,把周圍再挖大些······”


    青木聽了也舒心地微笑起來,自己那天也跟雲嵐說了好些,不曉得她會不會喜歡這個家哩?


    青木要定親的消息很快被村裏人知曉·頓時有好幾家人都跌腳歎息。


    原來,自從大家看到村裏發展的希望後,確實有些人家不願意把閨女往外嫁,於是一齊盯著村裏這些適齡的男娃子,青木自然是首當其衝。


    首先就是李耕地。


    他其實是想把金香留在身邊的,因自己的妹妹跟媳婦說了·要幫金香在清輝找一戶殷實人家結親,所以金香一直也沒有相看人家。


    可是去年秋,梅子和李長明定親後,他又動了念頭——不想把金香嫁到清輝去了。想看一趟閨女還得跑那麽遠,要是閨女受了氣,隻能靠姑姑,那咋成哩。梅子既然能嫁給李長明,金香為啥不能嫁給青木或者張槐哩?


    到了年底,聽哥哥李耕田說了明年村裏的籌劃·更堅定了這個想誰想不過是過了個年·青木竟然就定親了,頓時痛悔不已。心裏埋怨鄭長河,自己的金香這麽好,就在他眼皮底下·也不來求親;那個劉富貴曾經嫌棄過**,咋還跟他家結親哩?


    他也沒跟人說起過這事,因此獨自悶悶不樂。


    初六這天他在哥哥家吃晌午飯,說起鄭家正忙忙地置辦聘禮的事,李長雨笑道:“三十晚上還在說他哩,誰知才過了幾天就定親了,事先一點風聲也沒聽到,真是怪了。”


    李耕地的臉色就難看起來,連酒也沒心思喝了。


    吃過飯,等娃兒們都散了,李明瑞對悶聲不響的李耕地說道:“後悔了吧?你要手快一些,青木哪能跟劉家塘的人定親哩?我早就跟你說過,閨女嫁那麽遠不好,她姑姑是跟著姑爺一道搬過去的,那是沒法子,不然我能把閨女送那麽遠?”


    李耕地驚訝地問道:“爹,你咋曉得我要······”


    李耕田也覺得奇怪——自己都不知弟弟有這想法哩,爹咋曉得的?


    李明瑞撇撇嘴道:“你那點花花腸子還想瞞我事?幾十歲的人了,辦事還這麽沒成算。既然有了這想法,為啥不趕緊托人?”


    李耕地無奈地說道:“還不是聽說他家青木近兩年不想成親麽,我就沒那麽急。”


    李明瑞道:“蠢!先定親就是了。鄭家肯定是相看上了劉富貴的閨女,所以才不計較先前的事;這麽忙著定親,想是覺得劉家的閨女也是有好些人求的,怕夜長夢多。你瞧人家辦事多利索。”


    李耕地聽了羞愧不已。


    李耕田安慰他道:“咱村還有好些男娃哩,再挑一個就是了。”


    李耕地歎氣點了點頭。


    李長雨因為初八就要去清輝了,他吃過午飯便約了張槐來到鄭家,一齊盯著青木,問他為啥忽然就定親了。


    青木正在院子裏修剪桃枝。


    他用一把刀,按**說的割去桃樹頂端的枝條,好讓它往後多發幾根枝椏。


    聽了兩人的詢問,臉色紅紅的,眼睛裏流光溢彩,沉默了一會,才微微一笑道:“見了她,覺得人不錯,就定了唄。”


    這是啥話?太簡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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