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媳婦一聽果然如此,便緊張地拽住男人的胳膊道:“那咋辦哩?我不要回娘家——人家會笑話死我的。嗚嗚,小年,你幫我求求公爹和婆婆,我跪兩天還不成麽?”


    周小年氣惱地說道:“要是我沒求,你眼下怕是已經在清北村了,哪裏還能留在這?你要是真的誠心改,就該自個到爹娘的跟前認錯,認打認罵,還能掉塊肉?話說回來,就算掉塊肉,也比休回娘家好。”


    小年媳婦急忙點頭道:“我去,我去認錯。”


    周小年瞧著媳婦,無奈地歎了口氣,甭管她如何可恨,終究還是個尋常的媳婦,一提休妻,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往後得好好地管著她了。


    也不知周寶柱是如何管教兒媳婦的,不過菜花終究沒被休回娘家,就是村裏不大見到她的身影了,想是被周家管住了。


    再說李家,李明瑞回到家,狠狠地痛罵了李明堂一頓,說他老糊塗,不顧孫女的名聲,與人賭氣,讓全村的人看老李家的笑話,李家幾輩子攢下來的名聲叫他一把火給敗光了。


    金鈴到了家,也不再顧忌,說爺爺要是再上鄭家討說法,就等著幫她收屍吧!


    這話讓李明堂臉色大變。


    李耕牛和媳婦都拉住閨女,說一定不讓她受這個委屈。李耕牛瞧他爹的目光,很是埋怨和不滿;李耕牛的兩兒子也覺得爺爺多事,害得妹妹被人笑。


    一時間·李明堂眾叛親離,他不能再去找青木的麻煩,可是心裏更氣鄭家了。


    作坊裏,青木待閑雜人散去之後,沉聲對眾人道:“往常咱們隻曉得種幾畝田·日子不好過,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如今這坊子好歹能賺點錢,要是不好好幹,再窮也怨不得旁人。有閑心去幹那些破事,還不如定下心來多賺些錢是正經。長亮,你可不能再跟先前似的——不拿這份工當回事。你跟孫鐵柱都是村長選的,一個在醬菜坊,一個在香腸作坊·要是他那邊沒事·你這邊出了事·那不是丟人麽?我可不是嚇唬你,你總要精心些,要曉得好多的村子都眼氣咱們清南村哩,你敢說沒人會來偷東西?這香腸可是值錢的很,就是偷回家自個吃也好。要是再跟昨晚似的來這麽一回,你就跟小年媳婦一樣,直接回家吧!”


    李長亮站起身,漲紅臉道:“鄭管事放心,我······我往後定會用心的·你就瞧著吧!”他也不好叫“青木”了,直接稱管事。


    黃小墩也慚愧地說道:“昨晚喝了些酒,有些暈,往後咱再也不喝酒了。”


    連林大爺都檢討,說自個看門沒用心,又提議作坊要養兩條狗,這樣也警醒些,來了生人狗會叫的。


    青木聽了點頭,囑咐他看著辦·盡快弄兩條狗來。


    他又對大夥說道:“三爺爺今兒有一句話說對了,我爹就兄弟一個,鄭要家單獨建這個作坊也難。就算拉上槐子、趙三叔幫襯,村裏人見我們發財,怕也會眼紅生事。我跟我爹都懶得煩那個神,索性將大夥都算上了。如今這個作坊等於是大家的,我家也並沒有多占一份,要是還有人攪事,你們說咋辦?”


    李長亮誠懇地說道:“青木,我三爺爺年紀大了,他說話你不要放心上。我們都曉得你家是懶得操心煩神,並不是辦不好作坊。大夥眼睛亮著哩。你放心,要是再有人攪事,我們都不會饒了他。


    桂枝怒道:“再有這樣的事兒,大夥就使勁地唾他,瞧他還咋在村裏橫。”


    強嫂子氣道:“要扣錢。一扣錢他就心疼了。”


    青木道:“我說這話不是表功,是要告訴你們,大夥都要警醒些,要記得這坊子裏的香腸有你們自個一份;大夥都警醒,那有些小心事的人想使壞也不成——這麽多人看著哩。”


    說完這些,他又細細地叮囑了李長亮一番,這才讓人散了,各自忙碌不提。


    晚上,張槐一家聚集在鄭家,說起今天的事,都搖頭感歎。


    鄭長河歎口氣道:“周矮子今兒氣狠了。他是個要強好麵子的,這侄兒媳婦老是讓他丟臉,本想把她休回家的,誰曉得侄兒不樂意。”


    **詫異地問道:“又不是他自個的兒媳婦,那麽生氣幹啥?”


    張大栓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本家兄弟之間,打斷骨頭連著筋,想分開都難哩。你沒瞧見村長三叔麽,硬要青木給說法,村長爹氣得要打他哩。就像他說的,要不是怕他丟老李家的臉,管他咋鬧!”


    說起這事,楊氏就生氣,她撇撇嘴道:“這個老糊塗,真是糊塗到家了!怕是因為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不然能這樣?”


    張槐今兒去了下塘集,故而不知這事,聽青木輕聲說了事情的經過後,想了一下微笑道:“我覺得這麽鬮上一回也好。一來哩,讓你發現作坊的一些問題,早發現早整治,要是等出了大事才發現這些不妥之處,說不定就費好大的勁兒折騰;再有,金鈴這事也幫咱們提了個醒:坊子裏做工的都是些媳婦,日常進出行事還是要小心檢點些才好,不然真的惹出啥事,那時全家受累。所以,你該慶幸才對—如今還能照常娶嫂子;要是娶不成了,真要退親再娶,那時你哭去吧!”


    聽得大夥哄笑起來,張楊也丟下書本跑來湊熱鬧,此時接腔道:“哼,三爺爺要鬧,就如他的意——讓青木哥哥把金鈴納了做妾,退親再娶是不成的。”


    **聞言差點被口水嗆了,幾個大人也是愣了片刻才大笑起來·青木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還不去看書哩?明年該參加院試了吧?咱可是指望你中秀才、中舉人、中進士,一路往上升哩!宰相啥的就先不說了,你先弄個小縣令當幾年再說。”


    張楊笑眯眯地揉揉眼睛道:“就不許我歇會兒麽?老是看書眼睛也難受哩,聽你們閑話我還能笑一笑。我可是很用功的·小石頭整天被夫子追著逼著看書,不過這小子就算這麽的,也比我書讀的好,真是氣死人了。”


    鄭長河大笑道:“楊子,不要跟人比——人比人氣死人!你隻管好好地讀你的書就是了,就算考不中秀才,你爹也不會怪你的。”


    說笑了一會,又轉到青木成親的事情上·楊氏就笑道:“也沒多少日子了·我這心裏怪緊張的·老覺得忘了啥事似的。”


    何氏笑道:“能忘了啥事?明兒我幫你理理。你不過是高興的……”


    幾個長輩就說起這成親的事情來,**則跟青木、張槐在一旁聽著,不時地插上一句話,提些建議。


    青木是定於臘月初一成親,隨著成親日子的臨近,鄭家就忙碌起來,由於本家的親戚少,左鄰右舍就主動幫忙,連帶的跟著忙碌。


    鄭家沉寂了十幾年·終於要添人了!楊氏和鄭長河整天笑得合不攏嘴,忙得腳不沾地;**的兩個老姑奶奶也早幾天就過來住著,要親眼瞧著娶侄孫媳婦。


    這天,張槐幫著鄭家從下塘集運回一批成親用的點心食品、各樣禮品等,卸下牛車交割完畢,悄悄地對**使了個眼色,然後先出了鄭家院子。


    **帶上帽子,趁著人不注意,來到兩家之間的竹林邊·果然張槐等在那裏,便微笑問道:“啥事哩?跟做賊似的,叫姑奶奶瞧見了又要說你。”


    張槐先是遲疑了一下,想要伸手拉她,又忍住了,一邊無奈地對她展顏笑道:“你還說哩!這姑奶奶也太……太······”他竟然說不下去了,隻得咧嘴傻笑。


    **微笑道:“她管得也對。你讀了那些書,難道不知禮法麽?不過是咱們仗著從小一塊長大,又定了親,才放肆了些,讓人瞧見還是不妥當的,往後該小心點。”


    原來,自從**的大姑奶奶過來之後,**和張槐就沒法子跟往常一樣相處了。老人家有一回見兩人竟然頭挨著頭,幾乎靠在一塊看一本書,並不停地說笑品論著,立時放下臉,將**狠狠地教導了一番,更是痛罵了槐子一頓,還是楊氏過來打圓場,才把這事糊弄過去。


    晚上,她到底還是又教訓了楊氏一頓,說**雖然定了親,也不該跟槐子走的這麽近,就算是成了親的兩口子,說話行事也是要注意分寸**也是心虛加慚愧,過後再跟槐子說話,就得用這種約會的方式了,想想也實在是好笑不已。不過,她倒是沒有討厭這位老姑奶奶,曉得她也是為了自己好。


    槐子點點頭,微笑著對她說道:“我在下塘集買了四畝地哩。靠近小清河邊,離你們家的鋪子比較遠。”


    **聽了一愣,見他含笑的樣子,問道:“你也要在那蓋鋪子麽?那為啥買那麽遠哩?”


    槐子笑著搖頭道:“不是蓋鋪子,就是為了將來蓋個大院子好住的。總不能你嫁過來了,去集上沒地方住,隻能住娘家吧。”


    他想著,哪怕蓋個小一些的園子,也是自己為**蓋的,雖然不能跟鄭家相比,那也是自己努力掙的;還有那魚塘也是,**這麽喜歡養魚種藕,他便也挖了一畝池塘出來,慢慢地培養著。


    否則,**一出嫁,啥都沒有了,怕是她不會習慣哩,自己還是先為她準備著,讓她覺得,就算出嫁了也跟娘家差不多才好。


    **微微一笑,這還沒成親哩,下塘集就有好幾處房產,也算得上是小地主了。她就輕笑著問道:“那你不是又花了不少銀子?這樣也就夠了,往後甭花錢了,該為楊子攢錢哩—他從參加院試起,怕是就要不停地花錢了。”讀書其實是最耗費錢財的。


    槐子點頭認真地說道:“我將楊子要用的錢都留下來了。就算啥也不買,也不能耽誤他讀書。夫子說,他跟小石頭都是大有前途的;再說,楊子自己也愛讀書,我做哥哥的當然要幫襯。他這麽苦讀不說為了功名,就是對我也是好的——我跟著也念了不少書哩,不然出了學堂該把先前學的東西都撂下了。”


    **看著他輕笑,讚賞之意十分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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