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娘差點又要大笑,村長說得沒錯,這婆娘就是豬腦子。


    她沒笑,她男人秦老友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起來。


    笑得孫金山羞愧無語,忍無可忍地大喊道:“甭吃了!都給我滾回去。”


    王氏委屈極了——她還沒吃飽哩,可是公公發火了,她不敢不遵,隻得羨慕地瞧了一眼大吃大喝的梅子婆媳倆,無奈地扶起自家婆婆,乖乖地出門去了。


    柳兒娘出奇地沒有回嘴,順從地起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王氏思前想後,也後悔不已:幹啥要議論**哩,**殺人關她啥事?看來跟婆婆在一塊過日子久了,不知不覺地隨著她想事做事,遲早要被她害死。


    她偷偷地看了婆婆一眼,心道,為啥婆婆這麽恨鄭家和張家哩?


    再說李家,柳兒娘和王氏起身出去,李長亮根本沒挽留她們,他正悲憤地想,為啥他和柳兒想過安生日子就這麽難哩?


    花婆子和梅子吃飽後,又湊一處商量,晌午吃多了,晚上吃清淡些:煮一鍋玉米糊,炒個青辣椒,再撕一碗山芋莖用青椒炒。這兩個菜最是下飯了,送玉米糊最好了。


    兩人沒心沒肺的樣子,看得狗蛋娘哭笑不得。


    **自然不知李家發生的事情,過後梅子也沒跟她說,她覺得**並不喜歡聽柳兒娘的閑話。


    但是,張家的佃戶、幫傭,卻一個個精神百倍,忽然間都氣勢高昂起來。


    如果說以前這些佃戶~~書書網.shushuw-更新首發~~幹活都很用心,也很聽話,是因為張家有錢又出了個秀才,為人又良善忠厚,就算那因為家貧,一時交不齊租子的,東家也不會死催硬逼。那麽,有了**救葡萄的事後,這些人忽然跟打了雞血似的,對張家死心塌地地擁護。


    他們把自家租種的地伺弄好了,還經常主動幫吳成照應張家的稻田——吳成算是張家的外管家了——又去山地裏幫手薅草,幹活十分的賣力。


    要是遇見有人紮堆議論**殺人啥的,立馬上前跟人吵,說他家少奶奶不過是跟人搶娃兒。打了幾下,那人販子最後可是被街上人合夥打死的,這事誰不曉得?


    槐子聽了這事很詫異——這可是意想不到的結果了。


    這天,**讓葡萄叫了山上的吳老頭媳婦吳婆子和王老頭媳婦王婆子來家說事。葡萄有事先走一步,兩人稍稍安排了家事,就約在一路下山。


    半路見柳樹底下坐一群媳婦議論**殺人的事,就聽有人道:“真狠哩,連人都敢殺……”


    吳婆子立即臉色不善地上前,對著一個媳婦罵道:“你才殺人哩。你們全家都殺人。你哪隻眼睛瞧見我家少奶奶殺人了?走,走!我跟你去衙門問問,那些人販子到底是誰殺的?”


    那媳婦一縮脖子,往後直退。


    她雖然對一個佃戶敢跟自己對杠很生氣。可也不敢回嘴,因為人們都知道,最後衙門記錄的供詞可是說這些人販子都是班頭衙役抓住的,跟**一點不搭。


    她心裏憤憤,明明就是**殺了那個人,還不讓人說了?


    王婆子也道:“哪天你們自家的娃兒叫人拐了,我瞧你們還有閑心坐這閑磕牙不!”


    說起這個。眾人臉色都變了。


    柳兒娘在女婿家被狗蛋娘教訓的事早就傳開了,她們也知道男人們對這事的態度,因此說歸說,誰也不敢公開嘲笑**。


    一個媳婦賠笑道:“嬸子,我們可不是說**不好,我們是誇她哩。要是我遇到這事,準會跟**一樣,說不準我比**還狠——我比她力氣大哩。”


    另一個媳婦急忙附和道:“對。對!是這樣!誰要是敢搶了我家四兒,老娘就摳出他的牛黃狗寶。”


    說著話,她臉上露出殺氣騰騰的模樣。


    這倒也不是裝的,想著自個的娃兒要是被人拐走,那簡直就跟剜了心頭肉似的,很想殺人。噯喲!**莫不是就是這樣想的?可是葡萄不過是個丫鬟哩。她那麽心疼幹啥?


    她這裏想不通**救人的動機,其他的媳婦聽了她的話,紛紛都表示自己要是碰見這事,會怎樣折磨人販子,挖心挖肝地叫嚷不停,遂把剛才談論的事丟開了。


    吳婆子和王婆子撇撇嘴,也不說話,轉身就走了。


    來到張家院子,劉嬸正在廚房門口擇菜,一個穿兜肚和小短褲的小娃兒拽著她衣裳靠在她旁邊。抬頭看見兩人,便笑道:“吳嫂子和王嫂子來了?少奶奶正等你們哩。”


    吳婆子忙道:“要死了,我倆在路上耽誤了一會子。少奶奶等好一會了麽?”


    劉嬸道:“才一會。你們進堂屋去吧。”


    兩人忙上了台階,還沒進屋,就見葡萄出來笑道:“吳嬸,王嬸,少奶奶請你們進來。”


    兩人忙進屋,就見**坐在一張木頭茶幾後麵,正聚精會神地用左手扒拉著一把小小的算盤。那算盤也就四寸來寬的樣子,上麵的珠子也小巧,看起來倒像個玩意兒。


    兩人心下奇怪,這是在算賬哩,還是在玩哩?


    要說算賬,這算盤可不像能算賬的,跟集上鋪子裏擺的算盤好像不大一樣哩;要不是算賬,旁邊還擺著硯台和紙,卻沒有毛筆,隻有一隻鵝毛管子,真真怪事。


    本著對**的敬重,兩人並不問,隻做沒看見,笑著站那等**。葡萄給兩人端了小板凳,示意她們坐下。


    **也聽見她們來了,抬頭笑了笑,道:“嬸子先坐,我就好了。”


    說完用左手執著鵝毛筆,笨拙地在紙上記了個數,然後讓葡萄把算盤等東西收拾起來送進房。


    吳婆子和王婆子忸怩了一下,才坐下。


    吳婆子奉承道:“少奶奶真是能幹,這反手也能寫字兒。”


    **忙搖頭笑道:“哪有這回事,我正手還寫不好哩。剛才不過是畫著玩。”又對葡萄道:“倒兩杯茶來給吳嬸子和王嬸子。”


    王婆子急忙站起來道:“那咋好意思哩?少奶奶太客氣了。咱們也不渴,才在家裏喝了水來的。”


    **笑笑,沒有接話,轉而說起自己叫她們來的原因,不然這麽客套下去,也耽誤事不是。


    “請嬸子來,是為了山上養雞的事。”


    她看著肅然恭聽的兩人,解釋道:“你們大概也聽說了,如今我跟集上的親戚合夥開了家賣燒雞的鋪子。可要是老從外邊買雞,又麻煩不說,賣得多了,那雞還漲價,所以我是打算在山上養雞的。”


    吳婆子要會說話一些,她忙接上笑道:“聽少爺說了這事,還讓我們去外邊買笑崽,托人孵笑。我都跟原來村裏人打過招呼了,跟旁邊幾個村也打過招呼了。有兩家子如今母雞正抱窩,他們家喂不了那麽多雞,他媳婦原本想把這母雞捆起來的,聽我說孵笑也能賣錢,就讓這雞孵上了。”


    **點頭。這母雞一抱窩,就不下蛋了,而不想孵笑的人家,就捆住這雞,甚至用餓的法子,把母雞抱窩的狀態消除,才能繼續下蛋。


    她道:“如今喂的少,先把竹林圈一小塊出來,讓你們試著養。因為我養這雞可不是跟你們平常一樣,饑一餐飽一頓的,隨它們自己找食,我是要喂它們的;再說,養多了也容易生病,得精心照料。所以才讓你們先少養一些,學著伺候。等往後養多了,心裏就有底了。笑崽麽,就按吳嬸子說的,你們暫時先在外買來。”


    吳婆子忙點頭,期盼地望著**,不知還有啥事說。


    **想了想,微笑道:“之前你們剛來,也沒安排事。如今,少爺把水田讓吳嬸的大兒子照管,二兒子也管一些旱地;山上那塊林子比較大,就讓王老伯管了。這麽一分,清清楚楚,要用人請人,他們自會去雇用。我哩,就想把女人們用起來。先說給你們心裏有數,隻要你們做的好,工錢也是不少的。說不定將來掙的比他們還多哩。”


    兩個婆子眼睛一亮,頓時就開心起來。


    **提醒道:“這錢也不是那麽好掙的。你們先養著,回頭我會擬個章程出來,養的雞越多,伺候的越好,你們得錢就越多。要是不好了,那我可要找旁人了。”


    吳婆子急忙道:“少奶奶放心,我們一準用心養。”她心道,自己都喂了幾十年雞了,還喂不好,那不是笑話麽?


    王婆子也連連點頭。


    **曉得她們心思,笑著搖頭,先大概說了一下要注意的事項,聽得兩人都呆了,不住地咽口水。


    **好笑,農家喂幾隻十幾隻雞,當然容易了,根本不用管;可是喂多了,哪能如此簡單?


    她沒在養雞場幹過,所以那些技術方麵的,想都不要想。但是她養雞也跟養雞場不一樣,說到底,還是農家喂雞,不過養得多些,然後靠著勤快,把那衛生搞好,防止疫病。


    她就不信了,這五十畝地的竹林,養幾千隻雞,還不夠敞亮?怕雞生病,就不能貪多。


    所以她重重地叮囑道:“那雞欄每天早上清掃一回,堆在專門的糞池,少爺自會安排人來挑走;放雞的林子也是,隔幾天就把上麵一層稻殼和麥殼芒子弄出來,自有人弄走;常檢查圍牆根,防止有野物打洞鑽進來偷雞;生蛋的母雞單獨和笑分開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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