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衛群好不容易從褲子裏挑出了一條好像管道工人款式的穿好,把他機關重重的腰帶從原來的褲子上拆下來放到一邊,又隨便撿了一件套頭毛衣忍著拉伸肌肉牽動傷口的痛給自己套上。(.無彈窗廣告)


    鍾平一邊搖頭一邊擺手:“不行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你不能去!真的會死的!”


    “你真不能說句好聽的?”熊衛群瞟了他一眼,“給妹妹做完手術之前我不會死。”


    “那手術之後呢?!”眼看著局麵失去控製,鍾平也開始失去控製,一臉豁出去地張著胳膊擋著臥室門口。


    “我家裏的事關你什麽事?”熊衛群為避免使力太大再扯到傷口,用很輕的聲音說,“我什麽時候死又關你什麽事?”


    鍾平有種在大冬天被涼水潑了一頭的感覺,頓時清醒許多,好像回到了管教不聽話孩子的時候,反駁的話也有理有據源源不斷地出現在自己腦海裏:“別這麽幼稚了好嗎,你是個大人了,說什麽‘做完手術之前’,要是你之後真死了,她就算手術成功了又以怎麽樣,沒了你她會活得開心嗎?”


    熊衛群給自己係褲腰帶的動作頓了頓,鍾平氣急敗壞地上前把腰帶扯到一邊繼續抓狂:“你那兒不是受傷了嗎!係上腰帶磨壞了怎麽辦?”


    熊衛群陰沉地看了看鍾平一眼,扶著床頭櫃站了起來,腳步虛浮地要越過鍾平走到客廳去,鍾平作勢就要去擋,手還沒伸開,就被抓住了,然後手臂外旋,兩手卷壓,他的胳膊就被整個擰了個圈,迫使他上半身壓了下去,胳膊上的關節疼得要命。


    突如其來的襲擊,鍾平眼淚差點飆出來,“嗷嗷嗚嗚”叫了半天以後,熊衛群才大發善心放開他,並佐以解釋說明:“就算我受傷了,你也攔不住我。”


    “我他媽的當然知道攔不住你!你聽不聽人說話啊!”鍾平什麽也不管了,瘋了一樣炸起毛來,“我他媽的願意讓你在我家裏死嗎!我攔著你幹什麽啊!你要是為你妹妹好你就別折騰啊!”


    熊衛群沒繼續再看著他發瘋,從他手裏拿過自己的腰帶搭在肩上就往客廳走,鍾平邊跳腳邊叫:“今兒我還真就攔著你了!”然後衝上去,就看著熊衛群慢慢走到客廳中間,而他不知道應該拉哪裏熊衛群才能避免二次受傷。


    上天憐憫他,熊衛群在客廳中央又回過一次頭來:“攔著我?攔住我以後你有什麽計劃?你能救丹丹嗎?”


    鍾平被搭話了個措手不及,攤著手張著嘴僵硬地搖搖頭,然後忽然想起什麽似地脫口而出:“那你總不能先死了啊!你死了誰救丹丹!傷口都化膿了!傷口有好多膿!”


    熊衛群看著鍾平,沒有接上他的話,鍾平就繼續緩和了口氣商量著道:“你看這個怎麽樣,我陪你去丹丹醫院,但你要保證你要在那治傷!”


    熊衛群歎了一口氣:“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醫院收治槍傷是要報警的。一接觸警察就什麽都完了,還怎麽救丹丹?”


    接下來的事情鍾平不知道是怎麽發生的。他喊了一聲“等等我”,然後把傷藥碘伏什麽的迅速收到一個扔在衣櫃前的挎包裏,披上他剛剛醒來時候還蓋著的羽絨服,把包挎到脖子上,站到客廳熊衛群麵前。


    熊衛群不讓扶,鍾平就跟在他後麵,倆人一前一後出了鍾平家來到樓下。後半夜也不好叫車,兩人就踩著嘎吱的雪地去了主幹道,叫了輛出租,直開去了客運站。


    說不出的好運,半小時之後就有一輛車發到b市去。兩人就買了票坐到車上去等。


    暫時安定下來後,鍾平癱軟在了座位上,偏著頭問臉色慘白的熊衛群:“傷口疼嗎?是不是臨走時候動作太大流血了?”


    熊衛群搖搖頭,不知在否定什麽,一句話隻能聽到喘氣聲地反問:“為什麽要跟來?”


    鍾平支吾:“你看……是那個,你不是有那個任務嗎?盯緊我的那個?你不能離開我。”


    接下來熊衛群仍然展示著他不合時宜提問的特長:“你喜歡我?”


    鍾平仍然展示著他語無倫次的特長:“我才喜歡你!”


    倆人前座因為這古怪的對話清醒許多,回頭看了一眼又轉回頭去。


    熊衛群笑了一下,又皺起眉頭――笑起來扯著傷口疼。


    鍾平一張臉漲得跟豬頭肉一個顏色,磕磕巴巴地說:“好、好了、好了,要流血了、流血了……”


    然後熊衛群就像之前問過奇怪的問題之後一樣,看起來略微滿足地不再理鍾平好像自言自語的搭話,自然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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