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心中悲泣,腹部頓時絞痛。


    紫崇冥的藥,生效了……


    “陛下,你怎麽了?”洛兒在側察覺瑤兒臉色不對,扶住瑤兒,急問一聲。


    “肚子好痛,好痛……”瑤兒捂住肚子,皺眉痛呼,滿臉冷汗直滾汊。


    洛兒大急,“快傳禦醫,傳冥貴君……”


    眼前人影亂了,腳步聲噪雜,瑤兒隻覺身子倏忽被人擁入懷,耳邊疾風如厲,眼底一抹淺綠,清雅淡然。


    “焰,救南宮吟……計劃不變……”她費力咳出這幾字,陷入昏厥前,她最關心的依然是南宮吟的安危朕。


    帝傾宮裏,亂成了一團。


    紫崇冥正為明榻上的人兒請脈,那女子眉宇深鎖,夢中囈語不斷。


    偶爾還能聽清,她口中所喚人的名字。


    紫崇冥的臉色越發嚴峻,殿內頓時沉悶異常,連那宮女進出的腳步也不由的放輕,生怕擾了紫崇冥。


    “陛下剛才受了刺激,怕是要生了。”紫崇冥收了手,淡然一句,已是滿室唏噓。


    明明早已知是這等結果,明明早已做好了萬全之備,可如今事到臨頭,他竟有些發慌了。


    麵對自己心中最在意的人,他根本冷靜不下來。


    “怕去備熱水,喚穩婆來為陛下接生。”他急聲命令,聽得有人匆步跑了出去,掏出銀針,刺入瑤兒幾處大穴。


    這幾處都是鎮痛的穴位,他早就研究過。


    落下最後一針,手卻叫人扣住,聽得那榻上人兒急呼一聲:“南宮吟……”


    在抬眸,手卻叫他無法在掙脫分毫。


    穩婆不多時便入內,見紫崇冥守在榻邊,神色飄過絲詫異,隨即快步上前。


    “冥貴君,女人生孩子最是汙穢,還請冥貴君……移步殿外等侯……”穩婆小心說著,但見紫崇冥麵色陰沉,背上貼身的衫子隨即沁了層冷汗。


    隻見那眸子淡淡射來,穩婆頓覺如刃,慌地跪下。


    “本君就在這兒守著,本君要親眼看著陛下母子平安!!”


    頭上傳來淡雅之音,穩婆卻不敢抬頭迎上那眸。


    “好痛,好痛……”


    榻上傳來陣陣痛呼,紫崇冥隨即暗了雙眸,狠瞪那穩婆一眼,俊臉上微有幾分厲色。


    “還不快為陛下接生?”


    但聞得一聲冷鷙之音,那婆子連忙起身,細細察看著瑤兒的近況。


    殿外,令狐澈澹橫身擋在藍焰身前,俊臉一沉如墨。


    “焰貴君,你最好還是別進去,免得瑤兒見了你,又想起南宮吟。”


    藍焰俊美無暇的臉上,此時凝滿沉重。


    微迎上令狐澈澹冷鶩的眸子,他臉上悔意正濃。


    “我,我……”


    正欲解說些什麽,卻被突來之人打斷了話。


    “哼!瑤兒和孩子要是有個好歹,我夏侯鄲鼎一定不會放過你。”


    夏侯鄲鼎緊盯著藍焰,那本該是純澈清亮的眸子,此時竟滿是狠戾。


    “啊――啊――”


    適時,殿內傳出陣陣痛呼。


    幾人聞得此音,均是凝繃了神經。


    焦急的眸子,急急朝那殿內探去,卻被層層緊閉的宮門阻擋。


    藍焰急了,身形微動,那身影滑出,就朝了殿門而去。


    令狐澈澹在側傾刻惱了,隻見墨袍翻飛,那身影幻化如魅,竟是生生扣住了藍焰正欲拍開殿門的手。


    臂膀一用力,藍焰身子已如斷線摔跌出去。


    還未起得身,倏然四處突竄出一群侍衛,深紫色錦袍,胸前均繡了雄鷹,利眸裹金線,竟是皇家紫衛!!


    令狐澈澹狐步而來,那身形落在藍焰眼中,無端的峻拔高大。


    那半眯的眸,淡淡掃來,薄唇冷如刀削,“焰貴君斬殺吟貴君在前,後又違逆聖意,害的陛下和小皇子如今命在旦夕,三罪並罰,即可除去貴君之銜,交行政司看押,等候發落。”


    這話音,輕震於耳,他的呼吸顯然緊了。


    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那人,身上突迸射一股力道,生生將那鉗壓之人振離,他飛身而起,頃刻就逼近令狐澈澹。


    “帝後,我藍焰自知罪孽深重,無法彌補過錯。藍焰隻求帝後,讓藍焰守在這裏,等瑤兒母子平安,藍焰甘願受罰。不然,藍焰臨死都不瞑目。”


    藍焰說著,掀了衣袍,桀驁如他,此時竟屈膝跑在了令狐澈澹腳前。


    他盯著令狐澈澹,那如利冰眸,卑微如塵。


    令狐澈澹微眯了眸,勾唇冷冷一笑,“哼!你如今已不在是陛下的夫君,死不死,瞑不瞑目與陛又有何關係?你最好給本君記住,若陛下有什麽閃失,我令狐澈澹要你天下第一宮所有人陪葬!!”


    狠甩了衣袖,頓見四周人影聳動,紫衛竟較先前多了好幾倍。


    他果真,要拿了他去行政司;隻是,他令狐澈澹有在大的本事,也休想動了天下第一宮的人。


    “令狐澈澹,你要是敢動天下第一宮的人,我藍焰做鬼也不放過你。”


    身子在次被人扣住,他體內突生一股戾氣。


    他藍焰,生情桀驁不馴,何時狼狽如此了?


    可是,瑤兒……


    心中一想到瑤兒,藍焰體內那股反抗戾氣,緩緩收斂。


    隻有引出幕後之人,才能拿到藍魅的解藥,他不能讓瑤兒好不容易布下的局,憑白生了變故;相比起她的安危,他折了些麵子,又有何所謂?


    南宮吟以已之身,承了他的孔雀翎之時,他就該想到,南宮吟定是發現了什麽,於公於私,他藍焰豈可讓所有人的心血都白費?


    “押下去!”


    令狐澈澹一聲厲喝,藍焰眸中戾氣已然幻化無波。


    身子被人反扣著,依稀能聽到殿內傳出的痛呼聲,他真想守在她身邊,看著那孩子出生……


    ………………


    “陛下,用力,在用力……”


    穩婆急出了滿頭大汗,雖說她接生無數,可如今這產子的乃當今聖上,若有個失誤,她全家老小,豈非都要陪葬?


    聖上本就身子孱弱,如今宮口收縮力度不夠,眼見著有血崩之象,她心中一時大急。


    “陛下,別鬆勁兒,小皇子的頭馬上就要出來了……”穩婆不鬆懈的鼓勵著,額頭上顆粒如滾。


    痛至極髓,瑤兒在也憋不足那口氣,氣息一鬆,頓時,那剛冒出個頭的孩子,瞬間又縮了回去。


    血,如泉溢出,血崩之象越加明顯。


    那穩婆身子一軟,嚇的癱坐在地。


    “好痛,啊!”瑤兒扣緊紫崇冥的手,指甲生生嵌入那皮肉,陣陣痛意撕裂著她,汗水早已濕了衫子。


    紫崇冥凝著瑤兒,此時這緊握的手,濕滑沁來,竟有些握不住掌中小手。


    他俯身將瑤兒帶入懷中,薄唇緊貼在瑤兒耳畔,“瑤兒,別放棄,跟著冥一起深呼吸。”


    但見那女子費力地睜了眸,雖隻有一條縫,內裏卻是有了些許光彩。


    嘴角凝上笑,將女子的素手緊握,但聽那慈潤之音如天籟。


    “呼――吸――呼――吸――”


    隨著這慈潤之音,瑤兒凝了精神,跟著吞吐吸納。


    眼眸掃向此時還癱坐在地的穩婆,一個眼色,那穩婆會意,即刻搖晃起身。


    不經意地朝女子下體看去,竟有一絲黑色的絨毛若隱若現,大喜!


    “陛下,小皇子的頭出來了……”眼見那頭滑出,穩婆眼明手快,已是一把扣住了那正要縮回去孩子的頭,手上一用力,隻聽得“哇,哇……”之聲,震響整個帝傾宮。


    “瑤兒,孩子出來了。”紫崇冥驚喜交加,緊緊將瑤兒擁入懷,眸中熱潮翻湧,竟是在無法克製。


    瑤兒虛弱地朝紫崇冥笑笑,疲憊的眸子襯著滿臉產後的蒼白,微微朝已將孩子裹入繈褓中的穩婆看去。


    隻見那婆子快步走上前,“恭喜陛下,是個小皇子!”


    瑤兒眼中欣喜,費力地朝那穩婆伸出手,“快,快抱給朕看看……”


    將孩子自穩婆手中接過,竟是有些抱不住。


    凝了神情,緊緊抱住懷中孩子,紫崇冥微微將手臂穩向榻邊,“瑤兒,你看?長的跟你真像。”


    瑤兒瞧去,但見那繈褓中的孩子,巴掌大的臉,紅通通的;那雙眼睛仿佛還睜不開,正將一根手指頭賽進嘴裏,有滋有味地吸、吮著。


    瑤兒蹙眉,微嗔一聲,“嗯!?他好小……”嘴裏說著,她臉上卻是溢了層容為人母的光輝。


    紫崇冥看著,有些癡了!!


    殿門倏忽開了又關,夏侯鄲鼎和令狐澈澹已飛快到了榻前。


    洛兒見著,招了穩婆和一幹宮女等離去。


    “帝姐姐,你真了不起。”夏侯鄲鼎急呼一聲,撲到榻邊,順手將瑤兒從紫崇冥懷中搶了過去。


    這人真是貪心,抱了孩子還不放開瑤兒,敢情他紫崇冥想一人獨吞了所有?


    夏侯鄲鼎瞥一眼紫崇冥,嘴角抽了抽。


    先前有藍焰天天霸著瑤兒,如今,又被這紫崇冥占了先,何時才輪得他夏侯鄲鼎獨享溫柔鄉?


    細細將瑤兒頰邊那縷發絲撥至腦後,那柔膩修長的手指,就在無法移開。


    他真的有好久沒跟帝姐姐如此親近了,先前帝姐姐有孕在身,他就怕離的近了,難控;如今,見著帝姐姐這副病懨懨的樣子,竟也仿佛美的讓他心醉。


    “瑤兒。”令狐澈澹生性沉穩,靜靜立在一側,隻輕柔喚了聲。


    眼光隨即就落到紫崇冥懷中,卻隻見眼前一絲厲風劃過,頓時多了道人影。


    “唯!”瑤兒看清來人,欣喜地喚著,虛弱的身子已是掙了夏侯鄲鼎的懷,朝了那人靠去。


    夏侯鄲鼎的臉上,倏忽覆滿陰霾。


    帝姐姐能記住所有人,就是唯獨記不住他夏侯鄲鼎!!


    難道,她心中就沒有自己嗎?


    攥緊了手,那指甲嵌進肉裏,有絲痛,卻掩蓋不了心底翻湧的妒忌。


    他想要的,其實不多,不過是想帝姐姐能多看他兩眼,罷了!!


    為何如此卑微的要求,她都不願施舍?


    帝姐姐,是不是隻有鄲鼎變得跟他們一樣強大,你才會真正看到自己?


    環眸看去,所有人都陷在喜悅之中,唯獨他夏侯鄲鼎一人,孤苦伶仃依在牆角,像是被遺忘了般。


    幾日後,瑤兒待得身子恢複了些生氣,這日見令狐澈澹下了早朝回來,遠遠地,她就迎了上去。


    柔荑攀上男人手臂,她眸中微劃過一絲傷痛,“帝後,瑤兒想去看看吟貴君……”


    令狐澈澹眸光閃了閃,隻凝了笑擁住瑤兒身子,朝殿內帶去。


    “瑤兒,你剛生產,身子虛弱,不易走動。在說,吟貴君……已經去了……”見著瑤兒臉色微微有不快之意,令狐澈澹隨即頓了聲。


    雖然已知她在布下一步棋,可心中就是不想她涉險。


    瑤兒眸中精光一閃,令狐澈澹這暗語之下的意思,她自是聽了出來。


    南宮吟已去,也就是說,藍焰已帶了南宮吟出宮,入了皇陵!!


    可眼下她不能將喜悅表露出來,這皇宮中滿是奉嘉的探子,稍有差池,滿盤皆落索。


    痛擰了臉,她用力抓住令狐澈澹,“不,瑤兒不信!!瑤兒要見他!!”


    瑤兒一個眼色,令狐澈澹已是懂了瑤兒心中所想。


    將眼前有些瘋癲的瑤兒緊擁入懷,他的聲音沉沉從頭頂透下來。


    “瑤兒,澈幾日前,已命人將吟貴君的靈柩送往了皇陵。”


    聲音雖低,卻定會清晰被雲屏天的探子聽了去。


    南宮吟已邁出了第一步,他令狐澈澹若想保懷中這女人安危,就必須學會演戲。


    倏忽,懷中的女人惱了。


    “帝後,你怎麽連他最後一麵,都不讓瑤兒見?”瑤兒怒指著令狐澈澹,眸中悲戚之下是掩飾不住的指責。


    說實在的,這幾日,她心中甚是為南宮吟擔憂。


    總想去看看,若不是紫崇冥暗中告訴自己,南宮吟隻是損了心脈性命無憂,她怎麽也會去看看他。


    那假死之藥,藥效隻有三天,不知這藥效過後,藍焰是否已為他覓得良醫,治了那日損傷心脈的傷去。


    抬眸,令狐澈澹麵上有絲愧色,悄然滑落。


    瑤兒瞧著,不等他開口,身子一旋,已是風般跑出了帝傾宮。


    吟宮離帝傾宮不遠,瑤兒出了宮門,遠遠就看到吟宮那清冷蕭條之貌。


    眸中凝聚了怒火,瑤兒倏然回頭瞪向隨後追來的令狐澈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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