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還未散去,他緩緩地將尾巴收回身後,定定地走向他所砸出一個窟窿的碎地。(.好看的小說)


    “族長,和你拚我必死無疑,但是,我還是想博一博。知道嗎?為自己心愛的人死去的那種感覺,很快樂,很幸福……”


    他走到那個窟窿麵前,在如浪般靜靜消散的煙塵中,他看著那個黑漆漆的地方,仿佛絕望地說著。


    他以為他會看見邢天絕的身影倒在那個地方,被土石掩蓋著,鮮血淋漓。


    但是,當他透過變得稀薄的煙塵中看到那片空空的碎地時,他的瞳孔瞬間緊縮!


    不在……


    什麽時候……


    在他還沒來得及在心裏發出一聲驚呼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道可怕低沉的聲音。


    “為什麽要為心愛的人死去?”


    一把白色的竹扇忽然出現在黑暗中,狠狠往司徒凡的脊背一掃。


    “砰!”猶如爆裂的聲響再次響起。


    司徒凡的背部猛然受到一陣碎骨的撞擊,整個人被擊得猛地往前彈去,砸在了長廊的柱子上。


    “呃……”一口腥血突然衝出喉嚨。


    司徒凡的骨頭好像碎裂般,他撞上柱子之後狠摔到地上。


    “為什麽不好好陪在心愛的人身邊?”


    在他仍無法定睛看清楚邢天絕的動作時,半空中突然又傳來那道令人汗毛直立的聲音,眨眼間,司徒凡被人緊緊地揪住其中一條尾巴,仿佛拋石頭般,輕而易舉地,他被拋向半空。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蒼穹中那數不盡的繁星宛若近在咫尺。


    他的身影被拋往半空,還沒呈下降之勢時。


    那個聲音再次出現在他耳邊。


    “死能解決一切嗎?你死了,他又能好過嗎?”


    在司徒凡的意誌開始出現渾噩時,當他的身體開始呈劇烈下降的趨勢時,他的肚子上,被毫不留情地遭受一道重擊。[]


    鮮血從胸腔裏洶湧噴出,在半空中如一串血紅的瑪瑙般撒落下來。


    巨大的撞擊和衝力將他的身體打得俯衝直下。


    在他痛得幾乎不省人事,卻還沒落地時,一道宛如極光般的身影飛速地掐住他的脖子,在他幾乎落地的時候死死地將他掐穩,然後衝到剛才被撞得幾乎崩裂的柱子上。


    “轟!”柱子徹底被那股千鈞般沉重巨大的力量震得裂成幾段爆發地四處飛迸開。


    兩個糾纏的身影同時摔向地麵。


    脊骨仿佛裂開般“哢嗒”一響,司徒凡艱難地喘息著,喉嚨被死死地掐住幾乎讓他窒息,他的尾巴惶恐地在他的下半身周遭不斷虛弱地舞動。


    邢天絕滿目通紅,憤怒地死死瞪著被他壓在身下,掐著脖子的狐妖,凶狠地怒道:“不要自以為你的死就能讓彼此解脫,不要傻傻地為心愛的人付出,你死了,他卻必須帶著對你的思念而痛苦的活下去,這對他來說,是解脫還是折磨?”


    手指間的力道不受控製地加重,司徒凡的喉嚨幾乎被捏碎般錐心刺骨地疼痛起來。


    渾身上下好似骨折一般動彈不得,他的胸腔虛弱地起伏著,蒼白的臉上狼狽地沾滿塵土和猩紅的血,他看起來可憐悲哀極了。


    他虛弱地笑著,看著邢天絕,他在為他生命即將被結束掉而可憐地笑著,喃喃自語般說:“如果……我的死對……對他來說根本……根本就死……死不足惜……那對我來說……是不是……解脫?”


    手上的手指恍然一僵。


    司徒凡那雙明媚美麗的雙眸溢出滾燙的淚水,掛在眼角的兩道淚痕刺激著臉上被石子劃傷的傷口,卻不疼,一點也不疼……


    “我愛他……族長……幾百年了……你明白吧……你比我……更清楚那種感受……得不到愛的人……不如去死……好過眼睜睜地看著他幸福……可是你知道……知道嗎……我太矛盾了……我希望他幸福……我願意用我的生命換他的幸福……可是我……我卻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他幸福……太痛苦了……我不如去死……我不如閉上眼……眼睛……寧願不見……”


    話到盡頭,他竟壓抑著哭腔哽咽起來。


    喉嚨被壓迫住使他不能得到更多氧氣的支撐而臉色越發青白,唇角滲出的鮮血像豔紅可怕的蛇一樣蔓延到他的下顎。司徒凡像一隻垂死的動物一樣,九條尾巴沒有力氣地癱軟在他身體周遭,可是他卻不掙紮,不求救,即使眼前有最後一棵救命的稻草,他也不願去抓住……絕望,將他的理智和求生意誌全部剝奪了。


    邢天絕可笑地看著眼前仿佛即將死去的司徒凡,突然間,他笑了,笑得很肆意,很猖狂。


    他終究還是放開了司徒凡,站起身,黑色的衣袂冷酷無情地飄舞著,他垂著眸,冷冰冰地盯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沒有一絲情緒地說道:“我和你不一樣,對你來說,死是微不足道的。但對我來說,我寧願苟延殘喘地活著。”


    為了找到那個人,不管等待幾生幾世,他也要活下去!


    司徒凡虛弱地半睜著眼睛,看著出現在視野中,那個益發模糊不清的身影。他的耳際轟轟作響,邢天絕最後說的那兩句話,他什麽也無法聽見。


    視野越來越黑暗,死亡的氣息彌散他的四周。


    那皎潔的月光中,邢天絕那張峻冷無情的臉龐越發朦朧,他的嘴巴一翕一合,一翕一合……


    在說什麽……


    嘲笑嗎……


    所以……在根本沒有任何勝算的戰鬥中,我還是輸了是不是……


    對不起……邢末……我沒辦法幫你拿到翡翠……


    對不起……


    ……


    …………


    淩晨時分,剛剛出現在天際的陽光純潔透明。


    邢末從睡夢中被一陣陣敲門聲驚醒,當他警惕地抓起床頭的槍,慢慢打開自己的家門時,看到的,竟是一個狼狽不堪,渾身鮮血的男人安靜地平躺在他的門口處。


    他蹙眉望著地上的人,然後警戒地四周望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身影。


    ……


    …………


    溫熱的毛巾搭上他的額頭,那張溫柔動人的臉頰上被劃傷了幾道口子,所幸身上的汙濘全部被清洗幹淨了,身上也被換了套幹淨的白色睡衣。


    幫司徒凡抹去額上布滿的細汗,一名女傭人恭敬地走到邢末的身邊,對他說道:“大少爺,司徒先生已經睡著了。”


    “下去吧!”


    邢末恣意地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手中拿著一杯伏加特,慵懶地朝女傭擺了擺手。


    女傭退出房間後,邢末揉了揉發脹酸疼的眉心,然後放下酒杯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看著睡在自己床上的男人一張慘白如紙的俊美臉龐,邢末緩緩地傾身向前,伸出自己的手指,用指腹輕柔地,小心翼翼地撫著那人臉上的傷口。


    床上的男人安靜得有些楚楚動人。


    邢末俯下身,湊近了司徒凡的臉龐,仿佛親吻一般,輕輕地貼近那兩片薄薄冰涼的唇,卻一直流連在他的唇部一公分的距離之外,始終沒有互相觸及。


    司徒凡的鼻息肆意流淌在自己的唇瓣間,充滿雄性的氣息讓邢末的眼中露出些許嫌惡。


    他側過臉去,嘴巴湊在了司徒凡的耳邊,低聲冷冷地說了一句:“裝睡也要裝的像一點。”說罷,他立刻坐起身子,一臉正色地問道:“你今晚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受那麽嚴重的傷?”


    睡在床上宛若睡美人一樣美麗的男人,忽然緩緩地睜開眼睛。如水般溫柔的眼眸中不見一點渾濁,清清澈澈,粼光動人。


    沒錯,他早就醒了,隻是一直在假寐,所以他的神智很清醒,甚至能感受到邢末剛才確是要吻他,卻遲遲沒有吻下來。


    “今晚我去見了一個人。”靜靜地仰躺在床上,他平靜無瀾地陳述著,“我去見了族長,我希望他能把翡翠借給我,但是他不肯借,所以我們就開戰了。”


    “哦?和族長抗衡,你居然沒死?”邢末陰翳地笑起來,仿佛有些嘲弄。


    “差一點。”司徒凡斂眉垂眸,如果不是最後邢天絕對他手軟,放過了他,還將他送回來,估計他現在早就死在那間古宅裏麵了。


    他淡靜地看著邢末,繼續說道,“我知道以我的實力和族長對抗根本沒有一點贏的勝算,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


    邢末一副毫無所謂的樣子,譏笑地說了四個字:“不堪一擊!”


    司徒凡眼中那平靜的眸光不禁一顫,片刻,他又再次安靜下來,低啞道:“就算不堪一擊,我也會盡我最後一分力氣去幫你完成心願。”


    “不不不。”邢末忽然搖頭,忍不住的嘲笑從唇縫間毫無克製地流淌出來,“你應該說,你就算到最後死的那一刻,也要幫我完成心願。”


    他無情地俯視著床上的男人,忽然掐住他的脖子,咬牙陰狠道:“聽到沒有,你欠我的,就算賠了你的命也償不起!你就算死了,我也要到陰曹地府把你的魂魄給拖出來,直到你把欠我的債給還清了,把我的心願給完成了為止!”


    邢末那聲聲不留餘地的,絕情的抨擊,讓司徒凡的心髒劇烈地絞痛起來。


    他的脖子疼得像要斷掉一樣,邢末放開他,卻在他原本已經淤青的脖子上再次添上五道深深發紅的五指印。


    “死不了算你命大,趕快給我好起來,然後去試探鍾涵,確認鍾涵身上有沒有翡翠,如果有的話,就算殺了他也要把翡翠拿回來!”


    頭一轉,他冷漠地拋下房間裏的人,“砰”的一聲將門摔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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