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話音不絕於耳,喧鬧雜亂的世界裏一個突兀的身影緩慢遊走著。


    一身破爛的長褲短袖肮髒不堪,卻能看出是與周圍人不同的裝束,他的頭發雜亂披散著,頹廢無力,虛脫一般地在人群中晃動著前行。


    周遭的行人急忙地閃躲開來,生怕沾染上一絲髒穢,卻在一旁又把目光緊緊附了上去,像是要仔細看看這個比乞丐還髒亂的人到底醜陋到什麽地步。


    邢佑一個人茫然地穿梭在喧囂的人群中,四周的喧囂像是與他隔絕了開來,他看到那些人對他指指點點著,無數翕翕合合的雙唇像是在說著什麽,可是此刻的他隻有迷茫,迷茫到……不知所措。


    一臉的髒汙泥濘遮住了原本俊逸非凡的臉孔,偏長的頭發沒有束縛地垂至肩頭淩亂不堪。發紺皺裂的唇瓣蒼白無血色,那雙好看狹長的眸子裏也不見了耀人的光彩,隻剩下空洞沒有焦距的無神。


    整個人就像是破敗的玩偶,被遺棄已久……


    沒想到,一場生死決戰過後,他竟然穿越時空,淪落到古代來了。所幸他接受能力強,在邢宅的時候,也大致見過古時的風景,所以他也沒有過多的驚訝和愕然。


    孤立無援的他,剛清醒,便出了破廟,來到這條人潮洶湧的集市上。虛脫的身子讓他手腳無力,眼前陡然一陣一陣地發黑,估計也是出現缺水貧血的症狀。


    這一切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已經無從考究,他隻知道,他現在的身子很虛弱,需要補充體力,其它的,他再也無力去想……


    疲憊的身子裏傳來一聲聲饑餓的鳴聲,邢佑本能地捂了捂肚子,舔了舔幹裂的雙唇,眸光下意識地往邊上一攤賣肉包子的攤位上望去。


    毫不自覺地憑著本能的意識,他開始往那個賣肉包子的攤位走去。


    伸出一隻髒兮兮帶著汙垢的手,他喘息著幾乎快碰到眼前白白大大的包子時,被攤位的主人一聲厲喝,整個人被他狠狠地往後一推,險些栽倒。


    “哪來的叫花子?去去去,別髒了我家的包子!”攤位主人罵罵咧咧地讓他滾開。


    邢佑猛地一陣低咳,腿腳無力地一軟,整個人跪了下去。


    土灰色的臉龐精神萎靡,他疲憊得宛若要再次暈倒過去。


    卻在這時,一隻白皙的皓腕忽然出現在他的眼簾中。


    抬起一雙無神的眼睛,從逐漸清晰的視野裏,一個陌生的男人的身影清晰如鏡般映入他的眼簾中……


    晴朗的天空陽光澄澈明媚。


    男人俯身彎腰立在他的麵前,他的身上,宛若快樂地跳躍著陽光的光暈,一層又一層,星星點點,將他的身體點綴得有些光芒萬丈的錯覺,如同從天而降的謫仙……


    “沒事吧?”如晨露般清透幹淨的嗓音溫潤好聽,他對他垂眸顰笑,一頭黑色的長發宛若上好的黑色絲綢般,垂直披在肩上,幾縷落在臉頰上,隨風輕揚。額前那罕見的幾縷銀白色的發絲順柔地在長長卷翹的睫毛上輕輕揚動,襯托著他那精雕細琢的五官,翩若驚鴻……


    邢佑對著那個男人出神了幾秒,眸光中忽然一絲光亮驟現。


    “喏,給你吧!”另外一隻修長的手緩緩地遞過一個肉包子放到邢佑的麵前,然後對邢佑輕柔一笑之後,便轉身離去。


    他信步離開,七尺高的身姿,白色的緞子衣袍,衣袂處,繡著淡雅的白紅相間的花兒鑲邊。他的背影頎長挺拔,姿態嫻雅。


    離去時,他的身旁,跟著一個男人。


    一頭柔順亮澤的發絲梳成一個發髻,發頂加上一個白玉發冠。他黑袍加身,腰係騰雲絲帶,手持象牙折扇,步履翩然。


    雖然邢佑沒有見到那個黑衣男子的容貌,但是從他的背影上,他宛若見到了某個熟悉的人的背影……


    邢佑驚愕地緊追上去,在擁擠的人潮中,他跌跌撞撞,虛弱的身體在每個陌生的人的撞擊下,越發虛脫無力。


    剛才那兩個人……他認識……


    心髒狂跳得難以自控,他的目光緊緊地追隨著方才看到的兩人,生怕一次眨眼,生怕一個不留神,那兩個人便會從自己的眼前如空氣般消失。


    ……


    …………


    白衣飄然,男子小踱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他困惑地往回望向人潮濟濟的集市,感覺後麵有人在跟著,卻不見半個可疑的人影。


    “夙逸,怎麽了?”身旁的黑衣男子隨之停下來,將折扇合攏,疑惑問道。


    夙逸抿唇搖了搖頭,語氣輕柔:“我好像感覺有人在跟著我們。”


    “哦?”黑衣男子回頭。


    他的五官立體如刀削般俊美非常,一雙濃眉緊緊蹙起,由自身散發出一種震懾人心的王者之氣凜然冷冽,與身旁這麽涼薄淡然的男子站在一起,他們兩個,一剛一柔,不由得讓人停駐矚目,為之驚豔。


    邢天絕往後望了一會兒後,隨即對上夙逸的視線,警惕地正色道,“可能你的族人發現我們了,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再說吧!”


    他們彼此腳步加快,緊跟著彼此穿梭在人潮中。


    忽然這時,一道驚呼聲從天而降。


    人形般的陰影從半空籠罩下來,投落到邢天絕的身上。


    他本能地抬頭,乍眼驟然看見一個男子忽然墜樓而落。


    雙腳在地麵上一蹬,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整個人飛身向上,穩穩地接住了墜落下來的男孩子,然後安然落地。


    “沒事吧?”看著懷裏纖瘦的男子,邢天絕麵不改色地低聲問。


    懷裏的人兒在他胸口蹭了蹭,秀氣清俊的臉蛋上,一雙清澈靈動的眼眸裏水光泛濫。他柔聲委屈地揪著邢天絕胸前的衣衫,哀怨道:“大爺,我……我不想活了……”


    邢天絕眉峰一蹙,還沒問出口,夙逸已然走到他身邊,憂心地伸出白嫩的柔荑探了探那個男子的額頭:“天絕,這個孩子沒什麽大礙吧?這麽摔下來,要緊嗎?”


    啊?!語氣這麽曖昧?


    邢天絕懷裏的男孩子挫敗地扁起嘴盯著眼前那兩個男人半晌,才一躍落地,撣了撣身上的衣服,精神矍鑠,完全沒有了剛才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咂舌咕噥:“怎麽碰上一對兒的?無趣!”


    看著男子一臉古靈精怪的模樣,邢天絕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牽起夙逸的手,壓低聲音提醒道:“別在這裏逗留了,走吧!”


    ……


    …………


    “玉澈,這有用嗎?你要是摔傷了自己該怎麽辦?”濃妝豔抹的老鴇子在二樓窗邊圍著一個男孩急得團團轉。


    “娘,您放心啦!我會看人的嘛!喏,您看,那兒走過來的那個綠衣公子,一看就是有武功底子的人。”鍾玉澈信心十足地雙手環胸,立在百花樓的二樓窗邊,一雙精靈的大眼睛正打量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單身男子,像捕捉獵物一般貪婪地微微眯著。


    “你這破孩兒,別露那麽猥瑣的表情。看你說的信心滿滿的,剛才還不是掉錯了懷?”沈悅芳橫了一眼她那個調皮的兒子,沒好氣地抱怨道。


    “剛才那是意料之外啊,孩兒哪知那個英俊的黑衣公子已經有伴兒了呢!不過娘,您剛才有沒有看到,他們二位公子長相真的很般配。您瞧瞧,剛才那個白衣公子他額前的白發和我這裏的白發是一樣的!”


    鍾玉澈揪起自己額前的幾縷銀白色發絲,調侃地在他娘親麵前嘻嘻哈哈。


    “去去去,別說題外話!誒,兒子啊,你看那個藍衣的公子怎麽樣?看他的裝束,應該是城外來的富貴子弟。去,把他勾引進來。”沈悅芳突然鎖定了一個路經過百花樓的富家子弟,急忙拉扯著鍾玉澈的胳膊催促道。


    鍾玉澈挑起好看的眉,斜睨著自己的娘親凶凶地問:“娘,您剛才還一臉為我擔心的樣兒,現在怎麽……”


    “哎呀,你這破孩兒,別廢話了,趕緊的,給我跳下去啊!”沈悅芳一口打斷他的話語,待藍衣公子一走到百花樓樓下,沈悅芳就忽然出其不意地把自己的兒子給推了下去。


    【古人有潘金蓮拋竿引西門,現有沈悅芳丟子誘貴人。】


    邢佑追尋著剛才見到的兩人的身影匆匆忙忙地追到了百花樓下,恰好和一藍衣的男子相撞。藍衣男子被撞得一個踉蹌栽倒在一旁,邢佑眼冒金星,待他定睛遙望之時,卻已然不見了剛才兩個一黑一白的身影。


    可惡!


    怎麽會不見了?!


    邢佑恨恨地握起拳頭,本打算再追上去的時候,驀然間……


    “啊!!!”一聲措手不及的驚呼聲再次從天而降。


    邢佑冷不防地一驚,連忙抬頭看,恰好瞅見好像剛才也墜過一次樓的男孩子再次朝他的頭頂上方墜落了下來。


    搞什麽?!


    他全身虛脫無力,連基本反應的能力也變得遲鈍了不少。


    男孩子驚恐得因為沒人接住他而驚叫連連,在他緊閉著眼睛以為就算摔下來不死也會殘廢了的時候,忽然,他直直地撲落在一具柔軟的身體上麵……


    “噗通!”


    “啊!!”


    “啊!!”


    兩具身體互相撞擊的聲音和兩聲淒慘的痛叫聲同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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