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樣的一片寧靜,坦白說千野差不多有些習慣了。往往有香塵在的地方,是很容易出現零度,甚至於零度以下的。


    曾經他喜歡上的那個單純,簡單,隨時隨地都在快樂中的香塵早在折情退卻後恢複了她本來的樣子,然而那個時候的千野已經愛她愛的無法自拔,所以他坦然地接受了“真實”的香塵,冷靜,甚至可以說有點冷酷。他一直覺得愛一個人就是要愛她的所有,如果你接受不了她不好的一麵,那麽也就沒資格擁有她美好的一麵,而且他一直都知道他的香塵並不是他此刻看到的那般無情。


    如果說在t市,在暗夜,千野是暗夜蛇王,是王的話,那麽香塵便是他暗夜的後,王後;如果說在降城,在這裏,千野是無名小子,那麽他願意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換取香塵片刻的安心,所以不管香塵最後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千野也一定會幫她到底。


    舅舅來了,弟弟死了,父親被殺,母親自盡,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香塵知道了自己花盡一生的時間都難以消化的事實。盟主的話,他們的故事好像還在她的耳邊響起,可她依然很清楚地知道,她想念已久的呼喚隻能再去夢中找尋,再無實現的可能。


    就在所有人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的時候,香塵掙脫了千野的懷抱,她起身,然後目光掃視了一邊全場,最後落到了離自己最近的地方,那裏是香塵的舅舅恁。


    她把目光停留在了舅舅的臉上,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雙膝著地,跪在了舅舅的身前,她彎腰叩拜,一拜,二拜,三拜,然後沒有起身。她隻是靜靜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如果可以請您答應跟我回t市。”


    這句話立刻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這是什麽意思?這代表什麽?難道香塵不準備報仇了嗎?她預備就這麽算了嗎?沒有聽到或是看到香塵任何他們以為地舉動,眾人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


    其實這一刻除了眾人的不解與疑惑之外,有一個人是相對開心的,或者說是釋然更貼切些,那個人就是謄煞,降城現任的少主,也是盟主僅剩的一個兒子帶。


    謄煞明白殺父逼母之仇不共戴天,如果說香塵一定要報仇的話,謄煞無力阻止,可是偏偏香塵要報仇的對象是他的父親。就算父親有再多的過錯,卻從沒有害過他,一直以來都是他選擇跟父親對著幹,用他自己的方式逼父親妥協,可就算是這樣,他依然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好父親,是個嚴父,也是位慈父,所以他不可能任由香塵報仇,而此時此刻香塵第一句卻是拜托舅舅跟她一起回t市,這是不是表示香塵願意放棄這個仇恨,放棄這段過去?謄煞期待著香塵的下一句話……


    可是他們似乎隻記得眼前的這一刻,忘記了曾經的許多時,以香塵的性格又豈是有仇不報的主,隻聽她接著又說道:“請舅舅先跟我回去t市,待我解決完我惹得禍,香塵自會為父母報仇。”


    原來是這樣,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


    “是啊。”這時千野也跪了下來,對舅舅說道:“舅舅您好,我是千野,或者暗夜蛇王這個名字你可能印象更深一些,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答應你會照顧香塵,保護她。她的仇就是我的仇,請您一定先跟我們回去。”


    “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舅舅被他們給說糊塗了。


    於是千野便把整件事又重新交代了一遍,包括言煞的死,香塵奉命找他們的任務,以及回來降城後雪瀾的死,央若絮成魔,所有跟這件事有關的情節,千野都交代的很清楚。


    “原來是這樣。”舅舅明白地點點頭,卻又為難地說道:“事情沒你們想的那麽簡單,先不說央若絮怎麽對付,但是你們揭開沙塔巴之事,我想盟主今天就不會放我們走。”


    此話一出,眾人的視線又再次聚焦到了盟主的身上,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一下子氣氛又再次緊張起來。謄煞好怕雙方真的會動起手來,那時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幫誰,所以他很確定他一定要阻止這場戰爭。他剛準備要開口,話都到了嗓子眼卻被盟主的眼神給直直逼了回去。


    這時聽到盟主開口道:“這次你想錯了,我同意放你們走,放你們每一個人走。如今降城正是危急時刻,任何事都可以拖延。香塵我答應你,一旦央若絮的事情了結,你隨時可以找我報仇。”


    沒想到事情這麽輕鬆簡單就解決完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眾人準備離開回去的時候,盟主再次叫住了香塵。


    他說:“我很佩服你的勇氣,如果言煞還活著我想我不會拒絕你這個兒媳婦。”


    香塵回道:“我敬重你是言煞的父親,可是殺父逼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會回來報仇的。”


    “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問你。蓕鉬”


    “你問。”


    “你們都先退下吧。”盟主欲支開所有人,道:“我有事想單獨問一下香塵。”


    “不需要,我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香塵拒絕了盟主的要求。


    盟主見香塵如此坦蕩,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如果沒有言煞的死,他其實並不恨香塵;如果沒有言煞的死,他也不會為難香塵。老實說,他非但沒有不喜歡她,反而很欣賞她。她大方,單純,善良,跟言煞交往期間一直都是本本分分,可以說是言煞的好幫手。可是……可是現在他的言煞死了,他的兒子死了,所以他才會傷害她,才會想要折磨她,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最後那一刻,言煞會選擇救她?而救活了她之後她很快便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了。那個千野他知道,他們在t市訂過婚,甚至她還答應跟他上床,這是他不能接受的,他不能接受自己兒子用生命就回來的女孩子背叛他。


    “有什麽要問的就在這問吧。”香塵告訴他。


    看見香塵都不在意,盟主便決定賭上一把,糾結了好久最終還是在這麽多人麵前問了出來:“你跟他上床了嗎?”


    這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堪稱曆史之最。


    “什麽意思?盟主這是什麽意思?”舅舅不安地問向了盟主。


    盟主故意不去看舅舅那慌亂的神情,咳了咳,好像嗓子裏真的有痰一般。清了清嗓子,又重複了一遍:“我是說,你跟他發生過關係沒?”


    聽到盟主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這個問題,除了不知情的舅舅,最緊張的依然還是謄煞。那是他最難堪的時候,是他最不願回憶的日子,也是他最痛恨自己的時光。


    那時候香塵為了要進入暗夜“被迫”答應千野做他的女人,在香塵做好準備去到千野家時,謄煞在路上攔下了她,他沒辦法讓香塵去,他做不到放香塵回去。就算自己得不到香塵的心,他也做不到讓人如此糟蹋心愛的人。“跟我回去,你該知道我是不會讓你這麽做的。”


    “你也該知道,我不會聽你的。”


    謄煞上前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輕說道:“相信我,沒有他,我們一樣可以完成任務。讓我保護你,讓我照顧你,哥可以做的,我一樣做得到。”那樣溫柔的語氣,那麽美好的畫麵,卻被香塵硬生生地推開了。


    “不,這輩子除了言煞,我再不會對任何人動心。你也一樣。”


    “可你這麽做,哥不會原諒你的。”


    香塵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眼神莫名的溫柔,就像是看著心裏的愛人,說著:“不,他會答應的,因為這樣,我就會很快去見他。”


    “什麽?”謄煞還沒弄明白香塵這話的含義就被香塵定住了。他用力地掙紮想要擺脫定術,卻聽到香塵說:“不用掙紮了。你該知道我的異能雖不及你,但也不差。就算你用盡全力,一時三刻之間也沒辦法的。謄煞,我有我的理由,別執著了。”


    “執著的是你,香塵。”


    那天謄煞眼睜睜地看著香塵走進了蛇窩,走進了那個再也出不來的漩渦。其實早在那個時候謄煞就有感覺,他再也不走進香塵的心裏,而香塵也再沒準備給他機會。隻是他一直都好恨,恨那個逼迫她的他,恨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恨那段t市的日子,所以從那之後就算心痛到死,他也再沒提起過那天,那件事,直到現在……


    而除了謄煞當初在場知道那個約定的還有端木晟,韓尚佳,以及還在昏死中的江言,他們誰都想不到時隔這麽久,盟主居然會揪起這件事,他們大概可以猜到為什麽這麽問,是覺得香塵背叛了嗎?他們好怕會因為這件事讓所有的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一時間所有人都好想香塵開口,又好怕香塵回答,這讓大家糾結的好像自殺。


    香塵沒有讓大家等太久,她輕笑了幾聲,問道:“這種事何必來問我?盟主不是一直有監視我嗎?”


    監視?這又是什麽情況?原來跟香塵在一起隨時都要有自殺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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