攙扶著受傷的千野逐浪,這群原本還在暗夜的人兒一時間全部聚集在了t市的一處酒店裏的一個房間。


    用磁卡刷開門的一瞬間一股說不出是香水還是空氣清潔劑的味道傳進了眾人的鼻子裏,很清淡,也很舒適,讓人不自主地放鬆下來。房間很寬敞,大廳裏很整齊,十幾號人站在這裏都不會顯得擁擠。窗簾是開著的,這個時候太陽順著窗子折**來,說不上熱,不過照在身上確實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沒有什麽閑情逸致去欣賞這明媚的陽光,眾人的心都在擔憂著香塵,於是不再停留直接奔向香塵所在的房間。


    千野逐浪推門的動作很輕,他不知道香塵是否已經清醒,他怕吵到了她,故意放慢了動作。


    房門被推開的一瞬間,他看到了一個不曾預想到的場景。


    原本穩穩躺在床上的香塵此時此刻坐了起來就靠在床邊,閉目養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包括這一秒正端跪在她麵前的江言,她的弟弟鐦。


    是的,如同之前的動作一般,江言神色肅然,麵朝前方,雙膝跪地,眸光裏湧動著慢慢地愛,這是他的姐姐,他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液,是他最親最親的人。曾經他無數次的站在她的麵前期望可以大聲的向她呼喚,告訴他自己心底最最真實的想法,告訴她他等這一刻等了有多久,如今這個願望實現了,現在沒有什麽事會阻止他,也沒有任何人攔截他,他就這麽一直跪著,等著,直到香塵醒過來的時候,在她麵前,在離她最近的地方,衝她喊道:“姐姐,我是江言。”


    香塵聽到了,也看到了,從知道江言就是她的弟弟的那一刻開始她也在等著這一刻,與其說香塵是江言最親最親的人,倒不如說江言是香塵唯一的至親,她等這一天等了有十幾年。她起身坐起來,將身子靠在床邊,一聲不響。直到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


    香塵慢慢睜開雙眼,轉過頭來,視線從千野逐浪身上掃過,繞道謄煞,接著是端木晟,是破浪,是捷克他們,是宛悅閣的人,是雪樂,看遍了走進房間的所有人,這才把視線落到了地上跪著的江言身上。她端端收回視線,輕聲笑道:“弟弟,地上很舒服嗎?趕緊起來吧。”


    聞聽此言,江言的表情呆呆的,不知該作何回應,還好身邊的雪樂機靈,連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江言用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站定之後,又衝著香塵喊了一聲:“姐姐。”


    香塵沒有回應,可是大家分明看到了香塵的嘴角那上揚的弧度,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顯,接著嘴裏還發出了低低地淺笑。


    江言看著姐姐,目光相交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姐姐眸子裏那炙熱的情,他知道不論她表現的多麽淡定,心裏一定也如同他一般的激動。他在心裏默默地說著,姐姐,我好想你。


    等待了太久的時間,終於等到了重逢的這一刻,心裏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說,可是香塵知道她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可以浪費,從她睜開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時日所剩無幾。沒時間跟弟弟溫情,沒時間跟喜歡的人談心,從她決定救江言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再沒有資格了。


    不去看江言的目光,那裏麵的親情太飽滿,不去理會所有人的視線,那裏麵的感情豐富到難以承受。香塵微微搖了搖頭,動作之輕仿若沒有,隨後看向在場眾人問道:“你們知道央若絮的下落嗎?”


    這太像香塵的風格,因為直截了當,這不太像香塵的性格,因為場合不對。在這樣一個本該很溫馨的時刻她竟然選擇了這麽一句生硬的話當作開場白,大家心裏不做評論。


    “我們已經找到了,”謄煞站了出來回答了她的問題,“而且我還跟她動了手,老實說以我現在的實力恐怕不是她的對手。”


    謄煞此話一出,滿場呼出一口倒氣,連謄煞都這麽說,看來她真的沒那麽容易對付。


    香塵低思了一下,接著問了一句:“如果拚盡全力的話,勝算有幾成?”


    拚盡全力?這次詞語對t市的人們而言並沒什麽太大的意義,可是對於降城而來的謄煞以及宛悅閣等人聽來,卻是大大的不同。


    謄煞沒有立刻回答香塵的問題,而是閉目認真回想著之前與央若絮對打的每時每刻,想象著如果這樣,如果那樣,又會怎麽樣的畫麵。半響之後,才輕輕地說了句:“三成。”


    好高的數值,好弱的語氣,看著謄煞的神情,聽著他的話語,沒有人出來評價,一時間房間裏的氣氛又安靜了下來。


    牆上的鍾表還在滴滴的擺動著,那一聲聲清脆的響聲無比清晰地傳到了所有人的心裏。原來時間竟可以走的如此之慢,慢到足以令人凍結,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分外溫暖的聲音將大家拉了回來,它說:“你們都先出去吧,江言留下。”


    雖然不清楚香塵到底要做什麽,但是大家還是乖乖地出去,留他們姐弟二人單獨保留一個空間。


    從一開始的三個人,到後來的很多人,再到現在的兩個人,說實話江言一直都處在一種懵圈的狀態。眼前的這個“柔弱”的女孩是他的親生姐姐,血脈相連的姐姐,是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要相認的姐姐,而今他們就這樣麵對麵,以姐弟的身份麵對麵的站著,想著想著他笑了。


    “你在笑什麽?”聽到笑聲,香塵下意識地問了出來。


    “沒什麽,隻是有些不敢相信。”江言回答著,表情有些傻傻的,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不敢相信似的。


    聽到弟弟這樣的回答,香塵也有些想要笑出來的衝動,可是聲音出來的那一秒她憋住了,然後看著江言那張分外可愛的臉,嘴角慢慢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其實不止江言不敢相信,連她自己也都是迷迷糊糊的狀態,從舅舅說出一切時,她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可是此時此刻就現在當他們以姐弟身份去聊天,去對話時,她的心像是注入了一道暖流,分外溫暖。


    香塵看著江言,低低地呢喃了一句,“傻弟弟。”


    大家都在慶祝香塵平安的醒過來,也是慶祝香塵和江言姐弟相認,所以這個晚上大家無疑是最開心的,就連舅舅也從火紅趕過來為他們慶祝。大家舉杯高歌,江言更是一杯接一杯地拚命地喝,好像自己可以千杯不倒一般。客廳裏很熱鬧,完全沒有之前碰到央若絮的愁容,仿佛攢了幾輩子的快樂都要在今天釋放。大家玩的很高興,全然沒有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香塵悄悄離開了房間,離開了酒店。


    t市的夜還是那麽的黑,如同她第一次踏進這裏一般,隻是這一刻的街道分外的安靜,一個多餘的人都沒有。香塵身著一身黑色長裙,與這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仿佛它們就是一體的。她站在街道中央,四處環顧著,可惜什麽人都沒有,什麽事都沒有,她不禁咧開嘴低低地笑了笑:“看來這裏真的跟我想象的不一樣,居然跟上次差這麽多。”(最開始香塵來這裏時,暗夜正在辦事,街上好多打架的。)


    感慨了幾分鍾,香塵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瀾降中心,那個死亡愛情基地――我眼中的愛情?


    沒有回憶過去的快樂,沒有那嘴角淺淺的笑,看著那麽指揮中心,香塵的眼睛瞬間冒出了亮光,一道陰冷冷地亮光,然後便直奔前方。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既然一切已經變成這樣,香塵沒時間再去猶豫,她隻能麵對。這是她再次麵對央若絮的想法。


    這裏是雪瀾的家,也是雪樂的家,隻是一個死了,一個不知道怎麽麵對而離開了。在這裏找到央若絮,香塵一點也不吃驚。拚盡一切都要帶雪瀾回家的人,不可能不回來看他的父母,隻是她從來不知道他們的關心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好到可以坐在一起看電視,聊天。


    香塵衝著窗戶擺了擺手勢,示意央若絮出來,於是便出現了眼前的這一幕。


    天台之上,黑燈瞎火之間,兩道黑漆漆的身影麵對麵的站立著,好似兩尊雕像,動也不動。


    今晚的風很大,嗚嗚地刮在他們的臉上,身上,如果不是那亮的刺目的眼神,怕是沒有人會發現這裏到處都是戰意。


    “你終於舍得出現了。”


    “所有的事就在今天做個了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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