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們自己的方式,注意跟廖卓他們保持聯係,然後聯係駱騫,讓他們即刻留意大理的動向,然後盡快與爺取得聯係!”


    她把手上的畫紙折起來,沉著地道。


    確認了這件事,她也就不必為殷昱太過擔心了,他既然是奉旨查案,而不是真的被發配,那麽肯定不會很久後才回來,這段時間,她最大的任務是要聯同府裏的人賣力的把這出戲給演好,把季振元他們麻痹到最後一刻!


    這些日子因著謝榮被舉城歌功頌德,侍郎府也越發地門庭若市,就連府裏下人也水漲船高,在外也高人一等,時常地有人吹捧請茶。


    這日謝榮正在府裏見客,龐鑫急急地走了進來,見到屋裏有人,便又退了回去。


    謝榮這裏等著客走了,把他喚進來,皺眉道:“毛毛躁躁地,愈發沒規矩了。”


    龐鑫忙道:“不是,老爺,出事了,如今滿京城的茶肆酒樓開始在傳唱咱們家的事,不但把當初老爺如何為著大姑奶奶跟魏家逼親的事一五一十全唱了出來,還把二姑娘的死因歸到了老爺頭上,隻是換了個名字而已!這是小的拿回來的戲文,您看!”


    謝榮聞言,頓時把那戲文拿過來,隻見上頭果然把謝葳如何栽贓魏暹,之後又如何反賴上魏家要讓他們成婚最後失敗告終的事寫的清清楚楚,像是親眼看到般詳細真切!而另一份則把謝棋做下過何等事讓他如何不滿,最後被拿來當了犧牲品的事描述得竟貼近了十之八九!


    “肯定是謝琬幹的!”


    他把戲文啪地摔到桌麵上,負起手來。


    除了謝琬,誰會把他的事知道的這麽清楚?沒想到殷昱落了難她還沒學乖!


    不過殷昱出了這麽大的事,她如果什麽也不做倒是不像她的性格!她既然把謝棋的死猜到這麽樣的地步,肯定是知道事情真相,隻不過沒有證據而已。在這種情況下,她使點小手段來報複他,也就顯得十分正常了。


    他冷笑了聲,說道:“晚上帶幾個人,悄悄去找到這些戲社和茶館的掌櫃,禁止他們再傳唱!”


    謝琬如何奸滑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防止繼續漫延擴散,於是當天夜裏各大戲班子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威脅,之後全城大部分戲社茶館都乖乖地不再唱。


    但有的卻不信這個邪,比如寧家商號旗下的所有茶樓酒肆,包括蘭亭在內一共近二十間鋪子,不但傳唱,而且作了主場。


    寧家這幾年在京城把生意做得蒸蒸日上,上門的賓客非富即貴,甚至寧老爺子為了作生意便利,還拉著不少達官貴人入了幹股,這些錢子謝榮可動不了,一動便如捅了馬蜂窩,大家也就更會懷疑事情真相了!


    謝榮聽得龐鑫回話,氣得往桌子上猛捶了一拳。


    於是這戲文的內容很快擴散到了升鬥小民之中,有些人暗中也開始對號入座起來。


    再聯想到前不久殷昱那事,大家對他的被發配隱隱也有了種被迫害的感覺。雖然沒有人公然地針對謝榮,但是心裏對於謝棋的死也開始有了疑慮,而對謝榮的人品也再次產生了懷疑。因為戲文裏陳述的事實與大家所見到的謝家的情況是如此的吻合,因而也都有了自己的衡量。


    謝琬眼下也不能做的更多,在殷昱回來之前,她隻能借這種方式控製謝榮黑白顛倒歪曲事實下去。這冤始終是要申的,案子也肯定是要翻的,在這同時,她也還需要盡可能地搜集謝榮謀殺謝棋並且栽贓殷昱的證據。


    事情一起一落,很快池塘邊柳樹綻綠了,三月已經來臨。


    季振元他們果然在殷昱被發配不久上奏請立太孫,但這一次他們未能如願,皇帝駁回來了。不過這顯然對他們來說並沒有造成什麽影響,因為殷昱不在,護國公他們等於缺少了反對的動力和動機,隻要堅持下來,他們總會有機會的。


    護國公府一直在堅持不懈地追查殷昱下落,也曾無數次地向皇帝打聽,但是皇帝卻以他是欽犯為由推了回來。魏彬這邊也在積極地與西北聯絡,可是軍中都是公文來往,私信查得十分嚴格,而且他們與那邊駐軍又不熟,所以竟是也一無所獲。


    這些日子朝堂氣氛一直都很壓抑,護國公府和魏彬這邊都呈現著一股積鬱難消的感覺,如果沒有殷昱,殷曜必成太孫後備人選,殷曜上了位,那誰都沒有好日子。


    所以護國公和魏彬靳永商量過後的意思是,無論殷昱出現什麽樣的情況,也一定要阻止季振元他們的陰謀得逞。


    他們開始把方向調整為針對包括鄭側妃在內的鄭家人。一個野心家總會有破綻露出來,鄭鐸於是接連被都察院的人彈駭了兩回,雖然沒有造成大的打擊,但是鄭家人的日子也開始不那麽好過。


    加上太子自打年後開始便夜夜宿在鳳棲宮,鄭側妃無機可乘,性情也日漸焦躁,開始頻頻召娘家人進宮說話,可是側妃娘家要進宮探視是有定例的,沒有太子和太子妃準許,他們終究無法在東宮進出自由。


    太子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護國公的決策所影響,還是也有著別的什麽原因,對待鄭側妃態度開始強硬起來。東宮嬪妃不多,以往她對鄭武二人也是睜隻眼閉隻眼,如今卻不同了,她不但事事按照章程辦事,該管的也一律嚴管。


    鄭武二人雖各有話憋著,可是太子從來不管後宮之事,她們也無可奈何。


    月底楊氏進了趟東宮,捎來一大包太子妃給謝琬準備的丹藥和滋補之物。


    謝琬在乎的其實不是這些,而是太子和太子妃對於殷昱被“發配”的態度。


    她總是回想著當日在東宮與太子和太子妃的那次會麵,太子妃的關切之情是溢於言表的,可是太子果然難以琢磨,而這次殷昱被“發配”,太子對此反應也依然平平,並沒有想為自己的兒子求情的跡象,也沒有過問過此事,這使謝琬開始猜測,殷昱明裏發配暗裏奉旨出京之事他們究竟知不知道呢?


    可是因為她對那片宮城一無所知,竟然無從猜測。


    三月的倒數第二日,楓樹胡同傳來喜訊。


    洪連珠生了,是個大胖小子,有著十分靈活的四肢,十分宏亮的嗓子,取了乳名叫平哥兒。是祝願大家能夠平平安安的意思,包括殷昱。


    謝琬肚裏的孩子也已經有六個月了,這幾個月裏她除了養胎,除了收集消息和讓秦方與雲南那邊聯絡,再沒有做別的事。秦方已經跟駱騫聯係上,而且也已經前往大理接應殷昱,隻是這次已經有大半個月了,還沒有消息傳來,也不知道接應上了沒有。


    平哥兒做滿月的時候謝琬去了,特地挑了對赤金鑲翡翠的平安鎖和手鐲,她逗著平哥兒的時候與往日沒什麽兩樣,不過顯然在大夥兒眼裏,她不過是在強顏歡笑而已。對此她也無法解釋,因為殷昱在有明確的消息傳過來前,她仍然要對每一個人保密這件事。


    飯前在院子裏賞蘭,魏夫人拉著她手說道:“暹兒下個月成親,你能不能來?”


    值得一說的是,魏暹不知道什麽時候與靳亭成了對小冤家,兩家皆大歡喜,於是決定在這個月十九成親。謝琬當時得知後也很歡喜,他們倆能成,這真是再好不過的事了。謝琬由衷地祝福他們,但是對於這番邀請,她遲疑了一下。


    “這個月十九,正好是護國公世子夫人四十歲的壽辰,我們爺不在,我不能不去。”


    護國公夫婦對她一向抱著成見,這層她知道,可是楊氏對她卻不算壞,這段日子她隔幾日便要上府裏來看看她,又三番五次地勸說她搬去國公府,雖然她總是搖頭拒絕了,這一來二去裏,倒是也建下了幾分真情。


    楊氏待殷昱也如自己親生,她終歸是殷昱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必須去替他盡盡心意。


    魏夫人聞言點點頭:“既是如此,自然不能勉強。”


    又想起殷昱經月不見音訊,謝琬尚要替他應付霍家的人,心裏也不由暗暗歎氣。但到底不敢在麵上表露,隻又問起她這些日子身子來。


    說到這方麵,謝琬倒是掩不住心裏的腔高興,六個月的胎兒如今動得十分活躍,她的飯量也增加了不少,胡沁說胎兒十分健壯,並從脈相看來十之七八是個男孩兒。


    這句話令得全殷府的人都雀躍不止,謝琬有孕,這已經是殷昱被逐出宗室後的第一個大好消息,如果還是個男嗣,那就更加讓人對前景充滿希望了!他們暗地裏發誓絕對會把這個孩子當成殷昱一樣地忠誠守護。姑娘的話雖然他們也會忠誠,到底有些方麵就不大方便了,至少他們就不能從小教她武功。


    魏夫人見她歡喜也很歡喜,約好說等魏暹成了親,事情都辦妥了之後,再帶靳亭一塊上榴子胡同來看她。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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