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時候,霍連風拄著一根棍子,一瘸一拐地回來了,像一個老態龍鍾的老人。原來他的腿受傷了,傷得不算嚴重,但他裝出很嚴重的樣子。


    “你跑哪去了?咋才回來呢?”趙雲武問。


    “我追人去了!”霍連風撣了撣身上的塵土。他的意思是剛才追張大棒子去了。


    “追上了嗎?”


    “媽拉個巴子,追了半天也沒追上,這家夥把我累的。”


    趙雲武眼看著槍一響霍連風就鑽進了樹林子,根本沒有去追人,知道他是在撒謊,望著狼狽不堪的霍連風,心裏好笑。


    “拉倒吧,槍一響,你就撒丫子撩了,還追人呢?追你的大頭鬼吧?”李玉亭馬上揭穿了霍連風的謊言。


    “……”霍連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沒看出來啊,你小子挺會編瞎話啊?”李玉亭不依不饒地說。


    “亭哥,你就知道擠兌我,我容易嗎我?腿都扭傷了。”霍連風咧著嘴,揉著大腿。


    “就你那小樣,還和我玩心眼兒呢?”


    “是是是,我錯了!嘿嘿!”霍連風知道李玉亭得理不饒人,隻好承認錯誤。


    霍連風這人平時大大咧咧的,一遇事就愛耍個小心眼。


    李玉亭和霍連風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對他的脾氣了如指掌,知道霍連風有這個毛病,所以使勁擠兌他。


    “行了,別說了!”趙雲武知道李玉亭剛才差點沒叫槍打死心裏有怨氣,所以幫霍連風說了句話。


    “大哥,你不知道,三兒從小就這德行,可愛耍小心眼了!”李玉亭的嘴就是碎,想提小時候的事。


    “行了,行了!”趙雲武怕傷了和氣,不讓李玉亭說了,“這次太危險了。咱哥仨差點見了閻王。咱們得想一想,下一步怎麽對付張大棒子?”


    “我咽不下這口氣!”霍連風瞪著眼睛一臉怒氣。


    “嗬嗬,這時候有脾氣了,早幹嘛去了?”李玉亭又擠兌了霍連風一句。


    “亭哥,我說我錯了,你還擠兌我?”霍連風有點上勁兒了。


    “嗬嗬”李玉亭消氣了。


    “算了,咱們和張大棒子也算是扯平了,他要是再敢惹咱們,咱就和他們血戰到底。”趙雲武放了一句狠話,咬了咬牙。


    “對,和他們死磕!”李霍紛紛說。


    從那以後很久,趙雲武三兄弟很久也沒和張家棒子兄弟開戰。後來,張家棒子兄弟投靠了鯉魚溝的土匪頭子過海。


    ………


    幹什麽就吆喝什麽,背槍的最關心的就是槍。


    最近屯子裏傳出一個消息,韓老六把洋炮賣了,買了一杆老套筒。


    霍連風聽說後,惦記上了。


    “韓老六那老小子鳥槍換炮了!”霍連風說話一副瞧不起韓老六的口吻。


    “人家換不換槍,關你屁事?”李玉亭點了根煙,抽了一口。


    “我想把他的槍下了!”


    “一個屯子住著,這樣不好。”


    “我又不是趙家溝人,有什麽不好的?”


    “你忘了,咱們在一起喝過酒呢”


    “喝過一頓酒算什麽交情?我想好了,一定把韓老六的槍下了。”


    霍連風緊緊地綁好綁腿,把匣子槍抽出來,用油布擦了擦,然後取出三發子彈,把子彈壓進槍膛,心裏麵盤算著:對付區區一個韓老六,三顆子彈足夠了!


    “三兒啊,你真去啊?”李玉亭說。


    “我收拾了韓老六,一會就回來!”


    霍連風勒緊褲帶,把槍掖在腰上,大步流星直奔韓老六家。


    韓老六和趙雲武是鄰居,這院那院住著,兩家隻隔一道土牆。


    隻見老韓家院門四敞大開著,霍連風提了一口氣,拔出槍,邁著大步闖了進去。


    霍連風以為韓老六50多歲的人了,掰他的槍那還不易如反掌嗎?


    他想打一個閃電戰,製服韓老六奪他的槍,然後大搖大擺走出來,可是他輕敵了。


    韓老六家院子足足有50米長,走到當院心20米左右的時候,正在屋子裏吃飯的韓老六發現院子裏進人了。


    “這不是霍連風嗎?他幹嘛來了?”


    韓老六馬上閃出一個念頭:他一定是衝著我新買的槍來的!


    隻見韓老六一推飯碗,一起身把牆上掛的套筒子摘下來,照著當院心開了一槍。隻聽“轟”地一聲,這一槍打在矮牆上。


    霍連風崩了一臉土星子,嚇了一激靈,心想:這老小子手黑啊!


    韓老六站在前門之下,手握長槍,一拉槍栓,作勢還要開槍。


    霍連風嚇得心驚膽戰,飛快逃出院子,站在大門石上喊:“六叔,你太不夠朋友了!上你家串門開什麽槍啊?”


    韓老六暗想:龜孫,你啥時候來,我就啥時候用槍招呼你。


    聽見槍聲的趙雲武急忙從屋裏跑出來,喊道:“六叔,別打了,他是我磕頭的!”


    韓老六哼了一聲,放下槍,對趙雲武說:“我不認識他!得罪了!”


    霍連風站在那,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趙雲武給霍連風一個台階下,說:“到俺家屋裏坐坐吧。”


    霍連風就坡下驢,進了趙雲武家。


    “這韓老六手真黑!差點沒把我打死!”


    “嗬嗬,這回領教厲害了吧?”


    “這老小子真不是吃幹飯的,薑還是老的辣啊,我算是服了。”


    “一會我帶你去六叔家,你們倆好好嘮嘮。”


    “行,我聽你的”


    趙雲武帶霍連風再次進到韓老六家。三人聊起來。


    “六叔,我算服你了,你二話不說就用槍招呼我”霍連風說。


    “哼,誰讓你惦記我的槍呢?”


    “你想多了,六叔。”


    “哈哈,你以為我是老糊塗了嗎?這我還看不出來嗎?現在惦記我槍的人多著呢。別看這杆槍不起眼,已經換了好幾個主人了。前幾天,大鼓樂還想要熊我的槍呢!”


    “大鼓樂是誰?”


    “大鼓樂姓張,是鯉魚溝人。此人是個土匪,因為臉盤子大,像一麵鼓似的,所以人送綽號大鼓樂。前兩天,大鼓樂找過我,他說,老韓,我明白告訴你,這杆槍你要是不給我,從今往後你別想過消停日子!我說,你還講不講理?這槍是我花錢買的,憑啥給你?他說,憑啥?就憑我是大鼓樂。你到底給不給吧?我說,要槍沒有,要命有一條!愛咋咋地!大鼓樂說,韓老六,你給我等著!撂下一句狠話就走了。媽的,這槍背的真憋氣,三天兩頭有人惦記。實在不行,我就把它賣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六叔你要提防點大鼓樂!”


    “嗯,沒啥事!亞兒,沏一壺茶!”韓老六叫他的女兒。


    韓老六的女兒就是那個愛唱二人轉的姑娘韓亞兒。自從剛才趙雲武進屋,她就貓在小屋裏,偷偷地望著趙雲武。


    亞兒和趙雲武兩家是鄰居,兩個人從小就在一起玩,是青梅竹馬。現在亞兒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望著英俊的雲武哥哥,她的心砰砰直跳。


    一聽爹爹的話,亞兒腳步輕盈地從小屋裏走出來,衝趙雲武嫣然一笑,去堂屋沏茶去了。一麵沏茶一麵聽著他們說話。


    過了一會,泡好一壺茶,亞兒把茶壺端進來,放在炕上的小方桌上,笑眯眯地說:“雲武哥,請喝茶!”


    “妹子,沒出去玩嗎?”趙雲武順嘴問了一句。


    “我又不是小孩兒了,哪能總出去玩啊!我在繡煙荷包呢!”亞兒笑說。


    “六叔不抽煙,你給誰繡的煙荷包啊?”趙雲武有心逗逗她。


    “我繡著玩呢!”


    “亞兒啊,雲武他奶會抽煙,你把煙荷包繡好了,送給雲武奶奶吧?”韓老六說。


    “好的,就是不知道老太太喜不喜歡?”


    “傻閨女,雲武奶奶從小就喜歡你,咋會不喜歡你繡的東西呢?”


    “那好。等我繡完就給奶奶送去!”


    說完兩句話,亞兒含情脈脈地望了趙雲武一眼,轉身回小屋去了。


    “我這個閨女啊!可乖著呢!誰要是娶了我閨女,那可有福了!”韓老六誇起了自己的千金女兒。


    趙雲武點點頭,微笑不語。


    “雲武啊,小時候你和亞兒總在一起玩,知道她的脾氣。你說她乖不乖?”


    “哈哈,乖!”


    “娶了她是不是有福?”


    “嗯,有福!”


    韓老六觀察著趙雲武的神色,哈哈大笑起來。趙雲武有點不好意思,臉上仿佛罩上了一層紅雲。


    韓老六十分看好趙雲武,一直想把亞兒嫁給趙雲武。趙雲武和亞兒青梅竹馬,是天生的一對。現在就差一層窗戶紙沒捅破了。


    從韓老六家出來,霍連風對趙雲武說:“大哥,你沒看出來嗎?韓老六想讓你做他女婿?那小丫頭也對你有意思?”


    “胡說!”趙雲武嘴上不承認,心裏麵很得意。


    “那小丫頭長得多俊啊!我要是你早就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


    “是你的早晚是你的,急不得!”趙雲武說。


    一個月後的一天夜裏,天邊響起一陣轟隆隆的雷聲,大雨伴隨著冰雹嘩嘩而下。韓老六惦記著莊稼,拎著槍去查看地裏的高粱苗子。


    借著閃閃的雷光,韓老六發現地頭上有兩個人。


    兩個持槍的神秘人,頭戴鬥笠,身披雨衣,站在雨幕中。


    “你們……”


    韓老六的話還沒有說完,神秘人就舉起手中槍,勾動了扳機……


    韓老六悶哼一聲,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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