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風和日麗,趙雲武和亞兒的婚禮如期舉行。


    亞兒早早地起來梳妝打扮。齊腰長的秀發烏黑烏黑的,披著肩如同瀑布,用清水洗得柔絲絲的,然後再重新編成辮子。前額的劉海兒蓬蓬鬆鬆,整整齊齊的,襯托著一張柔和的瓜子臉,顯得格外青春靚麗。亞兒娘從箱子裏翻出一套大紅衣裳,火紅火紅的。亞兒穿上火紅的衣裳,臉上如同一朵含苞綻放的玫瑰花。


    隔壁院子裏,趙雲武家,人客已經到了,有十多個人,吵吵嚷嚷的。吵得最歡的是老土豪,起哄著說:“新娘子怎麽還不出來啊?快點出來啊?”趙雲武笑道:“土豪叔,亞兒正在屋裏梳洗打扮呢,一會就出來。他出來後我讓她第一個給您問好。”


    草上飛瞪了老土豪一眼,說道:“你這老東西,今天是你娶媳婦還是雲武娶媳婦,人家皇上不急你太監急什麽?一大把年紀了,為老不尊。”老土豪用肩膀撞了草上飛一下,笑了笑。


    李玉亭和霍連風來得最早,忙著搭灶台,準備酒席,招待客人。


    李玉亭平時十分傲慢,見到鄉親們愛理不理的,今天趙雲武結婚,他放下了架子,見到相親們笑臉相迎!


    霍連風滿麵笑容,搭完了灶台,係上了牛皮大圍裙。趙雲武結婚,沒有請廚子,所以由霍連風親自掌勺。隻見他在通紅的爐火旁,顛著大勺,炸丸子,炒菜,忙得滿頭大汗。


    李玉亭和霍連風那都是江湖中人,平時牛逼大去了,誰見過他們這樣!隻有趙雲武能讓這二人鞍前馬後牽馬墜蹬。


    “哈哈,這麽多人客啊!挺熱鬧啊!”一個大分頭,背著匣子炮的人走進院子,兩顆門牙金燦燦的。


    原來是明懷到了!


    上次趙雲武跟著明懷去西邊倒騰大煙,十分厭惡明懷的為人,所以結婚並沒有請他。沒想到明懷不請自來。


    李玉亭是個麵上人,連忙走過去打招呼:“明懷大哥來了?”


    “雲武的大喜日子,我咋能不到場呢?哈哈!”明懷打了一個哈欠,坐在老土豪身邊。


    人客都來得差不多了,馬上就要開席了,這時候院外傳來一陣馬蹄聲,原來是吳占山如約而至。


    吳占山天不亮就起來了,騎馬從吳家屯趕到趙家溝,特意參加趙雲武的婚禮。吳占山是十裏八屯的名人,在江湖上,他的地位比李玉亭和霍連風要高。趙雲武見吳占山來了,很高興。


    吳占山很低調,靜悄悄地進到院子裏。


    “吳哥,您來了?”李玉亭說。


    “嗯”


    “找個地方坐吧”


    “好的”吳占山特別紳士。


    吳占山挨著草上飛坐了。這一桌全是背槍的,匣子炮,洋炮,套筒子,武器長短不齊。


    院子裏七八張桌子都坐滿了,遲遲沒有出現的趙雲武出來了,向大家點點頭,到韓家去接新娘子。過了一會,趙雲武牽著亞兒的手出來了,亞兒一身火紅,臉上蓋著紅蓋頭。


    趙雲龍跳上牆頭放起了鞭炮,鞭炮放罷,酒席開始了。楊雲風舉起酒碗,高聲說道:“各位老親少友,今天是我趙雲武的大喜日子,大家來給我捧場,我心領了。先敬大家一杯!”說罷仰起脖子,喉結滾動了幾下,將一碗酒一飲而盡。


    接下來,趙雲武拉著亞兒的手給每一個人敬酒。每敬一個人,趙雲武便兀自喝了一碗。一轉眼喝了六七大碗。他不勝酒力,脖子臉通紅通紅的,身體也有些打晃。亞兒擔心他喝醉了,但見他興致很高,又怕破壞了氣氛,隻好任如他一碗接著一碗地把酒喝光。趙雲武喝得爽快,大家也吃得高興。老土豪扯著大嗓子說:“俗話說的好,天上牛郎配織女,地上瘸驢配破磨。雲武和亞兒郎才女貌,真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啊!”草上飛笑道:“就你尿壺鑲金邊——嘴好。喝你的酒吧!”大家一陣哈哈大笑。


    李玉亭告訴吳占山,那個銀發如霜的老太太就是趙雲武奶奶。


    吳占山問道:“雲武弟弟呢?”


    李玉亭的目光在人群裏掃了一圈,說道:“雲龍剛才還在外麵放鞭炮呢!這會不知道跑哪去了!


    酒席進行到一半,從外麵跑進來一個小孩,慌慌張張地說:“雲武大哥,不好了!


    “怎麽了?慢慢說。”


    “雲龍叫人綁了!”


    “啊?”


    “剛才外麵有兩個人把雲龍給綁了,扔在馬背上,騎馬跑了”


    趙雲武心裏麵忽閃一下,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望著趙雲武。


    趙雲武強裝歡笑,說道:“沒事,大家先坐,我有事出去一下。”


    大夥嘁嘁喳喳議論起來。


    趙雲武進屋取出套筒子槍,奔出院子。


    “是誰綁架了我弟弟?”趙雲武呆呆地站在空地上,高興的心情沉到了穀底。


    “對不起,亞兒,婚禮改日再辦吧!我弟弟叫人綁了”趙雲武傷心地說。


    “唉,真是意想不到的事啊,怎麽發生了這種事?”


    婚禮被迫終止了。趙雲武坐在空空的院子裏,身邊隻剩下幾個親人,朋友。


    “雲武,著急也沒有用,我們慢慢想辦法”吳占山不知道該怎麽勸趙雲武,緊緊握住他的手。


    “是啊,大哥!慢慢想辦法!”李玉亭把手放在趙雲武肩上。


    霍連風在院子裏來回踱步,顯得很急躁。


    亞兒扶著奶奶,奶奶的眼睛裏全是眼淚,但一句話也沒說。


    亞兒娘忙著收拾院子,一邊收拾一邊歎氣。


    好好一場婚禮就這樣攪黃了,趙雲龍的被綁架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屯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趙雲武的心越來越慌,不知道是誰綁架了趙雲龍?


    “雲武大哥,有人讓我給你送一封信”一個村裏的小孩跑進院子。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小孩手裏的那封信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說是信,其實就是一張字條。


    趙雲武奪過字條,打開一看,隻見上麵寫了兩句話:姓趙的,我是大北風,你弟弟現在在我


    手上。你要是不想讓你弟弟死,一百塊大洋,贖你弟弟!


    “上麵沒說雲龍在哪嗎?”吳占山問。


    “沒說”


    “那可咋整啊?”


    “啥也別說了,我得趕緊籌錢,贖我弟弟。奶奶,咱家現在有多少錢?”


    “恐怕不夠”奶奶轉身回屋,用鑰匙打開櫃子,翻箱倒櫃,取出六十幾塊大洋,說道:“咱家的錢都在這兒呢”


    “我身上有十塊大洋”李玉亭從懷裏摸出十塊大洋來。


    “我這兒也有點”吳占山身上大約有八。九塊大洋,全部掏出來。


    “俺家也有點,讓我回家找找”亞兒回家從炕席底下翻出大約二十塊大洋。東拚西湊,一百塊大洋總算湊夠數了。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第二封信送到,一個小孩跑了進來。


    “趙雲武,明天上午我在鷹嘴崖等你,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小孩的手裏還有一個紙包,打開一看,裏麵原來是一根血淋淋的舌頭。


    眾人嚇得心頭一顫!吳占山熟悉這些江湖把戲,說道:“別怕,這是豬舌頭!”


    趙雲武問道:“大北風送來一根豬口條是什麽意思?”


    吳占山說道:“這是他們土匪的暗語,是威脅人的意思。這叫一天送其舌,三天送其耳,五天送其眼,十天送其頭。如果超過十天,他們就會傷票了。”


    “哦,原來這樣,我們一起研究研究,明天怎麽去贖人!”趙雲武有點不放心。


    “對,我們一起研究研究”吳占山說。


    大家一致認為綁架趙雲龍的絕對不隻大北風一個人。所以明天不能讓趙雲武一個人去贖人,太危險。


    最後決定,李玉亭和霍連風陪著趙雲武一起去贖人!三個人,力量不夠,所以吳占山在暗處


    先不露麵,萬一情況有變,便出來接應。


    本來想請明懷相助,可是明懷不願趟這趟渾水,閃人了!趙雲武心想:明懷真是一隻老狐狸!


    本來是趙雲武和亞兒的洞房花燭夜,沒想到變成了一個不眠之夜。


    因為沒拜成天地,所以亞兒還不算是趙雲武的人,所以趙雲武讓亞兒回家去睡了。


    亞兒回到自己家裏,趴在炕上嗚嗚嗚哭起來。


    “哼,你還有臉哭?我不同意你嫁給趙雲武,咋樣?這還沒拜天地呢就出事了吧?”亞兒娘嘮嘮叨叨地數落女兒。


    “那有你這麽當娘的,說話太不好聽了。”


    “我說話不好聽?哼,你嫁給趙雲武,以後有你受的?”


    “娘,哪有像你這樣對待姑爺的?我嫁給趙雲武,享福遭罪,我樂意。”亞兒吹滅了洋油燈,躺下睡了。


    次日天明,趙雲武和朋友們去鷹嘴崖贖人。


    “雲武,小心點!快點回來。”


    “放心吧,沒事。”


    “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嗯。”


    趙雲武和朋友們荷槍實彈,催動快馬,消失在屯口的便道上。亞兒趴在牆頭上,望著趙雲武遠去的背影,心中在默默地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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