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鑠沒有停頓,便開口道:“前輩,這事兒我也思考過,也許是因為我修煉的功法不同。不知道前輩有沒有聽說過,我的功法來自於兩儀訣,然後我將其改良為太極訣。兩儀訣的功法隻到元嬰就終止了。出竅和化神都是我自己推衍出來的。</p>


    我的戰鬥力很強大,前不久剛剛擊敗了四傑。我想是不是因為功法的原因,將我體內的潛力挖掘得很徹底,才讓天劫變得厲害?”</p>


    高盛思索了片刻道:“能和我說說你的功法嗎?不要誤會,不需要你說出你的功法,隻是說說你對功法推衍的方向和對於天道的領悟。”</p>


    古鑠倒是沒有什麽抵觸,當初和於凡海那個化神都能論道,將自己的感悟宣之於口,如今在一個渡劫大老的麵前,還有什麽可矯情的?</p>


    當即便拱手道:“前輩能給晚輩一個請教的機會,是晚輩的幸運。”</p>


    高盛含笑點頭,很滿意古鑠的態度。古鑠也沒有寒暄一些別的沒有用的,立刻便開始講解自己對於太極陰陽大道的領悟。</p>


    剛開始的時候,高盛隻是靜靜的聽,大約半個多時辰後,便偶爾開始更為詳細地提出問題。等到夜幕降臨,高盛已經開始提出一些屬於自己獨到的見解,到了後來,兩個人已經開始爭論了起來。</p>


    論道的氣氛一旦起來了,古鑠早就忘記了自己隻是一個化神小輩,對麵的是一個渡劫大老。和高盛爭得臉紅脖子粗,那聲音可是不小。</p>


    </p>


    有時候,爭論到激烈處,兩個人又突然安靜了下來。各自凝眉思索,不大功夫,兩個人便又開始爭論了起來。</p>


    如此從天黑到天明,古鑠完全沉醉期間,他都沒有發覺,在他的元神體內,已經多了一道神韻,元神擁有了八道神韻,如果加上太極圖上的四道,他便已經擁有了十二道神韻。</p>


    兩個人又靜了下來,各自凝眉思索。陽光透過窗戶灑落下來,讓房間內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如同陰陽分割。</p>


    “古小子……”</p>


    “啊?”</p>


    古鑠抬頭看向高盛,此時的高盛雙眸收斂了如星海般的深邃,多了一份期盼:</p>


    “你知道如今人族修煉分多少方向嗎?”</p>


    “三個!”古鑠開口道,他需要推衍後續功法,自然對這方麵極為了解:“仙道,魔道和邪道。”</p>


    “不錯!”高盛點頭道:“我們人族為了和妖族爭鋒,就必須求索出渡劫之上的境界。所以呈現出百花齊放的開放環境。</p>


    仙道就是你現在修煉的這種,能夠守住本心。也不是不能入魔,但是入魔的機會非常小。而且通常情況下,心態不用刻意控製,便很平和。</p>


    魔道就是我這種,我修煉的就是魔道,天下也有不少魔門。魔道最大的敵人便是心中的魔念,時時刻刻都心生魔念。一旦控製不住,便會成為隻知道屠戮的魔頭,失去了神智。</p>


    邪道處於仙道和魔道之間。不說邪道的手段詭異,比如他們可以把身體的某個部分以妖族的肢體替代,甚至有一種蟲修,他們能夠將身體的某些部位用蟲子替換。</p>


    這些不說,單說三者本質聲的區別。</p>


    仙道講究磨礪心境,讓自己的心境越來越和大道接近契合,仙道的心境修煉方向並非以本心為主,而是以天道為主,以磨礪的心境去契合天道。也就是說,要自己的本心去順應天道。</p>


    最終的目的是讓自己的心境變得和天道一模一樣。</p>


    你能想象到一旦心境變得和天道一樣,其結果是什麽樣子嗎?”</p>


    古鑠沉吟了一下,霍然抬頭:“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p>


    高盛眼睛一亮:“不錯,就是這個意思。那個時候,修士已經不能稱作為人了,那就是天道中的一縷。</p>


    沒了感情,也沒了情緒,太上忘情!</p>


    你覺得這個結果好嗎?”</p>


    古鑠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了片刻道:“晚輩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怎麽想,但是現在覺得不好。”</p>


    高盛點點頭:“你說得不錯,你現在覺得不好,是因為你現在太年輕,你有著自己的父母,師父,朋友,將來還會有道侶。</p>


    這些都是你割舍不下的,所以你會覺得不好。</p>


    但是,如果隨著你的修為提升,壽元變得悠久。你的父母,師父,朋友,道侶一個個離你而去。你活得夠久,看得夠多,便漸漸地沒有什麽事情,能夠讓你心境起波瀾了。</p>


    那個時候的你,也許都不會考慮這個問題了,因為你已經太上忘情了。”</p>


    真的是這樣嗎?</p>


    古鑠陷入了沉思,然後他就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當一個人活得太久,而身邊人又生命短暫,失去了所有的親朋好友之後,因為活得太久,世間發生的任何事他都看過了不止一次,那還能夠讓自己掀起波瀾嗎?</p>


    漸漸地就會變得漠然,不是冷漠,而是一種無視的漠然。</p>


    這不就是太上忘情嗎?</p>


    他不由心中一哆嗦,這不是他的追求。</p>


    “總之來說!”高盛再次開口道:“人心有善惡,仙道從修煉開始便是從善而生,斬去惡念。到最後打磨掉善念,成就太上忘情!</p>


    而魔道呢?</p>


    魔道是從惡而生,一旦修煉魔道,便會釋放出心中的惡念,一旦任由惡念滋生,魔道修士就會失去神智,成為一個隻知道殺戮的行屍走肉。</p>


    從這一點上看,天道對魔道何其不公!</p>


    所以,魔道修士便要時時刻刻地控製自己心中的魔念,稍微不注意,就會走火入魔。</p>


    魔道和仙道比起來,有著諸般苦!”</p>


    “那又何必走魔道?”古鑠問道:“既然比仙道來得險惡和諸般苦。”</p>


    高盛看了一眼古鑠:“那是因為魔道也是人族的一種希望。原本這天下沒有魔道,是求索大道的修為,為了人族能夠窺視到渡劫之上,開創的一條路。希望通過這條路能夠走到渡劫之上,讓人族能夠具備和妖族真正爭鋒的資格。</p>


    魔道的名聲並不好,他們好殺成性,脾氣暴躁。但這不是他們的本意,隻是因為魔道的功法放大了他們心中的惡。實際上,他們每天都在承受著魔念的煎熬。每天都在控製心中的魔念。因為他們不想成為行屍走肉,他們還想著走出一條通往渡劫之上的路。</p>


    因為有魔道大賢曾經說過一句話。”</p>


    “什麽話?”</p>


    “由魔生慧!”</p>


    “由魔生慧?”</p>


    “對!魔道和仙道正好相反。仙道是斬惡,魔道是斬善。仙道斬惡之後,通過打磨善念,漸漸走上太上無情。而魔道先是斬善,通過控製魔念,最終由魔生慧,踏入太上忘情。兩者最終的目的都是斬去善惡。”</p>


    “也就是說,仙道和魔道最終是殊途同歸?”</p>


    “對!但是開始和過程卻截然相反,受到了煎熬也完全不同。但是,這兩條道路終點是一樣的,而且過程中,雖然仙道斬惡,魔道斬善。但是他們的心都不為主,為主的依舊是天道,最終他們還是要心順天道。”</p>


    “那邪道呢?”</p>


    “邪道和仙魔完全不同。邪道不遵循天道,也不順從天道。他們是以本心為主。隨心所欲。</p>


    我心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p>


    即便是你沒有得罪我,我想殺你,那就殺了。因為那個時候我的心情就是要殺你。即便你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但是我想幫你,那就幫了,因為那個時候我的心情就是要幫你。</p>


    完全的以自我為主,完全的隨心所欲,有善有惡,也無善無惡!</p>


    他們的口號是,我命由我不由天!</p>


    你喜歡那條路?”</p>


    “我?”</p>


    “嗯!”</p>


    古鑠陷入了沉思,他現在的境界還低,而且隻有五十七歲,年齡太小了。他雖然能夠想象太上忘情,但是卻全然無法感覺到,哪怕一絲。</p>


    所以,他不知道高盛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p>


    估計最起碼不是真實的,應該隻是這些大老的推測。畢竟現在還沒有渡劫之上,那些大老還在求索。</p>


    有求索,就不可能真正的太上忘情!</p>


    “前輩,曆史上有太上忘情的人出現過嗎?”</p>


    “沒有!我說的隻是我們這些修士的推測。但是感覺也大差不差。”</p>


    古鑠又陷入了沉思,半響,抬頭認真道:“前輩,就目前的我來說,我不喜歡太上忘情。”</p>


    “那你喜歡邪道?”</p>


    “我挺喜歡我命由我不由天這句話的。但是這不意味著可以隨心所欲。也許晚輩年齡尚淺,但是晚輩認為,人從來就不是僅僅為自己而活的。”</p>


    “年輕人的想法!”高盛嗬嗬笑著。</p>


    古鑠探究問道:“我的想法不對?”</p>


    “沒有什麽不對!”高盛也認真道:“在求索的道路上,沒有對錯。結果重要,過程不重要。隻是遺憾的是,我們人族依舊沒有探索出結果。”</p>


    “那您……”</p>


    “我笑的是你選擇的道路很難……”</p>


    他歎息了一聲:“哪條路又不難呢?古小子,不管你選擇哪條路,隻希望你能夠守住本心。”</p>


    “我明白,謝謝前輩給我說了這麽多。”</p>


    “我和你說了這麽多,是因為有一個想法。我需要你的幫助,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如果你願意,我會將清心道訣送給你,還送給你這個。”</p>


    高盛出去了一個隻有拇指大的東西,看模樣像是竹子中的一小截。通體金黃,如同一節黃玉。</p>


    “這是?”</p>


    “這是玄參竹!放在眉心用神識煉化,可以提升元神的堅韌度。當然,無法提升你的神韻。”</p>


    古鑠聞之大喜,這正是自己需要的。安耐住心中的驚喜:“前輩,需要晚輩做什麽?”</p>


    “我想要你創出的太極訣的傳承。因為方才與你論道,讓我產生了一個想法。你說仙道是否可以看成太極中的陽,魔道是否看成太極中的陰?</p>


    如果我根據你的傳承,然後推衍出一種仙魔同修的路子,會不會走出一條通天大道?”</p>


    這話說得古鑠心都動了。</p>


    仙魔同修!</p>


    一旦有成,必定十分強大,而且說不定真的能夠走出一條通往渡劫之上的道路。</p>


    對於自己改良和創立的太極訣,他倒是沒有敝掃自珍的念頭。</p>


    說實話,他現在恨不得有一堆修煉太極訣的同道,然後大家可以相互論道。</p>


    自己一個沒有後續功法的傳承,需要的不是保密,而是需要誌同道合的同道。</p>


    可以想象渡劫期的太極訣想要推衍出來,會有多麽艱難。如果有人能夠成為自己的同道,那是自己的幸運。當即點頭道:</p>


    “沒有問題……”</p>


    古鑠突然陷入了思索,看到古鑠的神色,高盛問道:“怎麽了?”</p>


    古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佛下定了決心:“前輩,您能把你修煉的功法,還有對魔道的領悟給我一份嗎?”</p>


    高盛雙目猛然睜大,眼中現出驚喜:“你也想嚐試仙魔同修?太好了。吾道不孤,你我二人可以經常論道。</p>


    放心,我會將道魔功和我的感悟全部給你,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隨時來問我。吾道不孤啊!”</p>


    古鑠嘴唇動了動,說實話,他現在還沒有立刻修煉魔功,繼而仙魔同修的想法。他隻是想要留作一個準備,當自己被擋在渡劫前太久的話,仙魔同修也許就是一個選擇。但是看到高盛興奮的模樣,便忍住沒有說。而且取出了一個空白玉簡,開始將太極訣的傳承輸送進去。那邊的高盛也取出空白玉簡,開始輸送功法和他對於魔道的心得。</p>


    半個時辰後,古鑠將玉簡放在了高盛的麵前。高盛也將三個玉簡和一截玄參竹放在了古鑠的麵前。指著三個玉簡分別介紹道:</p>


    “這個玉簡內是清心道訣,這個玉簡內是道魔功,這個玉簡內是我對於魔道修煉的心得。”</p>


    然後想了想,又取出了一個玉簡和一個巴掌大的旗幡,遞給了古鑠:</p>


    “這個是天魔幡,是一個上品法寶。這個玉簡內是禦使天魔幡的法訣,送給你。”</p>


    古鑠也沒有客氣,將這些東西都收了起來,然後起身施禮告辭。</p>


    古鑠回到了自己的洞府。心念一動,身前擺放著四個玉簡,一個旗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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