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嫂於陳府後門送走一名細高身材,一臉精明像,留著山羊胡子的男人後,轉身時,眼中露出了厭惡之色。


    張嫂送走之人便是在永城黑市上專以打探買賣消息為營生的張世元了,此人極為貪財,知道陳府正在收羅有關瞿靈與戰梟雄一夥人的消息,便獅子大張口,要了金滿玉整整千金離去。


    金滿玉向來擅長經營算計,從來沒有人能從她這裏討了便宜,可一連幾次,這張世元消息賣價都極高,金滿玉破天荒的竟然丁點沒有壓價,全都依了。


    張嫂心中雖有不解,卻也沒多問,沒問的原因是她太了解金滿玉,那胖女人從不會錯花一分錢。


    陳府正廳內。


    田公明與溫無益二人臉色奇差,兩人看著一臉輕鬆的金滿玉,相互對視了一眼又一眼過後,溫無益粗聲粗氣的開口道:“夫人,張世元這廝太貪財,別人打探來的消息送與府中最多也就銀百兩,他張口就是千金,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溫師莫生氣,張世元送進來的消息最有用處,我陳府不在乎這點金銀。”金滿玉風輕雲淡的說著。


    陳府不在乎這點金銀,那可是千金啊!


    有錢人就是好,花起錢來就是這麽任性。別說是千金,就是百金,扔去永城黑市買消息,那前來送消息的人還不得擠掉腦袋。


    雖然付出去的不是自己的錢,溫無益都感覺很是肉痛,斜眼再看了下田公明,田公明會意說道:“以我們府上的財力,確實不必在乎這點金銀,隻是手下擔心那張世元以後有了消息會變本加厲,怕千金也難打發他了。”


    “田師放心,在永城還沒有誰敢在我金滿玉手中白拿了好處去。”


    “夫人如此說,那手下就放心了。”田公明麵露笑容,隨即轉換話題道,“夫人,對手的消息我們大致已經確定,他們潛入陳府的目地我們也已經清楚,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打算?”


    “如何打算,那黑衣人一夥隻有一人是一品境,我們就集結全府之力,先幹掉他們再說。”性情火爆,加之心內不是很痛快的溫無益大聲說道。


    “不可……我們貿然出擊,人員上定然會有所損失,那姓戰的真正實力還沒查清,若是入境高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到時候我們連一點勝算都沒有了。現如今他們還不清楚府內情況,有所顧及,我們龜縮不出,才是上策。”金滿玉臉上現出嚴肅之色,說話口氣卻依舊平緩。


    入境高手!


    田公明與溫無益心中齊齊一沉。


    二人習武多年,對那入境高手也隻是耳聞,從未見過。現如今竟然有入境高手來了永城,光是入境的名頭就足以讓二人心生敬畏了。


    溫無益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向來好戰,可技不如人,連一品高手都敵不過,更何談那入境高手,心內氣鬱,卻又不得不麵對現實。


    田公明心內也是有壓抑不快之感,但臉上神情卻無溫無益難看,微微思考之後說道:“為今之計,也隻能是這樣了。”


    金滿玉與田公明、溫無益商討出對敵之策後,接下來,一連幾日,陳府都再沒有人潛入,隻是府外黑衣人有多無減。


    陳府一直大門緊閉,極少有人出入。


    金永生繼續著他一日複一日的修煉,瘋狂找尋如何凝聚劍意成形之中。


    陳小強在書閣密室與王伯研究那本書差不多已經到了入魔的程度。


    金滿玉整日忙於運籌陳府諸事兒,根本無暇顧及陳小強與金永生二人。


    麵對風雨欲來之前的寧靜,陳府眾人似乎都很從容。


    金家莊。


    金守禮與金守誌坐在學堂後院的一張小桌旁,就著幾樣小菜,一邊品酒,一邊叨咕著金永生。


    “也不知道永生這娃在滿玉那裏呆得慣不慣。哎,走了才這幾日,我怎麽感覺像是走了好久了呢。”金守誌仰頭喝下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


    “四弟,你無需擔心,永生不是那嬌氣孩子,他懂得如何生存,如何保護自己。”金守禮臉已微紅,勸慰金守誌道。


    “這兩日滿玉那邊就該有信傳來了吧?”金守誌放入口中一口小菜,心中還是惦記想要知道金永生的消息。


    “嗯。”


    金守禮點頭之時,金守忠急急走來說道:“你們兩個還有心思在這裏喝酒,金媛媛給她娘留下一封書信,說一個人入山修煉去了。”


    “什麽?”金守禮與金守誌齊齊站起身。


    “老四,不會是那毒姬作怪,誘走了金媛媛吧?”金守忠一臉擔心模樣。


    “不會,老五的封印手法,不可能被毒姬破解。”金守誌凝眉很是肯定的說著。“金媛媛入山,應該是為了永生。”


    “為了永生?”金守忠一臉茫然。


    金守禮也是完全被金守誌說糊塗了的模樣。


    “大哥,金媛媛非池中之物,她此行是禍是福,那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希望她能修成回來,到時候永生就有個能文能武的好內助了。”金守誌胖臉泛出開心光芒,端起酒杯又是一仰頭喝了個精光,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扁圓形小白瓷瓶遞給金守忠道,“把這個給玄淩服用,大哥有機會再給他弄把好刀,假以時日,不怕玄淩超不過大哥修為去。”


    “老四,你說的可當真?”金守忠看著手中之物兩眼放光。


    “三哥,你看看大哥這神情,到底是自己親孫兒,咱們永生可就沒這麽好命,有人如此惦記了。”


    “別跟我在這兒放酸話。永生有你惦記,咱金家莊的好寶貝還能給了別人去?”金守忠收起瓷瓶,難得臉上露出了笑容。


    “大哥此話有理!”金守禮給金守忠倒了一杯酒說道。


    “永生自小沒了爹娘,老五又走了,我不疼他誰疼他?”金守誌一副理所當然模樣。


    “是是是,就你疼永生,我和大哥都不疼行了吧?”


    “我可沒這麽說……”


    金守禮與金守忠相視一笑,兄弟三人齊齊舉杯。


    金永生的離開讓金家莊減壓不少,沒有了那隨時都會帶來災難的危險存在,金家莊內許多不喜金永生的村民自是樂意歡喜,但金守忠幾兄弟時時刻刻不在為金永生籌謀算計。他們需要培養好下一代人手,需要加強武力,需要增強小村防禦,需要掩藏保護好金永生,為此他們甚至找人當了金永生替身,小村內能與金滿玉聯係的也就隻有金守禮。將金永生藏身於陳府,金守忠幾兄弟認為是最周密,精心的安排,卻不想竟將金永生放去了風口浪尖之上。


    距離金家莊百裏地遠的山中。


    一襲紅衣在茂密的山林中艱難行進,她的眼中全是堅毅之色,林間山貓野獸出來獵食的嘶鳴之音,時時在她周邊縈繞,她全然不懼。


    落日時分。


    滿天烏雲吞撲向那道隻剩下半邊臉的殘陽。西天際一線天,遠遠望去,仿若是一位巨人在黑暗來臨後,並不想入睡的眼睛。


    紅衣手中燃起火把,繼續向著那傳言中的目的地前進。


    傳言稱,在這山林最深處的一龍形山下,有通幽之洞,洞深不見底,麵積廣袤,裏麵妖魔橫行,但凡入者皆有去無還。


    紅衣不懼妖魔,她已經下定決心要練成絕世武功,隻有這樣她才能去幫助那個少年。


    那少年被迫離開金家莊時的情景她清楚記得,別人看不出他眼中的無助與傷心,她卻能看得出。她知道他的心中在流淚,卻不得不一個人去堅強麵對外麵的世界。


    小村人一直排擠他,厭棄他,終於尋著借口將他趕走了……村裏人開心,如釋重負的嘴臉她不想再看。


    那道火紅頭發的身影,她太想與他並肩。


    永生!等我。


    心中聲音想起之時,手腕上的手串一道金色華光閃現。


    “要到了嗎?”


    紅衣抬頭,遠處山巒仿若是一條巨龍盤臥在黑暗之中,一股狂風迎麵刮來,寒冷刺骨,嘯音陣陣。


    “你怕了?若想離開,我可以放你出這牢籠,但你要記住,不能再去傷人。”紅衣突然低頭對著自己手腕處的那條佛珠手串說道。


    “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一旦我入了那通幽-洞,你後悔也是來不急了。”


    紅衣話落,那條佛珠手串上,一顆金色珠子內,毒姬的麵容忽然很是清晰的映現在裏麵,她精神萎靡,看上去更加的醜陋,但雙眸中卻都是決然之色。


    她的一縷意念可以和紅衣進行溝通,紅衣的出走卻是她的慫恿。


    紅衣心中摯愛著一人,為了那人她願意做任何事情。


    毒姬神魂雖受傷嚴重,可心中執念未破,想要得以重生,想要完成心願,她需與紅衣一起。


    紅衣為那名少年,願將自己置死地而後生的毅然決然和當初的自己是多麽的相向。


    毒姬嘴角展露出一抹邪魅無畏笑意。她能誘紅衣前來這通幽-洞,就怕前途不夠艱險,一個好寄主不好找,若她能想辦法得紅衣天人之身,那她的心願自然能了。


    下一秒,紅衣手中高高舉著火把向著那條巍然巨龍行去。


    漫天黑幕,豁然間亮起一道刺目閃電,哢啦啦一聲炸雷過後,天空中如同群魔惡戰,烏雲翻滾,電閃雷鳴。


    紅衣的身影在閃電的照映下,忽明忽暗,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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