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烏黑色的馬車停在縣衙門口,寧奕掀開布簾子,一閃身跳下車,對門口守衛的衙役抱了抱拳,笑道:“小可寧奕,想求見祁青東祁捕頭,還望幾位大人通傳一下。”


    “寧公子?”寧奕花名傳遍整個廬州城,如雷貫耳,又連番陷入糾結野匪的官司中,守衛在門口的衙役麵色一緊,不由問道:“敢問寧公子。找我們祁大哥什麽事?”


    看衙門麵色不渝,站在寧奕身後的周丁連忙從腰間摸出一錠十兩重的銀子塞進那衙役的懷裏。那衙役輕輕地墊了墊重量,立即笑逐顏開:“寧公子稍等,我這就去喊祁大哥。”


    那衙役隻是剛進去還沒一會,隻聽一個爽朗的笑聲從縣衙裏傳來:“原來是我寧兄弟來了,還用的著通報麽?直接進去找我就是了。”


    寧奕輕輕地皺了皺眉,臉上表情卻不置可否,微微笑道:“祁大哥,我寧奕來看你來了。”


    隻見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大踏步從縣衙裏走了出來,哈哈一笑,親熱地挽起寧奕的雙手道:“哥哥正想找你喝一杯呢,快快進去,和哥哥我一起開懷暢飲一杯。”


    寧奕不露痕跡地抽回手,笑了笑,壓低聲音道:“事情緊急,請祁大哥借一步說話。”


    “哦?”祁捕頭眉毛彎了彎,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和寧奕一起向遠處走了幾步後,瞧了瞧四下無人,祁捕頭這才緊張地沉聲道:“兄弟究竟有什麽事?這麽著急的跑來找我。”


    “我想探監,還望祁大哥幫個忙通融一下。”


    “探監?”祁捕頭愣了愣,壓著聲音道:“可是想探那九秀樓的人?”


    寧奕點點頭,不置可否地道:“不瞞祁大哥,小弟想找何六娘問一問話!”


    “這怕是不好辦!”祁捕頭沉思了許久,搖了搖頭道:“兄弟你可能不知道,夫人早已下了命令,沒有夫人的手令,這段日子任何人都不準進入大牢探監,尤其是九秀樓的人,而且還是親自找你哥哥我吩咐過的。”


    寧奕心中一驚,急忙俯身道:“還請哥哥幫我想想辦法。”


    “這。。。”祁捕頭躊躇了一下,想了想,忽然一跺腳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得,一咬牙道:“兄弟,你這就跟我去大牢,但是這件事,兄弟你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若是被夫人知道了,我老祁的飯碗鐵定就不保了。”


    寧奕神色一凜,兩手一抱正要下拜,猛然間肩膀上一股大力傳來,硬生生的將寧奕整個身子拉了起來,隻見祁捕頭一臉微笑地望著寧奕,爽朗地說道:“兄弟對哥哥好,哥哥自然不會忘記,我老祁絕不是那種隻認錢不認人那種人,兄弟盡管放下心來,我這就帶兄弟進大牢。”


    聽了祁捕頭的話後,寧奕心裏多少有些感動,但眼下卻絕不是大動感情的時刻。寧奕定了定神,也衝祁捕頭微微一笑,道:“多謝哥哥了!”


    祁捕頭擺了擺手,示意寧奕跟在自己後麵。祁捕頭在前麵走著,寧奕帶著周丁緊隨其後,不緊不慢地跟在祁捕頭後麵。


    夕陽西落,那一輪血般的殷紅徹底浸染了黃昏,讓整片天空都是紅豔豔的一片,卻是難得的一片火燒雲奇景。


    縣衙大牢並不在縣衙內,而是在位於廬州城城西的一處監牢裏,祁捕頭帶著寧奕和周丁兩人來到大牢門口時,祁捕頭立即上前和守衛的衙役親熱地打了個招呼,似乎很熟的樣子。周丁眼明手快,哪裏還用的著寧奕吩咐,早就搶一步上前,往守衛的每一個衙役懷裏又塞過去一錠十兩重的銀子。(.無彈窗廣告)


    幾個衙役頓時摸著銀子眉開眼笑,向寧奕和祁捕頭道了聲謝,身形一閃,放開了一條路。


    祁捕頭衝那幾個衙役微微點了點頭,帶著寧奕和周丁一昂首大跨步走進了大牢裏。


    大牢裏陰暗無比,長長的過道直通深處,兩邊的牆上掛著的油燈不斷地跳動著,顯得有些陰森恐怖,寧奕這還是第一次進大牢,祁捕頭早已是輕車熟路,帶著寧奕和周丁左拐右拐,每通過一條過道就有一個守衛,前幾日早得了祁捕頭的傳示,一見有陌生人進了大牢,頓時紛紛大吃一驚,當周丁將一枚十兩重的銀子塞進那些守衛的懷裏時,那些守衛也頓時紛紛笑逐顏開。既然有了銀子,也就不關他們的事了,何況還是祁捕頭帶進來的人。


    三人一路幾乎暢行無阻,幾乎每過一道關口都要塞上一、兩碇銀子,看的寧奕不禁連連搖頭,這世道,沒有銀子可真是寸步難行,就這一路下去,寧奕粗略地算了一下,也將近花了有三百兩左右的銀子了,這可頂的上一村百姓幾年的用度了。


    關押九秀樓一案的所有人犯被關押在縣衙大牢的最裏端,越往裏走,壓在寧奕身上的那一種刺骨的寒意就越發的濃厚,刺骨的涼氣滲入寧奕的身上,寧奕不由的感到了絲絲徹骨的寒意,心中那隱隱約約的不祥感也越來越濃,壓的寧奕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打開最後一扇大門,祁捕頭指著一扇陰冷的牢門,沉聲道:“那裏就是九秀樓一案裏,關押何老娘的牢房所在。”


    祁捕頭繼續領著寧奕走了過去,一邊緊張地說道:“時間要快,若是被夫人知道了,我老祁可就麻煩大了。。什麽!!”話音未落,祁捕頭猛地一聲驚叫,寧奕向牢房裏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一身冷汗瞬時順著瞬間發涼的脊背流了下來。


    隻見牢門大開,天花板上,那一圈白綾垂落,何老娘的身體整個都耷拉在那裏,眼窩深陷著,使得那暴起的眼珠更加的突兀而恐怖,死死的盯著眼前正一臉驚愕的三個人,刺激著眾人不由渾身忽然豎起了一身寒毛!


    涼風,拂過……


    白綾微微地有些晃動!


    伴隨著那早已涼透了的屍體,還有那因為脖子上仰而露出半截的腥紅舌頭,那麽左右搖擺的晃動著,陰冷而森然的氣息在這一瞬間朝著四周彌漫,牢房裏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


    形同厲鬼般的何老娘脖子上纏著一襲白綾,陰森地吊在屋頂,一雙恐怖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寧奕,一身陰森鬼冷的氣息攝的寧奕和祁捕頭周丁三人頭皮一陣發麻。


    “怎麽回事!!怎麽人犯死了!!她從哪來的白綾!!你們誰給她的!!”祁捕頭回過神來時,整個人頓時猶如一頭惱怒的獅子,驚駭地咆哮起來,這一聲咆哮立即驚動了正在不遠處守衛的衙役,紛紛急忙趕了過來,看著何老娘的慘死之狀,幾個衙役登時一個個額頭上直冒冷汗,驚駭地看著祁捕頭。


    祁捕頭雷霆大怒,一把抓起一名廋小的衙役大怒道:“人犯怎麽會死了!你們他媽的幹什麽吃的!”怒氣衝天地將那名衙役隨手一推,緊盯著在場的所有衙役怒道:“查!他娘的都給老子去查!究竟是誰他娘的給了人犯那束白綾,究竟又有誰來過這裏!!都給老子去查!否則老子就叫你們一個個吃不了兜著走!”


    就在祁捕頭雷霆震怒的同時,兩個衙役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遠遠地衝祁捕頭驚叫道:“不好了不好了!!!九秀樓一案被關押的那幾個野匪全都死了!!”


    寧奕和祁捕頭兩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所有的人犯同時死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祁捕頭頓時暴跳如雷,手一甩幾個耳光子重重地打在了幾個衙役的臉上,大吼道:“所有人犯都死了,他娘的你們這麽多人究竟是幹什麽吃的!查,現在就去查!集合所有人,一個也不能漏!這一次你們連同老子在內,一個個就等著迎接夫人的雷霆之怒吧!”


    祁捕頭氣急攻心,早就管不著還待在當場的寧奕,祁捕頭猛地一聲怒吼,腰間的跨刀猛地一抽,純亮的刀光在這陰暗的燈光下殺氣逼人,祁捕頭鐵青著一臉殺氣,帶著牢房內的一群衙役疾疾離去。


    寧奕沒有隨祁捕頭一同離去,看著吊死了的何老娘,寧奕鐵青著臉,兩手緊握,雙肩微微有些發抖。周丁緊張地小聲道:“少爺,我們趕緊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短短時間內竟然殺掉了這麽多人!”寧奕冷聲說道,緊繃著的臉已變的一片鐵青,長久以來積壓的怒氣眼看就要爆發出來,“這一切究竟是何人所為,究竟又是誰要對付我們寧家!”


    寧奕一字一句地說道,濃烈的殺氣已充訴了寧奕的整個胸膛。周丁心中一驚,依然壓低了嗓音小聲勸道:“少爺,我們還是快走吧。。一會縣衙就會來人包圍了這裏,若是在遲一些的話,我們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寧奕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身欲走,就在寧奕轉身的那一刹那間眼角一瞟,忽然心中一驚,看著牢房裏落在地上的一塊毫不起眼的東西,不由失聲道:“周丁,快看!那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宋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漂流的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漂流的貓並收藏宋亂最新章節